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韻常駐廣州的那個樓盤,她是總會計師,她住在公司的宿舍公寓,若嫌飯堂的飯寡味她就自己做。在這裡靜靜地休養身心,有事沒事熬雞湯,身體竟然慢慢恢復了常態,也漸漸忘記讓她心驚膽顫的人和事。
赫朋公司的資金短缺,所以他們找到了大型國企——大東集團公司,共同合作開發完成這個“淺水灣東麓”樓盤的項目。
大東集團公司控股60%,赫朋公司佔35%,其他小股東佔5%。
“淺水灣東麓”項目的開發商的名稱:東鵬房產有限公司。總經理駱馳。
駱馳是駱楠的兒子,駱馳主動要求從機關調到國企實戰,他喜歡挑戰性的工作,坐在機關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重複不是他的理想。
在東鵬房產有限公司明亮的大會議室裡,中層以上的人員開會,商議工作、彙總進展。
雷洛鳴首先發言:“目前“淺水灣東麓”正負零基礎已完成,但現階段的資金缺口還很大。”
駱馳環顧四周問:“資金缺口有多大?”
夏林韻望着駱馳說:“起碼2個億,要儘快找銀行貸款。”
夏林韻和駱馳四目相對的時候,天然有一種親近的感覺。駱馳的眼光對夏林韻是溫暖溫和的,他的話語是鏗鏘果斷的,令夏林韻有一種安全感。
散了會,文明赫跟夏林韻耳語:“晚上公司請銀行方面吃飯,你也來。”
“好的。”夏林韻小聲答道。
夏林韻跟着文明赫走進金碧輝煌的餐廳,與會人員已經圍坐在大圓桌了,夏林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文明赫站起來一一介紹了他這般的主要人員:“王行長,我給您介紹,這是我們新來的總經理,年輕有爲的駱馳先生,他可以放棄在機關的官位,到我們公司來實戰的啊!”
駱馳站起來和四十五上下文質彬彬的王行長握手:“王行長,幸會幸會!以後還得您多多關照。”
“哪裡哪裡,相互關照。我們貸款給你們這樣有信譽的優質的公司也是我們的榮幸,我們今年的放貸任務也要靠你們這樣的優質公司來完成的。”
文明赫的手指向夏林韻這邊“這是我們的總會計師夏林韻小姐。”
夏林韻起身向王行長欠身輕輕地伸過手去,他們相視一笑,夏林韻蜻蜓點水地禮節性點了一下王行長的手。
王行長也一一介紹了他的隨從:“這是李副行長,這是信貸科長……”
李副行長戴眼鏡,四十不到的樣子,皮膚白的透明一樣,他的皮膚是坐在寫字樓終日不見陽光只見燈光的白。
信貸科長是美女李芳黛35左右的樣子,斯文白淨苗條,秀美矜持的模樣。
他們相互交換名片。
夏林韻主動和李芳黛寒暄幾句。
王行長大聲對夏林韻說:“老同學,你就不和我寒暄幾句嗎?”
“行長大人,豈敢豈敢。”夏林韻看他們已經酒過兩巡,走到王行長王吟航身邊:“王行長,我敬您!”說完一飲而盡。
駱馳說:“你們是同學?”
夏林韻趕緊說:“是啊,當年我在廣州進修本科時的同學,他是應屆的,我是做過知青的,我比他大好多呢。”
“當年她可是我們男生的女神吶。” 王吟航調侃那白淨的臉加上了酡紅色。
駱馳問:“是不是校花?”
夏林韻趕緊說:“不是校花。我屬於中等長相,我們班和我們學校漂亮的女生一大把。”
王吟航酒勁上來了:“當時在男生宿舍,我們評論最多的就是你。”
“可能當時我是學生會幹部吧。”夏林韻好像隱私給人篤穿一樣,但又不能禁止王吟航說話,她連忙打岔。
“不全是,我們都喜歡你的性格,你的才華,還有你的氣質。” 王吟航一點不掩飾。
李芳黛的臉色凝固。
副行長李琛見狀走出位置說:“夏總,請您坐到這裡。”
夏林韻遲疑,她看見王吟航也站起來拉開椅子,作請的手勢,真誠地:“我們都幾十年沒見了,這點面子你是要給的。”
文明赫也打手勢說:“你們好好敘舊。”
夏林韻看王吟航喝得有點多,但還是清醒的就坐了過去。
王吟航還在說:“當年我還爲你寫過詩歌呢。”
夏林韻聽了接着說:“難怪你小子當年突然我們宿舍敲門來說借小說給我。我以爲是什麼經典小說,原來是瓊瑤的,說實話我那時候已經不喜歡瓊瑤了,我這種做過知青,經過苦難的老油條沒有了少女情懷,我也沒資格做少女夢。你借給我的小說,我根本沒有看,是我對面牀的對你有意思的女生拿過去看的。當時我正在看莫言了。”
“其實我們宿舍的女生也蠻有喜歡你的。她們在宿舍有事沒事說你。你生得斯文白淨又高又靚仔,打籃球、踢足球、唱歌哪樣少不了你,你是少女殺手啊。那些應屆那些女孩子都喜歡你。”夏林韻對王吟航說。”
“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 王吟航長嘆。
“你那麼醒目,我以爲你收到電波。” 夏林韻有意瞪大眼睛。
“你還記不記得我老根你借飯票。” 王吟航拉長聲音說。
“不記得了。”夏林韻低聲說。
“啊!你小子是想一來一回,有來往是吧?”夏林韻驀然悟出。
夏林韻突然驚奇:“有一年春節過後,我收到一張賀年卡,裡面的寫了一首詩,大概:願你永遠擁有琴韻般的年華,花蕾似的歲月。在這個靜謐的春夜,我望着星空,你也在同一片天空仰望春月嗎?沒有落款,我不知是誰寄過來的。我還以爲是我表妹忘記寫名字寄來的。”
其他人在私語,只有李芳黛時不時冷眉冷目地吊過王吟航和自來也這邊。
“正是本人所爲。” 王吟航得意地說。
“我原諒你那個無知少男,也感謝你的欣賞。你到宿舍找我,我心裡是擔心的。”夏林韻說。
“擔心什麼?”王吟航好奇。
“我怕我變成所有女生的情敵和公敵。”夏林韻調侃着。
王吟航大笑:“青春有笑好笑。”
“謝謝你的欣賞,挺感動你當初的用心。說真的,我比你大幾歲?我不太接受姐弟戀所以沒多想,當初還以爲你三番幾次來找宿舍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我們宿舍的哪位美眉。”夏林韻認真地說。
聽到這裡李芳黛的心總算放下,眼神把警惕收了回來,對王吟航放出柔和的光芒。
“就衝你們宿舍女生的喜歡,我再敬你!明天你帶上你們公司的資料去我們銀行。” 王吟航趁着酒氣放開了說。
副行長李琛說:“歡迎夏總到我們行親臨指導,我敬您,您隨意!”
“你們可不能灌醉我們夏總啊。”駱馳眼神擔憂地看着夏林韻端起酒杯,駱馳初來乍到,他不會說太多。
“喝完這杯我就是極限了。”她慢慢地把酒倒入口中,再用紙巾擦了擦嘴巴。
宴席在熱烈的氣氛中散了。
夏林韻跟着文明赫出來,文明赫說:“林韻,廣州這個項目你就多費心,我不會經常在這裡的,有什麼事情你直接打電話給我。”
“好的。大哥,我會的。”夏林韻答道。
夏林韻坐文明赫的車回去。
第二天,夏林韻帶着會計何音希到了王吟航的辦公室。貸款很快就辦下來了。
文明赫離開廣州的時候,對駱馳說:“我會時不時地過來,這裡就勞你費心了。夏林韻是負責任的並且有能力做好工作,也希望你能幫助她。”
“文哥,你放心。”他頓了頓又說:“夏林韻的工作能力不可置疑,工作起來像老虎,但停下來的時候她的眼睛是不是有一種憂鬱?”
他講了夏林韻在家庭的處境。駱馳點頭。
駱馳對夏林韻關懷備至,會上讚揚她工作能力。
他拿着夏林韻手書草擬的工作報告到夏林韻辦公室:“夏小姐,你的文字十分的評論,文學功底好哦。” 駱馳認真地說。說完把報告放在夏林韻案頭。
夏林韻望着駱馳說:“我那是童子功,你不知道我小時候受過多少鞭打。每次做作業我父親坐在旁邊,書桌邊放一條一尺長的藤條,看我的字寫差了,我父親一鞭子敲過來:‘寫得像什麼鬼,狗耙田一樣,重來!’還不住哭,我只能望望父親的慍色,搓搓打紅的小手背,低頭繼續寫。不寫好,半夜不得睡。看我寫好了,父親哈哈大笑就是對我的最大獎賞。”
“儘管父親在學習上對我嚴厲,但我知道是爲我好。三年級,父親就買小說給我,讓我寫好作文,他說語文好了,理解能力強了,其他科目纔好。”
“令尊真有意思,這種鞭策的教育方法對你也實用。” 駱馳笑道。
他又問:“那你的幾個妹妹,你父親也是這樣教導嗎。”
“她們可不聽他那一支笛。吃飽放下碗筷就跑出去玩。我老爸是‘阿崩叫狗,越叫越走’”夏林韻笑道。
停了停夏林韻又說:“我爸不喜歡孩子到處跑,她們不聽父親的。我沒辦法,我是老大,要聽話,要負責任,所以只能待在家做家務。有閒時間聽聽收音機,而我爸在家的時候,督促我寫字。所以我的性格是不會交際不會玩的。”
“你的性格是很好的,溫和能幹。”駱馳用欣賞的的目光看着夏林韻說。
夏林韻得到肯定後,心裡充滿自信。她好久都沒有聽到讚揚了。
有閒的時候,駱馳到夏林韻辦公室閒聊。
夏林韻挑選自己從小到大有趣的經歷說。
她說:“我最辛苦就是做知青的時候,你能不能想象我能挑150斤。”
“我相信,我做知青的時候,我們班那些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生,到了農村也能挑起100多斤的擔子。人是逼出來的。”駱馳說。
駱馳說:“我父母常年不在家,我六七歲我脖子就掛着鑰匙,挑起家裡的重任,做了家裡的掌櫃。看管妹妹,挑水做飯撿拾煤渣通通都做。但我很幸福,我父母給了我無限的關愛和溫暖。我76年高中畢業就去了農村,對農村和農民瞭解。人不怕做,做得越多,能力越強。”
夏林韻不解地說:“你比我大幾歲怎麼和我同一屆呢。”
“想不到吧,我7歲讀書,我們有六年級,有初三,而你沒有。” 駱馳打着手勢。
駱駝的秘書把手機遞到他的手上說:“駱總,您的電話。”
駱馳接過電話,轉身出了門口。
炎熱的夏季,夏林韻看着窗外的樹葉都是靜止的,她在牀上看着合同,她看看鬧鐘,已經十一點半了,她準備躺下,突然肚子痛起來,她忍着起來吃來之痛片,但是不頂用,而且越來越痛,痛得在牀上打滾,她只能打電話給會計何音希,斷斷續續地說:“小希,我肚子痛得厲害。”
“夏總,你等會,我馬上到。” 何音希趕緊穿好衣服,送夏林韻去了醫院,急診室裡的是中年的男醫生,他按着夏林韻的腹部:“這裡痛不痛?”
“不痛。”夏林韻回答。
醫生換了一個位置:“這裡痛不痛?”
夏林韻“哎呀”一聲:“痛!”
醫生對何音希說:“ 初步診斷是腸炎。等一下再詳細檢查,現在給她打點滴。”
何音希守在夏林韻身邊。
第二天他對女秘書說:“你去夏總會計師那裡拿那份昨天覈對的合同。“
“好的。”說完就快步走去夏林韻的辦公室。
秘書回來報告說:“駱總,夏總會計師生病了,現在在醫院。”
駱馳眼睛靜止:“嚴不嚴重?”
“聽說挺嚴重的,肚子痛了一夜。” 秘書說。
“趕緊給我派車上醫院!”駱馳一揮手。
到了醫院,駱駝問醫生夏夏林韻的情況。
醫生跟他說:“是急性腸炎,好在送來早,不然粘連就問題就嚴重了。”醫生對他說。
“她這個主要成因是什麼?”駱馳的眉頭擰成一團問。
“有可能是精神勞累,也有可能是體力勞累。”醫生回答。
何音希俯下頭跟夏林韻說:“夏總,駱總要來看你了。”夏林韻心裡感到溫暖,但又是尷尬的,她不願意這樣的滿臉愁容、憔悴蒼白,邋邋遢遢的面貌出現在駱馳面前。”
她趕緊坐起來用手梳了梳頭髮。
駱馳推門進來,握住夏天的手:“感覺怎麼樣?”
“好多啦,多謝駱總的關懷。”她望了一眼駱馳,然後把眼簾關下來。
“你就安安心心在這裡治病休息,有什麼事打電話。”駱馳看着夏林韻說。
“好。”夏林韻對駱馳說。
駱馳對何音希:“小何,把夏總轉到單人房,你這幾天的工作就是陪護夏總。”
“好,駱總,我會的。” 何音希站起來對着駱馳說。
“辛苦你了。”駱馳說。
“不辛苦。”送駱馳出門。
公司陸陸續續有人來看望夏林韻,雷洛鳴對夏林韻說:“小夏,你一定要注意身體哦。四十大幾的人了,不要熬夜了。”
“謝謝雷總。”夏林韻回答。
在這裡,夏林韻覺得有溫暖,有關懷。公司像一個溫暖的家庭。
她更加拼命地把工作做到最好,讓駱馳交到上級的報表更好看。
駱馳的影子牢牢的烙在了她的腦海中,種在了她的心裡,她需要這種溫暖和關懷,她覺得駱馳他是吃過苦的,聰明睿智,善解人意,他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駱馳上班,看見夏林韻在,他安定。夏林韻也是上公司見駱駝的辦公室有燈光亮她的心是安定的。 每逢他出差,他辦公室啞色玻璃門心裡透出黑暗,她的心也跟着暗了起來。她突然看見他的門是亮了,她的心裡亮堂堂。 她默默地爲駱駝做好每一件事,她用這種方式報答他。
歲月沒有讓夏林韻有風花雪月的光陰,她的腦子一直盤桓父母和兒子的事情、縈繞着夏老四的事情。時間沒給她喘息之機,她要掙錢養家,她死慳難抵把年終獎金聚集又供了一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