她看着來人,愣了兩秒,隨即展開了笑容:
“小媛?”
“我遠遠看着是你,生病了嗎?我看你臉色不大好。”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一臉稚氣未脫的模樣散發着濃濃的學生氣。
小媛是她的同事,年紀比她小一歲,現在還在實習期,正好和她一間辦公室,也是局裡和她走得最近的人。
墨筱苒勉強擠出一笑,收起剛剛莫名其妙的傷感:“有點感冒,剛看了醫生準備繳費拿藥的。”她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的好幾條長龍說道:“人太多就懶懶地不想排隊了。”
順着她的目光,小媛也看了過去,一笑說:“沒事兒我幫你去排隊好了。”
小媛的話讓她有些意外,卻也微微感動,不禁想到剛剛她還在這裡自怨自艾,如今老天就派了個天使來拯救她?這一想,剛剛的陰霾也掃去了些許:“不用麻煩你的,你去忙吧!”話一出口她立刻想到了什麼問道:“對了,你怎麼會在醫院,也生病了?”
小媛笑着搖頭,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衝口就要解釋她來這裡的目的,隨即似乎意識到不妥,於是略略頓了頓才說道:“我媽媽一個關係好的阿姨突然扭了腳,我們送她來的醫院。”
“啊?那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坐一會兒就去排隊。”
“沒事!我媽和……”她略停了一下說道:“有其他人在幫着,沒我什麼事兒,反正我也是閒着。”她看着墨筱苒的臉,皺着眉頭說:“我看你臉色真不大好,你且坐着我給你排隊去。”
墨筱苒雖不想麻煩她,不過人家再三開口,若她再拒絕似乎也不大好,於是將單子和卡拿給了小媛,笑着說了聲謝謝。
小媛是個不錯的丫頭,雖然比她小不了多少,可總讓她覺得自己比小媛要大上好幾歲。一張臉喜怒哀樂盡顯不說,那丫頭的情緒持續時間不會超過三分鐘,真正是娃娃的臉,說變就變。走路也是蹦蹦跳跳的,就愛挽着她的胳膊走,一路下來這小媛能把她顛瘋。
見小媛三兩步便走到了隊伍的最後,拿出手機不知在看着什麼。她是個手機不離手的傢伙,走哪兒玩哪兒。不過現在誰不是如此?不能沒網,不能沒手機。她以前也是如此,可現在似乎沒那麼依賴它們了。
頭又開始疼了,閉上眼,靠在椅背上用手按着太陽穴,如此才緩解了些。不知這樣按了多久,直到小媛的聲音在她身邊再次響起:“好了,筱苒,我去幫你拿藥吧。”
“不用,我……”她正要拒絕,卻聽見小媛的電話鈴響了。
聽小媛在電話這頭說的話,她猜到估計是她阿姨那邊已經弄好了。果然她掛了電話撇了撇嘴說:“筱苒,我要先走了,這藥……”
她笑了笑,接過她手中的單子說:“嗯,你去吧,我自己去拿藥,今天真是多謝你了。”
“哎呀!”她小手一揮,毫不在意地說:“謝啥,在局裡你沒少幫我,我們這叫互相幫助。好了,我走了!”
“嗯!拜拜!”
小媛笑着朝她一揮手便跑掉了,她下意識地朝着她跑去的方向看去。人太多,來來往往在她眼前穿梭,很快小媛便消失在了人羣中。
收回自己的目光,轉身向藥房走去。
在路邊隨便吃了點東西,回到家吃了藥便有些犯困,窩在被窩裡這一覺便從白天睡到了黑夜。等她幽幽醒來,看着屋子裡漆黑一片,她不禁想着有沒有可能她這一睡就睡到了天荒地老?
伸手拿起枕邊的手機打算看看時間,這一看她才發現手機上有好幾個電話號碼,有母親打來的,小媛也打了兩個,還有兩個陌生電話,她一一回了過去。母親是問她近況,小媛則是關心下她的病情。她看着那兩個陌生電話,想了想還是打了過去,怕是局裡有事找她也說不定。第一個陌生電話,她突然覺得有幾分熟悉,打過去沒人接,她也沒在意。又撥了另一個號碼,響了好幾聲都沒人接。就在她打算掛掉的一瞬間,電話接通了。
“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聲。
她一驚,這聲音有幾分熟悉,但她又不能確定,於是問道:“您好,請問剛纔誰給我打的電話?”
對方愣了一秒,一開口便叫出了一個名字:
“子蘭?”
“你是……聽風?”
她終於聽出了他的聲音,因爲叫她子蘭的人真的不多。
電話那頭傳來聽風悅耳的聲音:“你這丫頭人間蒸發了大半年,終於被本少爺找到了。”
她當日突然離開,也只和胭舞蝶幾人說了兩句,其他人並未交代。自然她也不認爲她和聽風的關係已經好到要告知他她去向的地步:“工作變動,所以走得匆忙。你找我有事?”
對方嘆了口氣才說道:“沒事兒就不能找你,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
“額……”一時她竟語塞。
“開始我還不知道你A了,直到後來發現你老是不理我,我才知道你走了。”
聽風這話讓她覺得有些顛三倒四,不過沒來得及細想便聽他喋喋不休地數落她的罪狀:“我在YY上找你,你也不回,那YY就跟死了一樣。我除了你的YY也沒你其它聯繫方式,所以託人輾轉了這麼久才終於知道了你的電話號碼。”
她微微皺眉:“所以你大費周章找我究竟是所爲何事?”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道:“你走得這麼匆忙,連劍雨的人都不知你去了哪裡,是和孤壑舒彧斷情了?”
他的話讓她似乎已經平靜的心,再次泛起漣漪。很久沒和劍花血祭的人聯繫,也從未登錄過自己曾經的賬號,但她依然會關注這個遊戲,例如馬上就要上演的以劍花血祭爲背景故事改編的同名電影《劍花血祭》。
“就像你說的,我們現實不合適就和平分手了,我離開是因爲工作,和他無關。”不想多談,於是轉而問他:“你找我究竟有何事?”
“真的沒事,就是看你突然消失了,想看你還活着不?”他一副戲謔地口吻。
還是如此,一說話氣死人的節奏:“死不了!你既然找我沒事兒就掛了哈。”
“喂喂,我好不容易找到你,這還沒說幾句就掛了?”
手機有顯示來電地址,只是她通常都不會留意,但剛剛她撥過去的時候看見了顯示C市。她突然想起孤壑舒彧曾經說過,聽風和她是一個城市的,現在看來果然如此:“你從C市給我打電話,電話費不貴?”
“哥不差那點錢。我聽說你去了津城,你不會是去找孤壑舒彧的吧?”
她驚訝他竟然知道她的去處,而他最後那句話讓她立刻就想掛了電話把他直接拉黑:“你再不說人話,我就真掛了。”她毫不客氣地說。
“好好好,不提孤壑舒彧。我隔兩天會到津城辦點事,到時候來找你,你也算半個地主,要請我吃飯儘儘地主之誼。”
她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語氣更加不善:“地主你個頭,還土豪喲。你來津城幹啥?”
“我幫我爸來這邊談點生意,順便過來看看你,我好吧?”
“看來你還真是富二代啊?行啊,你是我老鄉,來了津城我請你吃個飯還是沒問題的。”雖然和他並不算太熟,可能在津城看見C市的朋友,卻也不錯的。
“那就這麼定了,我到了津城再給你打電話。”
“你不會是個騙子吧!”她突然問道。
對方顯然因她這話頗受傷:“第一,我們到時候去人多的地方就是。第二,我們又不是互相愛慕的情緣,所以你有啥好騙的,我要怎麼騙?”
她忍不住撲哧一笑:“好吧,算你有理。”
又和他閒聊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打開牀頭的燈,已經是晚上8點過了,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來,給自己下了幾個餃子,吃了藥纔算好些了。
窗外雨聲淅瀝,撩開窗簾,那街道已近空曠,除了偶爾經過的一倆人和那撐着傘在雨中站立的人。
匆匆而過的腳步是要回家了吧,那站在雨中的人是在等着誰吧?在心裡微微嘆息,其實她也不知自己在嘆息什麼,合上簾子,一轉頭看到了桌面上安靜躺着的筆記本。
打開筆記本,鼠標在一個文件夾處停頓了。她在遲疑,她想看看裡面,卻又不想去看,那裡裝着的是陌茈汀瀾和孤壑舒彧曾經的截圖。其實每一張她都已經刻在腦子裡了,就連當初拍那些照片時的心情她都一一記得。每看一次,不過是將自己本就沒有縫合的傷口再深深拉道口子罷了。
“啪”的將電腦關上,拔了電源。睡覺,睡着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很快墨筱苒屋子裡的燈熄滅了!雨滴打在玻璃窗上,似乎在爲夜增加些別樣的音律,配上那街邊昏黃的燈光和那些落寞的雨中身影,爲這秋更添了些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