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師兄師弟動個手也算正常,只要不傷和氣就好。來,躺牀上別動。”張敏赫拔開瓶塞,倒了一些藥膏在手掌上,再在他的傷口塗抹均勻。
火辣辣的傷口慢慢變得清涼,也不再那麼疼了。
張敏赫把剩下的十花白露膏放桌子上,道:“師父說,只要你安心呆在朱雀武館,將來未嘗沒有前途。昨晚看到我師孃了吧?她的神功傳你們零點一成,就能隨便打遍中海。再說你逃跑回乾光道場又能怎麼做?作爲完不成任務的逃兵,楊立恆看你上眼嗎?”
方元宏心事重重的應道:“是,是我錯了。”
“這種事在我們韓國跆拳道界也是差不多的,你逃回乾光道場的下場絕對很慘。”張敏赫起身走出門外,“好了,希望你今後好自爲之。”
廖學兵則交給蔣元昌等人幾個任務,一是複製乾光道場訓練手冊,二是制定朱雀武館紀律,三是去外頭請個大廚回來,今後武館食堂長期開飯。還有演武大廳的地板破洞也得修補,這都由蔣元昌去操辦。
一個星期後的週末,睡蓮路鋼鐵兄弟會總部,雷飛翔、豬頭三、洪巖一羣人呆在大通物流倉庫改建的酒吧裡,滿地酒瓶菸頭,空氣中煙霧繚繞,五大三粗的漢子們喧囂連天。
鋼鐵兄弟會一百二十號人馬散居睡蓮路各處,只有雷飛翔幾個混子把這倉庫當做了家,天天在此吃喝,整得烏煙瘴氣民不聊生。
雷飛翔住了十多天的醫院,傷勢已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肩膀、腿部挨捅的四刀至今仍隱隱作痛。
現在豬頭三又糾集了二十多名兄弟喝酒,在附近大排檔買了扒豬臉、廣式燒鴨、涼拌鳳爪、白灼蝦等小菜,再打電話讓商店送來十箱啤酒,一羣人轟轟烈烈的舉杯。
其實冬天喝冷啤酒不太舒服,可兄弟們不在乎。豬頭三倒滿杯子,道:“知道前幾天我去參加詩詞座談會安保工作碰到誰了嗎?”
“誰啊?”雷飛翔和他碰了碰杯子,啤酒晃盪出來。
“大姐夫!”
豬頭三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表情凝重的停住酒杯。
良久,雷飛翔道:“大姐夫是大學教授,參加詩詞座談會也是正常。”
“你這不廢話麼,誰都知道大姐夫是大學教授。”豬頭三不滿的瞪了他一眼,說:“那天晚上我看見大姐和姐夫在陽臺手牽着手,兩人看起來像是要親嘴的樣子,就急忙上去喝止。”
洪巖撲哧一笑:“喝止?你有膽子喝止大姐?”
豬頭三不耐煩的揮手:“就這個樣子,也差不多了!你老是跟我糾纏旁枝末節,有意思麼!”
雷飛翔道:“別打岔,說下去。”
“反正沒什麼好事,我懷疑大姐和大姐夫已經生米做成熟飯了,此事不可逆轉。洪巖,你那天也看見了吧!大姐和大姐夫眉來眼去的樣子!跟西門慶和潘金蓮好不了多少!”
雷飛翔沉吟道:“豬頭三,你就這麼見不得大姐和別人好?”
豬頭三急了,搶着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萬一大姐結婚生子,她始終會有她的歸屬,那我們呢?大家就這樣散了不 wWW ¸тTk ān ¸c○
成?”
雷飛翔道:“你別擔心,大姐回國時立過誓的,一天沒替大哥報仇就一天不結婚。”
“雖然替大哥報仇是頭等大事,可也不能阻礙大姐尋找自己的幸福啊。”洪岩心不在焉的玩弄手中酒杯。
“可是!我必須強調!”豬頭三乾脆站起身,大聲道:“大姐嫁給那個大學教授,我們的存在就沒有意義了!人家高級知識分子,哪會正眼看我們這些地痞流氓?”
“什麼意思?”雷飛翔道。
“哎,我跟你說,那個所謂大學教授似乎來路不正……”
豬頭三正要說出那天薔薇路想考驗姐夫反而捱打的糗事,雷飛翔的電話響了。
他一看來電號碼,連忙以手示脣:“都別說話,大姐的電話。”
摁下接聽鍵,咦咦哦哦幾句掛了,雷飛翔立即起身道:“都起來!都起來!好好收拾乾淨!大姐帶人過來視察總部!十分鐘就到!要我們精氣神足一點!別給她丟臉!”
洪巖忙問:“誰來啊?搞這麼緊張,難道是什麼大集團的總裁?還是政府高官?”
“別廢話,你知道大姐的脾氣,大家都行動起來,我說豬頭三你小子別愣着,把啤酒瓶全撿起來,塞角落去。小飛,你的香氣呢?拿來噴噴,消消酒味煙味。”
“我、我四百多塊買的古龍水,就二十毫升……”小飛囁嚅道。
雷飛翔馬上一巴掌過去:“叫你拿就拿!”
衆人好一陣雞飛狗跳,忙前搶後的,總算把酒桌收拾起來,至於其他的就一概不理了。
大鐵門一聲喇叭,雷飛翔喝令大家在院子裡排隊站好迎接大姐,自己搶過去開門。
大姐標誌性的悍馬H2緩緩駛入倉庫大院,裘織琳穿着牛仔褲、飛行員外套,英姿颯爽,笑容滿面的下車。
午後溫暖的陽光灑在她柔和的臉蛋上,真真嫵媚已極。衆人不覺一呆,兩年多以來有誰見大姐笑得如此燦爛?
接着副駕駛室下來的是個表情嚴肅的男人,臉龐棱角分明,嘴脣緊抿,鼻樑上架着一副阿炳式墨鏡。
豬頭三看得分明,不禁脫口而出:“大姐夫!”
裘織琳怒道:“你瞎說什麼!這位是中海大學中文系教授,同時也是朱雀武館館主廖大軍,我特意邀請他過來考察公司總部。”又轉向廖學兵,笑靨如花:“哥,他們都是些酒囊飯桶,貓三狗四的貨色,不要和他們計較。”
衆人心中同時想道:“得,大姐爲了討好大姐夫,我們全成了廢物。”
“哥,這幾天我們沒業務,大家都休假,總部就二十多人看着。其他人在家裡休息,是不是全叫過來?”
廖學兵搖搖頭:“沒事,我就隨便看看。”
眼前二十來人,分作兩列站好,隊形歪歪斜斜,站也沒站直,人員高矮交叉。有的穿羽絨服,有的穿皮夾克,有的穿羊毛衫,五顏六色,雜亂不堪,整一個雜牌軍。
裘織琳站在邊上,等待哥哥的批評。
廖學兵一眼發現豬頭三,笑道:“最近還在街上亂扔果皮紙屑嗎?”
在場有六個人是那次
“考驗姐夫”事件的受害者,聽他這句,頓時面露頹唐不安之色。
豬頭三滿臉通紅:“沒,沒,早就不亂扔垃圾了。”暗想大姐夫原來是勞什子武館館主,怪不得能把自己一羣人打得那麼慘,文武雙全,應該不錯了。
廖學兵道:“琳琳,這就是你們安保公司的總部?”
“是呀,條件簡陋了一點,不過面積夠大。原本是大通物流的倉庫,我們租用來改建,裡面設施挺完善的。”裘織琳說着拉開倉庫門口,一股怪味撲面而來,“什麼味道?”
廖學兵嗅嗅鼻子:“啤酒味、燒鴨味,還有扒豬臉,哦,剛纔是在這裡開喝吧?”
當先走進門內,裘織琳跟在後面按下電燈開關。
廖學兵四處打量一番,就吧檯上收拾得乾淨一點,其他地方都很狼狽。
“哥?”裘織琳不好意思的問道。
“讓大家都進來。”
衆人忐忑不安的進了倉庫,把小酒吧擠得滿滿當當。
“大白天在工作場所聚衆喝酒,我認爲這個酒吧沒有存在的必要。”廖學兵走進櫃檯裡面,翻出他們藏好的燒鴨腿塞進嘴裡大嚼:“味道不錯。”
裘織琳只得解釋道:“平時工作累了大家都在這裡放鬆娛樂,就圖個方便。”
廖學兵啃乾淨鴨腿,又找出啤酒打開了,往嘴裡咕嘟嘟直灌,幾秒後瓶子見底,“呃,工作和娛樂是相互衝突的,不存在方不方便。”
大家傻乎乎看着他一個人當衆大吃大喝,還要大放厥詞。
裘織琳見他喝得高興,忙說:“哥,我藏有一瓶帕圖斯,你嚐嚐。”走進櫃檯在下面幾個格子翻了翻,只見空無一物,不由冷着臉道:“誰偷了我放的酒?”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吭聲。
廖學兵索性拿出扒豬臉擺在檯面上,一邊吃一邊說道:“公私不分,此乃公司大忌,內部管理混亂不堪,需要嚴加整頓。而且還出了內賊,需要嚴肅處理,嚴懲不貸。”
裘織琳感覺在哥哥面前丟了面,冷冷的道:“誰拿了我的酒,趁早站出來,只給他一次機會。”
沒有人敢說話,大家都低垂腦袋,彷彿做錯事的孩子。
裘織琳哼了一聲:“別忘了我從哪裡回來的,只要稍微做個指紋檢測……”
雷飛翔忙道:“大姐,酒是我拿的,前幾天大家聚餐,就順手拿來喝了。”
“你!你拿酒就不能跟我說一聲嗎?”裘織琳唯恐廖學兵說自己御下無方,怒道:“扣罰一個月工資!”
廖學兵吃完東西,找紙巾擦乾淨油膩膩的手指,道:“這次就算了,下次必須嚴肅處理。”
裘織琳恨恨道:“既然是教授說了,你們下次一定得注意組織紀律。”
雷飛翔向大姐夫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廖學兵走進倉庫中段的會議室——說是會議室,不如說是雜間。四周圍零零散散擺放了二三十張桌椅板凳,中間一條鐵鏈從屋樑垂下,地面沾滿褐色的血跡。兩邊鐵鉗、錘子、鋼釺、烙鐵、匕首一應俱全。還有小型絞架,同樣滿是血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