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波的拳頭緊緊的攥起,勉力壓下內心那噴薄而出的怒火,“呵呵,冷玉妹妹的這張小嘴,還是那麼的得理不饒人,不知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
“要知道,魂島作爲靈島的屏障與門戶,可從來不容許任何閒雜人等的進入,若是沒有憑證的話,還請原路返回,我不會追究你的誤入之責,畢竟,不知者不罪嘛。”
妍冷玉是何等的冰雪聰明,對於妍波的那點小心思,她如何不清楚,妍波表面春風和煦,暗地裡卻是狠辣無情。
所以對於這種明裡一盆火,暗裡一把刀的陰險小人,她要做的,就是直接堵死妍波所有的後路,不在給他有留有任何的念想。
聽聞妍波話語中的所蘊含的威脅意味後,妍冷玉不怒反笑。
她咯咯嬌笑兩聲後,滿面暈紅的看着晏英,眼神之中似乎還帶着那麼一抹淡淡的嬌羞,“他可不是什麼閒雜人等,他是隨我前來面見我父親的。”
果不其然,在聽到妍冷玉的解釋後,妍波臉龐的笑容瞬間變得僵硬起來,什麼?見你父親,都發展到見家長這一步了嗎?
白皙的臉龐陰沉的彷彿能夠滴出水來,尤其那是微眯的雙眼,暗灰色的眼瞳中隱隱有着無數道寒光閃過。
妍波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兩聲,右手緩緩擡起,迅速的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呵呵,既然是要面見族長,那我也不好說什麼。”
“但是作爲守護着魂島的羽衛軍的都統,我要爲魂島的安全負責,來人啊,給我搜身,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之物。”
這一個響指打完之後,林蔭深處迅速涌出了一隊身穿深黑色袍服的御靈師,他們的大臂上,都帶着一枚印有羽衛二字的臂章。
毫無疑問,這正是魂島的羽衛軍。
妍冷玉緩緩鬆開抱着晏英的手臂,細長的柳眉陡然一豎,滿面冰霜的冷喝道,“妍波,你還有完沒完?都說了,他是要和我一起面見我父親的。”
“你給我閃開,不要以爲你的大長老的長孫,我就真的怕了你,平日裡看在大長老的份上忍讓着你,但不代表我事事都遷就你。”
妍波衝着妍冷玉歉意的笑了笑,“冷玉,實在抱歉,想必你也知道,最近的形勢很不太平,除過魂島外,下六重島天幾乎都有墮御師的存在。”
“蠱宗的墮御師更是無孔不入,無處不在,誰能保證他就不是蠱宗派來的奸細,我身爲羽衛軍的都統,這麼做,也是按規矩辦事,希望你不要讓我爲難。”
說完這些,他那冷厲的視線隨即投向了迎面而來羽衛軍,“給我搜身,認真的搜,仔細的搜,千萬不要放過他身上的每一個物件,若是真的發生了圖窮匕見的事情,我拿你們是問。”
妍波的表面雖然裝出了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但掛在嘴角邊上的那抹笑容,虛僞的可真是讓人作嘔,“小兄弟,還望見諒,我們也是按規矩辦事。”
“不過你請放心,我們魂島的羽衛軍向來最爲公正,我們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如果檢查無誤,我們是絕對不會爲難你的。”
難怪表姐會這麼討厭他,這個妍波可真是虛僞至極,既然如此,那就叫他徹底死了這條心吧,思及此處,晏英朝着妍冷玉微微一笑,然後寵溺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要生氣,妍波的顧慮不無道理,最近也的確是多事之秋,魂島能有這麼恪盡職守,執法如山的都統的存在,你應該感到高興纔是。”
秀冷玉嫣然一笑,順從的偏過身體,“好啊,都聽你的。”
她左手攬住晏英的手臂,一隻手掌親暱的替他拍去衣衫上的灰塵,精緻的臉頰浮現出春水般的柔和笑容,讓人不禁有種百花盛開的感覺。
突如其來地舉動,頓時使得周圍過往的人們,無不目瞪口呆,大張的嘴巴足以放下一個鹹鴨蛋,妍冷玉貴爲當今魂御的女兒,何曾這樣對待過一名陌生的男子?
此刻,不僅是過往的行人與御靈師,甚至就連雙手一直都環抱於胸前的妍妮,也同樣滿臉愕然。
如果說這僅僅只是爲了應付妍波而演的戲,那這戲演的未免有些太過真實了吧。
妍冷玉如此不給面子的在衆人面前喝斥,使得妍波內心的怒氣與酸意瞬間翻涌了起來,“快點動手,給我搜。”
妍波的嘴角向上猛的一抽,此刻的他,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牙齒在咬得咯咯作響的同時,冰冷的眼瞳向外迸射出無數團怨毒的火花。
對於妍波的憤怒,晏英直接選擇了無視,指尖在寒玉古鐲上輕輕一抹,寒光閃爍的龍鱗匕立即出現在了他的掌心,“妍都統,你看這個憑證,是否可行?”
視線從晏英手中的匕首上徐徐掃過,妍波的臉色頓時一寒,聲音陡然間變得無比的尖銳:
“這是…龍鱗匕,好啊,原來魂島失竊多年的龍鱗匕,竟然是被你給偷了去,羽衛軍,快把這個竊賊給我拿下,嚴刑拷打,看他是招還是不招。”
桀桀桀…,陰惻惻的笑聲在半空陡然響起,緊接着,一位身形魁梧的青年,從羽衛軍中快步走出,滿臉討好的模樣:
“殺雞焉用宰牛刀?妍波都統,這等小事,何勞您親自出馬,我很樂意爲您代勞。”
妍冷玉頗爲厭惡的掃了掃那條哈巴狗似的魁梧青年,柳眉驟然一蹙,附在晏英耳畔低聲道,“他叫妍棟,使靈是破魂鏢,是二長老的長孫,也是妍波最爲忠誠的狗腿子。”
“平日裡與妍波一起狼狽爲奸,胡作非爲,但大家都攝於大長老與二長老的權勢,敢怒而不敢言,現在真是越發的變本加厲了。”
妍波似乎很滿意妍棟的表現,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衝着晏英笑了笑: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小子,你若是老老實實的進行招供,承認龍鱗匕是你偷的,我還可以從輕發落,如若不然,休怪我等手下無情。”
面對着妍波與魁梧青年這一唱一和,晏英忍不住的嗤笑一聲後,頗爲無奈的搖了搖頭:
“真是可笑,剛纔你說讓我拿出憑證,現在我已經拿出來了,可是你連看都不看,就一口咬定是我偷的。”
“風聞,魂島的羽衛軍精銳甲天下,如果真是我偷的,你們難道察覺不出來?還是說,你們這些所謂的精銳,僅僅只是些繡花的枕頭,中看不中用?”
晏英那犀利的反駁話語,使得妍棟的臉龐瞬間被憋的通紅,並且逐漸加深成了豬肝紫。
隱隱之間,妍棟甚至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你…你竟然敢誹謗我們羽衛軍,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妍棟惱羞成怒的咆哮一聲,腳掌在地面狠狠一跺,帶起了些許黃褐色的土花,晃動的身形如同一道凌厲的閃電,朝着晏英奔掠而去。
然而,當他的身形距離晏英還有三尺之際,前衝的身形驟然一頓,上身在後仰的同時,右腳狠狠的踢向了晏英的胸膛,“去死吧。”
瞧着眼前的這一幕,周圍觀戰的衆人也無不爲晏英捏了把冷汗,甚至有些暴脾氣的,忍不住的罵出聲來,“卑鄙無恥,竟然進行偷襲。”
妍棟平日裡雖然囂張跋扈,但他的實力,在魂島的年輕一輩中,也還是能夠排得上號的。
他的飛踢不但迅猛,而且還兼有幾分偷襲的成分在內,一旦踢中,定然讓對方失去戰鬥的能力,十分的陰險與狠毒。
妍棟的腳掌在晏英的眼瞳急速放大,等到他的腳尖距離晏英的胸膛還有尺餘之際,晏英的上身微微側開,手臂在身前輕輕一劃,豁然探出的手掌,閃電般的抓向了妍棟的腳踝。
腳踝在落入晏英掌心的霎那,妍棟只覺得自己的腳踝彷彿被一把巨大的鐵鉗給死死的鉗制。
無論他如何掙扎,竟然絲毫不能移動半分,腿上所蘊含的巨大力道,也如同涌入了棉團般,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
晏英的手掌將妍棟的腳踝向前猛的一扯,等到妍棟的身體失衡的剎那,在一腳踢向了他那條支撐着地面的右腿,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的身體給託舉起來。
“速度,慢!力量,小!你真是羽衛軍的成員?少在這裡丟人現眼了…滾。”
等到這個滾字爆出之後,晏英的雙臂在身前猛的一振,竟然硬生生的將妍棟的身體給拋飛了出去,半晌之後,衆人方纔聽到那道沉悶的落地之聲。
淡淡的嘲諷聲,使得圍觀的衆人,以及羽衛軍的其他成員,頓時啞然,頃刻間,一道道驚愕莫名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投射到了晏英的身上。
他們怎麼也想像不到,向來在魂島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妍棟,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
瞧着眼前的這一幕,妍妮那平靜的的心境,也不禁掀起了滔天巨浪,“好強,妍棟的實力,在魂島的小輩中,也應該是穩居前五之列。”
“但如今在使靈和靈魂寫照眼,都沒有來得及用出的情況下,僅僅一個照面,就被秒殺,看來外面的那些傳言並非虛假。”
晏英雲淡風輕的拍了拍手,視線隨即落到了妍波的身上,“妍波都統,魂島的羽衛軍,可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精銳中的精銳,王牌中的王牌,無不以一抵百。”
“這個人這麼廢,恐怕是混進來的吧,不知這向來以公正嚴格著稱的羽衛軍,怎麼會有如此敗類的存在?是不是應該把他拖下去,就地正法,以振軍威啊!”
晏英的話語雖然輕淡,但裡面所蘊含的諷刺意味,早已將妍波的臉龐擠兌成了豬肝色,青一陣,紅一陣,紫一陣,不斷的交替。
作爲羽衛軍的都統,麾下的兄弟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扔了出去,這個場子是無論如何都要找回來的,否則的話,他的臉往那擱,以後還有什麼資格在繼續統領他們。
聽聞晏英那反諷的話語後,妍波揮手示意身後的羽衛軍把妍棟擡走後,臉龐的陰厲逐漸收起,再次堆滿了燦爛之極的笑容:
“當然,當然,真沒想到小兄弟的身手如此了得,在此之前,我還想向你討教討教,還望你能夠不吝賜教。”
看着那劍拔弩張的倆人,圍觀的人羣朝着周圍徐徐散開,給予相互對峙的晏英和妍波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濃郁的火藥味在晏英與妍波間不斷瀰漫,只不過位於核心區的雙方並沒有着急動手,都只是在靜靜的打量着對方。
妍波能夠成爲羽衛軍的都統,絕對不是一個傻子,通過剛纔的觀察,他對晏英的實力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右手略微擡起,隨即朝着晏英作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瞧着眼前的這一幕,圍觀的衆人頓時一片譁然,誰能想到,那個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妍波,竟然會有如此清醒剋制的一面。
不過,即便隔着很遠的距離,晏英也依舊能感受到妍波內心那股壓制不住的怒氣。
所謂見微知著,不少有着豐富經驗的御靈師,從妍波這一個細小的舉動就能看出,他已經將晏英看成了與他同等級的存在。
畢竟,在御靈師的世界,實力纔是一切。
此刻,除過周圍的人員外,魂島上空的天際間,數道散發着恐怖氣息的身影,正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崖底所發生的一切,靜靜的等待着這場年青一代巔峰對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