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親,作者兔兔在上一章裡錯把“吳支書”寫成了“孫支書”,特此說明,請恕罪!)
進屋後,吳支書頭都沒擡一下,邊翻看着報紙,邊問道:“蘭子,一大早的你哭號個啥?”
蘭子就哭喪着臉說自家的五隻羊丟了。
“咋丟的?”吳支書喝一口水問。
“昨夜裡被人偷走的。”
“羊在哪裡?”
“在羊圈裡。”
“那你呢?你在哪裡?”
“我在屋裡,睡覺呢。”
“還不是嘛,說來說去不還是怪你自己嘛。”吳支書把報紙扔在了桌面上,瞪着蘭子說。
“怪我?怪我啥?”蘭子愣住了。
“你只顧自己呆在屋裡睡大覺,羊能不丟嗎?上次村裡丟了那麼多羊,警察來了不是也照樣沒有辦法嘛?不過他們把話都說到家了,如果怕丟羊,就各自把自家的羊看緊了,你要是跟羊睡在一塊了,那羊還會丟嗎?”
蘭子一聽這話,眼淚唰地流了下來,痛哭流涕地說:“支書啊,俺原來是跟羊睡在一塊了,可……可……”
“可啥可?你倒是說呀。”
“可羊沒丟,人就丟了。”
“人丟了?誰啊,誰丟了?”
蘭子嗷嚎着哭了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聲把嗓子眼給塞滿了,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見蘭子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吳支書就衝着杏花問:“杏花,你知道是咋回事嗎?”
不知道是咋的了,杏花竟然忍俊不禁想笑起來,憋着忍着都不行,趕緊用手捂了嘴,轉過身去,卻還是撲哧一聲噴了出來。
畢竟不是笑的場合,杏花趕忙掩飾說:“夜裡凍着了,老打噴嚏。”
“打完了?打完了你說,到底是咋回事兒?”
杏花望一眼蘭子,沒敢張口。
“說呀,瞪啥眼呀你?”
“我說不清楚,還是讓蘭子她……她自己說吧。”
“你看看,一個哭鼻子,一個想笑不敢笑,想說不能說,想悶死我咋的?”吳支書急躁起來。
杏花便滿臉同情地說:“蘭子,上次是在羊圈裡,跟羊睡在一起了,羊的確是一隻都沒丟,但偷羊的那賊卻把她的身子給……給……”
“給怎麼了?”
“給糟蹋了。”
“真的?”
“那還假得了,不但糟蹋了,還糟蹋的不輕呢!”
本來哭聲已經漸漸平息了下來,一聽杏花這樣說,又裂開嗓子嚎啕大哭起來。
哭聲很響,震得人耳朵嗡嗡直響。
吳支書厭煩地喊一聲:“哭……哭……你哭嚎個鳥啊!”
這一嗓子果然有效果,蘭子的哭聲戛然而止,怯怯地望着吳支書,呆成了一隻木雞。
“這娘們兒,一定是瘋了。”吳支書搖搖頭說。
杏花嘆一口氣,低聲說道:“能不瘋嗎?上一次人被糟蹋了,這一次羊也一隻都沒剩。”
“你說人被糟蹋的不輕,到底咋個不輕法?”
杏花搖搖頭,滿臉捉摸不定的表情。
“你們這些娘們兒,不說拉倒,我才懶得理這些破事呢。”說收拾起着桌上的東西,弄出一副起身離去的模樣來。
“蘭子,你跟吳支書說說吧。”
“你還
有臉讓我說?出了這些爛事兒,還不都怪你啊,要不然我能先丟了人,再丟了羊嗎?”蘭子突然暴怒起來,扯開嗓子吼叫起來。
杏花緊蹙着眉,她望望吳支書,再看看蘭子,滿臉無辜地說道:“蘭子,你這話是咋說的?你丟人又丟羊的,與我有啥關係呢?”
“還不是因爲上次聽了你話,讓我睡到了屋裡,還讓我閉門鎖窗的,外面啥動靜也聽不到了,結果賊就得了手,五隻羊全丟了,連根羊毛都沒剩……”說完又哽咽起來。
杏花怒不可遏地指着蘭子的鼻子,大聲嚷道:“蘭子你還有點良心沒有呢?讓你睡在屋裡頭,那不是爲你好嘛,擔心你再遭賊手,你可真想得出,反咬我一口!我問你,你說是幾隻羊重要?還是你的命重要?”
“可那些羊被俺弄丟了,男人回家後,還不照樣得打死俺呀!”蘭子抹着眼淚說。
“丟羊的又不是你一家,全村多了去了,幾十戶都不止,難倒都得去死,都不要命了嗎?”
蘭子嘟嘟噥噥着:“可……可那也比丟了羊強呀,那些羊最少也得……也得值……值好七八千塊錢呢……”
吳支書聽得雲裡霧裡,就問杏花:“她亂七八糟地說了些啥?又是錢又是命的。”
杏花強忍着心頭的怒氣,把上次蘭子在羊圈裡被壞人糟蹋的事情大概複述了一遍,又毫不避諱地挑明瞭自己的原則,以及當時給蘭子所支的招,都原原本本對着支書吳培全說了一遍。
吳支書聽完後,並沒有立即表態,呆着臉想了一會兒,突然站了起來,說:“我得去鎮上開個會,這事吧,你們去找黃村長說去吧。”
一聽吳支書下了逐客令,杏花就說:“這事本來就與我沒啥關係,讓她自己去找吧,我還得去北坡看麥子呢。”
蘭子一聽,立即火冒三丈,跳着腳大喝一聲:“杏花,你也想走?麻痹滴,休想!”
杏花一怔,側過臉問她:“蘭子,還真被你賴上了不成?我懶得跟你這種不知好歹的人攪合!”
說完轉身就走。
“杏花,你先別走。”吳支書喊住了她。
杏花停下來,回頭怔怔地望着吳支書。
“杏花,既然你上次已經插手這事了,就有始有終的把事情處理完吧。再說了,你把蘭子扔在這兒走了,也不是那麼回事啊,是不?”
“吳支書,你說我憑啥管她這事?她又憑啥糾纏着我不放?”杏花怒目圓睜,緊緊瞪着吳培全。
“你看看,你跟我瞪啥眼呢?”吳支書和緩地說,“這事吧,也不說就是賴上你了,只是你知道上一次的具體情況,就算是派出所來人,也得仔仔細細跟他們彙報個透徹,免不了還要做筆錄。現在蘭子情緒這麼激動,你說她能把事情說出個裡表來嗎?再就是最重要的一點,還有……還有……”吳支書說到這兒,吞吞吐吐起來。
“還有啥?”
吳支書沉吟一下,說道:“按道理吧,我現在不該告訴你,因爲都是有組織原則的,你自己大概也知道,村裡原來的治保主任孫振山不是被停職了,支部研究,把你作爲候選人推薦到了鎮上,現在吧,就等於是你的考察期。就衝這點吧,你做點份內的事也是應該的,你說是不是?”
“這事兒我可不知道,再說了,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就讓俺插手幹事兒,也有些說不過去吧?”杏花淡定
地說。
“哎,還有啥說不過去的,你就看成是理所應當就行了。實話實說,不管誰當幹部都是經過考察鍛鍊的,你杏花肯定也不能例外。我是支部書記,我能跟你胡說八道嗎?”
“我倒不說不相信你說的話,只是覺得早了些。”
“這樣吧,今天就算是組織跟你初次談話了,你就把蘭子這事吧,當成你的第一次任務,去把它辦好了。”
說到這兒,吳支書拿起文件包,邊往外走邊對着杏花說,“我得去鎮上了,不然就遲到了。”
“那……那我們呢?”
“你帶着蘭子去找村長吧,社會治安這一塊,本來就屬於他管轄之內的事情,讓他看着辦吧。”
“怪不得你說話那麼硬朗來着,原來你杏花當村幹部了呀!今天一進門就扎到了你懷裡,也算是天意啦!算是我找對人了,我這事你必須管……必須管……”蘭子大呼小叫起來。
杏花沒理她,只是對着正在鎖門的吳支書說:“我看她是瘋了,瘋得還不輕,沒法子管!”
吳支書咧嘴一笑,說:“瘋了還知道哭着喊着的找羊啊?要說瘋吧,那也是裝瘋。”
“瞧她那樣吧,沒瘋纔怪呢。”杏花狠狠剜了蘭子一眼。
“你才瘋了呢!”蘭子跳着腳罵道。
“蘭子,你這人咋就不要臉呢?”
“是我不要臉,還是你不要臉?”
吳支書一看這陣勢,腳不沾地溜走了。
“蘭子,你說你剛纔當着支書的面都說了些啥?那還叫人話嗎?像是我有意讓你丟羊似的。你一個女人家,就算是你睡在羊圈裡,就算是你把羊摟在懷裡,也照丟不誤。那還不單單丟羊了,怕是連你一條半老不老的命也得搭上,你信不信?”
“他敢!我手裡有刀,他往前一步我就給他砍上,三刀兩刀就能砍死他,看看他還偷不偷!”蘭子揚起手,像揮舞着一把鋒利的大刀片子一般,氣勢洶洶地比劃着。
杏花鄙夷地嘖嘖着,說:“你上次不是也守着菜刀嗎?咋就不砍了?咋就由着人家生吃你了?我看你也就是個嘴皮子貨,關鍵時刻那能耐呢?咋就死啾啾了?”
“我當然沒你能耐大了,敞開大x就像個輪船,盡着男人開進開去的,臭不要臉的,別以爲自己做得嚴實,別人就不知道了。”蘭子撒潑罵開了。
“就你好了,差點讓人家捅死了,屁都不敢放一聲。我看你那臊地方連個輪船不如,倒像個茅房坑……”
兩個人正罵得起勁,黃順昌從外面一步闖了進來,衝着兩個鬥瘋了的女人大喝一聲:“尋死啊!都給我滾出去,回家罵去!”
這一嗓子就像一把鋒利的剪刀,齊刷刷就把洶涌的罵聲剪斷了。
兩隻鬥母雞一齊轉過身來,屏聲斂氣,瞪着血紅的眼睛望着黃順昌。
黃順昌不屑看他們一眼,開門進了辦公室。
杏花攏一攏散落在前額的頭髮,甩着屁股跟進了屋。
見杏花一個人走了進來,黃順昌冷着臉,壓低聲音說:“我說杏花,你這樣可不好?”
“我咋了?咋就不好了?”
“你見過這樣當幹部的嗎?”
“是她先不講理,還張口罵人。”
“那也不行,當幹部就得有個當幹部的模樣。”
“當幹部啥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