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揚揚的夜雪無聲的落在院子裡的積雪上,蘇流年穿着駝色的雪地靴“咯吱咯吱”的走在上面,戴着黑色蕾絲皮手套的小手被顧錦城的大手緊緊的牽着。橘黃色的路燈拉長了他們的身影,交錯在皚皚的雪地上,格外的顯眼。
“我們不守在屋子裡,不擔心趙麗梅她跑了嗎?”
蘇流年擔心的望着身旁的顧錦城,又回頭看了眼漆黑中唯有自家陽臺亮着的那盞燈。
顧錦城淺笑道:“她知道在這裡是最安全的,怎麼會逃跑?”
“那你覺得,今天追殺趙麗梅的人,真的是趙永謀安排的嗎?”
顧錦城毫不猶豫地回道:“不,趙永謀應該是不知情的,派人追殺的應該是薛夫人。”
蘇流年一怔,道:“薛夫人爲什麼會要殺了趙麗梅?她們不是一夥的嗎?薛夫人如此一來是打草驚蛇,反倒是讓趙麗梅不想背叛也不得不背叛她了,以薛夫人的心機,她不會這麼傻做出這樣的事來啊!”
“或許,她們之間,還有什麼是我們不知道的。”
蘇流年意味深長的又回頭望向公寓,黑暗中,那盞明燈在風中不住狂擺,彷彿正一點一點,被無盡的黑暗吞噬,令人不寒而慄。
此刻,薛家別墅正是燈火通明,客廳裡那一盞豪華的鑽石吊燈像太陽一樣光芒四射。
薛夫人的高跟鞋剛剛在玄關響起,屋子裡立刻響起了僕人們忙碌的走動聲。
深夜還在後花園的亂草叢中不知道在做什麼的薛雲陽,立刻警惕的豎起了耳朵,擡起了頭,暗呼不好,立刻又用雜草刻意蓋住了什麼,急急忙忙的從後門溜回了別墅。
“少爺已經睡了嗎?”薛夫人脫下貂皮大衣,懶洋洋地問道。
僕人們面面相覷,不知怎麼回答,管家纔回道:“夫人,少爺一直把自己關在臥房裡,不准我們打擾他。”
薛夫人立刻皺起了眉頭,呢喃道:“這個小子,還在和我慪氣嗎?”
“媽。”薛雲陽一聲輕喚,從客廳的側門走了進來,“今天怎麼這麼晚有空回來了?”
薛夫人目光犀利的將薛雲陽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番,見他凍得是滿臉通紅,額頭上密密麻麻的還有冷汗,袖口和腳邊都站了泥土,精緻的皮鞋邊緣上還粘着枯黃的野草。
“這麼晚了,你在花園裡?僕人們不是說你把自己關在臥室嗎?”
薛雲陽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淺笑道:“我已經把自己關了一天了,站在陽臺上看花園又是一團亂,所以剛纔下樓來整理了一下。只是我一路上沒看見有人,所以他們都不知道。”
薛夫人立刻橫眉豎眼的瞪着管家,低吼道:“你們就是這樣伺候少爺的嗎?連少爺在做什麼都不知道,要是有個萬一,少爺出了事,只怕你們都不知道!”
管家和僕人立刻聳拉着腦袋,驚恐的一句話都不敢說。
薛雲陽微微蹙了蹙眉,他每天都刻意避開僕人晚上行動,卻沒想到薛夫人今天會突然來,看樣子也不像是他的計劃暴露了,那麼她這麼晚來是爲了什麼?
“夫人……夫人!”
薛雲陽還來不及深思,趙永謀蓬頭垢面的跑了進來。
薛夫人皺了皺眉,道:“你這樣子又是出了什麼事?”
“麗梅……我今天看見麗梅了,我帶她回家,可是我們被人埋伏了,她現在失蹤了,我到處都找遍了……可是、可是她就像是蒸發了一樣,我不知道她是生是死……夫人,您幫幫我!”
薛夫人立刻瞪了眼管家,道:“送少爺回房!”
管家立刻應了一聲,薛雲陽知道他們又有秘密,可是他也只能無奈的朝自己房間走去。但是他刻意走得很慢,故意豎着耳朵偷聽着。
“趙麗梅回來了嗎?”薛夫人揚着眉梢,嘴角的笑意分明證明她早知道了,可是她卻繼續佯裝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什麼時候回來的?爲什麼回來了,你不帶她來見我?說不定,現在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趙永謀急得是來回搓着手,滿臉的鐵青,“夫人,那現在怎麼辦?我想不通,會是誰派來的人……麗梅一直東躲西藏的,應該不會有什麼人知道她回來啊!啊!對了……蘇流年!一定是蘇流年!我聽見她講電話,她知道趙麗梅回來了!”
薛雲陽聽見蘇流年的名字,腳步一頓。
薛夫人一點不意外的點着頭,道:“是啊,我想埋伏的人肯定是蘇流年派去的。她痛恨趙麗梅,這就是她的動機。所以,現在只要從蘇流年下手,我們一定能找到趙麗梅!”
“夫人!”趙永謀的目光一橫,道,“您告訴我,要我做什麼?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過蘇流年!”
薛夫人滿意的點着頭,餘光忽然瞥向薛雲陽,低吼道:“磨磨蹭蹭的,還在做什麼?”
薛雲陽沒有開口,只是咬着牙加快步子上了樓。現在薛夫人要對付蘇流年,他更是下定決心要加快時間逃離這座牢籠,否則……蘇流年,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次日天還未亮,顧錦城已經坐在了電腦前,一面敲打着鍵盤,一面還打着電話。
蘇流年在廚房裡煮好咖啡走了出來,輕輕的將一杯濃香的拿鐵放在了電腦桌上,然後摟着顧錦城的脖子,在他的側臉上輕輕一吻。顧錦城回過頭來,在她的紅脣一啄,暖暖的笑着。
“這些都是……”
蘇流年探頭望過去,發現顧錦城的面前攤放着蘇氏集團所有小股東的資料。
她拿起一份文件隨手翻了翻,道:“你在和他們聯繫?”
顧錦城繼續發着郵件,道:“我說過,一定會讓蘇氏回到你的手上,我說到做到。”
“可是現在顧氏……”
“顧氏有陸之然,你不用擔心,他正在做的事情是和我一樣的。”顧錦城點了發送,回頭看向蘇流年,笑道,“只要我們能將這些小股東的股份全部買過來,再加上我們原本持有的股份,完全可以和薛夫人、趙永謀這幫人抗衡!”
蘇流年抿了抿紅脣,餘光忽然瞥見站在樓梯上的趙麗梅,她立刻擡起頭道:“起這麼早嗎?我煮了咖啡,你要不要喝一點?”
趙麗梅沒有開口,好像是夢遊似的站在樓梯上。
顧錦城拍了拍蘇流年的手,道:“現在我負責收購這些零散的股份,你想辦法讓趙麗梅開口指證趙永謀和薛夫人,我們手裡勝利的籌碼就會更多!”
蘇流年點了點頭,拍了拍顧錦城的肩頭就朝趙麗梅走去,又試探着喚了幾聲,趙麗梅纔回過神來,蘇流年淺笑道:“在傑森的房間裡睡得還好嗎?”
“我可以去見傑森嗎?”趙麗梅突然說道。
蘇流年的笑意顫抖了一下,道:“這件事我會安排的,你不用着急。現在你應該餓了吧,想吃什麼?冰箱裡沒剩什麼了,我去外面給你買。”
一說到吃的,趙麗梅忍不住的嚥了咽口水。她在外面東躲西藏,沒有經濟來源,每天都是飢一頓飽一頓,昨天又發生了追殺的事情,害得她也沒心思吃飯,現在被蘇流年這樣一問,她倒真的是有很多很多想要吃的。
蘇流年只能記在本子上,開着瑪莎拉蒂去了超市,買了大袋小袋一堆的食物。結賬的時候收銀員還打趣她是要在家裡開派對吧,蘇流年只是淺笑着點頭。等她一個人把這些東西全部扔進了車子的後排,都費了她九牛二虎之力。
“這麼多東西,我倒是要看看她的肚子有多大!”
蘇流年嘆着氣,坐在駕駛座上正準備開車離開的時候,一個穿着超市員工制服的人在拍她的車窗。蘇流年疑惑不解的開了車窗,那人立刻遞來幾張零錢,道:“剛纔收銀員少找您的錢,您看看合不合適。”
蘇流年根本沒有點錢,見超市的人這樣一說,只條件性的伸出手笑道:“謝謝啊!”
“不客氣。”
超市員工將零錢遞給蘇流年後,轉身嘴角一絲得意的冷笑,離開了。
蘇流年還沒有來及關上窗戶,副駕駛的門卻突然被人拉開,一個男人手裡拿着匕首直直的對着蘇流年坐了上來。蘇流年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雙手亂抓的想要開門逃跑,可是那人卻把刀逼在了她的脖子上,悶悶地說道:“開車!”
“開去哪裡?”蘇流年戰戰兢兢的問道。
“北郊墳場。”
蘇流年嚇得打了一個寒顫,北郊墳場周圍是荒無人煙,除了孤魂野鬼怕是不會有人經過。她暗自思量着這個人脅迫自己開車過去,難道是爲了綁架自己來換趙麗梅?這麼說來,這個人和昨天襲擊趙麗梅的人是同一撥人?是薛夫人派來的?
“還不開車?”
那人橫眉豎眼一聲低吼,匕首鋒利的刀子立刻在蘇流年嬌嫩的脖子上割開了一條鮮紅的口子,她雪白的衣領剎那間血跡斑斑,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