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了目標,那麼在目標達成前你會自動讓其他事情讓路,最起碼在階段性達成以前,你對其他事情的關注度也會降低。老李現在就是這樣,資金的問題被否了以後他重新找到一個能夠轉移自己注意力的東西,再次參加高考。
按照老李這個歲數很多人就是有這個想法也會被顯示中生活壓力生存壓力給壓榨的喪失勇氣,那個見諸報端的花甲之年參加高考的老者算是另類了,但能夠在老年生活中找到一絲樂趣又實現了自己的夢想跟年富力強有了較好的發展時重燃起上大學的熱情完全不一樣。當老李翻開書本再一次看到那似曾相識的知識,他恍然又一次看見了當初那個揹着黃布包走進高中的黑小子,眼中充滿了好奇和對未來的嚮往。
走進小鎮中學無法比擬的教學樓,坐在嶄新的課桌上翻開的也是泛着墨香的課本,馳騁在平整的水泥籃球場上,飛揚的不僅僅是青春還有那澎湃的激情。
搖搖領先的成績讓他一直在他人的羨慕眼神中樂得享受那歡快的時光,直到遇見那個留着波浪長髮有着一雙清澈動人眼眸的女孩。不知道是她那嬌小的體型激發了他的保護慾望還是那漂亮的大眼睛點燃了他心底的愛情火焰,自從見到這個文文靜靜的女孩,他的世界都變了。
每天清晨,如果看不到那個長髮飄揚的身影他會感覺到身體好像空了一樣沒有跑步的力氣。每個課間,如果看不到她嬌美容顏綻放的笑容他會失去思考的能力大腦一片空白。每天放學時候瞧到她離去的影子是那麼的失落……
有一天這算不上是最漂亮的女孩和他有了交集,學校運動會上,這個文靜的女孩負責給頒獎老師拿獎品,而作爲學校風雲人物的他第一次可以面對面的跟她近距離接觸,那嬌嫩的小手和紅彤彤嬌美的臉頰還有那含笑的櫻紅色嘴脣……
被表揚過無數次,當着全校人做過一小時脫稿演講都沒有表現出一絲忐忑的李少白第一次失常的有些手足無措,連老師把獎品放到他手上他都忘了去接,甚至看向那女孩的視線都沒有轉移半分。
接下來的月考,作爲入校以後霸佔年級組第一讓所有人只能無奈的對着第二使勁的李少白髮揮失常,很多簡單的題目都出現了錯誤。就連作文都變成了一首洋溢着少男對愛情嚮往的詩歌。這讓一向標榜管理嚴格教學質量地區最好的這所高中上下都沸騰了。所有學生都翹首以盼遇到早戀就開除的校規是否用在李少白身上還是否適用,都看着那些看到李少白兩眼都只剩下縫隙老師如何處理這事時,學校卻遲遲沒有任何動作。作爲李少白班主任的韓老師並沒有對老李苦口婆心的勸阻,找他到辦公室以後沒有對他橫加指責卻罕見的談起了自己的初戀,給他講了很多年少時情竇初開的美好,得到老李認同以後又說了許多當心智還不成熟時感情衝動留下的苦果,一番話打動了李少白,回報就是甩下第二名高達五十分讓所有人都愕然的成績。
我們不得不佩服人們對八卦的高度熱情,李少白的感情生活在經過大家對蛛絲馬跡觀察終於大白於天下。又一次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李少白竟然不顧學校早戀開除的鐵律,在一次週二大掃除時利用廣播當着全校師生的面對她表白,全然不顧他人的眼光就那麼堂而皇之的站到經歷許多指指點點甚至有些因爲成績不好擡不起來的女孩身邊。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所有的老師和校長在內集體失聲,根本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這事一樣。所有人都在瘋傳,老師們是爲了保李少白放棄了原則,可沒有人當面敢於提及,更沒有人敢像李少白一樣暴露自己那騷動青春下的悸動。
那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她爲老李編制的圍脖是他得到的第一件生日禮物;她爲他買早點不讓習慣了空着肚子跑步的李少白就是大冬天胃也暖烘烘的;她做好字跡工整的筆記給因爲打球忘記上課的李少白不讓他有一絲脫節;她給他涼好水只爲看他一揚脖鯨吞般喝掉以後給她的笑臉……
他記得那個時候日子是有多甜蜜,他記得那個時候日子是有多開心,他也記得女孩父母因爲事情傳開來到學校看到自己說過讓他以後要照顧好女兒的話。可是隨着高考失利以後,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
女孩的父母禁止讓考上一所三流大學的女兒再跟李少白聯繫,禁止李少白打入的電話和郵寄過去的信。直到有一天,那個女孩輾轉多次傳到他手上的那封寥寥數語充滿無奈卻決斷的信打碎了老李堅持堅韌堅強的心。
“未來有多遠我不知道,我曾經天真的以爲只要我們能夠堅信我們的愛情,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問題。但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發現爸媽說的沒錯,我們還稚嫩的肩膀扛不起太多的責任。承諾是最不值得信任的信用貸款,實現的一天搖搖無期。我不知道未來有多遠,但走的累了,我想有個歇腳的地方,哪怕是一塊稍稍平整的石塊也好。可是我們現在誰都給不了對方一個安穩,所以,讓我們說再見吧,希望如果有再見的一天,你已經功成名就,而我還雲英未嫁。對不起……”
老李的腦子太好了,好到他甚至清清楚楚記得信上的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符號,每一個字跡的樣子。
每個人都曾經年少輕狂,老李愛過,愛的雖然青澀但卻甜蜜。他沒有後悔爲那個女孩攢了半個學期從牙縫裡剩下的錢去買一個三層生日蛋糕和只有一支孤零零的玫瑰。他沒有後悔在寒風肆虐的夜市上游蕩大半夜只爲給那個女孩買一枚她無意中提起的髮卡。老李沒有恨過那個女孩就這麼輕易的放手,他知道一個年紀剛剛走出花季的女孩在父母感情攻勢下是多麼的弱小。他很坦然的接受了這個結果,但是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個羞澀低着頭幫自己圍上親手編織的黑白兩色圍脖的女孩。
當他拼命的在工地上揮灑汗水時想到她就會覺得渾身都是勁,當他積攢下每一分錢爲了有朝一日能夠像她說的那樣功成名就,當他拿着那個女孩照片酣然入睡時夢裡都是她的笑臉。可就在他覺得他有能力給她一種安穩時,捧着一大束足以花掉他辛苦幾天才能買來的玫瑰見到了卻是那個女孩身穿潔白婚紗踏上加長林肯的笑靨如花。
老李從那天開始變了,他原來的少言寡語變得開朗起來,以前是狠命的幹活變成更懂得如何和大家去交流,他不放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在細心的經營自己的小圈子,結實了很多苦哈哈的朋友。在這個圈子裡越來越多的擁有了話語權,樹立了自己核心的位置,這纔有了他在工地上從小工到承包人的轉變。
老李從一個黑小子變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爺們,這個轉變在某些人看來是很簡單的事,可對於老李心路歷程的轉變來說,不僅僅是一份感情挫折帶來的影響,他在痛了的時候才終於從那種自我滿足中走了出來。雖然年少時沒有衝冠一怒爲紅顏的豪邁,但他至少有我爲卿狂的灑脫,平凡人的人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