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那個……”
寧風苦笑地看着眼前的麻雀,看着雖然傲嬌但一臉期待的小奶貓,到口的愣是說不出來。
他心中苦笑,想着:“總不能說我不好這口吧,該多傷貓心啊。”
寧風捏捏鼻子,用兩根手指分別從地上拈起那些麻雀放在掌心上,擠出感激笑容,衝着小奶貓點了點頭,表示接受禮物啦。
“喵~”
小奶貓看他接受了謝禮,原地轉圈追着自己尾巴,高興得不行。
看它這個樣子,寧風不由得也露出笑容來。
沒幾個呼吸時間,小奶貓停了下來,繼續以殷勤的目光望向寧風,粉紅肉肉爪子擡起來,不夠高,它人立而起露出白生生肚皮,勉強夠着呢用小爪子比劃着指向寧風掌中麻雀。
“等等,這什麼意思?”
寧風心中涌出不祥預感,忐忑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吃了它們,現在?”
小奶貓點頭如小雞啄米,一雙翡翠般美麗的眼睛眯起來,招牌似的神情又出現了:“喵很大方,儂表客氣。”
“咕嚕~”
小奶貓一邊表示着大方,一邊嚥着口水,很嘴饞的樣子。
寧風也在咽口水,不過完全是兩種意思。
“怎麼辦……”
他撓着頭,心想:“吃下去?犧牲有點大呀……”
寧風到底沒下這決心,擠出笑容道:“我吃過了,這留着晚上到宵夜吃。”
這話似乎有些複雜,或者是小奶貓表示懷疑,它一雙大眼睛裡盡是疑惑的味道。
“對了,你在這等我。”
寧風衝着地上點了點。小奶貓疑惑依舊,還是乖乖地趴到了地上,就是眼珠子咕嚕嚕地轉着,小腦袋轉來轉去。目光始終跟着寧風。
寧風閃電般託着麻雀回破廟裡去。再出來時候兩手空空,颶風般衝入林中。片刻後遠處傳來嘩啦啦水聲,等他再出現時候,手上已經提着一尾活蹦亂跳地溪魚。
“喵~喵~~~”
小奶貓瞬間就明白這溪魚是什麼意思了,蹦躂起來。又開始繞圈子追自己尾巴玩表示無比的歡喜。
寧風帶着笑容,將溪魚放在小奶貓的面前。
小奶貓拿着爪子指了指自己,喵喵有聲,彷彿是在驚喜地叫道“這是給我的嗎,給我的嗎”一樣。
寧風點點頭,蹲下來,伸出手來揉揉小奶貓的腦袋。
小奶貓先是稍稍閃躲。最後還是接受了他的撫摸。一開始有些僵硬,後來眼睛都眯起來了,一臉愜意享受樣子。
一人一貓兒,親暱了片刻。小奶貓依樣畫葫蘆地用兩隻爪子一抱,半拖半叼着,帶着溪魚往林中去。
它一步三回頭樣子,彷彿是在寧風揮手告別一般。
目送着小奶貓消失在林中,寧風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站了起來,覺得渾身輕快,猶如洗滌了似的。
“繼續療傷。接着耗下去。”
“我倒要看看,誰拖得過誰去。”
寧風扭頭就往破廟裡走去,步履堅定,彷彿每一步都是踏在太陽神宮輝煌的赤銅地磚,經過大日經天法照於世人一般。
什麼拖延太久影響他趕赴南疆,什麼這會不會導致錯過太陽神宮與南方魔宗一戰……,這些雜念在燦爛的晨輝下,消散得一乾二淨。
養傷,等待時機!
除此之外,寧風心中,再無其他。
一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經過兩天的九死心境磨礪,寧風的傷勢肉眼可見地在恢復着,尤其是臉上血色充盈,再不是蒼白如紙模樣。
“最多再過七天。”
清晨時候,寧風盤坐在供桌之前,身後是殘破塑像。
剛剛結束了一夜修煉的他,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額前頭髮溼成一縷縷地貼在額頭上,不顯狼狽,反而更突兀出他一雙眸子神采奕奕。
“就算是七天之後,我傷勢盡復,依然不是通天鼠的對手,至少也會有一些逃跑的本錢。”
“到得那時,我再綢繆一番,我就不信了,通天鼠能改名遮天鼠,它就真能遮天蔽日了不成!”
寧風下得決心,長身而起,推門而出。
“喵~”
又是一聲貓叫,稚嫩得聽在耳中心都柔軟了。
“呃~”
寧風低頭一看,果然見到那隻小奶貓一如昨日,還是在石階下來回地踱步着,看到他出來先是一臉驚喜,繼而又矜持起來,如人一般在微微頷首着。
順着它挑起的下巴望過去,寧風自個兒的下巴差點就掉了。
在破廟面前臺階上,一隻肥大老鼠一抽一抽的,傷痕累累,飽經磨難終於解脫剛剛斷氣的樣子。
寧風砸了砸嘴巴,心裡不由得想道:“小奶貓看上去連奶都還沒有斷,就能奈何得了這麼肥大一隻老鼠,還本性使然很是戲耍了一番才弄死,很有本事嘛。”
“等等,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寧風腦子從僵硬復甦過來,立刻反應出問題在哪裡了,“這是送給我的?”
他脫口而出,拿食指比着自個兒鼻尖。
小奶貓矜地點頭,優雅地踱步,小腦袋仰得高高的,就差在腦袋上浮出八個大字老生常談:“喵很大方,儂表客氣”。
“好吧……”
寧風深吸了一口氣,信手捻過一片大落葉,就拿它墊着把死老鼠提起來,老規矩先扔回破廟裡再說。
等他從破廟裡走出來,一臉無奈樣子,心裡想着這日子看是持續下去,回頭這破廟該成什麼地方了?堆滿麻雀老鼠嗎?
那場景只是想一想,就讓寧風不寒而慄起來。
走出破廟,在小奶貓面前蹲下,伸手揉着它腦袋,寧風又看到它露出疑惑表情。似乎覺得寧風沒有當場把好東西吃了好奇怪的樣子呢。
“不好……”
寧風看到小奶貓目光瞥向破廟,頓覺不妙,想着小奶貓往裡面一跑,發現昨日裡的麻雀他沒有享用。該有多傷心呢。
“趴着。別動,我去抓魚。”
寧風言簡意賅說完。蹦躂起來,向着昨日的小溪去。
他看到小奶貓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不再往破廟看,一臉期待。不斷咽口水樣子,寧風頓時鬆口氣了。
飛也似地來回,這回寧風甚至生了點火,把溪魚烤得半熟,方纔遞給坐立不安的小奶貓。
小奶貓這下也沒往回叼,當場就吭哧吭哧地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喵喵地叫。似乎是在對寧風手藝讚不絕口。
寧風臉上帶着微笑看着這一幕,一直看到小奶貓小肚子滾圓,幾乎是用滾地離開回去了。
“真有意思,小奶貓。靈智未開,便能知恩圖報。”
寧風想着這個,有意地避開了“報”的內容,什麼麻雀,什麼老鼠,終究是小奶貓一片心意嘛。
一如昨日 ,經過這麼一出,寧風緊繃的心神放鬆下來,走回破廟開始新一日修行時候又是神元氣足滿楊。
日復一日,轉瞬七天。
寧風養傷的日子,轉眼間就到了第七天。
“差不多了。”
寧風沐浴在從破廟罅隙裡鑽進來的晨輝裡,伸了一個懶腰。
“我的傷勢好得七七八八了,即便不是通天鼠對手,也可嘗試逃出生天了。”
“再行停留下去,通天鼠怕是就要按捺不住,自行尋上門來。”
“到時主動權易手,本就實力不如,逃生更難。”
寧風跟之前七天一樣,一邊想着,一邊推開了破廟大門。
他知道門外有什麼,“喵喵喵”的叫聲在幾個呼吸前就開始啦,似乎在抗議寧風今天比往日裡起得晚了一般。
聽到這熟悉叫聲,寧風臉上先是浮現出溫暖笑容,繼而臉皮抽搐,方纔控制住自己不扭頭望向破廟一處茅草蓋住的角落。
那裡,大片的茅草下,一堆的麻雀、老鼠、小手指粗細的魚兒、蚱蜢一類蟲子,甚至還有一束貓草。
樣樣小奶貓都當寶,寧風愣是沒找到一樣能狠狠心下口的。
“咦?”
推開破廟大門的寧風眉頭一挑,頗爲詫異。
小奶貓還是在石階下轉悠着,只是少了平日裡那種喵很大方的傲嬌樣子,反而顯得很着急模樣,怪不得之前直叫喚。
這不奇怪,奇怪的是寧風習慣性低頭一看,竟是沒能在臺階上找到小奶貓的謝禮。
這幾日裡寧風都習慣了,再是千奇百怪的東西他都能自然而然地收下來,不露出半點異樣,頂了天了不過是往破廟裡扔進去的速度快慢罷了。
這下臺階上空空的,寧風反倒是不習慣了。
小奶貓看到寧風出來,“噌”地一下就撲過來,兩隻爪子交替用力,化作一道白色閃電飛快地爬上寧風小腿,經過大腿、腰部,玩了一個大回旋盪鞦韆般的姿態,徑直來到了寧風肩膀上。
七天過去,雙方漸熟,這動作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寧風本能地鼓盪肌肉很是配合了一把。
等小奶貓尋了個愜意的姿勢,窩到他肩膀上後,寧風伸出手指點了點它的鼻子,笑問道:“怎麼,喵喵今天怎麼空手來了?想吃白食嗎?”
“喵喵”是他閒來無事給小奶貓取的名字,小奶貓聽得喵喵直叫,寧風便當它同意了。
一邊說着,他一邊就要舉步往小溪方面去。
從舉步呢,耳中就“喵喵喵”聲嘈雜,小奶貓的肉掌裡更彈出爪子來,勾在寧風肩膀衣服上,死活不讓走。
“怎麼?”
寧風好奇地望過去,小奶貓在他肩上人立而起,喵喵有聲,衝着東北方向連連比劃着爪子。
“往那裡走?”寧風試探地問道。
小奶貓連連點頭,接着又傲嬌地別過頭去,好像在說“你好笨,總算聽懂喵話了”。
寧風一頭霧水,不過反正閒來無事,便沿着小奶貓所指方向去。
不曾想到的是,這一去,竟是大半天的功夫停不下來。
過密林,穿峽谷,跨溪流,逾河谷……一路而去,從日出,直走到日落時分。
眼看着夕陽西下,整個天邊晚照絢爛,寧風皺了皺眉頭,止步,奇道:
“喵喵,你要帶我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