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魔染夢土!”
寧風沉默良久,吐出的就是這麼一句沒有意義的話罷了,對面紫宸竟然深以爲然狀,點了點頭。
“你應該跟那廝在一個界域吧?”
沉默過後,紫宸突然開口,用的是疑問句式,聽他語氣卻又分明是肯定。
寧風先是搖頭,再是點頭,不作一言。
紫宸皺眉,繼而露出恍然之色。
“原來如此!”
“哈哈哈~,我反倒沒有太過擔心寧兄弟你了。”
“恭喜恭喜。”
他大笑着拱手,寧風也是在笑着迴應。
寧風很清楚,紫宸想到了什麼地方,可惜他只是對了一半。
“我所屬的界域,纔是入侵者。”
“新王座怕是抱着滅世的想法在做着各種準備。”
“紫宸當是覺得我有整個界域爲後盾,並不用直面新王座,又得知了對方需要魔土的訊息,對付更有針對,自當恭喜。”
“他卻不知道小念事,亦不知道暫時得不到支援,一切只能靠自己。”
寧風依然在笑,那些東西,各種苦水,卻是沒有必要對外人言了,笑笑就夠了。
“啪啪啪~~~”
他還在想着呢,對面玉石屏風中忽然傳來聲聲異響,寧風擡頭看,只見得紫宸就差流哈喇子了,以一種無比急迫熱切樣子,撲了上去。
種種異響,就是每一個裝着曾經果的盒子都被打開發出的。
“哈哈哈~”
寧風大笑,拱手告別。“那我就不打擾紫宸兄了。告辭!”
“去吧去吧。”
紫宸頭也不回。玉石屏風中景象漸漸模糊,迴歸漫天星辰模樣。
寧風臉上,笑容褪去,化作沉凝。
他心裡面跟明鏡似的,紫宸或許是真的對曾經果需求迫切,當這等人物,怎會急切到這個地步?
這好有一比,少年人興許會在某個時間點上。猴急猴急地將心上人撲倒在任何地方,就開始胡天胡地;
中年人則不然,他們講情趣,講情調,縱然是那什麼火焚身了,也會徐徐而來,讓人如沐春風。
紫宸不至於是猴急猴急的少年人吧?
他只是不想太深地牽扯進去這件事情裡面罷了。
寧風對此並無意見,紫宸做到這個地步,已經算是極講交情,很夠朋友了。豈能奢求更多?得不到就抱以怨望?
那樣的心性,寧風自己都看不上。
“魔染夢土……魔染夢土……魔染夢土……”
紫宸之事。在玉石屏風黯淡下來後,?他便將其放到了一旁,與魔土相關種種,清泉般地從他腦子裡流淌過去。
將一切思索清楚了,寧風方纔神情凝重地點出了一根手指,觸到玉石屏風上。
“刷刷刷~”
霎時間,星光流轉,整個屏幕在發生着變化。
同時發生變化的還有寧風本身。
在他體內,本源清氣不住地消耗着,燃燒一般,化作精純之太陽神光。
太陽神光在寧風太陽法的操縱下,不住地自他眉心處流轉出來,流淌到右手,匯入光明之山戒指裡。
“轟!”
壓縮到極致,放大到極限,澎湃的太陽真力籠罩下來,於寧風的頭頂上形成了一輪冠冕。
大日冠冕!
不住有太陽神光從中流淌下來,彷彿冠冕上流蘇與珠簾散落,將寧風整個人,將座下位置等等,盡數映照得如同在大日上宮殿裡一般。
寧風豈能用與紫宸見面時候那種方式,與新王座這個在瀚海域中的生平大敵照面?!
在太陽法的駕馭下,以不斷燃燒本源清氣爲代價,現在就是再跟紫宸見面,他亦不可能認出寧風何人,修爲怎樣?!
這就是寧風所要的效果。
當一切準備好後,玉石屏風上變化結束,一個人影,清晰地顯現出來。
“這就是新王座?”
寧風臉部所有表情全都遮掩在大日冠冕下,倒不怕被人看出來,於是也沒有加以掩飾的意思,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吃驚之色。
不能不吃驚。
在他想來,新王座當是一個梟雄般人物,可是出現在面前的,竟然是一個……
“少年?!”
寧風睜大了眼睛,看得仔細。
那是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樣子,五官乾淨精緻,眼神純淨得如同透明,一頭猶如女子的青絲披散在肩頭……
這般樣貌,如此神態,最得女子喜愛,只要他往人前一站,不知道能激發多少女子母性,想要將他揉入懷中好好愛護。
寧風無比慶幸,他不是女子。
“奇怪!”
寧風暗暗皺眉,心想:“相由心生,如此之相,怎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這裡面有問題?”
寧風都還沒有想好是哪裡出問題了,玉石屏風中景象又是一變。
一樣的身量,一樣打扮,只是披散下來的青絲變成斑白;
一樣的五官,一樣樣貌,只是滄桑遍佈,眼神陰鷙!
對,就是陰鷙!
寧風與其對視,明知道有大日冠冕的掩蓋,對方根本什麼都看不到,還是憑空生出一種寒意來。
陰鷙之中,有掩蓋不住地瘋狂。
“這是一個瘋子!”
寧風第一時間,在心中得出了結論。
“尊駕!”
披散着發白頭髮的陰鷙中年人躬身,再起來時候又是少年模樣,“我是李慕白,你叫什麼?”
少年天真語氣後面,又是中年陰鷙嗓音:“尊駕可是有魔土出售?”
寧風用了好大的定力,才勉強保證不錯亂。保持淡然語氣道:“在下聶政。的確是爲魔土事而來。”
嗯。聶政,爲人報仇,吞炭漆身的聶政!寧風以此爲名,報的就是沒有與這李慕白同存之心了。
“好!”
中年李慕白大笑,似乎涉及到了正事故,少年李慕白竟然沒有再出現,一直保持住陰鷙中年人形象。
“聶兄有多少魔土?”
“沒有。”寧風兩手一攤,回答得乾脆利落。
“嗯?”
李慕白基本的城府還是有的。並且面前這個“光人”怎麼看也不是易於之輩,發出個鼻音後,便在等着寧風下文。
從頭到尾,寧風都能感覺到李慕白的目光如電,如刀,在掃來掃去,怕是能接受的訊息,全都被他注意到了。
包括面前一堆的紫色玉餌!
陰鷙李慕白在看到這些玉餌後,對寧風的態度,又客氣了幾分。
寧風隨意地一瞥地上玉餌。道:“聶某剛做了一筆生意,恰巧看到李兄你的消息。魔土我手上的確沒有,不過隱約在本界域聽過,應當能夠尋來。”
“這次冒昧打擾,是想請問下李兄,尋、取魔土是否有什麼方式或忌諱存在?”
聽到這裡,李慕白的態度頓好。
他在臉上露出笑容來,殷勤地道:“魔土一事易爾,怕的不是難尋,而是沒有,只要有,以我們殷墟中人的能力,並不爲難。”
“魔土乃是魔神隕落,魔染而成,其特徵明顯,並且本界域當中,或有傳聞流傳,順藤摸瓜,?當能尋到。”
李慕白想來覺得交易的可能性很高了,一五一十地將取魔土的方式道來,雙方交談甚歡。
寧風聽完後,假作無意地問道:“這魔土又有何用呢?李兄想是準備用來煉製法寶一流吧?到時有所成品,不介意的話給聶某一觀。”
李慕白見狀大笑,搖頭道:“這就是聶兄有所不知了,魔土並不能拿來煉寶煉法,不瞞聶兄,魔土只有魔染一用……”
他接着毫無顧忌,想來覺得對方既然不是那幾位熟悉王座,那便不可能是他們瀚海域的人,即便是被其知道了目的,又能如何?
李慕白全數道來,大致與紫宸所言相差彷彿,最後很熱心地道:“李某所在界域太半是海,陸地甚少,其實魔染所有,用度不大,聶兄若是尋得一處大量出產魔土地,不妨留一些以爲自用。”
“自用?”
寧風做不解狀,緊接着,陰鷙李慕白消失,少年李慕白又出現了,他用天真無邪的眼神看過來,語氣溫和,好像在講着自家母親一樣說話。
“聶兄,我很喜歡我的家園,可惜上面那些人,看着太討厭。”
寧風沒有打斷,舉手示意,讓對方繼續往下說。
少年李慕白的樣子固然讓他寒毛卓豎,但是這種狀態下的他,所說的話顯然比陰鷙中年人要來得可信。
“我真的好喜歡那個地方。”
“有數不盡的海可以游泳,怎麼都遊不到頭。”
“隨便上一個島,全都出產不一樣的東西,怎麼看都是新鮮。”
“可是……”
少年李慕白臉忽然就扭曲了,正因爲單純乾淨,扭曲起來方纔醜陋過鬼神。
“交易,交易,整天的交易,若有不從,屠島滅國!”
“海里的生靈被捕殺賣掉,島上的人被捕捉賣掉,爲了掌控一個產地,王座征戰不休,全毀了。”
李慕白雙臂張開,扭曲着大笑:“既然是這樣,那不如毀了乾淨,留下來幹嘛?”
“留下來,以後我走了還會留戀,那不如毀掉,我就沒有念想,沒有掛礙了。”
他詭異地迅速平靜下來,用單純乾淨的目光看着寧風,誠心建議:“聶家哥哥,你他日如果要離開家園,記得也這麼做,魔染它,毀了它,這樣你就不會牽掛它,惦記着它。”
“你說對不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