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一聲脆響,恍若榫接,旋轉指環與戒面完美地銜接在了一起。
杜凡晨用力地揮了揮手,二者渾若一體,半點沒有要散開的意思,他還信手旋轉了一下指環。
指環依然能夠旋轉,只是指環與戒面之間似乎通過某種在場所有人都無法理解的方式連接着,既不影響旋轉,又不會爲之脫落下來。
“有意思。”
寧風鄭重地從杜凡晨手中,將旋轉指環,不,現在應該叫做“門”的戒指接了過來。
在戒面和旋轉指環銜接在一起那個瞬間開始,他敏銳的感覺就感覺到一股澎湃的力量,無法形容的強大,自戒指上不住地波動出來。
入手之後,感覺愈發地明顯。
寧風本能地就要尋找方式,將這個“門”打開,從對面杜凡晨等人火辣辣的目光裡,他不難知道,他們亦是做此想。
縱然得不到,不屬於他們了,看看也是好的嘛,見識一下總是多些老來談資。
但這一回,寧風卻是不打算滿足他們了。
他本能地感覺到,這個“門”之戒指要是打開,動靜怕是會相當之不小,到時引來什麼變化,有這些人在既是累贅,有可能曝露出他更多的信息。
寧風無視了衆人的目光,將門戒緊緊地攥在了手心,不再打開了。
“哎~”
杜凡晨等人遺憾地嘆息了一聲,終究不敢開口要求,小船上一時間靜默了下來。
天色漸暗。有浮雲飄飄蕩蕩。半掩月光。
那一箱箱金珠寶物當中。不乏能散發出光芒者,隨着天色暗下來,愈發地顯得光彩奪目,奪人心魄。
杜凡晨他們的目光,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落向寶藏上去。
寧風見狀微微一笑,掉頭向着船舷處走去,背影處傳來他的聲音:“事情已經了了,寧某這邊告辭了。”
“諸位我們後會有期。”
他沒有多口交代什麼保密他的訊息。不要外傳等等,這些東西說來也不過是廢話。
恰似人們壓抑不住傾訴與分享的衝動,將某個隱秘告訴第二個人知道,即便是你再千叮嚀萬囑咐,這是秘密,勿要外傳,真有廣而告之的必要,依然會成爲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寧風說話間,整個人已經一步踏出船舷,直直地往海面上落去。
“寧兄……”
杜凡晨這個時候才真正相信。寧風真的對琳琅滿目的寶藏全無興趣,開口已經慢了半拍。
他話剛出口呢。“噗通”一下,船外傳來了落水的聲音。
再過一息,他們聽到了長鯨出水的響動,隔着水面藉着微光,看到一個龐然大物向着深海處巡遊而去,其速飛快,轉眼間就沒有了影蹤。
杜凡晨嚥下了到口話,感慨出聲:“這位寧兄真是奇人啊。”
衆皆點頭。
他的身邊,也就是紅衣少女的心思全然沒有在這上面,小心地靠過來,忐忑地問道:“凡晨,以後你真的不出海了嗎?”
“嗯!”
杜凡晨重重地點頭,大着膽子,攬過紅衣少女,堅定地道:“我再也不出海了,什麼家族榮光,什麼他人看法,都不重要。”
“我們取了寶藏,尋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一起過平平靜靜,安安樂樂的日子。”
“嗯!”
紅衣少女也在重重地點頭,滿臉幸福之色,盡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幸福神情。
這一次回去後,杜凡晨變賣了部分珍寶,真的與小夥伴兒一起,尋了個沒有人的地方,安度後面的日子。
後面數十年間,瀚海域裡風波雲起,卻再沒有人看到過這個柔軟的少年身影……
舊鐵港,天色明,一艘艘早就飢渴難耐的海船伴着晨曦。
寧風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港口上,採購了一些生活用品後,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
據說,這一天,很多出海的海船上都有人看到一條很大的巨龍鯨,在向着太陽升起的方向,不住地遠去。
寧風遠離了舊鐵港。
巨龍鯨入海,恰似蛟龍騰雲,其速何其之迅捷,一路上超過海船無數,憑藉着在杜凡晨那裡看到海圖,一路向着東方去。
數日之後,一座沒有被開荒過的島嶼進入了他的視線範圍。
島嶼並沒有什麼出奇的,沒有人開荒居住實在是上面沒有什麼特產,那也就不會有商船到來,住到這樣的地方,無異於與世隔絕了。
再加上這個島嶼並沒有很好的天然深水港,反而是島體內部空洞,有巨大的空間在水下,總讓人覺得不安穩,生怕什麼時候就會沉沒下去。
在寧風看來,這纔是適合他現在的好地方。
巨龍鯨甚至沒有化作人身,直接從海底進入島嶼內部空間,在擱淺的一瞬間化作了人身,施施然地自內部上島。
島上陽光明媚,花果不缺,且萬籟俱寂,連安居的鳥獸都少得可憐,完全是一個遺世獨立的地方。
“正合我要求。”
寧風巡視領地一般地在島嶼上饒了一圈子,滿意地砍樹搭建了木屋,住了進去。
“巨龍鯨變的反噬,暴虐情緒的影響,這個問題短期內沒有辦法解決。”
寧風盤坐在榻上,露出沉思之色。
“最簡單的解決方式,應當是兼修某種清心的法訣,或者是輔修某種分神之法,巨龍鯨化身時候儘管暴虐,只要不影響到本尊,反而更有助於其戰鬥力及更進一步變化發展。”
“可惜……”
他搖頭苦笑,現在實在是沒有條件。
若是回到神宮,寧風有一百種方式解決這個問題。最治標不治本的方式弄個有清心功能的寶物隨身佩戴都可以。
可這是在瀚海域中。他只能強行遏制。留待日後了。
“那麼,就剩下……”
寧風將手舉起來,左手上掛着的不正是那個門戒嗎?
門戒神物自晦,戴在他的手上,頂天顯得有些風格特殊,傾奇罷了,並無任何寶物的自覺,無有神光。氣息晦澀。
比起剛剛出土,合二爲一時候,現在門戒更內斂了不少。
“要怎麼激活它呢?”
“所謂的‘門’又是什麼呢?”
寧風抱着萬一之想,遠離了舊鐵港,這樣一來,不管是杜伏威的仇,杜凡晨後續的舉動,門戒的可能懷璧其罪,盡數找不到他頭上。
也爲了這個,他這幾天全身心地趕路。倒還沒有認真地研究過門戒之秘。
現在來了興致,條件又合適。寧風頗有幾分摩拳擦掌的感覺,要好好發掘一番。
“要不,先試試看火烤或者是火燒?”
這下可好,門戒算是遭了秧。
火烤了一個時辰,徹底享受了一下烤肉的待遇,沒有動靜下,失去耐心的寧風直接將其扔進了火堆裡,這回是烤地瓜待遇了;
水淹了一個時辰,還是沒動靜,緊接着就是加強版的沸水煮,冰水凍;
高處墜落下去,劇烈地敲打,寧風就差拿牙齒咬了。
至於滴血認主的保留項目,他自然更不會錯過。
不曾想,這門戒倒是寧死不從,任憑摺騰,全無動靜,若不是其材質硬得異常,這麼折騰都沒有半點痕跡留下,寧風都要懷疑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看來,就剩下一個辦法了。”
三天後,黃昏時候,夕陽西下,晚照如血,寧風捏着門戒在手,下了決心。
“我身上的天眷就那麼一點,便全餵了你吧。”
“要是不夠,我也只能認了,留待日後吧。”
寧風之所以開始不打天眷的主意,主要是那個力量太過虛無縹緲,他很懷疑能不能找尋得到,能不能將其逼得出來。
這也就罷了,無非是一試而已。
關鍵是他的天眷少之又少,很是懷疑杯水車薪,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現在逼不得已,也只能上梁山了。
寧風拿出修煉太陽法的架勢,呈五心朝天勢,雙手交疊在丹田處,門戒靜靜地躺在掌心,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全部心神盡數內斂,一身氣息漸漸地淡去,彷彿是一座石像,要坐到天長地久去。
寧風進入內視定境,要找到體內天眷之力存在的時候,夕陽剛剛把腳兒沾了沾水,還處在隨時可能脫離水面的地步。
待他徹底物我兩忘後,不知時間之流逝,夕陽縱然深情想要等他,終究不能夠。
先是十一之數,沉入水中,將目之所及的海面從西邊一路染成金紅之色蔓延過來;
接着是一半,再是大半,最後只剩下一點邊兒勉強能見,整個天地都暗了下來。
猶自留下一點兒,不肯沉下去的夕陽,就好像是一個調皮的少女,努力地抓着牆頭,非得看到寧風的修煉有什麼結果才肯甘心。
眼看着,天的另外一邊,月亮迫不及待地躍出了水面,再是不甘心,終究西沉去。
恰在這個當口上,寧風猛地睜開了眼睛。
“抓住你了!”
他微微一笑,彷彿是在玩一個遊戲,費勁了心思,花費了功夫,終於抓到了躲到角落裡的小夥伴兒一般。
從寧風睜開眼睛那一剎那開始,他的眉心紫府處鼓囊囊的,又如錐在囊中,時刻準備破出。
“要不是用了仙道修行之法,再借鑑了太陽法的精髓,想要找到這麼一點點隱藏在體內的天眷之力,真是比登天還難。”
寧風慶幸不已,算是嚐到了腳踏兩個體系的好處。
他無比的肯定,若不是借用了仙道手段,憑藉着修仙經驗,以及高屋建瓴的眼光,別說他體內那點可憐兮兮,隨時可能自己消散的天眷之力,就是再濃郁十倍,想要準確地找到都是耍流氓。
現在,他不僅僅是找到的問題,還將“小老鼠”逼到了角落,匯聚於眉心一處。
“想要逼出來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寧風深吸一口氣,緩緩擡手,“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就是這麼簡單。”
話音落下,他擡起的手上捏着門戒,以戒面爲觸點,用力地抵在了眉心上。
“喝!”
寧風大喝一聲,手上用力,內裡鼓勁,內外呼應之下,有那麼一瞬間,他彷彿練成了八九神通,如二郎神一般,在眉心處開出了第三隻眼睛。
“刷刷刷~”
他那點可憐兮兮的天眷之力,頃刻之間,流逝一空。
“夠不夠?”
到了這個當口兒,也不由得寧風不忐忑了。
時間,在這個時候流逝起來,顯得特別緩慢,像極了老烏龜,一腳一個陷坑地踱步在沙灘上。
寧風都等得心焦了,天眷之力的傳輸猛地斷開,一種無法言述的感覺涌上心頭。
他彷彿化身成了一個剛剛出生,還包裹在襁褓裡面的嬰兒,才吸了兩口乳汁,母親就沒有了奶水,於是被生生地拽了起來。
就是那麼的難受。
寧風心叫完了。
他當然知道,那不是他的感受,那種慾求不滿,赫然是“門戒”的感覺,只是透過不知名的通道傳遞過來,爲其感知罷了。
“算了,失敗就是失敗了。”
“好歹知道,啓動門戒的確是需要天眷之力。”
寧風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他剛剛要將門戒從眉心處拿開呢,異變突生。
一股灼熱無比的觸感,從戒指上傳來,彷彿一瞬間就將他的手指給烤熟了一樣。
寧風本能地鬆手,又條件反射地要去接住墜落的門戒。
不曾想,海底撈月般的動作,卻接了一個空。
門戒在離手之後,不僅僅沒有墜落下去,反而晃悠悠地向上飛起。
有那麼一瞬間,寧風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眼角餘光好像看到隨着門戒的飛起,天邊明明沉入海面下的夕陽放出了一道紅光。
整個邊緣一下子閃爍着明亮。
下一刻,寧風連分辨是不是錯覺的機會都沒有了,門戒宣泄般地迸發出耀眼的光,亮得眼睛都要給灼瞎了。
無數的光交織着,匯聚着,成了一扇門的模樣。
“真的是門!”
“成功了?”
寧風大喜過望,有了之前的做好最壞打算與自我安慰,這陡然出現的一幕分外讓人驚喜。
他看到純由光凝成的門在緩緩地打開,先是隻裂開了一條縫隙,繼而能容納一個拳頭大小的寬度,越打越開。
寧風瞳孔收縮,想要看清楚,門後面到底是什麼?
混沌沌一片,茫然然一片,他完全無法分辨,只知道一股澎湃的吸力從門後世界裡涌出,好像一根根無形繩索,將他牢牢捆綁。
寧風在這股吸力的作用下,雙腳不自覺地離地,飄飄然如要登仙。
就在此時,他神色大變。
“等等!”
“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