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口聲聲喊冷血爲“二弟”的大嬸,拉着他死活不放手,還讓他們跟她回家。大家也拗不過她,只得跟着她走。
破敗的小屋裡,佈滿了灰塵和蜘蛛網,大嬸的神志也不怎麼清楚,看樣子,平時也沒人來照看過她。想到這裡,筱筱不禁嘆了口氣:她,蠻可憐的。
“喝水,喝水……”
大嬸往一隻髒兮兮的碗裡倒上水,熱情地端給大家喝。可他們看到那碗水,都笑着衝她擺擺手,誰也不敢接。
冷血打量着屋裡的擺設,目光被掛在牆上的弓箭給吸引住,忍不住過去把它取下來,拿在手裡細細地觀看。
“喂,別動人家的東西。”追命說着把弓從他手裡搶了過去,穩穩地掛到牆上。
“那些弓箭是二弟的。以前,你每天都帶着弓箭上山打獵。”大嬸的臉上揚起了得意之色,對冷血說:“你是村裡打獵最好的!”
見她說得如此篤定,而冷血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筱筱覺得這件事,不是認錯人那麼簡單。拉了拉他的衣袖,筱筱小聲問:“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冷血回頭看着她,眉頭輕蹙,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時候,大嬸又翻出來一個東西,獻寶似地拿過來:“這隻木馬,是你雕給你兒子小棄的。”
“我兒子小棄?”
聽到這個名字,冷血眼神一凜,接過木馬,只聽大嬸幽幽地說:“你走的時候,沒有帶走它。”
旁邊的追命瞪大了眼睛,不信道:“你有兒子啊?”
“白癡啊你!”筱筱嗔怪地瞪他一眼,又回頭去看冷血,這孩紙,臉色都變了,一定有事!
“在這裡、在這裡……”外面吵吵嚷嚷地來了一大羣人,村長領頭,帶着大家涌進大嬸的破敗的小屋。別的話沒有,就是趕他們離開村子。
大嬸一聽,急了。“你們不要趕他們走啊,我好不容易找到我二弟!”
“你二弟都失蹤二十多年了,”村長指着大嬸,滿臉的不耐煩:“你又在說瘋話。”
“不是啊,他真的是我二弟!”大嬸見他們不信,跑到冷血身邊,從身上拿出一個玉佩,交給他:“你看!”
“啊,這個是……”看到她遞過來的玉佩,不禁讓冷血傻了,連筱筱的眼睛都大了。這個玉佩,竟然和冷血身上那個一模一樣!
“爲什麼會這樣?”冷血拿着玉佩,盯着大嬸想要問個清楚。
這時,被大家喊做大蝦嫂的女人衝了過來,一把奪過他手裡的玉佩,放到大嬸的手裡:“哎呀,田嫂啊,你二弟離開村子二十多年了,他們是外人,會害死我們的。”
又是這句話!筱筱不屑地癟癟嘴,正想把頭轉過去,就聽大蝦嫂指着她問道:“還有你啊,之前不是跟着那些捕快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你們是一夥的吧?”
“是啊,他們是騙你的,田嫂!”
“走了又回來,你還嫌害我們害得不夠啊?”
“你們快走吧。”
……
一時間,屋子裡吵吵嚷嚷,亂得像是一鍋煮開了的粥。
“統統給我閉嘴!”被他們說得煩了,筱筱朝着桌子用力一拍,大聲喊道,震得所有人都不敢再說話。突如其來的安靜,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愣了愣神,她想也沒想,拉起冷血的手,轉身就朝門外走。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看還愣在原地的追命和小刀,喊道:“你們兩個,杵在那兒幹什麼?還要我請啊?走啊!”
大家來到之前棲身的小破屋,各自想着心事。
冷血看着自己的玉佩,看了半天,才喃喃說了句:“爲什麼她有塊和我一模一樣的玉佩?”
見他如此糾結,筱筱走過去挨着他坐下,拿過他的玉佩也看了起來。玉佩背面刻着四個字“贈吾愛兒”,可見,這枚玉是冷血父母留給他的。
“你之前是不是想到了什麼?”筱筱把下巴枕在胳膊上,歪着頭看着冷血。
猶豫着點了點頭,冷血輕聲道:“那把弓箭和那匹馬,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可是,不管他怎麼努力地去回想,就是記不起來。筱筱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安慰的笑:“彆着急,如果你真的見過,就一定會想起來的。”
“唉,都別想了。”追命狡黠一笑,抱着雙臂看着他們:“我有一個結論……”
一直在旁邊羨慕地看着筱筱的小刀,忙走到他面前,問:“是什麼?”
追命打趣地說:“就是他不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而他的爹孃,就是天石村的人。”
“你纔是從桃子裡鑽出來的呢。”筱筱習慣性地和他鬥嘴,轉念一想,又說:“不過,你爹孃真的有可能是這兒的人。
”
“剛纔那位大嬸,真的和冷血大哥又淵源?”小刀說着轉身看向冷血,她很想像筱筱那樣,自在地坐在他身邊,可是,女子的矜持又讓她卻步。
大家合計了半天,最後,追命提議讓田嫂幫忙找鐵手,同時,查出案子的真相。而筱筱也鼓勵冷血,去把事情問清楚。那個田嫂,真是他的親人也說不定啊。
四個人摸進村去,看到大家小心翼翼的樣子,頗有幾分做賊的感覺。
筱筱覺得又緊張又好笑,好幾次,她都忍不住笑出了聲。可是,對上他們奇怪的神情,她又把笑意硬給憋了回去。
田嫂坐在門口,正拿着木馬自言自語地說着什麼。一擡頭,看到追命滿臉笑容地看着她,嚇得她轉身進屋就要關門。
“田嫂,你等一下。”
追命說着攆了上去,誰知,田嫂將門“哐啷”一聲關了起來,正好把他的腳給夾住。等她看到隨後進來的冷血時,纔將門打開。眼巴巴地望着冷血,喊道:“二弟,你回來啦?”
見冷血愣愣的站在那裡不說話,筱筱忙拉了他一把,接嘴道:“回來了,回來了。”
她一答話,田嫂立刻回頭看着她,又說:“弟妹,你也回來啦?”
笑容頓時僵在她的臉上,這話,她該怎麼接纔好呢?
“弟妹,快進來,別讓人看見。”田嫂一把拉住筱筱的手,把她往屋子裡帶。
筱筱回頭看着冷血,用眼睛狠狠地瞪他:大哥,你倒是說句話啊!
冷血瞅了她一眼,把臉別開,跟着她們進了屋。
在追命對田嫂有意無意的問話中,大家知道:天石村的人一直不喜歡外人,而田嫂的二弟偏偏從外面帶了個女人回來,還結婚生子。
後來,迫於村裡人的壓力,田嫂不得已,將二弟一家人趕了出去。他們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了無音訊。
飯桌上,擺着幾樣清淡簡易的菜,還是筱筱和田嫂一起做的。從未下過廚的小刀,連幫忙打下手的機會都沒有,只得和冷血、追命一起,坐在旁邊看着。
“弟妹,你不要怪大姐。”田嫂拽着筱筱的手,一邊說一邊哭,“我知道錯了,我不會再趕你們走了。你們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我們不生你的氣,你別哭啊。”手忙腳亂地拿出一張手絹,筱筱幫田嫂擦着淚水,悄悄地踢了冷血一腳,看着他說:“你二弟呢,他也不生你的氣了。”
“真的嗎?”田嫂也擡頭看着冷血,滿眼的期待。
冷血則是無措地看看田嫂,再看看筱筱。只見筱筱瞪着眼,衝他狠狠地點了點頭,他才悶悶地“嗯”了一聲。
見他點頭,田嫂頓時鬆了口氣,臉上也有了笑容:“弟妹,我以前那樣對你,沒想到,你還對我這麼好。”說着,她拿出一隻銀鐲子,遞到筱筱面前:“這是我娘給我做嫁妝的,我送給你。希望你和二弟能白頭到老。”
“哈!”這下,筱筱真的傻眼了:大嬸,你的思維太跳躍了吧?我跟不上啊跟不上啊!
她求助似的地看向冷血,後者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大哥,你躲什麼?我要不是爲了幫你,能掉這麼大個坑裡,爬不出來麼?
田嫂見她看着冷血,忙把鐲子塞到他手裡,有些急切地說:“二弟,這是娘留下的東西,你快給弟妹戴上啊。”
老天爺,你能不能讓我先去死一死?
筱筱愣呆呆地看着冷血,眼角卻瞥到在一旁憋笑的追命。死傢伙,臉憋得那麼紅,當心腦溢血啊!
在田嫂不停的催促下,冷血牽起筱筱的手,將鐲子戴在她纖細的手腕上。接着,他趕緊鬆開她的手,不自在地低着頭,臉卻詭異地紅了起來。
開心地看着他們,田嫂還不忘問筱筱道:“弟妹,小棄呢?你們怎麼沒帶小棄回來?”
“呵呵,他在學堂唸書,夫子很嚴厲的,不許請假。”說着,她還故意撞了身邊的冷血一下,笑得明媚:“是不是啊,相公?”
明顯看到冷血猛地坐直了身子,對面的追命差點把喝進嘴裡的粥給噴出來,小刀更是呆住,連筷子都掉了一根都沒發現。
“哦,唸書好啊!”田嫂點頭道:“等他念完了,你和二弟一定要帶小棄來看我。”
“好啊,好啊。”筱筱也不住地點頭應道,臉上帶着惡作劇得逞的笑,看着其他幾個人:“好了,大家吃飯!”
你妹的!讓你不說話,那我就自說自話。姐今天豁出去了,不就是假裝兩口子嗎?想當年讀大學的時候,小百合姐也裝過啊,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