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朝儀命人擡出十八般武器原本就表個意思,見對方謝絕,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比賽場上見個真章。”
他脫掉練功服上衣,裡面穿着的是一件白色緊身彈力背心,露在外面的肌肉結實有勁,青筋密佈。身爲義雲館館主,顯然一刻也沒落下過訓練。
伍朝儀手上拿的是一柄短刀,刀身長約五十釐米,刀頭平寬,乍看上去有點像大號的柴刀。刀刃閃爍光芒,已經開了鋒的。
“第一場,聖心道館方,本人伍朝儀。”
“朱雀武館方,蔣元昌。”
蔣元昌從身後拿出兩根白色的棍子拎在手裡走了過去。
棍子和他原先教導學員們棍術的棍子一樣,都是八十五釐米長,雞蛋粗細,不過眼尖的雷飛翔發現上面包了一層合金鋼,所以看起來是銀白色。
伍朝儀收緊了眼睛。
一聲鑼響,決鬥開始。
蔣元昌當先搶攻,左手鋼棍護住胸前,右腳踏前一步,右手鋼棍試探性的點向伍朝儀。
伍朝儀一個右滑步閃開,手裡的平頭短刀徑斬向他的手腕,動作快如閃電。
蔣元昌右手鋼棍回縮上挑,與對方的短刀交擊,發出叮的一聲輕響。這時他的左手鋼棍瞬間發動,捅向伍朝儀腰眼。
伍朝儀旋身而起,兩腳連環踢向蔣元昌。
蔣元昌雙手提棍上迎,伍朝儀雙足點中他的棍端,在半空中打了個筋斗,輕飄飄落回原地。
兩人幾個來回,刀棍五六次接觸,互相有守有攻,招式嚴謹精妙,果然不愧是富有經驗的老牌武術家,場外弟子們逐漸響起加油聲叫好聲。
蔣元昌屏息靜氣,雙手交互,雙棍向對方腦袋夾擊。
棍頭來勢兇猛,伍朝儀不敢硬接,身軀急速後仰。蔣元昌繼續追擊,兩人從場地中間一直轉移到大堂的外圍。
圍觀的雙方弟子叫喊越發激烈,“打死他!”“教官加油!”的叫聲此起彼伏。
伍朝儀避開蔣元昌第一輪攻勢,腳掌緊抓地面,騰的一下高高躍起,雙手抓持平頭短刀,以獨劈華山之勢砍向蔣元昌。
蔣元昌微微沉下身形,雙棍交叉擋住他的刀劈,兩人身子均是一震,互相分開。
場地兩端驀地爆出一團彩聲。
這三天來蔣元昌對伍朝儀有過詳細研究,知道他師父很多年以前就是從聖心道館獨立出來的一名弟子,武學體系來自於聖心道館。嚴格算起來伍朝儀還是蕭繼倫的師叔。
不過彼此各自發展幾十年,義雲館和聖心道館已經大大不同。根據蔣元昌所瞭解到的,伍朝儀除了精研拳腳功夫,還有一套“五狼斷門刀”相當厲害,據說是他早年在伊朗遊歷時學來的。
中東地區的遊牧民族經常會面臨戰爭和狼羣的威脅,民風彪悍,武鬥成風,不管男女老幼人人佩刀,長久以來發展出了大量刀術。伍朝儀遊學期間,學了不少波斯彎刀的套路,再經過改良與國內武術結合起來,形成他獨特的平頭短刀。
值得一提的是,伍朝儀曾於十年前獲得中海武術大賽器械套路賽的創新獎,證明專家對他融合中西方刀術開創出來
的五狼斷門刀還是相當認可的。
刀頭平寬沉重,想是極利於劈砍,威力驚人,在小巧騰挪功夫卻略有欠缺。
蔣元昌的“金剛雙棍”是前兩年才做出來的,兩端還有特別的機關,內芯爲巴西紅木,外包一層合金鋼,重量適中,每棍兩千一百克,非常的趁手,注重防守,穩打穩紮,攻守兼備,正是剋制五狼斷門刀的好辦法。
伍朝儀穩住身形,右手持刀一記斜劈,招大力沉,充滿一往無前的氣勢。
蔣元昌不敢怠慢,回身防守,以棍格擋,刀棍再次交擊發出“鏘”的尖利聲音。
雷飛翔、豬頭三等人一個個興奮無比,猶如親眼目睹黃藥師和王重陽華山上的論劍,又彷彿葉孤城決戰紫禁之巔他們也在場似的,這個叫:“好一招剛猛無匹的屠龍刀,端的是天地失色,武林爲之震撼!”
那個喊:“哎呀呀,洪七公傳下來的打狗棒,聽說誰能拿到這兩根打狗棒,就能號令天下丐幫,從而成爲武林至尊。”
豬頭三自覺得意,嚷道:“伍師父,你的屠龍刀不是蔣師父的對手,我勸你儘快讓出武林盟主之位,否則我等打上靈霄寶殿,管教你請到如來佛祖也沒用!”
對面的聖心道館弟子看他們好像看傻瓜一樣。
伍朝儀連劈三刀,完成反客爲主之勢,一刀重過一刀,蔣元昌步步後退。
他只怕對方蓄足氣勢,到時候不好收拾,急切間左手反抓鋼棍前迎,格住劈砍過來的平頭短刀。
伍朝儀覷準時機,左手成鷹勾形,狠狠擊中蔣元昌肩頭。質地堅韌的練功服當場破裂,皮膚綻裂,鮮血飛濺而出。
衆人同聲驚叫。王麟得意洋洋對身邊人說道:“伍師叔這招名堂全在那三刀,看似剛猛無前,實則全是誘敵,真正的殺招在左手。那蔣元昌哪懂什麼高招?次階武道家等級恐怕也是送錢買的。”
正在這時,蔣元昌右手鋼棍戳中了伍朝儀的小腿,兩人一前一後中招,同時悶哼一聲後退,伍朝儀腳步略帶踉蹌。
王麟機智的閉上嘴巴。
兩人都知道對方不是易取之輩,開始在場地上互相兜圈子,尋找對方可能出現的破綻。
蔣元昌漸漸感覺右肩疼痛侵襲,知道不宜久戰,兩手一合,兩根鋼棍前端相接,咔的連做一根長達一米七的齊眉短棍。
他左手抓持長柄鋼棍,右手相扶,潑風似的舞動,銀白色的光芒在大堂迸射出來。衆人紛紛驚叫喝彩,不禁爲蔣教官的奇招感到讚歎。
王麟左邊的盧本廣微微頷首,說:“這個大叔有點意思。”
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蔣元昌的攻擊範圍直接擴大了一倍,伍朝儀只得反攻爲守,繞到了他對面的大窗子下。
早上下過一場小雪,天晴的午後光線格外強烈,蔣元昌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
然而伍朝儀的襲擊就在這時出現,平頭短刀斬向他的脖子。
蔣元昌伸棍格擋,不料右臂大不如前,鋼棍被擊歪。
平頭短刀去勢不絕,砍進他的右手前臂。
與此同時蔣元昌鋼棍點中了伍朝儀的咽喉。
“啊
啊啊!”圍觀弟子們驚呼失聲。
伍朝儀腳跟重重踏着木地板咚咚咚後退,伸手一摸,喉嚨只是略覺不適,火辣辣的一片,原來對方手下留了情面,不然這時已是咽喉破碎、當場身亡的下場,身後不由出了一層冷汗。
蔣元昌停住鋼棍,拱手道:“伍師兄,承讓。”右臂一道寬近兩釐米的傷口,鮮血染紅了衣袖,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原來他以自己手臂的負傷換來最佳時機,直接鎖定勝局。
雷飛翔心道教官果然高招,目睹這以傷換傷的搏命式打法,一個個刺激得幾乎當場飛起,高聲叫道:“贏了!我們贏了!”
適才只需半點失誤,他點中的就不是對手咽喉,而是自己胳膊被砍斷。
伍朝儀臉色格外難看,道:“蔣師弟手段高明,在下輸得心服口服。”
豬頭三急忙帶同兩名學員上前護持蔣元昌返回己方場地。
王麟渾然料不到蔣元昌如此拼命,吼道:“怎麼回事?誰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伍朝儀提着平頭短刀走回去,勉強應道:“蔣元昌確實很頑強,我沒想到他會這麼行險,有點估計不足。”
王麟越發惱怒,說:“伍師叔,你先前怎麼保證來着?說一定拿下第一局!開玩笑嗎!我看那二十萬你別想要了!”
原來伍朝儀爲了王麟之事如此上心,不是沒有好處的。義雲館經營不善,偏居市郊一隅,常年招收不到什麼學員,也打不上高檔次的比賽,二十萬對他來說算是大價錢了。
不過眼前被一名後輩不留情面的高聲訓斥,伍朝儀還是很不爽的,說:“決鬥場上情勢千變萬化,怎麼做得了準?何況蔣元昌和我同爲次階武道家,他還比我年輕五歲呢。”
“你這什麼屁話!”王麟嚷道。
盧本高把王麟拉開,道:“伍師叔說的沒錯,比賽場上的事確實很難預測。後面不是還有四場麼,你急什麼?”
盧本高兄弟是聖心道館的大將,王麟縱是蕭繼倫的心腹也不敢輕易得罪,只有說道:“第二場必須給我拿下!”
“那就我上。”盧本高捏捏拳頭,眼中兇光畢露。
這一邊的豬頭三等人七手八腳爲蔣元昌止血,大家爲他剛纔的表現由衷感到敬佩,一個個心悅誠服,馬屁潮涌。
“教官,你那一棍子如果再多一寸距離,那老兔崽子恐怕就得上西天了。”
蔣元昌咬牙忍痛,說:“決鬥是決鬥,我可不想惹上人命官司。你們接受培訓也必須牢記這一條,不到自己生命受威脅的時候不能對敵人下毒手。”
洪巖仔細檢查傷口,皺眉道:“傷口很深,恐怕要去醫院縫針。”
義雲館的黃髮少年提着急救箱匆匆跑來,放在邊上又跑遠了,大聲道:“師父讓我給你們的!”
“這小子還不錯。”豬頭三打開急救箱,裡面有醫用棉花、止血鉗、繃帶、消炎藥、消毒水、止血藥等等。大家分頭動手,爲教官包紮傷口。
“對了教官,第二場我們誰上?”
蔣元昌痛得滿頭是汗,道:“雷飛翔,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