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妮說,方慶餘畢竟是個男人,身子僵在那兒,壯着膽子大喊了一聲:“外面是誰啊?”聽上去聲音也直打顫。
那個鬼影竟然靜止了下來,老長時間一動不動,直到方慶餘裂開嗓子,瘋了一般喊道:“x你奶奶的,看我不拿刀劈死你!”並把一把將枕頭扔到了窗子上,那個影子才眨眼間消失了。
杏花捏着水餃的手停在了那兒,質疑道:“你們沒看花眼吧?”
棗妮搖搖頭說:“沒有,怎麼會兩個人同時花眼呢?雖然都快月末了,但月亮還是起點作用的,那倒影印在窗子上,清清楚楚的。”
“那你覺得那是啥?”
棗妮面帶驚悸地說:“還能是啥?人唄!”
“人咋會長着個猴頭呢?”
“人裝個猴還不是容易的,帶着頭盔、面具的還不就行了。”
“那後來呢,‘鬼影’就沒了?”
“沒了,嚇得我們一宿都沒睡好。”
“家裡丟沒丟東西?”
“沒……啥也沒丟。”
杏花緊蹙着眉沉思了一陣,低語道:“那他去幹嘛呢?難道就是去偷聽你們兩口子辦那事兒?”
“誰知道呢,只是爲了聽那個,值得冒那個險嗎?”
“可不是,實在也沒意思,現在花點小錢,去找賣肉的就是了,用得着偷偷摸摸只過耳朵癮了。”
“可不是咋的。”
杏花低頭包起了餃子,邊包邊自言自語地嘰咕道:“幹這種事兒的人……會是誰呢……是誰呢……會不會是他……他們呢……”
“杏花,你說的他們是誰?你是不是知道是啥呢?”棗妮問。
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兒,棗妮一提到窗前的鬼影,杏花意念中就閃出了李二麻子跟那個“瘋侄子”的影子。
聽到棗妮問自己,趕忙打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搖着頭說:“我的意思是不會……不會真的又鬧鬼了吧?”
“就知道胡扯,我看你自打跟王仙姑沾邊後,就變得神神道道的了,天下哪有鬼呀?都是人裝的,你倒是真信了。”
“你說人哪有那麼大的能耐呢?來無影,去無蹤的,就跟颳風似的,我可是親眼見識過的。”
“你在哪兒見過了?”
“就在……就在石碾那邊。”杏花撒謊說。
“騙人,你一個夜裡跑那兒去幹嘛?”
“那天小龍去了二奶家,把書落家裡了,擔心他第二天一大早趕着去學校,就趁着黑給他送過去了。”
棗妮說:“反正是挺嚇人的,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好,真要是吃着虧,後悔可就晚了。”
“可不是嘛,自打今年開春以來,被糟蹋的女人可不老少了。”
“杏花,你說會是一個人乾的嗎?”
“這事不好說,可我心裡面隱隱有個想法,那就是賊人一定出在咱們自己村子裡,並且這人很有些能耐,只是平日裡深藏不露罷了。”
“那……那你說會是誰呢?”
“傻呀你?我要是知道是誰,不早就抓他了!”
“還不就是嘛,一天抓不住,村子裡就難得安寧,還是趕緊裝個防盜窗吧,免得男人在外頭幹活也惦記着。”棗妮擀着麪皮停了下來,對着杏花說,“趕明兒
讓方慶餘的同學給你家也裝上吧,也好睡個安穩覺。”
杏花想了想說:“等着李金剛回家再說吧,我才懶得去費那個心思呢。”
“有你後悔的時候,不信等着瞧!”
“滾!浪貨,就知道亂放屁,你再咒我,撕爛你的嘴。”
……
兩個人邊聊邊包餃子,太陽還沒落山,熱騰騰的餃子就煮了出來。
剛剛盛上桌,兒子小龍就蹦蹦達達進了門,一見滿桌白白胖胖的餃子,便扔掉書包,大呼小叫地坐到了桌子旁,狼吞虎嚥吃了起來。
一頓餃子吃得酣暢淋漓,桌子上所剩無幾。
小龍這一陣子已經習慣去他二奶家了住了,吃過晚飯後,跟媽媽招呼一聲,便背起書包,打着飽嗝開溜了。
杏花跟棗妮收拾好飯桌,歸攏好了桌凳,一起去了裡屋,打開電視看了起來。
正看着,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杏花調小了電視音量,爬到窗子上,朝着外面問一聲:“誰呀?”
“是我呢。”一個男人應道。
聲音很陌生,杏花竟然沒聽出來,接着問:“你是誰啊?”
“是我啊,於校長,來家訪呢!”男人故意大聲喊道。
“哦,是於校長呀,你等着,我就這給你開門去。”杏花說着轉身朝外走出,前腳剛剛邁出裡屋門,卻又停了下來,對着棗妮說,“你就待在這兒陪着,不許你走,知道了嗎?”
棗妮詭異一笑,悄聲說道:“不行,我得走,人家來找你解決內部問題了,我在這兒多礙事。”
“死B,又胡說八道,你敢走試試,我一輩子都不理你了。”杏花說完,拔腿走了出去。
棗妮乾脆躺到了牀上,斜倚在疊起的被子上,一副慵懶的模樣。
於校長進了院子,大着嗓門,一副公事公辦的聲調說:“我來跟你說一聲孩子近期的學習情況,也好讓你心裡有個數,以便更好地配合我們的教學。”
杏花心裡明白,他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有意識說給別人聽的。今天晚上來,肯定是另有目的,畢竟是吃上嘴了,有了癮頭,這才尋腥來了,可嘴上卻也跟着此地無銀三百兩起來:“哎喲,於校長,天都這麼晚了,還讓您跑一趟,辛苦您了……辛苦您了……”
“您客氣了,都是應該的……應該的……”
“於校長您裡邊請……裡邊請……”杏花禮讓道。
“哦,李龍龍同學在家嗎?”於校長邊往屋裡走邊問道。
“不在家,吃過飯後就去他二奶家了。”
“這孩子倒是聽話,挺省心的,這一陣子進步也快,是個不錯的孩子……不錯……”
說話間,已經進了屋,於校長站住腳,突然變了聲調,對着緊跟在身後的杏花說:“我這一陣子忙,也沒顧得上來看……”
話還沒說完,杏花就敞開嗓子對着裡屋喊了起來:“棗妮……棗妮你趕緊起來,於校長家訪來了。”
於校長戛然咬斷了話把兒,呆呆望着杏花,問:“屋裡還有人呢?”
“是啊,我妹妹在呢。”
棗妮也沒下牀,只是懶散地應了一聲:“姐,家訪又不管我的事兒,你們訪吧,我睡了。”
杏花裝模作樣地埋
怨道:“人家於校長辛辛苦苦來家訪,你咋好睡覺呢?趕緊起來燒水泡茶。”
“人家幹了一天的活兒,累了嘛,眼睛都睜不開了,我睡了啊。”
於校長擺擺手,苦笑着說:“不用了……不用了……”然後壓低聲音,直衝着杏花說,“你看,我來的不是時候。”
“沒事,您可別在意啊於校長,她在屋裡睡她的,咱在外面聊咱的,你看中不?”
於校長緊盯着燈光下杏花一張不解風情的面孔,搖搖頭說:“那就算了吧,我來的目的吧,也就是給你一份驚喜,這次全鎮要搞一次數學競賽,我想讓小龍也參加,你覺得怎麼樣?”
杏花果然眼睛一瞪,一絲喜悅飛上了眉梢,叫嚷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隨後又擔心地問,“小龍的數學成績一直不好,能行嗎?”
於校長說:“要說差是差了點兒,但這一陣子他進步很快,我呢,再抽時間給他開點小竈,估計肯定沒問題。”
杏花再次興奮起來,說:“於校長,那就麻煩您多費心了,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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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校長撇起了官腔,說:“這還用得着客氣了,孩子進步是我們的責任,也是我們所希望的,孩子能夠取得好的成績,將來能有好的發展,纔是我們真正的目的,你說是不是?”
“那……那數學競賽的事情,我們當家長的,應該做些啥呢?”
“這個簡單,好好激勵他,引導他,照顧好他的生活起居就行了。”
杏花點點頭,連聲答應着。
於校長說:“本來還有些具體的細節問題,想跟你談談,看來今天有些不方便,還是改日吧。”
“不礙事的,咱談咱的就是了。”
“算了……算了……我回去了。”於校長轉身朝外走去,語氣裡流露出一絲沮喪。
杏花心裡竟然七上八下起來,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啥纔好,只得默默地跟在身後送了出來。
等走出了院落,進了衚衕口,於校長突然轉過身,一把攥住了杏花的胳膊。
杏花被嚇得一哆嗦,頓時毛髮倒豎。
於校長的手慢慢下移,迫不及待地抓住了她的手,用力握着。
“校長,別……你別……”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有事想求你。”
“有事你儘管說話,先放開手好嗎?”
“黑夜裡沒人看到的,就讓我攥攥吧。”於校長壓低聲音哀求着,“自打有了那一回,心裡就天天念想,可又不敢老找你,真是折磨啊,都快……都快被折磨死了,你說該咋辦呢?”
杏花心裡咯噔一下,語氣卻淡定得很,她說:“於校長,那事過去了,就不想了。你要是沒事的話,就趕緊回去吧,時間久了,我妹妹會懷疑的,萬一出來看到,那可就說不清了。”
於校長應一聲,摩挲着杏花手上的一絲滑滑的細膩,說:“上次你跟我說了去治病的事兒,我也去問過了,可一直沒有勇氣去。再說了,一個人去不光不好看,也有很多不方便,醫生肯定會問我家裡女人呢……”
“你的意思是,讓我陪你去?”杏花問道。
“是啊……是啊,我就是這麼想的,你看……你看合適不?”於校長拘泥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