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窸窸窣窣的議論聲中,晏英已然緩步走出,然而,就在他的腳步踏上百罹臺的那一霎,嘈雜喧囂的議論聲立時便沉寂了下來。
因爲他們都知道,真正的暴風雨,馬上就要來臨。
四目相對,晏英與風恪的視線在隔空相交剎那,彼此的內心俱是陡然一凜。
作爲各自戰隊最爲出色的御靈師,也是最後一位出場的御靈師,隱隱之間,他們都從對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故而,他們內心都明白,今天的這場戰鬥,絕對不會像之前那樣輕鬆。
在裁判的示意下,晏英與風恪各自朝着對方行交手禮,然後釋放出自己的使靈。
風恪的雙掌微擡,兩把寒光閃爍的十字風標自其掌心倏然閃現。在這兩把十字風標出現的霎那,風恪周身的氣勢瞬間變換起來。
如果說之前的風恪像是一柄藏於鞘中的寶劍的話,那麼現在,這柄寶劍已然出鞘,並且向外釋放出陣陣攝人的寒芒。
“下面由我宣佈,七島天少年御靈師,御靈爭霸大賽,晉級賽,乾元對戰恆風的第七場比賽,正式開始。”
裁判的話語尚在空中飄蕩,風恪的身體已然動了起來,雙臂抖動間,掌心的十字風標便如兩道自天而降的閃電,排空交錯的朝着晏英的身上旋斬而去。
風標在脫手而出的那一刻,整座百罹臺似乎都已成爲了它的主場。
晏英面色平靜的凝視着那兩把尖嘯而至的十字風標,雙掌不疾不徐的緩緩擡起,略微彎曲的手掌在攤開的霎那,一股強勁的斥力自掌心爆涌而出,正是他的靈技斥八極。
砰…,在這道強勁斥力的作用下,破空而至的十字風標立時便被重重的彈開,不過,與衆人的預想截然相反的是,這兩把十字風標並未被晏英的斥八極彈出賽臺。
而是在空中滴溜溜的旋轉了一圈後,又重新返回到了風恪的身旁,這正是他的第一靈技,勞燕分飛。
風恪冷冷的瞥了晏英一眼後,向前斜踏一步,他的雙手在次擡起,“真不愧是你,果然不簡單。”
隨着風恪雙手的擡起,一股詭異的靈力波動,自其掌心倏然涌出。
“咦,這是怎麼回事?”
“快…快看,風恪的掌心怎麼多出了兩隻眼睛?”
“我...我沒有看錯吧!”
正當衆人驚疑不定之際,一道難以置信的聲音,從觀戰的衆人口中陡然傳出。
衆人擡頭看時,風格的掌心果然出現了兩顆圓滾滾的,正在骨碌碌的四下轉動的眼球。
眼球的顏色是極爲罕見的墨綠色,並且這兩顆眼球的瞳孔中,分別有着一道暗紅色的橫向箭頭和豎向箭頭。
位於左手掌心瞳孔中的,是一道橫向箭頭,而位於右手掌心瞳孔中的,則是一道豎向箭頭,一橫一豎,剛好組成了一個十字。
此刻,不只是他,就連觀戰的其他院隊的隊員,也同樣是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風恪究竟想要幹什麼。
一時之間,相同的疑惑聲在周圍觀戰的衆人的內心,幾乎同時響起,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晏英的內心雖然並不清楚風恪的意圖,然而,就在風恪掌心的眼睛在轉動的剎那,他的靈魂寫照眼,也同樣開啓。
對於恆風戰隊的隊長,又兼是最強戰力的風恪,他可不敢有絲毫的馬虎,更不敢有絲毫的藏拙。
晏英在聯想到剛纔那兩把上下翻飛的十字風標,在被自己的斥八極所彈開後,隨即又如迴旋鏢般飛回風恪身旁的場景,一絲不好的預感在他的心頭突然浮起。
就在晏英心思電轉之際,風恪左手掌心的眼睛突然緊緊的閉合了起來,數秒之後,又迅速的睜開。
就在這短短的瞬息之間,一道由靈力凝結而成的暗紅色矢箭,自其掌心瞳孔處倏然閃現,如赤鏈蛇般朝着晏英的方向竄了過去。
砰…,暗紅色的靈力矢箭在穿越晏英身體的霎那,晏英的身體便不受控制的跟隨着箭頭的方向倒飛而出,狠狠的撞在了百罹臺的護欄上。
然而,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觀戰臺上的衆人,甚至都不知道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
“難以置信,真是難以置信。”
“厲…厲害,真不愧是恆風學院的隊長,竟然能夠一招制敵。”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倆人尚未交手,晏英的身體怎麼會突然向後撞去?”
沉寂,瞧着眼前的這一幕,整座百罹臺頓時一片沉寂,死一般的沉寂,片刻之後,喧囂直上的議論聲,猶如旋風般在百罹臺上空炸響起來。
要知道,在之前的所有比賽中,晏英可都是無往而不利的存在,而現在卻以這種極爲狼狽的方式被摔了出去,這種巨大的反差,一時之間,委實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柳蔭的內心在掀起驚濤駭浪的同時,有些不着痕跡的微偏過頭,眼角餘光在掃向赤觀明臉龐之際,恰好瞥見了隱藏在赤觀明眼底深處的那抹震撼,“發現什麼了嗎?”
“目前還沒有,表面上看,並沒有什麼異樣。”
赤觀明輕輕的搖了搖頭,赤紅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思索的光芒,“不…不對,在小英倒飛而出之前,風恪掌心的眼睛,明顯眨動了一下。”
尉遲迥的指腹輕輕的摩挲着削瘦的下頜,略微沉吟片刻後,隨即頗爲贊同的點了點頭,“的確,那個眨眼的動作,我也看的很真切。”
“就在風恪掌心眼珠眨動的瞬間,我感受到了一股十分詭異的靈力波動,朝着晏英的方向流竄過去。”
尉遲迥的話音剛落,風恪掌心的眼瞳再度轉動之間,兩把寒光閃爍的十字風標宛如兩條上下翻飛的銀魚,排空交錯着直奔晏英的雙肩而去。
目光從那兩把風馳電掣而來的十字風標上徐徐掃過,晏英的內心忽然一動,十字風標的運行軌跡與箭頭的軌跡完全相同。
莫非,他是用這些靈力箭頭來控制風標的運行軌跡嗎?難怪十字風標被我彈飛後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旁,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晏英的內心對於風標與矢箭之間的關聯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後,掌心在賽臺上猛地一拍,一根倒刺密佈的橙陽鬼藤自百罹臺中央突然出現。
橘紅色的藤蔓,一端紮根在風恪身旁,而另一端,則緊緊的攥在了晏英的手中。
晏英的手掌在橙陽鬼藤上猛的一拽,藉助着藤身傳來的拉力,幾乎是瞬息之間,便已到達風恪的身旁。
不過,令得觀戰的各所院校的隊員感到不解的是,那兩柄電閃而至的十字風標,並沒有像衆人想象中的那樣直接砸落在晏英之前所處的位置,而是在空中盤旋兩圈後,再次朝着晏英的方向奔襲而去。
“我...我沒有看錯吧,十字風標竟然能在空中轉彎?”
“十字風標是活的嗎?不…不是吧,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看見了,就在十字風標即將落下的時候,風恪右手掌心的眼瞳轉動了一下,並且瞳孔中央的豎向箭頭突然亮了起來,這才使得十字風標的下落方向發生了改變。”
哦,原來如此,看來我的判斷並沒有錯,晏英內心的判斷得到證實後,前行的腳步卻是毫無徵兆的停止了下來。
就在那兩柄奔襲而至的十字風標即將刺穿他的身體之際,晏英的上半身在突然向後仰天斜倚,雙腳牢牢的釘在地面,整個人就如同一架橫跨在海岸之上的大橋。
正所謂足如鑄鐵,身挺似板,斜起若橋,這正是標準的鐵板橋動作。猝不及防之下,晏英的動作使得風恪整個人都不禁一呆。
只不過他的動作實在是太快,這一切都彷彿發生在電光石火間,以至於風恪,以及周圍觀戰的衆人,都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
就在晏英的身體向後斜仰之際,兩柄呼嘯而至的十字風標,卻是再次落入到風恪的掌心。
晏英的鐵板橋動作雖然使得風恪大吃一驚,但很快就被他給回過神來,並且迅速找到了相應的應對之法,那就是腹部,沒錯,就是晏英那柔軟的腹部。
鐵板橋的動作雖然使得晏英成功的躲開了十字風標的襲擊,但也將他的胸腹破綻完全暴露在了對手面前
此刻,只要風恪手腕下翻,使用十字風標直接攻擊晏英的胸腹,那麼,這場比賽的勝負,便能夠提前分出了。
唾手可得的勝利,使得風恪不禁有些大喜過望,因爲手腕下翻的這個動作對他而言實在太過簡單。
正當風恪欣喜若狂之際,卻是赫然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絲毫動彈不得,甚至就連手腕下翻這樣簡單的動作也無法做出。
原來,早在晏英使用鐵板橋進行閃躲之際,便已操縱掌中的橘紅色藤蔓悄無聲息的纏繞在了風恪的腳踝之上,只不過血色藤蔓是貼地而行的,風恪並沒有發現而已。
風恪想要對晏英的胸腹發動攻擊,那麼他的身體自然就要停頓。
就在風恪的身體停頓的霎那,早已等候多時的橙陽鬼藤便趁機攀沿直上,頃刻間,便如糉子般將風恪的身體纏繞的結結實實。
“糟糕,中計了。”
風恪也真不愧是恆風的隊長,即便他的內心已然掀起了滔天巨浪,但他的面部表情也沒有絲毫的慌亂。
掌心的眼睛一睜一合之間,便控制着十字風標,將纏繞在自己上的血色藤蔓切割的支離破碎。
血色藤蔓雖然只在風恪的身上停留了那麼短暫的一瞬,但卻給晏英爭取到了極爲寶貴的時間。
藉着鐵板橋之勢,晏英的身體在向後翻起的同時,雙腿連環交替踢出,腳尖接連不斷的踢在風恪的手腕上。
砰…,十字風標在脫手的瞬間,風恪便已沉肩錯步,將身體的重心迅速向後移去。
而他的雙手則早已變掌爲爪,並且反手朝着晏英的腳踝方向扣去,想以這種方式來化解晏英凌厲的攻擊。
然而,就在風恪的雙爪即將觸碰到晏英的腳踝之際,晏英的右手在地面上猛的一拍,身形急轉間,整個人便如同陀螺般迅速閃躲開來!
好機會,風恪的內心暗讚一聲後,腳掌在百罹臺上猛的一踏,藉着賽臺的反推力,凌空飛躍的身體在抓住了空中那把迎風下墜的十字風標後,並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劈向了晏英的肩膀。
十字風標在劈向晏英瞬間,又一把寒氣森然的十字風標如劃破長空的流星般,在晏英的肩膀處忽然出現,並且迅速迎向了那把偷襲而至的十字風標。
砰…,兩把十字風標已然惡狠狠的激撞在一起,向外噴濺出一片耀眼而又絢麗的火花。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另一把十字風標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他的手中?
相同的疑問在觀戰衆人的內心幾乎同時響起,此刻,不僅僅是觀戰的衆人,就連風恪也同樣有些不明所以。
原來,在與風恪交手的過程中,通過風恪的靈技與靈力,晏英的內心便已判斷出,橙陽鬼藤對於風恪,恐怕起不來多大的限制作用。
所以對於晏英而言,橙陽鬼藤以及鐵板橋都是吸引風恪注意力的手段,而不是最終的目的。
晏英的真正目的,便是要徹底毀壞風恪手中的十字風標。
因爲風恪的十字風標與靈力矢箭是相互配合使用的,沒有了十字風標,晏英所面臨的壓力就會減輕許多,否則的話,他又怎麼會將自己的胸腹暴露給對手呢?
正所謂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晏英之所以選擇將胸腹暴露給風恪,其實就是爲了轉移風恪的注意力,趁其心神鬆懈之際,利用大攝手將另一把十字風標攝入自己的手中。
若非如此,以風恪的謹慎,怎麼可能會如此輕易的落入晏英所設置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