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喬懷景便從另外一間茅屋裡拉出了一個竹筏,然後搖搖頭,然後又取出一個,還是不滿意,最後在那茅屋裡看了半天也找到合適的。本來那就是他給自己一個人準備的,現在要送三個人出崖底,自然是怎麼也不合適了。
所以最後乾脆他把兩個竹筏給拆了,紮成了一個竹筏,這才容得下三人,三人撐着竹筏,一路順着河水劃,最後經過一個高約三丈多高的激流瀑布,這纔出了崖底。
回到項家莊,朱雀只是去見了一下項飛,便回去了青龍的墓地,自此不再過問江湖上的任何事。
據說後來她就一直那樣守着,每天都對着青龍的墓說話,說一些以前的事,也會說一些自己想要的生活。就這樣一輩子都跟一座墓生活在一起,到了老了,甚至會對着青龍的墓就那麼幾句話,就反反覆覆的說上整整一天。雖然外人看來她過的並不好,甚至有些瘋癲,可是她自己卻一直都感覺很幸福,因爲她的心裡只有愛。
可是山莊的現狀卻並不好,楚羽回到山莊一瞭解才知道,這短短的一日,漢亭已經被司馬家的二十萬大軍圍困在了漢亭周圍的五個村莊的範圍內。而項家莊也是損失慘重,雖然一直閉門不出,可是每個時辰一次的投石車攻擊依然讓守在虞家村的人有些吃不消。
而對於項家莊來說,喬懷景是唯一的希望,司馬家的十萬大軍一旦攻破虞家村,那麼項家莊根本無力抵抗,十倍於己的敵人,根本就無法去戰鬥。
終於,楚羽回來的第二日,喬懷景如約而至,同時來的還有一個穿着一身粗布皁色長袍,戴着斗笠的人。
正是司馬若風,從十年前他不再用樹葉獸皮爲衣服後,這便成了他亙古不變的裝束,不管到什麼地方,也不管見什麼人,他都不會去換衣服,即便是換了,也沒人能看的出來他換過,因爲他所有的衣服都是這麼一個樣子。
項飛將喬懷景接應了一番後,便要給他接風洗塵,但是喬懷景卻拒絕了,他先去拜祭了青龍,而當他看到青龍墓前的朱雀時,幾乎不敢相信,明明昨日還好像是山莊的利刃一般,有着不同於一般人的敏銳與果敢,可是如今那淚流滿面,一臉倦容的她,竟然比尋常人家的姑娘還要柔弱許多。
可是喬懷景什麼也沒說,因爲她跪在那裡回禮的時候,分明是帶着自豪的,她並不需要同情,因爲她從來不是那個可憐的人。
令人意外的是,司馬若風也給青龍磕了一個頭,而且燒了些許冥幣。而且那樣子一點也不像是裝出來給人看的,而是十分虔誠的,就如久未生子的女子對送子觀音一樣虔誠。
項飛剛想要阻止,畢竟這是喬懷景帶來的隱士高人,怎麼可以讓他給青龍磕頭呢,但卻被喬懷景阻止了,由他吧,他不做,心裡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項飛不明白,可是楚羽和莫嬋明白了,司馬若風是司馬家的人,而且他一直是一個宅心仁厚的人,所以司馬家放下的錯,他一定會去承認,會去道歉,讓這樣一個坦蕩的人去逃避,那麼他的日子一定會過的十分難受。
拜祭完青龍,喬懷景直接便進入了正題,而這正是項飛求之不得的,要是繼續拖下去,那結果只會越來越壞。
營帳之中,喬懷景看了一會項飛常看的沙盤,道:“要敗司馬山莊,只有一個辦法,但是這個辦法卻要項莊主毫無保留的相信我,否則喬某這便回山避世,自有其他之法能爲大哥報仇。”
項飛此時怎麼會不相信喬懷景,且不說項家莊已經危在旦夕,就單是青龍臨死託付,那也足以讓項飛相信他了。
而司馬若風聽到這裡,悄然走出帳外,一個君子永遠懂得保持君子氣度,也會懂得什麼能聽,什麼不該聽。
“請喬先生出計吧,項某一定會用十分力去配合。”項飛道。
“好,項莊主如此說,那喬某再多言那便是矯情了。如今之計,只有置之死地而後生。”喬懷景道。
項飛思索了一下,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還請喬先生明示,怎麼個置之死地而後生法?”
“放棄虞家村,退守項家莊內。”喬懷景道。
項飛知道,這便是置之死地了,可是如何後生呢,依然沒有一點頭緒,“然後呢?”
“然後撤出項家莊,逃走。”喬懷景帶着一抹微笑,也帶着十足的自信。
“什麼?”項飛拍案而起。
“啊?”莫嬋驚得長大了嘴。
“老子砍了你。”玄武拿起手邊的斧頭便要動手。
楚羽細細思考着,仍然不懂,如果請他來就是讓他勸大家逃跑的話,那麼又何必費那麼大的勁呢。
白虎慵懶的坐在椅子上,淡淡的笑着,笑的雙眼已經都成了彎月形,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要動手的前兆。
“怎麼?項莊主,你在懷疑我?”喬懷景輕輕用手指一彈,玄武勢大力沉的一擊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他還想動手,卻被喬懷景隨意的一握,制住了右手,猶如鐵鉗箍住一般,動不得分毫。
項飛不愧是老江湖,很快便調整了過來,“哪裡,喬先生說的哪裡的話?只是項某愚鈍,不知此計如何破司馬山莊?”
喬懷景不言,看了一眼玄武,又對着白虎笑了笑,以他的武功修爲,又怎麼可能看不出白虎在暗中蓄力。
“退下,玄武。”項飛喝道。
喬懷景鬆手,很輕鬆的又用扇子扇了起來,玄武拱了拱手退下,誰都知道,這不是要退下的禮節,而是感謝對方手下留情,但又並不服此人,所以便以此禮代替了明言。
這一下,喬懷景才指着沙盤道:“司馬山莊擁兵三十萬之衆,若是一同攻打項家莊,只怕項家莊早已成了飛灰,但是因爲漢亭之人殺了司馬家老太太,所以司馬復晉反而將重心放在了漢亭。而項家莊被圍了這麼久都沒有一次真正猛烈的進攻,那隻能說明他們在等機會。要麼等項家莊堅持不住,然後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手,要麼等司馬復晉滅了漢亭,他們再合兵一處,依然不會費多少力便能讓項家莊消失。所以,我們唯一的出路便是吃掉眼前的敵人,再與漢亭聯合,方有一戰之力。”喬懷景分析道。
“那我們如何才能吃掉眼前這十萬大軍?”項飛問道。
“這便是讓你們退兵逃跑的關鍵了,若是死守,能不能守住我想項莊主心裡也早有數了吧。所以我們只能棄城保人,只要人在,那麼害怕項家莊不會回來嗎?”喬懷景指了沙盤上的幾個地方繼續道。
“你們看,‘鳴金山’這裡地勢險要,與擊鼓山成一線天之狀,只要有人埋伏在兩側,那麼進入峽谷中的人,就是插上翅膀也難逃,這也是司馬家一直沒有從這裡進攻的原因。”
項飛點頭,那裡的地勢確實是易守難攻,不然他也不敢把大部分的兵力都調來守在虞家村。
“所以,我們只要把這十萬大軍引入這裡,那麼他們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了,還不是任由我們宰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