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幹什麼?”
木離慌張張地衝到自家門前,大聲地喝問。
當着管事的人,習慣了八面玲瓏,衙門裡面的爺爺更是向來要客氣,只是想起裡面懷胎九個月有餘,眼看就要生產的夫人,木離什麼都不顧了。
若不是兩個捕快退開得快,他搞不好要拿胳膊去擋鐵尺了。
“木管事是吧?”
兩個捕快中老成一些的那個,擡手止住年輕一些捕快到口的喝問,溫聲道:“敝姓徐,是城中捕頭,來找木管事有些事詢問一下。”
木離胸膛劇烈起伏着,剛剛把他嚇得夠嗆,衝着徐捕頭行了一個禮,就要慌忙先開門。
不等他掏出鑰匙呢,“嘎吱”一聲,門打開了。
門開的一瞬間,寧風的目光瞬間爲之一凝。
從門中走出來兩個婦人,老的自是李老夫人,她扶着那個便是木夫人了。
只見得木夫人捧着即將臨盆的大肚子,素面朝天卻依然清秀可人,臉上還掛着親切笑容,彷彿是來迎接自家夫君一樣。
“這是妖?”
舒百靈直接脫口而出,寧風腦子裡浮現出來的也是這三個字。
木夫人容貌清秀,氣質乾淨得如蓮花一般,笑容中帶着一股寧靜味道,撫摸着肚皮手勢柔和,如同在愛撫着沉睡的孩子。
這種一眼看去就能讓人平靜下來,心生安寧、港灣感覺的女子,會是妖魔?
那一頭,木離看到自家夫人出來,上前一步攙扶住,上下打量好像在看她有沒有事,等到全然看不出異樣來,他才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木夫人怯生生地看了兩個捕快一眼,道:“奴家最近嗜睡,剛聽到響動以爲是夫君回來,故出來迎接,不知他們是?”
“沒事沒事。”
木離先安慰了一下夫人,轉過身來,面對徐捕頭他們,臉上擠出笑容,禮貌地問道:“兩位差爺,可是有什麼事情?”
“要不先進來舍下奉茶?”
確認了自家夫人沒受到驚嚇,木離商家管事的本能立刻上來了,前後態度完全不同。
“奉茶就不必了。”
徐捕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木夫人,畢竟是老捕快,見多了各種窮兇惡極,那目光如刀,登時看得木夫人瑟縮了一下,切切地縮到後面。
剛剛她由自家夫君扶着,李老夫人理所當然地退到了裡面去。
她的角度還看不到寧風和舒百靈湊過來,就在不遠的地方,將木府外的對話聽得真真切切地。
“其實我們來,主要是有一起命案,要詢問一下……尊夫人。”
徐捕頭說到後半句,話鋒一轉,目光如箭,直指重點。
“命案?”
木離先是嚇了一跳,普通人聽到命案哪裡有不怕的,緊接着臉色大變,喊道:“徐捕頭,你們別信口雌黃,我家夫人嬌嬌弱弱的,如何殺得了人?”
他嚥了口唾沫,鼓起勇氣面對徐捕頭冷厲目光,年輕捕快臉上怒容,底氣不足地道:“我與你們刑房的李司吏有些交情,你們莫要想抓人頂罪,李……李司吏會幫我出頭的。”
木離的色厲內荏哪裡能瞞得過徐捕頭這樣老捕快的火眼金睛?他一聽就知道,這個木離跟李司吏頂天就是一起吃過飯的交情,對方記不得有這麼一號人還得兩說呢。
不過他倒不是來抓包頂嘴的,沒人會抓這種嬌柔少婦去頂命案,他就是敢做,也得有人信才成。
徐捕頭再次阻止了衝動的年輕捕快,搖頭道:“木管事誤會了,徐某可沒說尊夫人是兇手。”
木離稍稍放心,又有些不信,狐疑地看着徐捕頭。
徐捕頭目光越過木離,徑直盯着木夫人,沉聲道:“事實上,兇手昨天就到衙門裡自首了。”
“呃~”
木離看不出徐捕頭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愈發狐疑,兇手都自首了,那還問什麼?畫個押,秋後問斬不就完了嗎?
別說是他了,就是在一旁聽得認真的寧風和舒百靈都面面相覷,弄不懂徐捕頭壺裡賣的什麼藥。
徐捕頭不用想也知道木離他們想法,依然不顧禮法地盯視着木夫人,口中不停,娓娓道來那個兇犯自首後說出來的事情……
……
八個月前的一天下午,距離縣城只有幾步路的一個村外,風雨如晦,雷聲陣陣,沒一會兒豆大的雨水落下來,風雨宰割天地。
一個地痞本在附近閒逛,忽然看到一個少婦爲避雨入城外破廟。
“好機會。”
地痞看爲避風雨四下無人,頓時就起了淫心,“這是老天爺看俺下面癢癢,特意送來給俺快活的吧?”
淫笑着,地痞潛入了破廟。
因爲天色故,他倒是沒看清楚少婦容貌,只是依稀記得少婦身材婀娜,身上穿着一件鵝黃色的衣裳。
外面風雨如晦,寒風陣陣,地痞身體裡卻好像有一團火,立刻撲上去親哥哥親妹妹地叫喚着糾纏。
“不要……不要……我有孩子了,求求你,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繞了我吧。”
少婦抵死不從,不斷地掙扎着,口口聲聲都是求饒,都是孩子。
地痞哪裡管得了這個,“撕拉”一聲扯開少婦的衣服就要撲上,嘴巴里還在叫囂:“有娃更好,來,讓俺進去,好讓娃兒跟他乾爹親熱親熱。”
他說得混話,急吼吼地上,一個不留神被少婦拔下發釵,胡亂扎去,錯有錯着,扎到了某處要害上。
“啊啊啊~”
地痞慘叫出聲,又見少婦呼叫着要逃,惡向膽邊生,抽出隨身的解牛刀,刷刷刷地就是幾刀。
那幾刀劃在什麼位置,因爲天色及急怒攻心故,連地痞都不清楚,只是看到少婦慘叫着倒下去不動,地面很快很快暈出一攤子血。
“殺人了……殺人了……”
地痞驚得連痛都忘了,掉頭就跑,一口氣衝入風雨中,一路狂奔回了家。
他就是一個地痞**,說敲**門,鬥毆敲詐什麼的幹過,殺人的事情想都沒敢想啊?
地痞狂奔出去後,驚雷劃破天地,如天亦爲之怒……
……
“然後呢?”
徐捕頭停下來,木離忍不住追問。
在提起事發日子時候,他神色就有些不對,再提到鵝黃色衣服之際,木離臉色都變了,最後說到髮釵,他嘴脣開始發抖。
木離幾乎是強忍着,纔沒有回望夫人,向着徐捕頭髮問。
“嗯?”
寧風神色忽然一動,沒有去仔細聽徐捕頭說什麼,目光如炬,直落木離和笑得僵硬的木夫人身後。
在那裡,徐捕頭兩人視線不及,寧風和舒百靈可以看到的地方,李老夫人忽然雙手捂住嘴巴,踉蹌退後兩步,若不是扶住身後東西,險些坐倒在地。
“她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