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斂意決(十七)

“昨日臣保護不當,叫公主殿下受驚……”

胡溪林跪在純英公主面前,嘴上說着誠誠懇懇的言辭,卻在暗地裡不動聲色地觀察着。

好在他府裡的下人都還算有點眼力的,將這位昨天突然失蹤在馬車中、又突然找到城丞府上來的公主迎進府裡後,又連忙把安頓在府裡的公主帶來的一衆宮人請了出來。

公主在□□、衆目睽睽下被人劫走,不管是胡溪林手下的官兵還是宮裡派來的士兵,都十分慌亂。不過胡溪林反應平平,只是先將宮裡的人安定下來,然後派了人出去尋找。

他有自己的打算,公主失蹤本應該在他的預料之中。回來了……反而有些讓他有些始料不及。

純英公主身邊貼身伺候的女官涅雪很快趕了過來,見到完好無損的公主站在面前,頓時紅了眼眶:“殿下!您可回來了,叫奴婢一直擔心,好在您平安無事……”

公主伸出纖纖玉指,像往日在宮中對待宮人的那樣,在她肩上輕輕拍着,笑道:“本宮無事,叫你擔憂了。”

涅雪連連點頭,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胡溪林,回道:“公主受苦了,您從宮中出來一路平安,沒想到剛進夙城就發生這種事情,真不知道這些人……”

女官的語氣中帶了些責備,胡溪林收回目光,低下頭有些不悅地皺起眉,沒有反駁。

“無妨,本宮無事便好。”公主輕聲笑道,“事發突然,城丞大人也沒有料到,不是嗎?”

胡溪林意識到公主這算是在安撫自己,連忙順着她給的臺階下了:“是臣無能,望公主恕罪。”

公主擺了擺手:“胡大人這一天一夜想必也辛苦了,起來吧,下去好好休息。”

胡溪林應聲起身,眼中帶着疑惑看了這位公主一眼。

他有些奇怪的感覺,這位似乎就是公主,宮人的反應也沒有什麼異常……他只是感覺今天的公主和昨天的公主有什麼不同,但是今天這位更像是公主。

胡溪林晃了晃頭,心裡好奇公主是怎樣逃回來的,於是隨口問道:“不知公主是如何安然歸來?”

公主笑了笑,說:“父皇擔憂本宮安危,臨走之前派了護衛暗地保護,只是那歹徒狡詐,讓他脫了身去。”

原來如此,公主身邊必定有暗衛護送,事發第一時間就將公主救了回來。胡溪林沉思着,又想起一事:“殿下,昨日劫走您的歹徒……您可見到?臣當時只見那說要伸冤的女子放起濃霧,手下的人說後來有一白衣男子出現,莫非他們是一起的……?”

不知道爲何,胡溪林覺得此話一出,公主被半透紅紗遮住的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其實有一些心虛,但又很清楚昨日賣花女子和劫走公主的人沒有半點關係,於是放寬了心,大大方方地直視這位殿下。

但那一瞬間的嘲諷只是他的錯覺,公主微低着頭,一副乖順內斂的模樣,與他多年來聽說的關於公主的傳聞一致。

“我當時昏迷過去,並不曾見到歹徒哪般模樣。”公主輕言細語道。

胡溪林探究的語氣令涅雪有些不悅,上前一步,說:“城丞大人,公主昨夜受驚,應當好好休息纔是,還望大人儘快安排。”

彷彿才反應過來有這麼一回事,胡溪林一拍腦袋:“是臣疏忽,這就去吩咐下人安排。”

他快步匆匆走向門外,快要出門時忽而又想起一事,轉頭看着公主道:“殿下,臣冒昧還有一事。”

“胡大人請說。”公主用那種溫溫柔柔的嗓音道。

“昨日臣帶着手下檢查馬車時,發現了一柄白傘。”胡溪林說,“不知是公主所屬,還是那歹徒所留……”

公主眼中露出些許驚訝,但還是平靜地回答道:“本宮並未帶什麼傘。”

胡溪林琢磨着,公主似乎並沒有贊同他“歹徒所留”的說法,只想是公主也不太清楚,於是道:“那定是歹徒所留,臣即可通過此線索尋找那歹徒。”

“哦?那傘可有什麼特別之處?”

胡溪林拱了拱手:“公主有所不知,那傘上刻有夙城繁家的族徽。”

“繁家……”

“正是。”胡溪林低着頭道,“但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那族徽並非是繁家現用族徽,而是百年前那位繁家家主在位時,修改過的族徽。”

夙城的幾大家族都擁有各自獨有的族徽,胡溪林在來到這裡後,爲了皇帝的囑託做過仔細的考究,從古籍史書中瞭解了不少關於這些世家的過往,因而在看到那把傘上屬於繁家的族徽時,微微驚訝了一下。

繁家自認家族源自於鬼神身邊的僕從,這位僕從雖然也是神,但原身是心靈手巧擅長編織的蜘蛛。繁家便以那位神的形象作爲族徽,是一隻十腳蜘蛛的圖案,同時也隱喻着繁家的人心靈手巧,善於設計精緻的工藝品。

事實亦如此。繁家擅長設計的名聲遍佈天下,流傳多年,直至今日,就連高高在上的王公貴族們都以能得到繁家親手設計的東西爲榮。

然而繁家在一百年前,“那位”家主在位時,大肆改變繁家過往的規矩原則,甚至是在家徽上留下自己的痕跡——原本十腳蜘蛛的形象,背後多了一個十枝的雪花!

這可謂大不敬之事,不過家主離經叛道的事做得多了去了,也不在意這一兩件。繁家的人對家主生前所做的事情深惡痛絕,因而在其死後,抹去了所有的痕跡。

其中包括家徽的恢復。胡溪林在公主失蹤的馬車中發現這把白傘,上面正是十腳蜘蛛與雪花的繁家家徽,這說明這把傘是那個時期的產物。

可是誰會留着帶有這樣一個印記的東西呢?那位家主一直是後來繁家人的禁忌,這一切與其有關的,都應該在繁家的刻意而爲中消散了。

公主輕輕搖頭,似乎不太明白這其中的緣由。胡溪林一想也是,這件事本來就隱秘,如果不是像他那般千方百計探究,自然不會了解那段令繁家感到恥辱的過去。

於是胡溪林只道:“臣只是懷疑殿下受綁架一事,與繁家脫不了干係!”

公主還沒有答話,涅雪倒是皺着眉先開口道:“既然城丞大人知曉線索,順着查下去便是,這種事情還需要公主親口來告訴你嗎?”

胡溪林乾笑一聲:“是,臣這就去查。”

轉身離去之前,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公主,心中那種怪異並不曾消失,發而愈發的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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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繁勻青終於趕到了城丞府所在的夙城南邊。

她醒得很早,但醒來時這座大宅中除了她以外就沒有任何人了。度華年,她的新婚丈夫,被她騙了的男人,早已離開這裡。

繁勻青不死心地將所有地方找了一遍,終於確定男人丟下她走了。

她感覺自己昨夜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男人凝視着她,眼神溫柔,眼中只有她一個人的影子。但是他眼中的影子似乎很美,美到有點不像是她了。

而當她想要伸手去摸摸男人的眼睛時,那雙澄澈的眼睛卻像是鏡面一般,被打破了,然後變成兩個黑黝黝的洞,如深淵不可見底。

他卻依然那樣溫柔,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不知爲何在夢中沒有掙扎,彷彿那是她所渴望着的。但是握住她的那隻手有什麼地方不對,似乎少了一點什麼……

醒來後繁勻青也沒有在意那麼多,因爲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昨夜度華年異常的行爲,他知道了她並非是真公主,沒有憤怒也沒有驚訝,而是拿走那身屬於公主的紅色喜服,淡然地說着自己要代替她去出嫁。

繁勻青這時候意識到自己也被騙了,度華年根本不是什麼夙城城主!

而且他還要去騙其他的人。

繁勻青覺得事情不妙,連忙打理好自己,思考着度華年可能會去的地方,然後出門朝着南邊走去。

半天的時間足以讓她從北到南。一走到城丞府外的幾條大街上,就聽見有些早行的百姓在議論着被劫走的公主回到了城丞府。

繁勻青有點懵,依然覺得這個公主不可能是度華年假扮的。男人的身型與女人有太大差別,不可能不會讓人看出來。

她忽而將昨天發生的事情串起來,發現度華年是認識公主的。難道說他只是用夙城城主的身份騙取她的信任,實際上是公主的人?

純英公主,或者是其他的什麼人想要公主嫁給城主,所以派度華年來奪走喜服,然後讓公主重新回來?可是這樣又有許多不對,繁勻青並不認爲,殷鴻初會想要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神秘莫測的男人,而且那些本該就屬於殷鴻初,費這麼大功夫帶着她繞了一大圈不可能是爲了拿走一件喜服。

如果度華年別有用心,那麼這一路的處處照顧,被小心翼翼藏得很好的溫柔,難道也只是錯覺?

這樣想的時候,繁勻青走着路忽然忘記了繼續往前走,停留在原地,腦海中浮現出男人一個眼神,令人心頭微微發顫。

她晃了晃頭,繼續往前走,直到站在城丞府外。

要想搞清這一切,以及繼續完成太子的任務,必須要弄清楚裡面那位公主,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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