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給多少?”
“一百!”
陳排放搖搖頭,說:“我的命是老了點兒,可也不至於這麼不值錢吧?”
“那……那就二百!”
“不行,至少五百!”
“操,老東西,你找死啊!”大個子又耐不住了。
陳排放說:“這黑燈瞎火的,我冒死給你們帶路,就要你們五百塊錢,不過分吧?”
“冒死?你老頭也太誇張了吧?”
“一點不誇張,那個地方太不好走了。”
大個子說:“我們跑了幾十裡的路,人家纔給兩千,你開口就要五百,這不是成心敲我們竹槓嗎?”
陳排放一聽,心裡有譜了,知道是有人僱傭他們來“辦”自己了,就問:“你們來找朋友玩,還有人給你們錢?”
“少囉嗦,你去還是不去?”
“先把錢付了再說。”
“大爺,你看這樣好不好?給你三百吧,三百不少了,趕緊帶我們去吧。”矮個子說。
陳排放聽上去還是有點不情願,說:“你們可真摳門,三百就三百吧。”
“好,給你。”矮個子從兜裡拿出了錢夾,用手機照着,從裡面取出了三張百元大鈔。
藉着微弱的光亮,陳排放看到了那個人的臉,很陌生,沒有一點印象。
當他把錢遞給陳排放的時候,大個子提醒道:“萬一被這個老東西耍了呢?一拐彎跑了,你去哪兒找?”
矮個子冷冷一笑,說:“剛纔不是說了嘛,人是老了點兒,可命也值錢啊,他能跑哪兒去?”
“老頭,你聽好了,要是敢跟我們耍滑頭,小心你的老命!”大個子兇巴巴地威脅道。
操你二大爺!你就等着吧,還不知道誰要了誰的命呢。
陳排放稍作放鬆,他隱隱聽到了心房內呼呼作涌的血流聲,以及筋骨拉動的咯蹦響動。
很明顯,神龍的威力又在自己體內活躍起來了。
要想打敗這兩個混賬東西肯定不在話下,可他不想在村裡收拾他們,一怕搞得鬼哭狼叫,攪得老少爺們沒法睡覺;二怕給自己帶來更多的誤解和麻煩,倒不如引到荒野裡去下手更好。
兩個不明事理的“傻子”跟在後頭,一個勁地催促他快點。
陳排放早就攥緊了拳頭,幾次想動手,但想到離村子太近,只得咬緊牙關強忍着,想着一定要等翻過河壩後再動手,畢竟那地方僻靜。
眼看就要到了,矮個子卻動了心思,覺得有點不對頭,就問陳排放:“據說那個叫陳排放的是個小年輕,怎麼會住到那種地方呢?”
陳排放敷衍說:“他爹活着的時候,是個看水庫的,村裡給了兩間小房,就長久住在那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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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多遠?”
“快了……快了……翻過壩頭就到了。”
當他們爬到壩頂時,陳排放先被怔住了,他看到泥潭的岸邊,竟然有一座黑乎乎的房子。
“老頭,你說的就是那個房子吧?”大個子問陳排放。
陳排放說是,就是那兒。
大個子問:“怎麼沒開燈呢?”
陳排放說:“這地方離村子遠,一直沒通電,再說了,都這麼晚了,人家還不睡覺了?”
矮個子說:“這倒也是,那好,你回去吧,我們自己過去叫門就行了。”
陳排放知道,他這是想支開自己,就說:“你們是外村人,不一定能叫開門,還是我幫你們喊一聲吧。”
於是,他邊走邊喊了起來:“陳排放……陳排放……你們家來客人了?”
等
走下土壩,到了下面的開闊地時,陳排放再次被驚掉了下巴——那兩間黑乎乎的房子扭動起來,瞬間變成了一條騰空而起的巨蛇,尾巴一甩,頓時電閃雷鳴,下起了霏霏細雨。
兩個歹人頓時被嚇傻了,連聲慘叫,屁滾尿流往回跑。
陳排放一個彈跳,落在了他們前頭,指了指還在空中盤旋的土龍,說:“他就是你們要找的人,既然來了,怎麼也該打一聲招呼吧。”
“大爺……大爺……饒了我們吧……我們要找的是個人,怎麼會成了一條蟲呢?”雙雙跪地,連連磕起了響頭。
“不對呀,你們倆剛纔的能耐呢?怎麼一下子就成軟蛋了?”陳排放直起腰身,嬉笑着問道。
他們知道是遇見高人了,連連告饒道:“對不起了大爺,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您老人家了,放過我們吧……放過我們吧……”
“別叫我大爺,我可沒那麼老,想折煞我咋的?”
在上空盤旋不停的老龍打一個閃電,照亮了兩張慘白無血的臉。
看來大個子是個熊貨,兩眼一閉,一頭栽倒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倒是矮個子還算鎮靜,一五一十道出了實情。
原來他們是那個被羞辱的女醫鬧兒子花錢僱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給陳排放點顏色看看。
“你們想給老子啥樣的顏色看?”陳排放問。
“不是我們,是那個女人的兒子。”
“他想怎麼着?”
“他說不能把人打死,要麼帶回一條腿,要麼扯下一隻蛋。”
陳排放哈哈一笑,說:“看來,他也不是個善茬,這樣吧,你回去告訴他,要取蛋,他自己來,如果再暗中動手腳,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那人哆哆嗦嗦又磕了一陣頭。
陳排放說:“還有你們,以後不要再做這種營生了,替人賣命沒賺頭,早晚會把自己的小命玩完。”
“是……是……再也不幹這個了。”
“那行,看在你們還有所敬畏的份上,饒了你倆這一回,如果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們爲非作歹,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謝大爺……謝大爺……”矮個子爬起來,用力扛起了同夥,吃力地往前走去。
見他走得很艱難,陳排放喊住了他。
走過去,把那個被嚇死的熊貨平放在地上,對着空中虛渺的神龍默唸了一陣,然後按住了他的人中。
也就幾秒鐘的時間,大個子醒了過來,爬起來就逃。
“你也去吧。”陳排放朝着矮個子擺擺手,叮囑道,“還有,回去告訴你僱主一聲,他要是再敢去醫院騷擾,那他的蛋就不保了,說到做到,決不食言。”
“好……好……一定轉告……一定轉告。”
“還有這個,拿着。”陳排放拿出之前索要的三百元錢,扔了過去。
“不……不……那是給……給你的。”
“拿着!這錢髒,我不稀罕。”
見兩個人拿了錢,屁滾尿流跑遠了,陳排放才返身回到了泥潭邊。
這時候已經不見了神龍的蹤影,明晃晃的水面上平靜如鏡,陳排放唸叨起來:“謝謝你了神龍,要不然我的蛋怕是真就被他們取走了,這些可惡的東西,心都黑了。”
“陳排放,雖然你做得過了些,好在也算是義舉,我給你的威力自然又增大了不少,所以說,就算是我不幫你,他們也損不了你一根毫毛。”
只聞其聲,未見其影。
陳排放四下裡打探着,問道:“神龍你在哪兒?”
神龍說:“剛纔一番折騰,法
力損耗太大,已經難現真容了,需慢慢靜養才能恢復。”
陳排放聽了,心裡一陣難過,本來他還想問一下麥子被毀的事情,也就不好再開口了,說一聲那你歇着吧,起身離開了。
回家後,陳排放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起牀後,見奶奶氣定神閒地在喂幾隻雞,沒有過問昨天夜裡的事,心裡反倒釋然了許多。
吃過早飯後,奶奶拿出了三百塊錢,說:“你剛剛出去上班,兜裡不能沒有錢,這些你拿着,有用得着的就買,只要不亂花就中。”
陳排放不接,說:“我還沒想好呢。”
“這還用得着想嗎?總不能就這麼一天天混下去吧?”奶奶又把老臉皺成了核桃。
陳排放說:“奶奶,那活不適合我幹。”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當國家幹部更適合?”
“奶奶呀,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說……”陳排放支支吾吾,羞於把王連成開黑店的事說出口。
“你用不着弄出那個死熊樣子來,趕緊穿好衣服,找你連成哥去。”奶奶命令道。
奶奶一大把年紀了,一時半會兒沒法跟她說清,就算是說得清,她也不會相信,因爲在她腦海中,王連成天生就是個能人,就是個好人,雷打不動。
陳排放回屋穿了衣服,不等出門,就聽見高音喇叭響了起來。
“陳排放……陳排放……不管你在哪兒,聽着廣播後,跑步前進來村委會。陳排放……”
一聽村長在喊自己,陳排放心裡欣喜起來,他想到一定是村長要給自己安排新任務了。
這樣一來,自己就用不着去“黑店”上班了,他王連成本事再大,也不敢跟村長擰着幹。
陳排放一路飛奔去了村委會,一進院門,見很多人圍着兩輛摩托車看,邊看還邊指指點點。
村長走出人羣,朝他招了招手。
“叔,你找我有事嗎?”
“操,你小子太不求進步了,不喊你就不來了?一點主動性都沒有。”村長一臉嗔怒。
村長當着那麼多人的面這樣說自己,讓陳排放感覺很舒暢,好像自己有多了不起,一隻腳已經踏進了幹部行列似的。
“你過來看看。”
“看啥?”
“看看這輛摩托車面熟不?”
摩托車有啥好看頭?
陳排放心裡泛起了嘰咕,他走過去,左看看,右瞅瞅,也沒看出個啥名堂來,就問:“這車是誰的?”
村長緊盯着陳排放的一雙小眼睛,問他:“你小子,真的不知道這摩托車是誰的?”
“誰的?”
“問你呢。”
“我不知道呀。”
“小鱉羔子,你再給我裝試試!”村長竟然竟然來了火氣。
“叔,你這是唱的哪一曲呀?”陳排放一臉憨相,撓了撓頭。
村長怪怪地打量着陳排放,說:“昨天夜裡,咱村裡有外人闖入了,你知道不知道?”
有外人闖入?
會不會就是那兩個找自己復仇的打手呢?
“說呀,你發啥呆啊?”村長催促道。
陳排放回過神來,坦然作答:“是啊,是有兩個人找過我,可他們很快就走了,也沒……沒騎摩托車呀。”
“很快就走了?”
“是啊,也就在村裡呆了幾分鐘吧,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你小子,又在耍滑頭,給老子如實交代,你帶他們去北坡幹嘛了?”
“叔,這……這你咋知道的?”陳排放有點發蒙,一時摸不着頭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