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國破城亡

不說華山之巔衆人相爭,最後終於還是楊紫蘇技勝一籌,奪的“靖康會”盟主之榮,卻說莫棋對衆人實是失望,正所謂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雖是隻有十九歲的他卻實是不願與這些胸無大志,不顧國家危難,只顧自己榮華富貴的人共同舉事。

莫棋一路下的山來,在“綠風客棧”飲了幾杯,買了一罈“竹葉青”,便離開了長安,衆人皆醉,如何能解國難,雖知自己一人之力有限,但他終不願就此放棄,他依然記得那個出現在金國大營的宋人,他也記得那個叫何慄的宋朝官員,不與自己舉事,反言而無信,給金國完顏宗望報信,才致國家爲難至此,此二人不殺,不足以平國恨。

江南煙雨,雖非三月,卻也是綠樹蔥蔭,闊別半月,一切如舊,只是來的人心情卻已不同,卻是躊躇滿志,歸時國亡城破。

卻原來在金國的大肆進攻之下,宋兵毫無抵抗之力,最後終爲逃過亡國的命運,雖說向金納降,國君大臣求得一時苟安,但國已不國,君已非君。北宋繁華之世就此結束,在金國的淫威之下,被迫讓那傀儡皇帝張邦昌繼位,而這位皇帝不僅毫無謀略武功,更是金國的走狗。

莫棋歸來之時得到的消息已是如此,無奈、憋屈、悲愴,各種滋味涌上心頭,要不是衆人各有心思,在中原土地上又哪能輪得到這蠻夷之邦放肆。

他在喝酒,但是不再是那個破舊的酒蓬,也不是綠風客棧一般的客棧,他就坐在那山崖之上,看着那硝煙四起,屍橫遍野的戰場,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就是當時最烈的“出門倒”,十九歲的少年更如老年將軍一般爲這破碎的山河涕泗橫流,他無聲的飲酒,無聲的哭泣,只是偶然發出的那一聲嘆息,讓人知道這個人並不是啞巴。

他不知和了多少酒,他也不知道他怎麼就會來到這裡,他倒在了離項家莊不足一里地的草垛之上,恰好被剛出去帶着數十人殺了幾百金兵的項飛回來時看到。

他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他絲毫不記得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喝的太多了,而且他來這裡全是憑着本能來的,他又如何會記得。

對他來說,似乎想要去一個地方的話,也只有這裡可以去了。

“你醒了?”進來的是項飛,他本是帶着午飯過來給他吃的。

“項大哥?”莫棋不明所以,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

“你昨天喝的太多了,我回來的時候在路上看到你,就帶你回來了,你怎麼會喝那麼多,這很危險的。”項飛關心的道,他對這個朋友還是很關心的。

“唉,國已不再,命有何惜。”莫棋長嘆一聲道

“唉,國君無能,臣子惜命,無奈無奈!”項飛亦感嘆道

“項大哥,現在是何時?”莫棋問道

“已是巳時了。”項飛道

“巳時,項大哥,兄弟還有要事,就此告辭了。”說罷,莫棋抓起身邊的“莫名劍”便閃身出了門外。

“喂!兄弟,你有什麼事,吃過飯再走也不遲啊。”項飛對已到了門外的莫棋喊道。

“事情緊急,待兄弟回來再細說,吃飯等我回來再吃吧。”莫棋話音雖到,人卻已不見。

項飛搖搖頭,表示無奈,剛準備再把飯菜端走,卻聽到前院人聲鼎沸,似有大事,卻也顧不得再收拾,趕忙趕到前院。

卻只見,莫棋也還未走,扶着莊主項王槍從門外進來,只見項王槍臉色蒼白,頭髮散亂,前胸血跡斑斑,而雙袖之上更是已染成血紅,一把銀槍上面血跡已幹,而那一抹白色的槍纓也是血紅,鏽成一團,風吹過竟絲毫不動,顯然不知染了多少鮮血在上面。

項飛見狀,趕忙贏了上去。

“這是怎麼回事?”項飛着急的問道

“我也不清楚,我剛出門,就看到項莊主手裡拄着長槍從外面趕了回來,我見他受了重傷,所以就扶他回來了。”莫棋道

項飛其實也知道莫棋並不知情,畢竟他只比自己早出來那麼一小會,只是一時情急,所以纔會問了出來。

“莊主,你怎麼樣?”項飛見項王槍全身是血,也不知道傷勢如何,關切的問道。

項王槍移開覆在胸前的手,卻見鮮血依然不住的往出流,顯然這一劍刺的並不淺。

“項飛!”項王槍雖然虛弱了許多,但是聲音卻依然威嚴。

項飛應道:“莊主!”

“我今日將莊主之位傳於你,你務必守護好江東項家子孫,若有一天尋得主上,當今君上賢能則安於一隅,昏庸無能,你當扶持主上,造福蒼生!接槍!”項王槍堅決不容質疑的下了命令。

卻原來,項王槍手中之槍乃是項羽少年時所用,後來隨着功力漸深,氣力越大,便棄之不用,後來項羽自刎,其所用霸王槍不知所蹤,江東子弟便以此槍傳家。

“莊主!”項飛熱淚盈眶,老莊主如此之說,只怕已是明知自己命不久矣。

“別廢話,我命已盡,霸王子弟,豈可做這兒女之態。”項王槍斥道

“是,項飛定誓死守護項家子孫!”項飛強忍住淚,跪下結果項王槍手中之槍。

“不知何人,竟能傷得了項莊主?”莫棋問道,以項王槍之功力只怕是至少也可以與那空悲一戰了,怎麼會死在別人手裡,莫棋實在不解。

“唉,我並未看清對手是誰。”項王槍搖搖頭,苦笑道。

莫棋與項飛均是大驚,竟有人能出手傷項王槍如此之重,而項王槍卻連對手都沒有看到。

原來,項家莊自從傀儡皇帝張邦昌登基之後,便是深深痛惜大好河山,落於奸人之手,遂項王槍痛改家規,項家弟子,每日於百里內搜尋,但凡遇到金人,殺無赦。

而這次項王槍便是自己帶着莊中幾個好手,老小共有整整二十五人,這二十五人其中除了項王槍,還有五人功夫只比項飛差一籌,其餘衆人雖是武藝平凡,但是同時對付七八個金兵也是綽綽有餘,就這二十五人哪怕是碰上四五百人的金人士兵也能全身而退。

所以當他們看到一個二百人左右的金人小隊時,毫不猶豫的便出手了,那二百多普通士兵又哪裡是這從小習武的項家莊衆人的對手,但是項王槍一人,槍飛纓舞便殺了四五十人有餘,所有人一招斃命,毫不留情。

而這在衆人以爲這場戰鬥毫無懸念,就此結束了的時候,那突然出來的十幾人卻擋在了剩餘的那七八個金兵前面,當下看他們身穿宋人服飾,項王槍也不甚在意,便上前施禮道:“各位不知是哪裡的好漢,今日這些金人犯在老夫地界,還望各位好漢且讓一讓,待我送他們去給死去的百姓賠罪,再來跟各位寒暄。”項王槍一番話說的不卑不亢,衆禮皆周。

可是,項王槍做夢也沒有想到,宋人會爲了金兵和自己動手,他也從來沒想過這羣人竟然是賣國求榮之輩。

項王槍話未說盡,只見那帶頭一人輕哼一聲,便持劍攻來,緊跟着他身後的衆人也紛紛亮出兵刃。只有一人,始終微動,眉頭微皺,似有不滿。

雖說對方來勢洶洶,己方已是大戰一場,但是項王槍未有絲毫愜意,霸王一族本就豪氣干雲,寧死不屈,又怎麼會害怕這些賣國求榮之人。況且對方雖然看起來人數不少,但是項王槍能夠看的出來,真正的高手也不過三個,那個一直未動手的看不出,但他似乎也不準備動手。

而正在項王槍準備動手,殺盡這些沒有骨氣的人時,卻沒想他們後面的五六個人卻忽然轉身,向那剩餘的七八個金兵殺去。

項王槍不解,但也不敢怠慢,急忙橫槍與那帶頭一個使劍之人戰在了一起。

戰不多時,卻見又有許多江湖人士趕來,項王槍大喜,如此多的江湖義士到來,也活該他們倒黴。

可是,他到死都沒想明白,這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江湖義士,爲什麼會不分青紅皁白就對自己動手。

是的,當那足有近百江湖衆人到來時,只見與項王槍過招之人,大喊道:“這數人勾結金人,殘害百姓,今日被我撞見,我欲斬盡金兵,卻不想對方武藝出衆,抵擋於我,煩請各位動手,爲國家除奸,爲江湖除害。”

那近百人一聽,當下便有十數人奔着項王槍一行人殺來。

是啊,看着場面,誰不以爲是項王槍一行人在護着金人,他們一人正在追殺金兵,一面又抵擋着項王槍一行人。項王槍真是有口莫辯,而那凌厲的攻勢又哪容他多言。

過不多時,那二十五人便在三四十人的圍攻之下只剩下七人。

項王槍苦苦支撐,忽然一個老和尚出手攻來,其勢如猛虎,掌如鋼鐵,本就力竭的項王槍不過成了十數招,便被其一掌打中,口吐鮮血。

“空悲!”項王槍喝到,少林金剛掌,能有此功力的天下也只有此一人而已,他又如何能不知。

而在這空隙,剛纔與項王槍對戰之人,瞅準機會,一劍刺來,剛受一掌的項王槍又哪能抵擋,這一劍入肉三寸,幸虧項王槍意念強橫,功力深厚方還能支持的住。

“莊主快走,我們斷後!”其餘六人喊道

“項家子弟,寧死不屈,我豈能拋下衆子弟獨活!”項王槍膽氣如雲,大聲道。

“莊主,莊內還有數千子弟需要你,還請莊主三思。”卻說衆人說話間,又有一人死在那使軟劍的人手中。

“莊主,你若不走,我們立即便死在您的面前!”說着,那人刺死身前那人,將劍橫於自己脖子之上。

“你,好,項家子弟都是好樣的,我走,我不會讓你們白死的。”項王槍走了,提着那杆銀槍,含着滿眼熱淚。

可是,他並不好過,七十多裡地,他被一路追,一路殺,那武功不濟之人不知被他殺了多少,而他身上也不知被傷到了多少。

終於經過連夜的追趕,他回來了,可是他也知道他現在只是強撐而已,絕無痊癒的可能。

項王槍,斷斷續續,氣若游絲的終於還是將大致情況說完了,莊內的事他都交給了項飛。

他的最後一句話是,“莫少俠,你非池中之物,還望你在以後能多多幫襯項家莊。”

說完,還不待莫棋應答,這位老年英雄便睜着眼睛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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