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晏英也在賭,賭風恪是否能夠看穿自己的意圖,賭風恪是會優先進攻自己,還是會優先將兩把十字風標重新握於手中。
既然是在賭,那麼勝負的機率對於對賭的雙方而言,都是平等的。
只不過在這場豪賭的過程中,晏英的賭注是身體,準確的說,是胸腹,如若失敗,則會立即失去戰鬥力,而風恪的賭注是使靈,十字風標,如若失敗,十字風標就會被毀壞。
然而,就雙方的賭注而言,晏英也絲毫不遜色於風恪。
畢竟,十字風標再好,那也是身外之物,而御靈師的胸腹要是遭受攻擊的話,輕則癱瘓,重則斃命。
其實,晏英也不想這樣,但他又不得不這樣,畢竟,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若非如此,想要成功轉移風恪的視線,讓他的注意力從十字風標上移開,那是何其艱難。
所幸的是,他賭贏了,不僅自身安然無恙,而且還成功的毀壞了風恪的器靈,十字風標。
“快看,風恪手中的十字風標崩壞了,變成兩半了,晏英的手中的十字風標,也變成兩半了。”
“啊!這是真的嗎?那可是風恪器靈啊,這要是被毀的話…”
“要是被毀的話,風恪肯定會急的跳腳的…”
“哈哈哈,無論如何,接下來的比賽肯定會越來越精彩,也肯定會越來越值得我們期待。”
觀戰的各所院隊中,不知是誰率先喊了一嗓子,這一嗓子喊出去後,隨即便如滾動的雪球般,越滾越大。
頃刻之間,越來越多的御靈師都開始參與了這個話題的討論,一時之間,衆人看向晏英的目光也逐漸變得複雜起來。
聽聞這些頗爲譏諷的話語後,恆風學院的全體師生看向晏英的眼神也越發變得不善起來。
對於他們而言,能夠真正值得他們認真對待的,應該是宸楓學院,而並非乾元學院。
爲了應對宸楓學院的隊長,妍冷玉的靈魂寫照眼,他們特意爲風恪的十字風標,添加了很多頂級的配置。
可誰曾想,妍冷玉未曾遇到,反倒是讓晏英提前把十字風標給毀壞了,這讓他們的內心如何不怒?
“可惡,竟敢毀我的器靈。”
作爲以預選賽排名第一的成績出線晉級賽的,恆風學院的隊長,風恪所面臨的壓力可想而知。
而這把毀壞的十字風標,正如同那引燃炸藥桶的星星之火,立時使得風恪整個人都開始炸裂開來,“毀我風標,我一定要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被添加了很多頂級配置的十字風標,即便破損,也依舊鋒利無比。
風恪緊緊的攥了攥手中那把破損的十字風標,右手在空中滑過一道弧線後,直奔晏英的肩膀而來。
面對着風恪這奔雷閃電般的一擊,晏英並沒有進行防禦,他的身體在避開這半把迎面而來的十字風標的同時,右手的半把十字風標的反手朝着風恪的掌心挑去。
以傷換傷嗎?風恪在察覺到了晏英的意圖後,內心也不禁驟然一凜,隨即右手上翻,幾乎是在電光石火間,強行改變了手中十字風標的運行軌跡,迅速將攻擊轉換成了防禦。
刺啦…,尖銳刺耳的摩擦聲在晏英與風恪間再次響起,兩把十字風標在碰撞的霎那,兩人的身影幾乎同時向後退去,只不過晏英向後退卻了三步,而風恪則退卻了五步。
在彼此這一撞之下,一絲驚訝的光芒從風恪掌心的眼瞳中悄然流露,他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十字風標的銳利他也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他及時切換了攻防,那麼晏英的肩膀或許會被他砍傷,而他掌心的眼瞳,也有可能會被晏英所刺傷。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它不僅是人體最爲脆弱的器官之一,同時也是人體獲取外界信息的主要渠道,大腦中約有百分之八十的知識和記憶都是通過眼睛獲取的。
雖然都是以傷換傷,但若以眼傷來換取對方的肩傷,這無疑是不划算的。
風恪的內心在驚訝,晏英又何嘗不是呢?要知道,在青木原樹海融合過荊棘烈焰藤的藤珠後,他的身體素質得到了極大的改善。
在加上飛瀑崖三個多月的飛瀑煉體,使得他的力量遠超常人,這兩大優勢融合在一起,可他依舊向後退卻了。
哐當…,兩次的碰撞,使得原本就有些損壞的十字風標更加的破損不堪。
風恪的手臂在身前猛地一甩,手中的半把十字風標狠狠的甩在百罹臺上的同時,掌心眼睛迅速眨動起來。
頃刻間,數道暗紅色的靈力矢箭自其掌心眼瞳傾瀉而出,分別從前後左右不同的方位竄向了晏英身體的方向,這正是他的第二靈技,靈矢絞。
瞧着眼前那如同赤鏈蛇般遊竄而來的靈力矢箭,晏英的臉色也逐漸變得凝重起來,因爲他能清晰的感知到,這些矢箭所蘊含的靈力的龐大與詭異。
蹬蹬蹬…,向後退卻三步,晏英在拉開自身與這些靈力矢箭的距離後,手臂在空中滑過一道圓弧後,手中的半把十字風標徑直朝着這些攢射而至的靈力矢箭劈斬而去。
砰…,令晏英意想不到的是,十字風標在劈向靈力矢箭的瞬間,靈力矢箭不僅沒有被斬斷,反而如同柔軟的靈蛇般竄向了他的手臂方向,並且死死的纏繞其上。
“劈不斷的,我的靈力矢箭根本就不是刀刃所能劈斷的,即便是十字風標,也不行。”
風恪的重重的搖了搖頭,臉龐流露出一抹惋惜,“真是可惜,在這裡,我可以明確的告示你,無論是人還是物,一旦被靈力矢箭所纏繞,都會被絞成粉末,無一例外。”
“絞成粉末?真的假的?”
“騙人的吧!他說的靈力矢箭究竟在什麼地方?根本就看不到啊!”
“你看不見,並不代表沒有,畢竟,那可是恆風學院的隊長所釋放出的靈技。”
“嘖嘖嘖…,真不愧是恆風學院,竟然有這樣的底蘊,看來這場比賽的勝負,已然毫無懸念了。”
“是啊!恆風不愧是恆風,論底蘊,還要要稍勝一籌啊!”
風恪的這番話語,宛如一枚投入平靜湖面的炸彈,頓時在衆人的內心激起了千重巨浪,一時之間,觀戰的各所院隊的隊員看向他的眼神也變得無比的凝重。
因爲一旦乾元戰敗,那麼恆風學院接下來的對手,極有可能就是他們。
對於風恪的話語,觀戰的衆人有一部分深信不疑,有一部分則覺得是誇大其詞,還還有一部分則是疑信參半。
姑且不論觀戰衆人內心的想法如何,晏英在淡淡的掃視了一眼手臂上那道越收越緊的靈力矢箭後,便已然明白風恪所言非虛。
晏英的腳掌在百罹臺周圍的護欄上猛地一踏,身體順着靈力矢箭的方向空翻了幾圈後,手臂輕輕抖動間,靈力矢箭便如枯葉般從他的手臂飄然落下。
可惡,竟然被掙脫了,風恪在內心暗罵一聲後,臉色已然難看到了極點。
他掌心眼瞳那冰冷如刀般的目光,更是死死的盯着晏英,“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在看看,這次你究竟還能不能繼續掙脫。”
風恪的腳掌在百罹臺上猛地一踏,周身的氣勢驟然翻轉起來,掌心的眼瞳一閉一合之間,又有數道靈力箭矢瞬間飛射而出,分別從前後左右不同的角度朝着晏英襲去。
經過數度的交手,晏英幾乎已經完全摸清了這些靈力矢箭的特性,正如風恪所言,對於這些靈力矢箭而言,劈斬完全沒有效果,因爲它根本就斬不斷。
然而,就在這些靈力矢箭竄向晏英的身體之際,晏英的身影突然變得虛幻起來,彷彿一縷青煙般奇異的扭曲着。
晏英的雙腳錯動之間,竟然硬生生的從迎面而來的靈力矢箭中穿了出來,不但沒有碰觸到任何的一道,甚至連一絲風聲都沒有帶起。
所有的這一切,都如同幻覺般恍若不實,這正是他的步法靈技,踏莎行。
瞧着眼前的這一幕,不僅是風恪,就連觀戰的各所學院的師生也同樣睜大了眼睛,相同的疑問在衆人的內心幾乎同時響起,“這…這究竟是什麼靈技?”
雖然不清楚晏英究竟是如何從自己的靈力箭矢中走出來的,但豐富的實戰經驗以及強烈的危機意識還是使得風恪本能的作出了反應。
風恪掌心的眼瞳骨碌碌的轉動間,竭力控制着這些靈力箭矢快速回飛,並且快速襲向晏英的後背。
然而,不論風恪控制的如何精妙,那些靈力箭矢也依舊只能從後面追來,而晏英的身體卻始終是在不斷的前進。
晏英的身體在奔掠的過程中,一顆宛如冉冉旭日般的橘紅色光球自其掌心倏然閃現,右臂在空中猛的一甩,橘紅色的光球惡狠狠的朝着風恪的胸膛砸落下去,“熒惑守心。”
轟…砰…
震耳欲饋的轟鳴在百罹臺的上空驟然響起,熒惑守心在砸向風恪身體的霎那,靈力箭矢也隨即落到了晏英的身上,頃刻間,晏英與風恪的身影幾乎同時被重重的摔在了百罹臺外。
“隊長...隊長...”
“小英...小英...”
電光石火間,恆風與乾元雙方的隊員都已經衝了過來.
晏英緩緩的睜開眼睛,卻是極爲驚詫的發現,不知何時,一副通體深灰的甲冑已然出現在了風恪的身上,並且牢牢的護住了他的胸腹,雙臂,大腿等關鍵部位。
晏英仔細觀察之下,卻是極爲驚訝的發現,製成這幅甲冑的材料,並非是什麼金屬,而是某種皮革。
他的內心微微一怔,皺眉看向身側的風恪,“你身上所穿戴的,可是使用靈獸的皮革製成的靈甲?”
事實上,在七島天中,御靈師們獵殺靈獸,除了獲取靈珠來穩固自己的境界外,靈獸的皮革,以及使用這些皮革所製成的靈甲,也大受御靈師們的歡迎。
與普通的甲冑相比,這類靈甲不但防禦力極高,而且因爲獸皮與靈珠出自同一靈獸的緣故,它們往往能夠在提高御靈師們防禦力的同時,輔助他們發揮出自身靈技最大的威力。
毫無疑問,風恪身上的靈甲,就屬於這一種。
聽聞晏英的話語後,風恪頗爲虛弱的點了點頭,隨即擡手指向自己的身上的甲冑,“若非如此,恐怕也無法抵擋住你的熒惑守心。”
“不過,你也挺厲害的,能夠成功破解掉我那無形攻擊的,你是第一個。有機會的話,真想和你在…打一…場…”
“隊長,你沒事吧。”
風恪口中的場字尚未說完,他的話語立時便被蜂擁而上的恆風學院的其他隊員給打斷。
不論是作爲恆風學院的隊長,還是作爲恆風學院最強的戰鬥力,恆風學院都絕不會允許風恪出現任何的差池。
就在恆風學院的隊員將風恪團團圍住的同時,水瑤等人也已經來到了晏英身旁,面對着渾身傷痕累累的晏英,他們也是沒有絲毫辦法,只能是乾着急而已。
畢竟,這要是論起藥御術,恐怕他們中也沒有誰能夠勝的了他。
水瑤等人並不知道的是,風恪的靈力箭矢,其實和鬱天羽的白脊銀劍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只不過白脊銀劍是通過接觸,將內蘊在劍脊內的狂躁的炸裂性靈力注入對手體內,從而炸燬對手體內的細胞。
而靈力箭矢則是通過接觸,將鋒銳的風屬靈力趁機滲透進對手的體內,從而對對手身體的細胞進行切割。
所以,單以破壞力而言,靈力箭矢其實也絲毫不遜色於白脊銀劍,若非晏英一直使用千尺青碧塔對滲入自己體內的風屬靈力進行壓制,恐怕他也支撐不到現在。
“真是兩個不讓人省心的傢伙,但同樣,也是兩個備讓人期待的新星。”
目送着醫護人員使用擔架擡着晏英與風恪遠去,裁判在喃喃低語了兩聲後,隨即以晏英與風恪雙雙失去戰鬥力,不能在繼續戰鬥爲由,宣佈乾元與恆風的這場比賽的結果爲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