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時間瞬間就過去了,夏天的我一樣穿着長長的牛仔褲,短袖的襯衫。在城市裡,我感覺不到任何的春天和秋天的氣溫,除了春雨來臨之外,沒有任何的象徵是在告訴我,我在這裡度過了一個名叫“春天”的季節。一排排的綠樹,不管是春夏秋冬,都是那樣的茂密,綠油油的一片,每一片葉子都像是剛出身的嬰兒般那樣的幼嫩。有的時候,真的希望,能有一片一片凋落的黃葉子從我的身邊經過,告訴我,秋天,我來過這裡。
冬天的季節特別的明顯,我已經不記得我在這個城市裡是度過了一年多還是兩年了。我和她還是住在原來那個屋子裡,我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提起過她的往事了。但卻我知道,這個冬天是偵等他的第三個冬天。也就是說,她已經等待三年了。並不是因爲她的癡情,而是她永遠都放不下那段安靜的傷痕。記得那個時候,她告訴我,他們是因爲一支菸認識的,也是因爲一隻煙結束的。都是因爲青春的叛逆走到了一起,也是對社會的好奇,走進了那混濁的世界裡,走進了暗天無光的生活裡。她說,那段光陰對於她來說,那樣的日子是享受的。而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那段光陰,現在連回憶都是一種折磨。每一個人的回憶都是折磨,不管是什麼樣的回憶,那都是一種折磨。只有遺忘,只有選擇遺忘,纔不會讓人知道,原來,那一切,並沒有那麼痛苦。
冬天的來臨,代表了新的一年的到來,我和偵從來都沒有期待過什麼節日,從來都不喜歡那樣的氣氛。在這條街道里,這樣的節日跟過鬼節沒什麼兩樣,甚至更加的冷清。走過了這條街,纔會有那麼一點帶節日的氣氛。走到外面,能看見更多還在忙忙碌碌的人。我和偵很悠閒的走在馬路上,有的時候我們會看見那些汽車上一個人也沒有,空蕩蕩的。她問:“你說,坐這樣的車會不會很有趣?”我說:“只有白癡纔去坐這樣的車。”她瞪了我一眼。我說:”難道不是嗎?這輛車並不是你一個人的,遲早會有人上車,那個時候,你是從後門下車呢?還是從窗戶上跳下來?因爲你需要的只是一個空車和一個沒有情緒的氛圍,不是嗎?”她說:“我會從窗戶上跳下來。”然後她看着我問:“你難道做什麼都是有目的的嗎?從來沒有過迷茫嗎?”我很冷淡的,漫不盡心的回答:“有。”有的事情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來的,只有知自己才知道,那樣的迷茫足夠要了一個人的命!如果一個人的生活只有迷茫和彷徨,沒有任何的思想觀念,那麼這樣的人就是讓自己變的墮落,就會讓自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至少她連一個讓自己想活下來的理由都沒有。只要有一個理由,只要有一個藉口,那麼,都能讓一個快要墮落的人重新的復活。這就是人生。沒有理由的人生。
我不知道偵到底是不是一個獨特的女孩,其實她的很多舉動都是我喜歡的,至少對於這個社會,她顯得不那麼積極。她對我說:“我們要去馬路的另一頭,那就必須穿過這條滿是汽車的寬敞馬路!”我說:“我知道,難道你還想從每一輛車上跳過去?或者說,你是想飛過去?你以爲你是蜘蛛俠嗎?她說:“NO,我是蜘蛛精。”然後我們對峙而笑。有的時候很享受這樣的能輕鬆自如的笑話。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是感覺我們之間隔閡着什麼?我對着她的時候,總是那樣的小心翼翼的在保護着什麼?就像是在害怕,哪天她會在我的面前死去一樣,沒有了呼吸,也沒有了心跳。
我們往天橋上走去,看見前面有個穿着高跟鞋的女孩,她走的太慢了,我和偵跑了兩下就到超過了她,偵問我:“你說,她的高跟鞋的鞋跟要是斷了,會怎麼樣?”我知道她想要說明什麼?我說:“她會扭到腳,然後摔倒在樓梯上,讓她的白馬王子把他的高跟鞋撿起來扔到馬路上,再把她推下樓梯,讓她頭破血流,甚至殘廢,但不會死;或者把她抱起來與高跟鞋一樣直接的拋到馬路中間去,然後讓下面那些從來沒有撞過人的車把她撞飛到臭水溝裡去。”然後我說:“怎麼樣?這樣的構思很不錯吧!”然後她哈哈大笑,說:“棋,你真的太有趣了。”我說:“這不是你想要的結局嗎?然後我們肆無忌憚的一邊爬樓梯一邊哈哈大笑,就像是兩個神志不清的瘋子。這樣的場景當然會引來不少的好奇眼光,偵捂着肚子大笑,斷斷絮絮的說:“不行……不行了,我的肚子笑的快痛死了,不行了。”我們停在了樓梯的中間,我已經沒有笑了,我的臉上帶點笑容,看着這個女孩,好像每一件能讓她抓住發泄的機會,她都不會這樣輕易的放過,一定要發泄的完全讓自己沒有了思想爲止。那個穿高跟鞋的女孩從我們的身邊走過,原本已經不笑的偵,看到她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嚇得這個女孩往旁邊閃了一下。我對偵說:“你嚇到她了。”偵停止了笑容,我們兩人目不轉睛的看着那個女孩高跟鞋的鞋跟,偵在後面小聲的問我:“你說,它什麼時候會斷?”我說:“快了。”我們總是這樣不經意間的用譏諷的語氣去嘲笑和詛咒別人。這就是能讓自己瞬間快樂的理由。前面的人太多了,我們都沒有地方能超越過去,前面這個穿高跟鞋的女孩擋在我們前面,走的非常的慢,我很不耐煩的看着她的背影。我說:“小姐,你能讓一下嗎?”那個女孩回過頭來掃了我一眼,沒有理我,又繼續走在我們的前面。她應該是一個很時髦的女孩,畫着濃裝,塗着深紅的的口紅。偵看着這個女孩的態度很生氣,然後大聲的說:“哎,你能不能讓一下,穿着高跟鞋,走路屁股一扭一扭的給誰看啊?”那些色狼不在你後面,是在我們的後面,你要扭到後面扭去。”那個女的轉過頭來瞪着我們說:“你說誰呢?”偵很不客氣的瞪了回去,“說你,怎麼着?讓開,看見就噁心。”偵推開她拉着我往前走。那個女的非常的生氣,啪啪的高跟鞋的響聲打在那石泥的梯子上。能聽見她是跑着上來的,我們沒有理會她,走到了橋上的旁邊。看着下面閃着紅燈的車。每一輛車都是這樣,不管是前面,還是後面,都開着燈。偵說:“你說坐在這樣的欄杆上感覺會不會很刺激。”我說:“你是想要找個人陪你自殺嗎?”那個女的走了上來,眼睛一直瞪着我們。我和偵的背靠在鐵的欄杆上,偵雙手插在口袋裡,很漫不盡心的看着她,我戴着耳機沒有理她。她讓我想起了王欣,這樣的裝扮的確很像她,我笑了。我以爲她會走過來罵我們一頓,或者,扇我們一巴掌。結果是,她很生氣的從我們的身邊走過了。我說:“她真能忍。”偵說:“應該說,是她很識趣,知道自己會吃虧,一個人能打贏我們兩個嗎?”我說:“那她很聰明!”偵說:“如果是我,我就不會這麼聰明瞭。”我說:“我知道。” 然後我說:“怎麼樣,要我陪你一起嘗試一下自殺臺上的感覺嗎?”她說:“何樂而不爲呢?”我們坐上了天橋的欄杆上。她說:“你怎麼不聽歌了,坐在欄杆上聽歌,不是你一直的習慣嗎?”我說:“你是想找理由把我推下去吧!”她望着我笑,說:我還真的有這個打算。”天已經漸漸的黑了,這樣的地方就算是站在最高點也看不到夕陽下山。仰望天空,安靜一片,沒有任何的污質,馬路上的燈照耀着天空有點灰白灰白的,混亂了視線。這就是城市,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只有一片空黑。生活也是如此!
隨着時間的過濾,這裡的行人從有變成沒有,天橋上除了我們兩個人瘦小的背影,再也沒有任何的人從上面經過,下面的的痕跡也從車水馬龍變的所剩無幾了。隨着時間的腳步,天橋下經過的車子從一秒鐘幾部變成幾十分鐘經過一部。我們在這裡呆了好久,突然感覺下面的一切也是一道完美的風景。那樣的安靜,路旁的燈,每一盞都那樣的刺眼。我說:“如果沒有燈光,也許,我們還能看到些什麼。”“比如,星星或者是月亮什麼的?”我側過臉望向她。她說:“說不定還能看見外星人,或者是嫦娥什麼的?”我說:“說不定我還能看見天蓬元帥呢?”她說:“哈哈,原來,你喜歡豬啊!”我們又在空無一人的天橋上大笑,周圍還隱隱約約的有點回音。我們搖晃着腳,她把鞋子甩了下去,鞋子就像是高空拋物的感覺,聽見“啪”的一聲,鞋子安靜的瞬間躺在了馬路中間。她問我:“你說,人這樣下去,也會這麼安靜嗎?”我說:“會,比這樣還要安靜,說不定你的血還能染紅整個馬路。”她對着我笑,像個孩子一樣的搖晃着**裸的腳對着我笑。我說:“可他並不值得,讓你的血流乾。”我認爲這個時候我不應該提到他,可是我卻提了。我說“這裡太矮了,等到血流乾的時候,你都變成怪物了。比如說,木乃伊什麼的。”她說:“那我還不如變成白骨精呢?”我說:“是個好注意。”我們又對峙而笑。
這一天,我們完全沒有任何的隔閡的開着玩笑,不聊任何關於愛情的東西。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意味她要放棄等待,放棄仇恨,放棄痛苦,或者說放棄她腦子裡的任何想法。我們又開始了沉默,我戴着耳機,給了一個她。我不知道她今天這樣的沉默,在思考着什麼?坐在上面幾個小時,我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她的精神在出軌,這樣的事情我常常在做,人在這裡,腦子裡的所有思想,都跑到了外太空,剩下的也只是一個空殼而已,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靈魂嗎?我看着她暗暗的在笑。風把我的笑容淹沒了,空氣把我的思想拉了回來。我轉過去,跳下了欄杆,偵看着我,也跟着跳了下來。我對她說:“你知道嗎?曾經有三個人跟我說過同一句話。”她還是沒有說話,看着我。我拉着她的手一邊走一邊說:“偵,好好活下去。”“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只要你不要去爲了任何一個人變的墮落,我會一直用真心對你,一直都會。”她點了點頭,回了聲:“好。”第一次,我擁抱了這個把傷痕留給寧靜的女孩。記得在很久很久以前,侶,信,落都對我說過同一句話,那就是:“棋,好好活下去。”這個凌晨,這樣的話從我的口中說了出來,說給一個對死亡沒有任何畏懼的人聽,說給一個完全死心的人聽,或者說,是在說給一個即將失去的朋友聽。偵,直到我離開那天爲止,我都會真心的對待你。沒有人會知道真心對於我們來說,是多麼奢侈的東西。就連上天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