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風尚大典,喊他的名字
直到護士將安安推進手術室,門上的警示燈照亮,連翹還站在原地。
“蓮丫頭,安安會沒事。”謝從涼從背後挽住她快要倒地的身子。懷裡瘦弱的身軀開始不斷顫抖,越抖越厲害,最終回過身,撲到他懷裡。
“謝從涼,如果安安的先心病治不好,我死了肯定會下地獄,肯定會!”
連翹在謝從涼懷裡躺了幾個小時,全身虛弱得如一枝軟柳。夾餘畝才。
直到手術室的燈滅掉,醫生從裡面出來,連翹纔再次活過來,跑過去纏住醫生。
“怎麼樣?安安怎麼樣?”
醫生卸下口罩,笑着鬆了一口氣:“很成功。各項指標都很好,如果後期療養得當。他的先心病會得到很有效的控制。”
一句話瞬間讓連翹心裡幾年的包袱減輕。
她笑得掉下淚來,一個勁地跟醫生說謝謝。
謝從涼也替她高興,過去扶住她的肩膀。
“安安沒事,你已經在這裡守了一整天了,又不肯吃東西,我現在先送你回家休息?”
“不了,我還有事,等安安轉到病房之後我就走,晚些我再過來,麻煩你幫我看一會兒…”
她還要趕去風尚大典現場。
雖然時間很趕,但是這次機會是她付出諸多艱辛才得來的。豈能輕易放棄。
謝從涼派了一輛車送連翹回去換衣服化妝,那輛車再送她去風尚大典現場。
連翹知道自己這幾天的臉色很不好看,所以妝化得很濃。還刻意選了一件色彩明豔的禮服,這樣可以顯氣色一些。
到活動現場的時候紅毯已經走完一半,她本不是什麼風頭人物,所以草草走一遍,也沒有太多人關注。
內場那邊,好多藝人都在簽字板前面擺pose給媒體拍照,連翹無心弄這些,真準備打電話給宋微言,卻無意在衣衫鬢影中瞥到一道熟悉身影。
裴瀟瀟?
一襲冷傲性感抹胸小黑裙,先前仙氣十足的長髮已經剪短,再搭配濃豔的妝容。雖與之前的玉女形象大相徑庭,但不是她又是誰!
連翹知道她前段日子已經出獄,但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能恢復元氣在公衆媒體面前顯身…
不簡單啊!連翹在心裡感嘆,卻見裴瀟瀟轉身輕睨了自己一眼。
那一眼,雖然隔着人羣和燈光,但連翹依舊能感覺到刺骨的冷,不僅冷,還帶着恨和蔑意。
連翹懶得理會,回敬她一個笑臉,正準備轉身離開,卻看到一位穿着藏青色西裝的男人朝裴瀟瀟走去,兩人貼近,她很快便親密腕上那男人的手臂,隨後又是一道冷光朝連翹射來,只是這次裴瀟瀟的眼神中已經帶了得意的挑釁……
好吧,連翹終於明白爲何裴瀟瀟栽這麼大一個跟頭卻還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恢復元氣,因爲她挽着的那個男人,是楊鍾庭。
只是地位和財富真的這麼重要嗎?
楊鍾庭都已經快六十歲,按年齡算當裴瀟瀟的爹都可以,而且圈內盛傳楊鍾庭在那一方面有些變態的癖好,裴瀟瀟居然連他都敢沾?
只能說,太強烈,可以讓一個女人突破一切底線……
“餘總監…”身後傳來宋微言的聲音。
連翹回頭,立刻眼前一亮。
宋微言是連翹臨時叫來現場的,因爲安安做手術,連翹決定臨時安排她代表瞑色出席風尚大典,這丫頭身上的禮服也是庫裡的一件樣衣,去年的款式,褐色印花長裙,雖然顏色穿在她身上顯得有些老氣,但勝在她年輕底子好,配了淺淡的妝容,居然也別有味道。
“不錯嘛,沒看出來我手裡還帶了這麼一個潛力美女。”連翹滿意地拍了拍宋微言的肩。
宋微言立刻害羞地低下頭:“餘總監您別取笑我了,我第一次來參加這種活動,鞋子都是問朋友借的,就怕丟瞑色的臉。”
“不丟臉,你這一身全穿對了,至少可以打85分!”
“只有85分啊!”宋微言有些失望。
連翹笑着鼓勵:“知道剩下那15分差在哪裡嗎?差在你的氣勢,你看你走路眼睛都盯着腳尖,再好看的衣服都穿不出氣場了。”
“可是我怕啊,怕出錯,怕得罪人,又怕哪裡不對讓人看笑話!”
“傻丫頭,這有什麼好怕!那些人也不是洪水猛獸,而且你必須有自信,必須相信自己比所有人都漂亮!”
連翹教了教,宋微言似懂非懂地點頭。
大致又問了下盛典的情況,宋微言一一報備,瞭解下來還算欣慰,瞑色設計的幾款禮服都受到了圈內專業人士的一致好品,倒沒枉費連翹前陣子累到胃出血住院。
“那你在這裡再玩一會兒,我轉一圈就回去。”
“可是一會兒盛典就要開始了,你不出席?”
“我到不到場無所謂。”反正她又不是明星藝人,設計師在這種活動中基本就等同於幕後人員。
連翹暫別宋微言,隨手拿了杯酒在場內閒逛。
遇到相熟的媒體或同行從業者就聊兩句,看似漫步目的,但潛意識裡她的目光一直在人羣裡搜索,不肯放過每個穿白襯衣的男人。
可是一圈下來,沒有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
連翹略有些失望,卻又安慰自己,以他的身份,大概不會高興來參加這種活動。
草草轉了數個小時,禮堂那邊慶典已經開始。
連翹打算先回醫院,卻在簽到處看到幾個記者正在圍着弋揚和陸清姿作採訪。
她趕緊閃到一邊,趁自己還沒被那兩人看見。
那段採訪大概持續了半個小時,連翹躲在角落裡喝光了手裡的那杯紅酒,好不容易撐到弋揚和陸清姿離開,她正準備走出去,可步子一動,胃部劇烈的抽痛……
不行,連翹撐住柱子,緩了緩神,頭卻開始暈得厲害,只覺得一口腥味往外翻…
“餘小姐…”
連翹忍着恍恍惚惚回頭,模糊的視線中晃着一道熟悉身影。
她虛弱“嗯”了一聲,眼前開始發黑,手裡的空酒杯滑下去,“嘭-”的破碎聲,連翹一口血全部噴在碎玻璃渣上……
“餘小姐,餘連翹!”
周沉一臂攬住連翹倒下來的身子,抱着就往外跑。
當時很多人都被嚇到了,只看到周沉抱着一個女人從外面衝出來,女人穿的鵝黃色裙子上面全是血跡。
有膽子大的記者追着周沉在旁邊不斷拍照。
周沉一貫溫雅冷靜,很少衝人發火,可那天在場的人真正見識了他“龍顏大怒”的氣勢。
“如果誰敢再敢拍一張,我絕對讓他在記者這一行混不下去!”
結果所有記者全部灰溜溜停住,看着馮厲行抱着懷裡那女人穿過長長的紅地毯,步伐匆忙地步下幾十層臺階,消失在月色裡……
後來周沉跟連翹開玩笑。
“我估計和你真的八字不合,每回你見我都沒好事,第一次是我錯拿了你的箱子,第二次你掉進了游泳池,第三次你從山上滾下來,第四次胃出血復發……”
是的,連翹潰瘍還沒好的那副腸胃啊,因爲安安手術情緒過度緊張勞累,再次復發了……
這次復發來勢洶洶。
在急症室裡她又嘔了兩次血,那件真絲禮服幾乎被冷汗浸溼,可是即使痛苦成這樣,她在病牀上半夢半醒間,還始終握住周沉的手,一聲聲喊着馮厲行的名字……
馮厲行接到周沉電話的時候正在去機場的路上。
在電話裡聽完周沉簡單的敘述,他立刻叫司機掉頭,以最快的速度往醫院趕。
馮厲行抵達病房的時候連翹還沒有醒,手上掛着點滴,鼻子裡接着氧氣管。
周沉就拉了張椅子坐在病牀前面,雙臂撐成一個三角形,額頭抵在指尖上,頭微低,似乎正在糾結什麼很困惑的問題。
“周總……”馮厲行開口。
周沉的沉思瞬間被他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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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啦。”像是自言自語,又站起來將椅子拉開,看了眼牀上的連翹,自嘲般笑了笑:“胃出血復發,在活動現場暈倒了,剛纔還嘔了兩次血,醫生說情況有些嚴重,所以應該會要留院觀察一段日子…”
這話像是在交代馮厲行什麼。
馮厲行點了下頭:“好,知道了,謝謝!”
“不用謝,那你守在這裡吧,我先走了。”周沉略有些頹疲地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馮厲行又叫住他。
“我剛纔那句謝謝是謝你給我打電話。”
“那就更不必謝了。”周沉再度轉身,溫雅臉上依舊帶着那抹苦澀的笑,“她在急症室搶救的時候半昏半醒,但嘴裡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所以我想她應該很想見你…”
……
周沉走出住院大樓的時候重重呼了一口氣。
好像已經太多年沒有出現能夠讓他緊張的人,也太多年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無力適從。
或許真的是年齡增長,到了這年紀,在某方面的果敢決斷已經大不如前。
他站在臺階上,又轉身往那間病房看了一眼,隨後慢慢踱步往停車場走。
還未走到自己車邊,不遠處的一輛紅色跑車便先開了門。
蘇卉從車裡走出來,一身露肩黑色拖尾禮服,就那樣赤條條地站在風口裡。
“你怎麼在這?”周沉有些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