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也不對朕說一聲!”萬隆帝微怒道,轉頭對殿中的侍從大聲說道,“都給朕出去!”
一衆侍從忙不倏的退出養心殿,走的很急,看來這些日子裡沒少受萬隆帝呵斥。
李落眉頭微微一皺,萬隆帝動這麼大的肝火,宮裡生的事定然不會小了。
“皇上,到底出了什麼事?玄樓來的路上也問了問,要麼就是不知道,要麼就是緘默三口,難道卓城出了什麼亂子?”
“你自己看。”萬隆帝拋過來一紙書柬,咬牙切齒的說道,“出了這種事,有什麼臉拿出來說,真是可恨可殺!”
李落心中一驚,都過去好些天了,萬隆帝還這樣暴跳如雷,難不成是什麼逆天而行的事。
李落隨即展開書柬,一望之下,倒吸了一口涼氣,驚駭說道:“這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想不到朕會生出這樣一個喪盡天良的畜生,朕真是瞎了眼,在身邊養了一隻不知廉恥的禽獸。”
李落腦際生出一陣嗡嗡的聲響,這件事太過駭人聽聞。
書柬中所載正是此次明武王李玄旭所犯之事,若不是白紙黑字,李落險些以爲看花了眼。
明武王李玄旭酒後亂性,闖入後宮嬪妃住所,殘殺宮中侍女,**皇妃,還被萬隆帝親眼撞見。
受辱皇妃自盡身亡,而這個嬪妃纔是去年剛剛入的宮,美貌溫婉,萬隆帝每月裡會去個三兩次,這在後宮諸妃中已經算是頗得寵幸的妃子。
倘若只是這樣也就算了,更加觸目驚心的是就在嬪妃自縊之前,剛有宮中太醫診脈有喜,懷上了萬隆帝的骨肉不久,便遭此橫禍,一屍兩命。
書柬中寫的明明白白,宮中不只一兩人看見三皇子進了這個嬪妃所居的宮苑,證據確鑿,就連李玄旭自己也沒有辯解的說辭,只是一味的說冤枉,但冤在何處,恐怕李玄旭也不敢斷言。
所書句句如若雷擊,李落連吸了幾口氣,穩住心緒。
如此一來,先不說其他,宮中諸位皇子之間微妙的平衡必然會瞬間瓦解,卓城中又將掀起一番風雲變幻。朝野上下,各方勢力虎視眈眈,奪權爭寵,紛爭之中誰是棋子,誰又是棋手,該怎樣落子,又是一場波譎雲詭的博弈。
“皇上,明武王怎會做出這樣的事,會不會另有隱情?”
“有什麼隱情,難道朕親眼見到還會看錯不成?好大的膽子,朕還沒有死就開始惦記朕的女人,是不是也開始惦記朕的江山了?”
“這,皇上,三哥是皇子之,於朝中政事近來頗有建樹,在百官中的威望也漸漸重了起來,這個關頭怎麼會這樣莽撞行事,皇上請息怒,或許有別的玄機也未可知。”
“你的意思是有人算計他?”
“玄樓不敢斷言,不過就算皇兄再如何喜好女色,當也不至於禍亂宮廷啊。”
“依朕看,這個逆畜才疏學淺,稍稍有些功績便即恣意妄爲,委實可恨。
你不在卓城,哼,他還不是東宮太子,連日大宴,好一個意氣風,朕曾告誡過他,可這逆子倒好,還是惹下這麼大的禍事!
這件事若是傳揚出去,大甘皇室就將成爲天下人的笑柄,祖宗蒙羞,四境之內都要笑話宮廷烏煙瘴氣,**不堪,朕如何能息得了怒火?”
李落心中一涼,李玄旭雖說才情並沒有什麼過人之處,但身在皇權之爭的中心,萬不該如此張揚纔對,低聲說道:“皇兄也是知大局的人……”
“莫再替他說話,你以爲朕不知道商正衙門的案子是你讓給他的麼!”萬隆帝怒斥道。
李落一怔,商正衙門一案知曉其中底細的人不多,皇子之中除了明武王李玄旭,只剩下一個英王李玄慈,不過這個時候度測是李玄慈走漏風聲還爲時過早。
李落眉頭緊鎖,這個時候說的太多無異是火上澆油,轉即沉聲說道:“可否讓玄樓去天牢見三哥一面?”
“好,你去替朕問問這個畜生,怎麼能做出這樣人神共憤的事來,我大甘李家竟成了別人的笑柄,實在是可惡至極。”
李落不敢耽擱,躬身一禮,婉言勸解了萬隆帝幾句,輕輕退出養心殿,早有內侍候在殿外,見到李落急忙迎了上去。
李落淡淡點了點頭,和聲說道:“帶我去天牢。”
侍從不敢怠慢,在前引路,匆忙向天牢走去。
路上李落暗自沉吟,這件事來的很突然,但仔細想想卻並非偶然,先有屏山算計,再有明武王李玄旭的不臣之心,前後數月就可以將李落和李玄旭一網打盡,如此一來,卓城之中的皇權之爭恐怕又是一番天翻地覆的變化。
李落長出了一口氣,背後之人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後宮出了這樣的事,誰還有心思再留意李落是被什麼人劫持出城,就算日後萬隆帝想起這件事,這些時日足夠此人抹去所有的線索痕跡了。
皇宮,天牢。
到了天牢門前,李落命宮中內侍止步,不必相隨,令禁軍將士帶自己前去牢中,唯恐宮中耳目太多,適得其反。
在天牢中走了很久,李落暗自心驚,明武王竟然被萬隆帝關押在天牢深處,單以此就可看出萬隆帝心中怒氣。
不過事出有因,後宮之中只怕沒幾個人敢求情,萬隆帝所恨之事,其一是這等倫理盡喪,禍及同脈龍種,其二恐怕就是萬隆帝心中猜忌,眼下就敢染指天子的女人,接下來只能是天下之位了。
轉過數處禁軍將士把守的關卡,李落到了天牢最深處,這裡陰冷異常,有滴水聲叮咚作響,一股刺鼻的黴味險些能讓人閉過氣去。
入目漆黑一片,能聽見雜亂窒息的破敗呼吸聲,但看不清哪裡有人,這般境地,不說能不能活下去,只怕待不了多久人就要失心瘋了。
李落微怒喝道:“怎麼連燈火都沒有?”
“啓稟王爺,宮中傳令,不許掌燈。”
“誰傳的令!”李落寒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