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的幾人剛剛坐好,一個穿着漢常服的小姑娘在前,跑堂託着托盤的小二在後,兩人打了簾子進來。兩人站在了桌邊,小二把原來託平到了肩的托盤擺到了與桌面相平的高度,而漢服的小姑娘則是伸手把托盤裡的小食擺到了桌上。
別看僅僅一個小托盤,裡面可是有花樣了,一般平常人也就把個三盤足了,這位一層層的摞了差不多三層,愣是用一個托盤裝了十二個小碟兒,可見小二哥手上的活兒不小。
這下溫煦知道這臺階是做什麼用的了,漢常服的小姑娘往桌子前面一站,無論是從哪個角度以她的高度正好擋不住坐着人的視線,並且還能正常的把小食給客人們奉上。
弄明白這個,溫煦不由的暗自拍了一下大腿,心道:嘿,瞧這講究!一幫子古人還真會玩。
“這是我們掌櫃的送您的,滷鴨舌兒、醬鵝肝、……”小姑娘一邊抱着菜名一邊把托盤裡的碟兒往桌子上擺。
等着小姑娘報完,聲音一落手上的活兒也完了,向後退了兩步微微的福了福:“最後還有一件事情,請各位把您的手機都設置到靜音,以免在聽戲的過程中打擾到別人!現在請您慢用!”
“給你們的!”王轍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五十的票子。
看到王轍的動作,原本把托盤雙手捧在腰前的小二立馬走了兩步上前用托盤接住了五十塊錢的票子,同時大喊了一聲:“謝客人的賞!五十塊!”
這一聲吆喝,別說是包間了,估計樓下都能聽的到。
喊完了之後,小二退到了門口打了簾子出了包間,漢常服的小姑娘則是立在入門的簾子邊。
溫世貴說道:“小姑娘,我們這不用你招呼,如果需要什麼再叫你好了!”
“是,聽爺的吩咐!”小姑娘服了服這纔打了簾子走了出去。
“這都誰想起來的?”
等着小姑娘一出去,溫煦轉頭對着老哥兒個問道,邊問邊伸手拿着盤子上的一次性塑料小勺子弄了幾個滷水蠶豆放到了手心,緊跟着捏起了一個拋進了嘴裡,嚼了嚼覺得味道真的棒棒的噠,咸和滷味道搭配的剛剛好,比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還能有誰?餘耀唄,他可是個大頑主”溫世是清笑着說道。
王轍跟着道:“也不能算是頑主,這地方可不是那邊的井家園,買個十塊錢的茶,坐在那兒能聽上一個鐘頭的書,那邊講的是有人唱就得了,好不好的那就管不到了。來這理聽曲兒看戲的口袋裡都是有兩個的,這戲得好,唱的得正!等會兒戲開演的時候,如果臺上的角兒要是喝的好,這邊什麼鮮花、花籃什麼的都可以掏腰包送”。
溫世貴說道:“一束鮮花十八、一捧花八八、一個花籃兩百八十八!最大的是滿天星,八百八十八”。
溫煦聞言撓伸出小手指撓了撓頭:“我怎麼聽着像是抄的現在挺火的直播啊!”
王轍笑着說道:“那你可猜錯了,這麼個玩法不說別的,反正我知道的清代就有了,那時候有直播麼?就算是抄也是直播抄的戲園子,而且從本質上兩者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只不過一個層次高點兒一個層次低一點兒罷了”。
“直播是個什麼東西?”溫世貴這邊不知道直播,聽王轍說的直播直播於是張口問道。
別說溫世貴矯情,他都六十多快七十的人了,也沒有城裡的老頭老太太接觸的信息多,不知道直播很容易理解。
王轍也不解釋,掏出了手機點了點,然後遞到了溫世貴的面前:“喏,這個就是了!”
“這不是一個姑娘在吃飯麼,吃的還是方便麪,還是四塊五一桶的面”溫世貴有點兒老花,輕輕的按着王轍的手腕把王轍的手往外推了一下,這才發現手機屏上是個打扮的用他老人家的審美臉像是死人臉,嘴抹的像是剛吃了死孩子的年輕姑娘,正在吃着面。看了差不多十幾秒,小姑娘還在吃,溫世貴有點兒摸不着頭腦了。
“這就是直播,看看下面那個巴掌,鮮花都是可以換成真錢的,都是看這小姑娘吃飯的人送的”
溫世貴一臉的不相信:“還有花錢看人家吃飯的人?我不伯,你小夥子蒙我!”
溫世達到是知道直播,但是他看過的是個唱歌的,而且唱歌小姑娘嗓子還挺不錯的,所以他對於直播還是挺能接受的,但是現在聽到有這事兒立刻伸着腦袋湊了過來:“還有人看人吃飯?”
“現在的孩子真的閒的”溫世清算是有文化的,到現在還有讀書看報的習慣,對於這個事情要比兩個堂兄弟瞭解的更多一些。
溫煦一看,這話題怎麼又跑偏到了直播上去了,連忙伸手輕輕在桌上叩了幾下:“喂,哥幾個,別直播直播的了,這戲馬上開場了”。
溫煦這邊的話剛說完一不到兩秒鐘,下面戲臺後傳來了鼓點兒和過場琴聲。也沒什麼什麼報幕的,過場拉了一段大約也就是十來秒鐘就停了。
“馬上開始了!全都把手機調到了靜音位置,要不是這地方真的趕人的”王轍興致勃勃的望着戲臺,隨口對着溫煦幾人說道。
王轍這邊剛說完,漢常服的小姑娘也過來提醒了一次。
溫煦幾人也都跟着把手機設成了靜音,雖說沒有正兒八經的來過一次,但是溫煦知道這世上總有一些太把自己當個玩意的人,飛機上不關手機愣是不讓飛機起飛的,空姐有那耐心,但是靜雅軒沒有,入門旁邊就有警告牌,被人連手機連人一起扔出去的人開張前一個月就有三十來個,平均一天一個。兩個月下來弄出了名,店還正常開着,很多人這才知道,老闆人家的後臺有多牛。
這邊剛把手機給關了,那邊的過門再一次響了起來,這一次響的時候明顯的聲音就大了,三兩分鐘之後,臺上的大幕拉開了,舞臺上展現出了舞臺的佈景。
地方的小戲有小戲的特點,唱腔什麼的自然也不是京劇的味道,要說是古橋的小戲有點兒像是黃梅戲,吐字的速度差不多就是正常的唱歌的節奏,本來起源就是地方性的敘事的小曲、雖說唱的是方言,但是古橋的方言和普通話的差別不大,一般聽的懂新聞聯播說什麼的都能聽的明白,偶爾有點兒小詞彙什麼的有些不解也難免。
溫煦一邊吃着小食一邊聽着戲,既然唱的是《劉二姐思夫》,扮劉二姐的自然是個姑娘,這一點兒和京劇不一樣,這裡的小戲沒有反串這一說法,都是男唱男角,女唱女角。妝兒畫的也不是太豔,依稀能夠看到臺上的角兒還是個挺漂亮的姑娘。
聽戲是個外行,但是溫煦還是覺得挺有意思的,只不過他把一半的精力放到了吃上,剩下的一半纔拿來聽了戲。
“好!”
唱到精彩的地方,王轍與溫世貴幾人立馬大聲的喝了一聲彩。
而在臺下,立馬就有一位漢常服的姑娘,抱着一個花藍放到了舞臺的前面。
溫煦這邊正琢磨着要不是自己這邊也送一個呢,人家王轍這兒卻是搶了先,直接輕輕的拍了一下手。
門口的漢服姑娘居然就在溫煦驚詫的眼神中走了進來。
“幾位爺有什麼需要的!”
“幫我送個大花籃”王轍頭也不回的說道。
接下來的話就讓溫煦腦子裡又有點兒跳戲了,王轍說道:“支付寶!”
然後只見也不知道這漢常服的姑娘從哪裡摸出了掃碼器,兩人在兩三秒之內完成了交接。
一場戲的時間也不長,也就是五十分鐘,唱完了之後臺子前面已經擺了十來個花籃,還有一捧捧的鮮花。原本說人家看直播的人都是閒的,溫世清自己聽美了戲也送了一捧子花給了主角兒。
這樣的話臨到了結束,溫煦這幾個送了兩個花籃,五六捧子花,弄了個打賞的頭名,這時射了幕的主角兒到了包廂和還和幾人道了謝,並且敬了每位一杯茶。
戲兒聽完了,那邊相聲也差不多就要開始了,溫煦這兒對着王轍問道:“王哥這是和我們聽相聲還是怎麼說?”
王轍搖頭說道:“相聲我就不去聽了,我這兒還準備點摺子呢!”
“點戲?”溫煦吃驚了問了一句。
王轍嗯了一聲:“對啊,點戲,我都想好了,下面唱一段兒《西廂記》”
溫煦聽他這麼一說,心裡狹促的想道:你娃兒都能滿地跑了,怎麼還好這一口!不是聽個《劉二姐思夫》就是《西廂記》的,口味很獨特嘛。
這玩意讓溫煦說就是古代的言情小嘛!
心裡這麼想,但是溫煦自然不會說出來,於是向王轍道了別。
“明天不知道溫兄弟有沒有空?”王轍問道。
溫煦隨口回道:“我整天幾乎都沒什麼事的!”
“那好,明天中午我在家請各位,尤其是衆位老哥一定要過來,我家裡不光有酒還有珍藏的幾張好唱片,其中就有童祥苓先生的《智取威虎山》的黑膠唱片,大家要是喜歡的話一定到”。
還沒有等溫煦聽的明白呢,溫世貴幾個立馬不淡定了。
溫世清更是睜大了眼睛:“真的?”
看到王轍這裡輕輕的點了一點頭,溫世貴也說道:“那明天一定要去你家裡做做客了!”
“那是肯定的,我都忘了我第一次聽他唱是多大歲數了”溫世達也說道。
接下來的兩三分鐘,這四人湊在了一起開始聊了起來,從這位童祥苓先生一直聊到了於魁智先生,溫煦明白這倆肯定是唱戲的,但是對於幾人覺得如雷慣耳的名號,溫煦就是一抹黑了。
“這是?”溫煦出了門這才插上了嘴。
溫世達說道:“於魁智先生你該知道的啊”
溫世貴笑道:“你別和他說,他這兒年紀哪可能知道,對牛談琴,你還是和他說說郭德剛吧”。
溫煦聽了笑了笑,哥幾個就這麼向着相聲廳走了過去。
看到了戲園子,相聲廳其實就不用多介紹了,場地兒規制差不多,這兒貴的就不是樓上的包廂了,這兒也沒有包廂之說,打頭的幾排都是好位置,最好的自這就是正中的位置,差不多一伸手能摸到舞臺了,離着相聲演員也就三四米的距離。
等了一個小時,溫煦要是等不來這正中的位置,那這老闆也不用幹了。
位置雖是最好的,臺上了演員水準到是一般了,說的笑點兒不多,而且不是老段子就是從網上扒下來的,歲數也年輕,都是三十歲剛出頭的,其中一位介紹說郭德剛是他的師伯,但是說的呢,的確是給郭師伯有點兒丟臉了。
不過還算能聽,而且鎮上的小廟哪裡請的起郭德剛這樣的腕兒,別說是郭德剛了,就是他徒弟有名有號的估計也不會來,這小劇場總共一場也就七八十人,那得賣多少錢一張票啊。
如果是先聽了相聲估計溫煦還不覺得,但是先看了戲再聽了相聲,那這兩下一比,水準就差的太多了。
全場溫煦就沒有笑過幾聲,清世貴老哥仨到是樂呵樂呵的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