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辦法救出爹和娘……”
繁勻青有點哭累了, 靠在度華年懷裡,喃喃地說着。
度華年還是一下一下地撫過她的頭髮,說:“別擔心, 我會幫你救出爹孃的。”
繁勻青被他摸得有些舒服, 在他掌心中蹭了蹭, 委屈道:“傘也被繁憬拿走了, 他不肯還給我……”
度華年抱着她坐起身, 拿過放在牀頭櫃子上的傘:“青青,你看這是什麼。”
“這是……”繁勻青有些不敢相信,愣愣地接過自己的傘。
這是她的傘!
繁勻青感受着手中傘獨有的冰冷, 那是一種類似於冰雪的冷,不由得驚喜起來:“我的傘!”
這傘明明在繁憬手裡, 度華年居然拿回來了……
繁勻青揉了揉眼睛, 擡起頭望着度華年。
雖然天色昏暗, 屋子裡的光線也十分暗淡,但是藉着外面若隱若現的光, 她看見了男人微微笑着的面容,似乎比之前更好看。
模糊的光似乎柔化了他堅毅的面部線條,他眼裡的溫柔藏不住,這一眼看過去,就這樣直直地望到了他的心。
度華年見她眼淚汪汪的看着自己, 伸手摸着她的眼睛, 笑道:“怎麼又要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我欺負你了……”
繁勻青埋着頭, 悶悶地說:“你就是欺負我, 你把我扔下, 都不來找我……”
度華年沉默了一下,很想提醒她, 之前在百日局的幻境裡,是她跟着別人跑了,頭都不回。後來她跟着繁憬跑回繁家,也是頭也沒回。
但以往的經驗告訴他,這個時候不能爭辯這種小細節,不然這麼好的時機就白白浪費了。
“怎麼會?”度華年輕笑着,“我可在這裡陪着你睡了兩天呢。”
睡了兩天?繁勻青驚奇道:“你在我這裡,繁京桐不知道嗎?”
“我藏你被子裡,他又不會過來掀你被子。”
他心急火燎地從夙城北邊趕到繁家所在的南邊,將胡溪林也一起帶了過來。胡溪林倒是沒多大關係,他可以回自己的城丞府,但是度華年在這邊……他沒住的地方。
所以乾脆留在繁勻青屋子裡,陪她睡了兩天。
那天正好在街上碰到很艱難揹着繁勻青回家的繁家小弟,度華年當然是自己把人抱了回去。
繁家小弟得知度華年作爲“姐夫”的身份,立即熱情地款待了他。當然他給繁家小弟說的是,在外面朋友家裡住。
嗯……怎麼說呢,繁家小弟是個很識時務的人,再說他用一隻鴿子,就收買了繁家小弟,所以即便是看到了,好像問題也不大。
繁勻青呆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是“屋子裡藏男人”,還藏了兩天。她撲到度華年身上,湊到他面前齜牙惡狠狠道:“臭流氓!被別人看到怎麼辦?!”
度華年靠在牀頭,頭枕着手臂,完全不擔心:“看到又怎麼樣,我是你相公,睡你這裡不是天經地義?”
靠得近些,繁勻青才發現他的氣色很差,比之前最後一次在一起差很多,像是受了傷。
她猛然想起之前趙是見告訴她,他們身陷的百日局被強制提前打破,很可能是主局的人出了意外。
難道說,度華年受傷了,所以百日局纔會提前解除?
大概是真的太想他了,繁勻青難得生出一點心疼的感覺,頭髮在度華年的下巴蹭來蹭去:“你受傷了?”
繁勻青能這麼黏人,度華年還是挺受用的。他捏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臟處:“這裡傷了,差點把自己的媳婦兒弄丟了。”
隔着一層衣服,繁勻青好像摸到了繃帶,她臉色一變,想伸手去拉開度華年的衣領。
度華年按着她的手,戲謔笑道:“不太好吧?”
心臟處的新傷還沒有完全癒合,他不想讓繁勻青看到。
“爲什麼不太好?”繁勻青癟了癟嘴,“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媳婦兒,可你連看都不讓我看。你還是個大騙子,你一直都在騙我,從來不告訴我事情真相……”
她趴在男人懷裡,眼淚落在他的心臟處:“我以爲你不要我了。”
看到他的出現,她人生中第一次哭得這麼厲害,不是因爲在主家受了委屈,不是因爲沒有辦法救出父母,也不是因爲被繁憬搶走了重要的東西……而是因爲,她以爲男人不會再來找她了。
她一直以爲這場婚姻只是一個誤會,或者是一個騙局。之前度華年自己也說過,他只是需要一個妻子,並不在意妻子是誰、什麼身份。
她都還記得他說的話,所以心裡會惶恐着。
也或許是太久以來,對於殷鴻初一直就存在着的自卑,一旦有殷鴻初牽涉的事情,總會覺得自己就比別人矮了一頭。
那是應該的。殷鴻初什麼都比她好,漂亮,身份尊貴,人們喜歡純英公主像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一個平凡的人怎麼可能勝得過殷鴻初?
度華年愣了一下,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傻丫頭。”
繁勻青被他笑得有些惱羞成怒,直起身氣惱道:“不準笑!”
度華年起身點燃了牀頭櫃子的燭臺,溫暖的光照亮了這間屋子。
這是繁勻青的屋子,每一處的擺設都有她的痕跡,充斥在這間屋子裡的,全是她的氣息。
雖然小而且簡樸,但這足以讓他生出貪婪之心。
度華年將繁勻青抱了過來,坐在自己腿上,這樣兩人的臉剛剛好平齊,可以注視着對方。
他用修長的手指蹭着繁勻青的臉側,指腹下細膩光滑的觸感讓他有些着迷。
他忽然想,這張臉以前是什麼樣子的。
重要嗎?
好像並不重要了。
度華年抵着她的額頭,輕聲說:“青青,你還欠我一個洞房呢。”
*
繁勻青被男人好看的臉迷住了,眼睛裡只有他,整個人的意識都有些恍恍惚惚的,無意識地重複着他的話:“洞房?”
“我很想親吻你,”他側過臉,薄脣落在她的臉頰上,慢慢地滑過寸寸肌膚,“像天底下所有的那些夫妻,做應該做的事情……甚至是對你做很過分的事情。”
度華年的嘴脣和他的身體一樣,帶了些冰雪的冷意。但繁勻青腦子裡還是一點也不清晰,懵懵地問:“嗯……爲什麼……?”
“你看,”他張開嘴,讓繁勻青看到他的嘴裡。
他的嘴裡沒有舌頭,空蕩蕩的只有一片泛着金屬光澤的東西:“我失去了我的舌頭,我沒有辦法親吻你。”
“我不能拒絕他,這是我欠他的。”
純英公主對他的心思,親近的人有許多都看了出來。太子得知他要離開京城時,讓他留下舌頭,爲的是不讓他離開後亂說與公主共處的這一段時光,和公主對他的心意。
不離開就不會失去舌頭,成爲一個不能說話的人。
但他還是選擇了離開,回到夙城。
奉太子的命令取走他的舌頭是武支嬰,所以他沒有反抗,將自己的舌頭交了出去。
他欠了他太多,遲早會還,不如早日還了。
他找到了鬱其雷,從鬱其雷那裡得到了一點靈礦的餘料,鬱其雷將這點靈礦做成了一片可以讓他說話的東西。
繁勻青清醒了一些,伸手摸到男人的嘴脣,手指壓着他的下脣。
她坐在他的腿上,抱着他,湊近他的嘴脣,伸出舌頭輕輕在他薄脣上舔了一舔。
“沒有關係……我還可以親吻你。”她伸出手捂住男人的眼睛,“你有感受到我嗎?”
繁勻青先是試探着咬住他的脣,用舌頭舔吻着,然後越來越過分,她含着男人的脣,在自己的脣齒間輕磨着,用小小的力氣啃咬着。
沒有人教過她這些,但是與度華年的親近讓她覺得很舒服,像是得到了缺失許久的東西,那東西要將她的心臟填滿,甚至還要滿溢出來。
度華年被她捂着眼睛,看不到的時候感覺更爲強烈。他動了動嘴脣,任由繁勻青的放肆,臉側和耳朵染上一層紅暈。
環在繁勻青腰間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