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冷冷的吹,她徘徊在這條路上,她依舊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堅強,眸中的淚沒有停止過。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心底的痛半分不減,她想借着這條長路,藉着這絲冷風帶走內心所有的傷痛,只可惜,揮之不去。
走着走着,她撞在了路邊的一棵樹上,覺得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盡,不由得腿一軟,身子有了一絲傾斜。
突然一隻大手扶住了她,腰間的力度好熟悉。
擡眸輕輕看去……熟悉的面容,就連眉宇間的那絲憐惜都那麼的熟悉。
爲何每次接住她的都是他,每次在她無力再前行時,快要倒下時,他的大手總是會要那麼一刻,緊緊的撫上她的腰間,給她溫暖。
“三哥”
嘉喜閣的廂房內格外的暖和,茶香四溢,她接過他手中的熱茶,小心的捂在手間,細細的自手心傳遞着這份溫暖。
“這天氣可越來越冷了。”她輕輕一笑,明顯帶着一些不自然。
“知道冷,還不上馬車,非要獨自一人在大路上走着,挨着凍。”端木辰軒冷冷一語,帶着譏諷。
九兒面色微微有了一絲變化,原來他己知道了此事,就是,這麼大冷的天,她獨自一人走在回府的路上,本就不合理。
如果沒有與端木辰曦鬧彆扭,端木辰曦是縱然不會放任她一個人大冷天的在路上徘徊,還無力的差點摔倒。
看樣子,端木辰軒己然得知了她的事。
她捧着茶,微微垂了眸,眸中幾分寒意,甚至還透着溼潤“三哥也覺得我是那種朝三暮四,不堪的女人麼?”
他輕輕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瞅了瞅她,脣角微微動了動,轉了眸“是”
她聞知,心上一緊,見他面上帶着笑,幾乎明白了他的玩弄之意,微微嘆了一聲“那三哥爲何還要坐在這裡,給我遞上熱茶,你應該拒我於千里之外,往後不再與我接觸。”
他凝神看着她,緩緩起了身,至她身後,稍稍笑了笑“我的話你沒有明白,你並非不堪,也並非朝三暮四,而是你的魅力無法讓人抵擋,四弟,十四皇叔……甚至連我也一樣。”
他的話好像在喉嚨裡打了個轉,帶着一絲惋惜之意的說了出來,倒讓她覺得心裡有了一絲暖意。
轉身瞅了瞅他,微微眯了眼睛“我能當你這是安慰我的話麼?”
他又是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輕輕一嘆“傻丫頭,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其實四弟也知道,我想四弟是怕你惹出什麼禍事來,到時惹人非議。”
聽他這麼一說,這心裡倒是有了一絲改變,小小抿了一口熱茶,感覺沒那麼冷了。
待端木辰軒再次坐下來之時,她盯着他,眼波微動“三哥,我能去你府上住些時日麼?”
他一愣,到頭的茶水惹得他咳了咳,差點沒被嗆住,緩了緩後,凝着她,自牙縫中擠出一問“怎麼?你這是想鬧一出,離家出走麼?”
她又上一嘆,卻是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想一個人好好靜靜。”
端木辰軒似乎懂了的點了點頭“好,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大不少舍點銀子咯。”
九兒眼底閃過一絲喜悅,稍縱即逝,改了腔調“小氣,你堂堂的三王爺竟還吝嗇起銀子來了。”
端木辰軒微微嚥了口茶水,抿了抿脣,一字一句開口“這不是小氣,你想想,你家夫君那可是當朝儲君,又掌管兵部,油水可多了,我只不過是一個閒王,每月俸祿還要扣上一半,我這府裡上上下下都要吃都要穿,每個月還要給他們發響銀,我容易麼?”
九兒白了他一眼“三哥的話說得倒是像模像樣的,誰不知道這三哥的俸祿大多數都送了某一處,養活了不少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現下,倒是對我開始哭起窮來了。”
端木辰軒一愣,臉有了一絲憋紅,片刻過後,湊到她的面前,揚了揚眉“九兒這話不帶這麼說的哦,你想想,三哥也是個風度翩翩的男人,當年,你選了四弟,不要我,我這苦於一人,漫漫長夜,總得花些銀子消遣啊?”
九兒表示認同的點了點頭,眯着眼,直直的絞着他“說得也是,倒是九兒欠了三哥的,那三哥也得琢磨着尋個人爲你張羅才行啊?”
端木辰軒坐直了身子,收回了眸光,輕輕一嘆“想啊,只是難以尋得一個合我心意的人來替我張羅啊,就連你也讓四弟先行一步了,我上哪找去啊?”
九兒夫奈的搖了搖頭“三哥還要拿我尋開心麼?若是你找了我,那你府中的銀子更不夠用。”
“那倒也是。”
這話剛落,九兒板着一副臉瞅着他,他晃了晃眼,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九兒終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終於見到她笑了,而且毫無雜念的笑,不是冷,也不是淡,是發自內心的樂。
也許只有他自己清楚,只要見到她的笑容,他就覺得心裡暖,她難過時,他的心就會跟着痛,常常想起她的那份天真可愛,就足夠讓他回憶。
四王府
府門口一道深邃的身影靜靜的立在寒風之中,寒風吹起他明黃色的袍子珊珊作響,他卻沒有一絲冷意,因爲他的心早己冷卻。
在她從他視線中消失之時,他就覺得那一刻,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凝結,冰封。
“如何?”沉沉的一語打破了寒風的呼嘯。
“王妃這一路上都有三爺陪伴,想必並無大礙。”傷風快速來報。
自她不願上他的馬車後,他便只能以這種方式來護全她的安全,強迫逼她隨他上車回府,他了解她的性子,只怕會適得其反,他讓傷風一路尾隨她身後,只爲了她能夠平安的到達府坻,而他自己也整整的站在這寒風之中,足足吹了好幾個時辰的風,卻依舊沒有見到她歸來的身影。
現在得知三哥正在她的身邊,他懸着的一顆心終是可以稍稍放下了。
他轉了身,邊響起沉重的步子,邊問道“他們去了哪裡?”
傷風緊跟其後“屬下猜想,這天氣冷,三爺擔心王妃受凍,便帶着王妃入了嘉喜閣,一柱香後,三爺又帶着王妃出了嘉喜閣,這是三爺偷偷讓人帶給爺的信。”
他接過傷風手中的信,匆匆的展開來後,又緊緊的擰在了手間“讓昔婉殿的喜兒收拾些東西,明日一早送去三王府,這些天交代她好好伺候王妃。”
“是”
她想留在三王府,借住幾天也許是一件好事,現在兩人的局面也需要時間來緩和,更需要找個人來好好調解,而這個人,他只能相信他的三哥。
三王府
借住在三王府便是二日了。
這天氣是越來越冷了,她輕輕的撫着腹中的孩子,孩子一日一日在長大,若是再不除去這孩子,恐怕再也瞞不住了。
她想像中的平靜生活,好似離她越來越遠,也許這一世,她就註定要面臨選擇,生下瑤兒之時,是這樣,現在腹中的孩子也亦是一樣。
“王妃,你再好好想想,想想清楚,這都己經三個月了,再過幾個月,這個孩子就可以來到你的身邊了,若是是個小郡王,那爺一定會更加疼愛王妃的。”陽春跪在地上緊緊的捏着那一藥墮胎的藥方,哭着相求。
九兒面容平靜,似乎己經想了很久才做出來的決定“陽春,你不要再說了,我此次入住三王府就是爲了除去這腹中的孩子。”
陽春哭着搖頭“王妃,你不能這樣,不管你們大人做了什麼?但是這孩子畢竟是無辜的,您一向寬容大度,就連錦兒,你都視爲自己的孩子看待,現在到了自己的孩子,爲何要這般殘忍呢?”
九兒沒有再看她,揚了揚手“我意己決,陽春你不用再勸我了,按我說的去做。”
陽春眸中泛起一絲堅定“奴婢不去。”
九兒轉了眸,直直的看着她眸中不斷掉下的淚水,不免心上一痛,自心裡深吸了口氣,起了身,從她手中奪過那一紙藥方,道“你不去,我自
己去。”
陽春心上一緊,連忙起身追了過去,跪下攔在了她的面前“不……王妃,你不能去,奴婢去,奴婢去就是了。”
陽春抹了一絲淚,從她手中輕輕的奪過那一紙藥方,緊緊的拽在手裡,欲要起身出殿之時,殿外響起了一絲熟悉的聲音“這是要去何處啊?”
陽春一愣,眸中還餘有一絲淚,低眸一喚“三爺。”
九兒也是一愣,稍縱即逝,連忙上前將陽春擋在身後,笑了笑“三哥這是下朝了麼?”
端木辰軒瞅了一眼陽春手裡的藥方,有些生疑的轉了眸,衝九兒點點頭“嗯,老遠就聽見你們主僕二人在這裡嚷嚷,爲了何事?怎麼手裡還捏着藥方,九兒你病了麼?”
九兒面上一緊,強笑搖了搖頭“沒……沒有,這藥方是給喜兒養身子的,我這不……琢磨着喜兒也不小了,準備爲她找個好點兒的婆家,喜兒身子平日裡本就弱,這藥方也是讓她去抓幾副補藥,好好補補身子,喜兒害羞,跟我時間長了,不願離開我,這不方纔還在跟我哭訴不願提什麼嫁娶一事,剛好被你三哥撞着了,今兒個,九兒可不管啊,這喜兒擇夫一事,我可交給三哥你了,你可得好好替我物色物色。”
端木辰軒眸光上下打量了番陽春,淺淺一笑“這奴婢得你這種主子伺候,還真是她的福氣,既是你九兒開了口,我豈有不遵之理暱?”
“那九兒就替喜兒謝謝三哥了。”九兒自心裡微微一嘆,一下瞬間,對身後陽春使了使眼色“喜兒,你還愣着做什麼?快去啊。”
陽春麪上一緊,眸光瞅了瞅三爺,終是無奈的點了點頭“哦……奴婢告退……”
“瞅瞅,這丫頭,有三爺幫她擇夫,她倒還噘着一副嘴。”尋着陽春不情不願的身影,她也只能含糊笑笑,打打圓場,她不能讓端木辰軒得知她有孕一事,若是讓他知道,他一定不會千萬她不要這個孩子。
漸漸入夜了,她靜靜的躺在貴妃椅上,殿中爐子裡的炭火燒得吱吱作響。
今夜一過,她腹中緣份淺薄的孩子該何去何從?待陽春的墮胎藥送來,這就是她最後一次與腹中的孩子親密接觸了。
“王妃,你的藥。”陽春顫抖着雙手將藥遞到了她的面前。
她斂回了思緒,那一刻,她忍着胸口的痛,顫抖着手接過陽春手裡的藥“辛苦你了”
陽春麪色頓時一陣白,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垂了眸。
九兒手裡端着的這碗藥,彷彿有千斤重,雖是己經下了決心,卻終是自己的骨肉,叫她如何下得了手。
那一刻,也正在她思想停滯之時,陽春見她面色有了一絲改變,連忙上前從她手中搶過藥,張了張嘴道“王妃,這藥我們還是……”
隨着手上一空,所有的思緒瞬間打斷,就連那瞬間的猶豫也己渾然不見,她揚了揚手,眸光又是一絲堅定“難道你還真想讓我將你嫁出去。”
“不……奴婢不嫁。”陽春搖了搖頭,低着頭,沒有再多言。
“不想嫁,就將手裡的藥給我。”九兒怒目相斥,伸手向她討藥。
陽春無奈,擰了眉,顫抖着將藥又遞至她的面前,哽咽道“王妃你端好,小心燙。”
接過藥,一陣難聞的藥味直入她的鼻觀,她抿了抿脣,自心裡默默唸着“孩子,對不起,母妃不能讓你來到這個世間,因爲母妃也不知自己還能在這世間呆多長時間,與其與你經歷分離之痛,還不如早早與你斷了這份緣分,你我緣份淺薄,來生吧,來生,我們娘倆再見。”
心裡的話畢,她擡手將藥送至了口中,一鼓作氣的喝下了整碗藥,甩手至陽春,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滯。
過了好一會兒,依她所知,這墮胎藥下肚,便會起到流產的痛楚,而她此時除了呼吸難以控制,腹間絲毫沒有感覺到痛意。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胸口的一絲氣是緩過來了,腹中還是沒有反應。
她似乎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擡了眸,眸光閃過一絲寒意。
陽春不敢擡眸,面色更加蒼白了,連忙福了福“王妃若是覺得累了,就早些歇息吧,奴婢告退了。”
“站住”她低吼一聲,起了身,步步靠近陽春,伸手擡起陽春的下頜,一字一句開了口“你剛剛給我喝了什麼?”
陽春微微顫顫道“是……是按照……王妃方子上所寫的藥方……所熬的藥啊!”
九兒面色一怔,眸光帶着怒氣“撒謊,你當我真不知麼?這分明不是墮胎藥,如若是墮胎藥,爲何我一點反應都沒有,你換了我的藥,你真是反了。”
陽春雙腿一軟,連忙跪在了地上“王妃恕罪……奴婢知錯了……”
九兒憤怒的收回了手,那一刻她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覺得身邊的陽春竟然也有違揹她意思的時候。
她雙手擰得緊緊,欲要開口之時,身後一絲聲音撞入“不要責怪她了,是我讓她把這墮胎藥換了的。”
她一轉身,竟是端木辰軒的身影,陽春竟然將此事告訴了端木辰軒,她面色一怔,轉身,怒指陽春“喜兒你……”
陽春微微擡起頭,面上淌着淚“王妃,對不起,奴婢實在是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不要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是爺的,爺有權力知道這一切。”
端木辰軒早在那一刻,他的直覺告訴他,九兒的話極爲不對勁,她正在與四弟鬧着情緒,又何來心思爲身邊的奴婢琢磨嫁娶一事,更不用提補藥一事。
他匆匆找到了喜兒,也就是陽春,見陽春在膳房熬着藥,經他仔細一盤問才得知,這藥是九兒自己準備的,不是補藥,而是墮胎藥。
情急之下,他做主讓陽春將藥換了,而後又演了這麼一出,他知道憑九兒的心思,這次不成功,她定會再尋機會將腹中的孩子除去,要想保住她腹中的孩子,也只有將此事告知端木辰曦,解玲還須系玲人。
端木辰軒眸光直直的絞着她“九兒,喜兒說得沒錯,這孩子不只是你一個人的,也是四弟的,你這樣做確實不妥,他在外己等了好幾個時辰了,你若是見他,我就馬上放他進來,你若是不見他,我聽你的,我遣他走,只是他說了,今日見不着你,他就賴着我府上不走了,至於這孩子,我希望你留着。”
她緊抿着雙脣沒有說話,沒說見,也沒說不見,端木辰軒也沒有過多的相勸,轉了身,留給她一個背影,他知道,現下她根本就不會選擇與端木辰曦相見。
三個時辰過去了,己快接近深夜了,殿內還亮着燈,她緊緊的擰着眉坐在殿中。
奴才來說“四王妃,這四爺與三爺在門外喝了不少酒,一個個都醉得趴在了地上,這三爺讓人擡了回殿,四爺死活不肯走。”
“由他去,他愛候就候着吧。”她低沉一語,揚了揚手,讓奴才退下。
待奴才離去,陽春一會兒開門,一會關門的,眼見這夜間越來越涼,身子根本受不了這溫度。
“王妃,這天氣你也知道,在這屋裡都覺得生冷,何況在外,四爺這陣子身子一直就不好,若是再受凍,染上風寒,這可如何是好啊?”
九兒聽着陽春的話,面色稍稍有了一絲變化“要怨得怨他自己,屋裡不呆,非呆在外頭。”
“這爺不也是想向你道個歉,求得你原諒麼?這才執意在外苦等你相見。”陽春長長一嘆。
九兒不語,倒還靜靜的閉上了眸,陽春無奈,只能提着一件披風,欲要拉開門出殿,給爺送去披風。
恰好撞進來一奴才,稟告,“不好了……王妃,爺吐了。”
九兒一驚,猛的睜眸問道“怎麼就吐了。”
“興是,喝多了酒,吹着風,上了頭,所以就吐了,這若是再這樣下去,爺只怕……”殿中別外一丫頭的話還沒說完,九兒起了身,揮了揮手“行了,都別說了,一屋子的奴才都與他一個鼻孔出氣。”
陽春與殿中的奴才對望了望,面上一笑。
九兒步步走向門口,轉身指着陽春,眯着眼道“還有你,真不知平日裡待你那麼好,是對的,還是錯的。”
陽春又是一笑,將手上的披風蓋在了王妃的身上,口裡呢喃道“說到底,王妃還是心疼爺。”
“還說,還不快與我一起將那無賴請進屋子來。”九兒揚着手喚道。
“是”
也許是酒喝得太多了,他滿臉醉意,滿身酒氣,終是不忍心看他在外受凍,便讓他在暖閣裡歇一陣子,替他褪了袍子,他掃了她一眼“還生我的氣?”
“不敢”她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而他卻是長長一嘆,口裡滿是酒氣“這三哥府上就是比我府上呆的舒服啊?”
她揚了揚手,捂着鼻前,無奈一語“難不成你也要搬來三哥府上住着?”
他看她的眼神有些許的閃躲,稍稍閉上了朦朧的醉眼“你若是往後住這了,那我豈不是回府見不到你,那我也只好搬來三哥這了。”
“可別,三哥若是聽了你這一番話,趕明兒,我只怕也要拎包走人了。”她邊說着,邊擰着熱毛巾替他擦拭着臉。
突然手上一緊,他緊緊的將她的玉手鎖在了手間,睜了眸,眸光帶着一絲懺悔“跟我回府,可好?”
對着他的眸光,終是有些不自在,似乎讓她又響起了他那日那番話,轉了眸,她扒開了他的手,冷冷一語“我能選擇麼?”
他突然又坐了起來,尋着她正在清理毛巾的側顏,半哄半贖罪的道“既然沒有選擇,就與我一起回去,那日是我失言了,對不起,但是你也不能將氣撒在咱們孩子身上啊,他可是無辜的,你若是不解氣,打我幾拳,我絕不還手。”
她聞知,面上偷着一笑,下一個瞬間,隱了隱面上的笑意,淡淡一語“直呼你名諱就己經令你大怒了,這若是再打你幾拳,只怕明兒個,這三哥府上,我也是住不了了。”
“衝你這話,現下我自己揍自己幾拳。”說罷,他擡手朝自己胸口狠狠的一擊。
她心上一緊,連忙丟下手中的毛巾,緊緊的抓着他的手“哎……這是做什麼?你不要以爲自殘就可以博得我的同情。”
他面上一笑,她的話雖尖銳,但這心卻是心疼他的。
她自知自己的舉動有些情不自禁,愣忡了一下,鬆開了他的手,背過臉,躲避着他的眸光。
他擰了擰眉,面上一絲笑意全無,慢慢的湊了過來,伸手輕輕的,小心翼翼的撫在她的小腹之上,聲音帶着乞求,帶着愧疚“留下他,成麼?”
她一把推開他的手,意味深長一語“你不是己經有人願意爲你生孩子了麼?而且還如你所願,都懷上了,也不差我這一個。”
他眯了眯眼睛,輕輕的扳過她的肩膀,眸中的懇求更濃“現在我就差你爲我生孩子,至於別人的孩子,我可不在乎。”
他的話引得她心上一緊,滿腹疑雲的問道“你這說的什麼話,難不成陌璃的孩子還不是你的?”
他微微皺了眉“你就這麼不信我?”
她冷笑白了他一眼“如若不是你的,敢情那孩子還是憑空鑽進她肚子裡的。”
說罷,她甩開了他的手,起了身,喚來了奴婢,待奴婢將熱水清理後,她又端來了一碗醒酒湯,遞至他的面前。
他接過醒酒湯,大口喝下後,略苦,發現茶桌上放着盞茶,伸手要拿來。
她眼疾手快,先他一步,端了茶,送到自個兒嘴邊,不時偷偷看他幾眼,似在提醒他還沒有回答她的話。
他收回了手,淡淡笑着,搖搖頭“你要是執意給我扣這頂帽子我也認了,只是我真犯不上跟別人去搶兒子,我只希望你能爲我留下這個孩子。”
她從脣邊抽回了茶杯,輕輕放下茶杯,看此刻端木辰曦略顯無奈卻又很肯定的樣子,的確不像是假話。
難道,孩子真不是他?那又會是誰的呢?
她微微再次看了看他的表情,還是淡淡的笑着看着她,那些日子在軍營之中發生了什麼?他又爲何會選擇陌璃帶往軍營之中,要說,這軍營之中軍醫也不少,當時她也想過這個問題。
她張了張嘴,還是問了出來“你到底做了什麼?她……”
他表情漸漸斂了那絲淡笑,眸光帶着一絲深遠,伸手撫上她的臉打斷了她的話“你什麼也不要想,你只要信我就好。”
他的眸中閃着光芒,甚至可以說是那絲她永遠都無法看透的光芒。
見她不語,他微眯着眼睛倒在了她的肩膀上,倪着她耳邊,懶懶一語“被你這一折騰啊,我到是覺着這酒還真有些上頭了,我們是回府歇息呢?今日還是就在這裡歇下,不過我覺得,我們還是收拾着回府得了,這錦兒與瑤兒也有幾日沒有見到你了,這哭着鬧着,惹我揪心。”
回到府裡,而她卻是恍恍惚惚,一直爲端木辰曦的話,爲陌璃腹中孩子的事愣忡。
全府上上下下都己得知她懷有身孕一事,她也記不清,她到底爲了這孩子有身孕一事收了多少賀禮。
“姐姐這是怎麼了?玉馨又不是外人,有身孕了竟然也不告訴玉馨,難不成姐姐還防着玉馨。”玉馨公主揚着眉一語,話卻讓人聽着有些彆扭。
九兒微微尷尬一笑“公主哪裡的話?這爺不是都說了麼?我這糊里糊塗的,還真不知自己竟然懷上了身子,都三個月了,這次若不是與爺鬧着彆扭,去了趟三王府,染上了風寒,讓太醫把了脈,我可還真不知自己竟懷上有三月了。”
玉馨公主伸手捏着小雨瑤臉蛋一把,擡眸,面上微微一笑“姐姐可真是糊塗,又不是第一次做母親了,竟連懷上都不知,總之,不管怎樣,玉馨還是替姐姐高興,這一胎若是誕下小郡王,姐姐可就是嫡世了。”
玉馨公主的嫡世之位,讓她心上一緊,面上有了一絲變化,也只能藉故替小雨瑤擦擦面上的糕點瀉來掩飾。
小雨瑤揚了揚手,好似覺着九兒弄疼了她。
九兒這才反應過來,收回了手,依舊笑着看着玉馨公主“公主方纔口中的嫡位,說真的我從未想過,也請公主不要擔心,不管這胎是郡主還是郡王,嫡世之位那都是公主的。”
玉馨公主轉了眸,小抿了口茶水“姐姐的話有些過了,這事啊,母后早就交代過了,誰誕下小郡王,誰就是嫡世,玉馨與這嫡世無緣,日後在這府中的日子也只能仰仗姐姐了。”
九兒面上斂了笑,輕輕一嘆“公主若是這樣說,那九兒就愧疚了。”
玉馨公主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輕的撫上了她的手“姐姐有何愧疚的,玉馨的孩子又不是因爲姐姐沒有的。”
玉馨公主的話讓她手上一抖,也引得玉馨公主微微有了一絲顫抖“姐姐不要誤會,玉馨不會說話,還望姐姐不要多慮。”
玉馨公主的話並不是無意中傷,而是有意提醒,也許那孩子的無辜陷害,杜念心的無辜抵罪,在玉馨公主心裡永遠是一道過不去的坎,畢竟外面的流言非議,不得不讓她有所懷疑。
“不會。”九兒縮回了手,擰在手間,半響就擰出了汗。
兩人就這樣坐着喝了好一會兒茶,沉默了片刻後,這玉馨公主又開了口“玉馨聽說陌夫人近來在殿中大吵大鬧,又是摔杯,砸碗的,她這院中的差可真不好當,一個個奴才連大氣都不敢出。”
九兒放眼望了望,這兩日是沒有見着陌璃在院中晃來晃去,給她添睹了。
她淺淺勾脣“是因爲我身孕一事激怒了她麼?”
玉馨公主點了點頭“恐怕是,那這樣,陌夫人也太小心眼了,難道就只許自己懷上爺的孩子,不許別人懷上麼?”
九兒輕嘆出聲“無妨,讓她鬧吧,鬧夠了,自然會消停下來。”
玉馨公主瞟了她一眼,便起了身“姐姐說得是,姐姐懷有身子要注意歇着,玉馨就不多加打擾了。”
九兒也隨着起了身,帶笑相送“公主慢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