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那個顧少校和柳團長有娃娃親的,是不是真的啊?”
“看樣子應該是真的啊!要不然,團長怎麼會自尋短見?”
“我一直覺得柳團長是個很要強的女人,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要強的女人才會在打擊之下喪失理性!依我看,柳團長根本配不上顧少校。人家蘇流年樣貌好,身材好,家世又好,柳團長哪一點都不比他強!”
“尤其是柳團長的媽!像是潑婦一樣,嚇死我了!”
“我是差點被笑死了!”
在女兵公寓裡,三五成羣的女兵都在竊竊私語,大家頻頻嘲笑着,直到一陣陰冷的風忽的從她們身後刮過,她們才停住了話頭。可是她們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甚至是每一個笑聲,都深深的烙在了柳茹的心裡。
“團……團長!”
一個女兵大叫起來,所有女兵立刻分列成兩排,齊刷刷的向柳茹行了軍禮。
柳茹沉着一張臉,卻也不好發作,只能訓斥道:“今天都不用訓練的嗎?”
“是,團長……”
幾個女兵唯唯諾諾的應了聲,衆人立刻都散去了,原本熱鬧的走廊上立刻清風雅靜,一陣秋風吹過,似乎都能聽見走廊盡頭窗外的秋葉落地的聲響。柳茹深吸了幾口氣,憤憤然的推開了自己寢室的門,怒氣難消的坐在牀沿邊上。
“蘇流年!蘇流年!憑什麼你樣樣都比我好,還要搶走我的錦城?樣貌好,身材好,家世好?統統都是狗屁!”柳茹怒吼着揮手打翻了面前的保溫水杯,溫熱的水散着熱氣流了滿地都是。
偏偏不巧,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柳茹不悅地喊道:“我現在不見人!立刻給我訓練去!”
可是敲門聲不止,只是略微頓了頓,又繼續響了起來。
柳茹緊緊皺着眉頭吼道:“我說了我不想見人!誰這麼煩啊?”
敲門聲戛然而止,柳茹緊繃的神經才稍稍一鬆,可是門外並沒有人離開的腳步聲。柳茹猶豫了片刻,只覺得像是被人盯梢一樣,不把門外的人打發了,她心裡更是不舒服。反正不管門外是誰,現在正是撞到了柳茹這把槍口上!
“我說了誰……”
柳茹嘩啦一聲開了門,一句話還沒有說完,正對上蕭翊帆的目光,頓時她的語氣一軟,水靈靈的大眼睛立刻含住了淚水,二話不說就撲上去抱住了他,“你終於來了!我以爲你這一輩子都不理我了……”
蕭翊帆像是木頭樁子似的杵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柳茹抱得他很緊,像是久別重逢似的,她緩緩擡起淚眸,道:“你不知道,我的心裡有多難受。當你掛斷我電話的時候,我都能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你的心碎,應該是因爲顧錦城吧!”蕭翊帆冷淡地說着。
柳茹的臉色一陣青白,又強擰出一個笑容,道:“你是怎麼上來的?樓下的宿管阿姨能讓你進來嗎?”
“走上來的。”蕭翊帆輕描淡寫的說着,就從地上捻起一袋東西遞給柳茹。
“這是什麼?送我的嗎?”
柳茹正要開心的接過來,蕭翊帆卻又突然說道:“是你送我的東西,我還給你。”
柳茹的手僵硬在空中,挑着眉梢看向蕭翊帆,臉上笑意全無,語調也立刻變得冷若冰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已經受夠了等待,而這一次,我徹底下定了決心。你喜歡顧錦城到了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這樣深厚的感情,我自認爲自己沒法攻破。既然你永遠都不會是我的未來,那麼我再也不要無休止的等待了。從今後,我不會再喜歡你,也不會再是你的騎士。”蕭翊帆微微一頓,繼續說道,“雖然在病房裡我已經說過了,但那個時候我的心還在猶豫,現在,我更能確定自己對你來言,只是阻礙。”
柳茹搖了搖頭,緊緊握着蕭翊帆的手,道:“不不不!你答應過我哥哥的,難道你忘了嗎?”
“你遇見麻煩,我依舊會幫你,只是單純的幫你。”
柳茹的肩頭僵硬的一顫,猛地甩開了蕭翊帆的手,怒吼道:“好啊!你放手了,我更覺得輕鬆!你以爲我很稀罕你一樣,你要走,這裡沒人攔你!”
“你好好休息吧。”
蕭翊帆將手中的袋子放在了柳茹的腳邊,毫無眷戀的轉身離開了。
柳茹惱怒的瞪着他的背影,她算準了蕭翊帆還會回來請求自己原諒的。但是她失算了,她忽略了男人的尊嚴和他們所渴求的女人的溫柔,她從來沒有真心對待過蕭翊帆,而這一次,她爲了顧錦城而上演的跳湖自殺,徹底寒透了他的心。
蕭翊帆沒有回來,很久很久,柳茹的耳邊連一個人的腳步聲都沒有。
“蘇流年,又是因爲你!”
柳茹徹底失望了,擡腿一腳踹翻了蕭翊帆放在她腳邊的袋子。
裡面的衣服和領帶立刻散落出來,可是柳茹沒有看一眼,轉身就要關門。
可就在這個時候,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一個沉重的,男人的腳步聲。
柳茹的微微一頓,心裡期盼着是蕭翊帆回來了,可是她探頭看出去,緩緩走上過道的人,卻是顧錦城。顧錦城看了眼柳茹門口的狼藉,他認得這些衣服,蕭翊帆穿便裝的時候幾乎就穿這幾件,好像特別鍾愛的樣子,這麼說來,蕭翊帆在他之前來過了?
“錦城,你怎麼來了?”柳茹一見到顧錦城,立刻將蕭翊帆忘到了九霄雲外。
顧錦城收回了目光,道:“我來,只是想和你解決所謂的婚約。”
“解決?”柳茹皺了皺眉,“你是想悔婚,對不對?”
“我和你之間根本就算不上有婚約,我現在的未婚妻,只有蘇流年。”
“可是……可是我們的娃娃親是真的!”
顧錦城嘆了口氣,道:“我想的是,你出面取消婚約,隨便你怎麼說我都可以,我絕對不會反駁的,畢竟你是女孩子,攤上這種事情,會毀了你的名聲。”
“我不要名聲!我只要你!”柳茹說着就撲進了顧錦城的懷裡。
顧錦城皺着眉頭扳開了柳茹,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只希望你能想清楚纔來找你的,如果你還是一味鑽牛角尖的話,吃虧的人,只會是你!因爲無論如何,除了蘇流年,別的女人我都不會娶!”
“錦城?錦城!”
柳茹扯着嗓子大喊着,可是顧錦城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她垂下眼瞼,看着眼前凌亂的衣服,她氣不過又上前狠狠踩了兩腳,一面踩着一面咒罵着蘇流年。她現在進退兩難的地步,都是因爲蘇流年!柳茹咬牙切齒的擡起泛紅的眼眸,心中的怒火瞬時蔓延開來。
蘇流年收拾着屋子,等顧錦城從女兵公寓回來,也不知道他和柳茹談得怎麼樣。蘇流年看了眼時間,他離開也有二十分鐘了。其實蘇流年知道,顧錦城這一趟去,和柳茹也說不清什麼的。只是她不知道,除了這個法子,還能有什麼其他方法。
出神間,蘇流年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她急忙的放下手中的抹布,掏出電話一看,竟然是顧老太太打來的。
蘇流年立刻深吸了一口氣,用甜美的嗓音喊了一聲:“奶奶!”
“乖!在軍營裡,習不習慣啊?吃得好不好啊?錦城啊,有沒有欺負你呢?”
蘇流年搖着頭道:“奶奶不用操心,我在這裡很好,錦城很寵我,什麼事情都不讓我幹,我現在啊胖得像是瓷娃娃了。”
“好,胖點好,那樣纔好給我生曾孫子啊!”
“奶奶就知道打趣我。”蘇流年微微紅了臉,又問了問顧老太太的近況。
光是聽着顧老太太在電話那頭的聲音,蘇流年也覺得顧老太太的精神矍鑠,心裡的擔憂也落了地。顧老太太閒聊了幾句後,忽然提起了葉玲,道:“你應該見過錦城的媽媽了吧?”
“是的,只是……他們母子間的關係,似乎很緊張的樣子。”
“這個和你沒什麼關係,他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葉玲待人總是冷冰冰的,所以你別往心裡去,在她心裡,其實是很喜歡你的。”
蘇流年微微頷首,她知道顧老太太是在安慰自己,也就笑道:“我知道,奶奶。”
“錦城呢?總是給他打電話打不通,又是在訓練嗎?”
“噢,錦城去找柳茹了。”
“柳茹?”
蘇流年立刻說道:“是啊,奶奶或許還認識呢!聽說是和錦城定了娃娃親的人。”
電話那頭停頓了很久,顧老太太似乎陷在了回憶裡,“是她!”
“奶奶想起來了?她好像也是才知道自己和顧錦城的關係,最近心情似乎很不平靜的樣子。”蘇流年說得含蓄,她是真心爲柳茹感到擔心。
顧老太太的語氣卻驟然一變,沒說幾句,就匆忙地掛了電話。
蘇流年怔怔的收起電話,身後卻傳來了開門的聲響,是顧錦城回來了。
而在女兵公寓裡發了一頓氣的柳茹,在用冷水洗了臉冷靜之後,腦海裡的思緒也清楚了起來。她的手機突然嗡嗡的震動,是一封簡訊,張桂鳳傳來的。
“女兒啊,媽媽已經找過軍長施壓了,任務完成了!”
柳茹看完後立刻刪了簡訊,算着時間,半個小時,差不多軍長也該找過葉玲談話了。於是柳茹等了半個小時,一分不差,擰開門把手徑直朝葉玲的公寓衝出。
而柳茹的時間算得果然很準,就在公寓的門口,她看見了從辦公樓方向走來的葉玲。而柳茹卻沒有快步上前,只是停下了步子,等葉玲上樓了很久,她才從樹後走了出來。
站在公寓大門口,她並沒有進去,只是仰頭望了眼葉玲的窗戶。忽然二話不說,刷的一下跪在了地上。筆挺的,像是一尊石碑,在秋風的撲打下,柳茹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只是望着葉玲臥房的那扇窗。
“咦,這不是柳團長嗎?”
正在打掃公寓大廳的阿姨忽然看見跪在外面的柳茹,立刻驚愕的小跑上前。
柳茹聳拉着腦袋,不知道已經跪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