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驚恐和驚異的表情,蘇流年在李嫂的帶領下,成功的避開了別墅裡所有人的耳目,偷偷地來到了顧老太太的房間裡。
房間很寬敞,舉目望去,至少都有80多平米,典型的歐式傳統風格。在顧老太太牀邊不遠處就有一扇落地窗的門,門外是種滿了各色花草的陽臺,站在陽臺上能將大海一覽無餘盡收眼底。而現在,即便把所有的門都合上了,還是能隱隱約約聽見樓下歌舞昇平的歡呼聲。
而顧老太太一個人,僵硬的躺在冰冷的雕花深咖啡色牀上,只有窗外海浪的聲響響徹在這間安靜的臥房裡。
“奶奶!”蘇流年噙着淚水,徑直趴在了顧老太太的牀邊。
顧老太太見着她額頭上蒙着紗布,頓時老淚縱橫,勉強擡着手無力的撫過她的額頭。蘇流年抽泣着擡起頭來,看着顧老太太的臉色昏黃如蠟,趕忙問道:“奶奶,您的身子還有哪裡不舒服嗎?不是醫生檢查說沒事了,才辦的出院手續嗎?”
顧老太太無奈的搖了搖頭,李嫂上前,從牀頭櫃的抽屜裡抽出了一沓紙和一支筆。蘇流年先是不解,直到李嫂將紙墊在顧老太太的手下,又將筆握在顧老太太手裡的時候,蘇流年頓時恍然大悟。
“奶奶……您怎麼了……”
“老太太……老太太現在手腳不能動,話也說不出來。”
李嫂捂着嘴,再也忍不住的痛哭流涕,聳動着肩頭,背轉過身去。
蘇流年難以置信的握着顧老太太,又去摸她的腿,道:“我離開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怎麼突然會變成這個樣子?醫生,醫生沒有檢查嗎?”
顧老太太握着筆,勉強在紙上顫抖着寫道:“醫院的人,被買通了。”
蘇流年皺了皺眉,道:“那私人醫生呢?那個李醫生沒有來看嗎?”
李嫂哽咽道:“老太太說不想打草驚蛇,就沒有通知李醫生……”
“奶奶,是想等那個害您的人洋洋得意而露出馬腳嗎?”
顧老太太點了點頭。
蘇流年趕忙道:“不行!這樣太冒險!我們不知道那個人是什麼時候,怎麼下的手,萬一,萬一奶奶不及時治療,會落下終身殘疾,怎麼辦?”
顧老太太淺淺一笑,寫道:“我已經是快要進棺材的人了,終身殘疾,也不會有多少年的。”
“奶奶胡說!”蘇流年撇着嘴道,“奶奶會長命百歲的!我還認識一些醫生朋友,我將奶奶的症狀告訴他們,他們或許會有什麼辦法的……”
蘇流年又去摸自己的電話,該死!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電話壞了呢?
“總之,奶奶您放心,不過是誰在暗算你,我一定會揪出這個人,將他繩之以法,還奶奶一個健康的身體!”蘇流年緊緊握着顧老太太的手,顧老太太欣慰的點了點頭,眼眶又溼潤了起來。
片刻後,李嫂送蘇流年出了側門,派對裡唯有李雲玲的笑聲最刺耳。
蘇流年不禁納悶問道:“聽說是顧氏裡面有大喜事?”
李嫂踟躕了半天,道:“可是對蘇氏來說,就不知道是不是喜事了。”
蘇流年沒想到關於蘇氏這麼大的事情,自己居然是通過李嫂才得知的。
李嫂擔心蘇流年的安危,一直把她送到了車裡。
“我沒事的,李嫂,你先回去吧!好好照顧奶奶就是了!”
“這是我應該的,蘇小姐。”
蘇流年勉強的抿了抿嘴脣,踩着油門開出了別墅。
李嫂一直目送着蘇流年遠去,意味深長的說道:“少爺能娶到這麼好的女人,真的是顧家的祖宗在保佑啊!”
蘇流年一直開進了市區,可是腦子裡堆得東西越來越多,反而越來越亂,毫無頭緒,甚至差一點闖紅燈而過。她瞥見路邊有電話亭,立刻一腳剎車把瑪莎拉蒂停在了路邊,掏出了陸之然今天給她的名片。
大概十分鐘後,在陸之然家的娛樂會所包間裡,蘇流年、葉培培和陸之然都到齊了。陸之然爲她們開了兩瓶果酒,道:“這包間是我和錦城常來的,也是在這裡謀劃了很多‘詭計’,所以你說找一個安全不被偷聽偷拍的地方,我就想到了這裡。”
蘇流年點了點頭,道:“不錯,你家的產業,肯定安全。”
“算了,你頭上有傷,別喝酒了,有其他的嗎?”葉培培攔下了蘇流年面前的酒。陸之然點了點頭,立刻又叫服務生進來,熱了一杯鮮牛奶。
待進進出出的服務生都離開後,蘇流年才嘆了口氣,將顧老太太的情況都告訴了陸之然和葉培培,驚得他們兩個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天啊!這……這什麼時候發生的?我在醫院照顧老太太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啊!睡醒之後也能說話,喝了我的雞湯後也挺有胃口的啊……而且飲食都是醫院裡提供的,難道……難道是我的雞湯有問題?”葉培培驚恐的捂住了雙脣。
蘇流年搖了搖頭,道:“沒人懷疑你的雞湯有問題,奶奶的意思,說是醫院裡有人被買通了,所以就算是醫院提供的飯菜,只怕也有貓膩。”
“我的朋友是私家偵探,他應該能幫忙。”
陸之然已經掏出了電話,卻被蘇流年攔住了,“事關重大,奶奶並不想在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就公佈出去。所以,目前暫時只能靠我們自己的力量了。”
“顧錦城呢?他知道了嗎?”葉培培問道。
蘇流年搖了搖頭,看向陸之然,道:“他現在在部隊裡肯定已經很累了,而且他不在這裡,也幫不了什麼忙。我們……我們還是先別告訴他了……”
陸之然點了點頭,突然問道:“薛雲陽是律師,應該比我們更能找到出路。”
“顧家的事情,我不想把他牽扯進來。”蘇流年說着低下了頭去。
因爲幫顧錦城的事情,夠讓薛雲陽難受的了,又何必再拖他下水呢?
葉培培立刻衝陸之然沒好氣的說道:“都說了不想鬧大,不想鬧大!意思就是不想太多的人知道!就我們三個人,難得還解決不了嗎?除非你的腦袋小時候被驢踢過!”
“我……我是好意!”陸之然嘟着嘴無奈道。
葉培培並不理會他,又問蘇流年,道:“現在你有頭緒嗎?”
“還不清楚。腦袋裡最覺得裝了好多東西似的,像是麻花繩攪在一起。”
“你腦袋上還纏着綁帶,當然有影響了。”陸之然說道。
葉培培白了他一眼,道:“流年,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受傷的啊?”
蘇流年沉默了,陸之然乾咳了兩聲,撇着嘴。
“這次你又知道了?”
“是我拜託他去看望程佳琪的,因爲……因爲我今天害程佳琪小產了……”
葉培培差點沒跳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爲什麼會有這麼多重磅消息?”
“程佳琪,她後來有說什麼嗎?”蘇流年看向陸之然。
陸之然聳了聳肩,道:“小產的人,能有什麼好話,你不聽不管就好了。反正不是顧錦城的孩子,他也不會怪你的。”
“不管是誰的孩子,那個孩子都是因爲我才……”蘇流年欲言又止,終究還是說不出來。葉培培拍了拍她的肩頭,呢喃着安慰着她,道:“明天我陪你去醫院看她,就當你是過不了自己良心的這一關,不用對她有什麼好臉色,畢竟這都是她自找的。”
陸之然清了清嗓子,道:“我建議,你們還是別去醫院的好。”
“爲什麼?”葉培培倔強的問道。
陸之然晃了晃手中的電話,道:“因爲,你們又成爲網上搜索第一的人了……”
葉培培搶過來一看,正是蘇流年被露西和程佳琪經紀人圍攻的照片。
“這些記者……爲什麼發生在程佳琪身上的事情,總是那麼巧會有記者呢?”
葉培培將電話扔到了陸之然的懷裡,陸之然淡淡的回道:“世上從來沒有巧合的事情,這是定律。我想,程佳琪在得知自己流產後,通知經紀人和朋友來醫院看她,順帶就捎上了記者。要是在醫院遇見你,就是動手打架的新聞,要是沒有遇見你,那就是美國超模潸然淚下的痛訴……反正,你都被她吃定了!”
“你究竟是在幫誰啊?”葉培培沒好氣的低吼着。
陸之然正想要狡辯,蘇流年突然說道:“夠了,我已經覺得夠煩的了!拜託你們告訴我,讓你們來幫我,不是我做過的最後悔的決定?”
葉培培和陸之然相視一眼,誰也沒有再說話。
蘇流年深呼吸了一口氣,道:“明天我還是會去醫院的,哪怕是龍潭虎穴,我也要去。現在最關鍵的,是我們要把奶奶住院的事情梳理清楚,找出究竟是哪一天出的事,又有什麼細節是我們忽略的,ok?”
“當然!”
陸之然立刻從公文包裡翻出了紙和筆,遞給她們二人,道:“你們兩個把這些日子在醫院裡做的事情,各種細節,都按照時間順序寫下來,我們纔好找其中有沒有交點或者是盲點的地方。”
蘇流年和葉培培點了點頭,頓時響起了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
陸之然趁她們不在意的時候,偷偷的用電話給顧錦城發了封簡訊,道:“hey,man,出大事了!程佳琪的孩子流產了,你先別得意的偷笑,因爲是你未婚妻把她推下了樓梯!”
一直待在包間裡整整一晚的三人,好不容易長長鬆了口氣。
葉培培看向自己手錶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是早上六點了。
“六點?糟糕,我忘記給家裡打電話了……”
葉培培一面打着電話,一面出了包間。
蘇流年將昨晚的成果——一沓寫滿了各種線索的紙——收進了包裡,隨意揉着凌亂的長髮準備進洗手間洗一個臉,陸之然卻叫住了她,“你知道待會去醫院,程佳琪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是我應得的,所以我絕對不會後退一步。”
蘇流年勉強淺笑着,合上了洗手間的門。
陸之然淡淡的嘆了口氣,手機屏幕上跳動着顧錦城的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