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包子之侯門紈絝 46
45?不知道是因爲之前太累了,還是因爲回到了自己家裡、挨着已經習慣了的枕邊人,簡雲琛這一晚睡得特別沉,醒來時天光早已大亮,日光明晃晃、暖洋洋地灑在他的臉上。
這枕頭是他出嫁前丫鬟們拿曬乾的茶葉新灌的,這會兒枕着還能聞着淡淡的茶香。
這便是家裡的味道。
說來慚愧,他雖然嫁入齊家,可除了與齊慕安相處融洽以外,和齊家其餘衆人幾乎都很少交流,對那個比簡家更大更富麗堂皇的家也絲毫沒有家的歸屬感。
或許他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妻子,他只想跟着自己的心往前走。
而令他頗感意外的是,牀的另外半邊是空的,一向喜歡賴牀的齊慕安竟然已經起牀了?
不知是不是躺在自己睡了十幾年的牀上實在太舒服太自在了,他差點兒忘了自己受了不淺的刀傷,還有肚子裡多了一塊令人糾結的小肉包,像往常一樣利落地起身,果然扯痛了左肩的傷口,下腹部也陣陣抽痛。
如果把他所承受過的痛楚劃分爲十層,這或許只有兩三層而已。
因此倒並未真的困擾到他,只是令他下意識地伸手輕輕按在腹部,心裡難免好奇,這裡頭的小東西現在不知是個什麼樣子,現在還這麼小,摸也摸不到,在十個月裡真能長得跟西瓜那麼大麼?
可他到時候要怎麼把那麼大的一個孩子給生出來?
簡雲琛想得有點兒頭疼,這時聽見房門被人很小心地推開,從小照顧他的老媽子宋媽媽從門縫裡探出了頭,見他醒了便歡喜得滿臉是笑走了進來。
“少爺你總算醒了,奴婢在外頭聽見了好消息,可是等不及要進來恭喜你呢!”
簡雲琛知道她說的是孩子的事,臉上略窘,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唯有拉着宋媽媽的手親熱的笑笑。
這時外頭的丫鬟們聽見了他起牀的動靜便紛紛進來伺候他梳洗更衣,因聽見他問起齊慕安,其中一個先笑了,“姑爺天不亮就起來了,聽說陪老爺練拳呢,老爺喜歡得了不得,還留下他一處用早飯!”
另一個丫鬟接着,“可不是麼?剛給咱們送了信,叫少爺醒了就在房裡吃,不用等姑爺。”
簡雲琛微微一怔,心道不知齊慕安那廝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渾身上下從頭到腳全部都是懶骨頭,竟有興趣跟老人家練拳?
需知他父親可是極嚴厲的,就那廝那吊兒郎當、四肢發軟的樣子,腿上的筋不叫老爺子打斷兩根纔怪呢!
更驚奇的是他父親居然會誇他,還留他的飯?
強耐着好奇心湊合着吃完早飯,又心不在焉地看了會兒書,總算把齊慕安等回來了,誰知道還沒等他開口問呢,那廝已經把房門一關拉着他眉飛色舞地得瑟了起來。
“大夫說你初初有孕就動了胎氣,恐怕不宜挪動,萬一小產了可怎麼辦?方纔我跟岳丈大人商量了,咱們兩個就在你們家住上兩個月,等你胎氣坐穩了再回那邊去,你看可好?”
簡雲琛緊張地瞪大了雙眼,“有這麼嚴重?!”
齊慕安看他當了真,連臉色都變了,忙一把按住他的大腿,“艾瑪,你咋就這麼實誠呢!我不就是這麼一說嘛!”
簡雲琛的臉幾乎要變成一個英俊的問號了,順手就啪得一聲打落了他的狼爪。
“這麼一說?有你這麼咒自己孩子的嘛!”
齊慕安吃癟地摸了摸鼻頭,“阮氏不在家,那邊現在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一片天下大亂了,各路妖魔鬼怪齊齊出動,誰都想趁着水渾着呢多摸幾條大肥魚。你現在有了孩子,身上還有傷,總得有個清清靜靜的地方休養,萬一今兒這個來哭明兒那個來鬧的,你說有多喪氣?”
簡雲琛昨晚已經聽他說過了家裡幾位姐妹雞飛狗跳的親事,尤其是頌嫺那張聒噪的利嘴,要真是終日在耳邊一張一合,那他還真有點兒想揪頭髮的**。
住在自己家裡固然好,可那邊能同意?魏國公是個最要面子的,要是兒子跟着老婆住回孃家去,叫別人胡亂議論起來可不好聽。
齊慕安聽了他的顧慮後奸詐地嘿嘿一笑,“雲琛,你老實說,在你嫁給你英明神武溫柔體貼的夫君我之前,你心裡是怎麼看我的?”
怎麼看他?
簡雲琛稍作沉吟,“遊手好閒、不學無術、蠻牛一頭毫不講理……”
“打住打住!”
齊慕安雖然知道自己從前的風評不怎麼好,可被自己的老婆這麼面對面毫不客氣地一頓數落,那還是略有點兒玻璃心的啊!
不過還是得先說正事兒,“你看,一頭毫不講理的蠻牛,能管他老頭子有沒有面子?咱只管我老婆兒子好好的就行了!”
虧你想得出來,不過這主意雖歪,或許也能歪打正着,可他父親那邊就……
“即便老爺被你鬧得不得不答應咱們留在這兒,可我爹卻是個明白事理的,恐怕不能由着你胡鬧。”
齊慕安又一次高深莫測地笑了,“那你說我這麼起早貪黑地捨命陪老英雄練拳,難道還能做虧本買賣不成?”
說完還朝他賤賤地眨了眨眼,弄得簡雲琛真是哭笑不得。
不過他簡家人員簡單,就他跟他爹兩個人,雖然門第也高,但關係實在不復雜。
他又是個常年從軍的大男人,因此就算是各門子的堂親表親也極少有機會相處,每每難得聚到一處哪兒有不親親熱熱和和氣氣的。
因此面對齊家那跟一盤亂棋一樣錯綜複雜的父子、母子、兄弟、姐妹關係,他真是應付不來而且打心底裡十分厭惡。
說穿了他並不願意以一個男子之身卻跟個婦人一般打理後院內務,或許這些在阮氏、頌嫺等人眼裡便是最高最榮耀的權柄,但在他這個守過邊關殺過賊虜的軍人眼裡,這點爾虞我詐弄巧討好根本不值一提。
如今齊慕安既有心將他與他們隔絕,他倒是樂得清閒呢。
既然得到了岳父和太座大人的支持,齊慕安那是說幹就幹立馬就回了齊家。
甚至壓根沒等得到他老子的首肯,就已經開始命映棠和焚香幫自己跟簡雲琛收拾包袱了。
同時也吩咐紅芍和綠萼收拾收拾跟他們一道上簡家去,畢竟她們之前伺候了簡雲琛好幾年,對他的生活習慣和喜好都比較熟悉。
等齊老爺跟齊慕文一起從外頭回來,他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打算給說了,當然又把簡雲琛的身體情況給狠狠誇大其實了一番。
齊老爺果然不負衆望地黑臉了。
齊慕文作爲一個善解人意的兒子,當然知道這個時候他就是父母的口舌,應該代替他們說出心裡想說但又不方便說的話。
比方說這會兒他爹顯然不樂意老大住去岳父家,可老大已經把他老婆的身子說得那麼弱了,老爺子要是開口反對,豈不變成了不近人情?
因此如果由他來說,想必更能討得老爺子的歡心。
於是便溫和一笑道:“大哥即將爲人父,父親他老人家即將有第一個孫輩,這是咱們家的一大喜事,自然該格外重視。可如今母親在城外休養,我跟慕和又尚未成家見識尚淺,如果大哥大嫂也不在家,那家中諸事可真是全都壓到父親一個人的肩頭上去了,父親如今頭髮也花白了,大哥就算心疼大嫂,想想雙親又於心何忍?”
如果說前半句還在捧着齊慕安,那後半句簡直是直言他有了媳婦兒忘了娘,說得有點誅心了。
齊慕安毫不客氣地樣了楊眉,默默開啓了小霸王上身戰鬥模式。
“我從前倒是天天在家呢,也沒見爹有什麼事兒要我幫着參詳啊!除了這兩天你不在家,方拿我當個人,讓我接送接送妹妹們,還能有什麼好事兒輪上我?回回外頭有人請,家裡有人來,爹不都是帶着你去?咱們家外頭有多少田莊、多少商鋪、多少宅子,我可是一概不知,可那些管事年年臘月裡進京來進貢有哪一回是少了你的?說起來我算虛長你幾歲,可要說到爲爹孃分憂,我哪裡及得上你?”
齊慕文沒想到他這個呆霸王哥哥不但對他私底下收受各方進貢的私事都知道得這樣清楚,還就這麼毫無預警地給捅到了老爺子的面前,當即便被唬得白了臉,也顧不上跟他分辨,忙轉過身去向齊老爺解釋。
“爹,您別聽大哥胡說八道,兒子哪兒幹過那些亂七八糟的,至多年下莊子上有人來送年禮,兒子跟着爹見過幾位,可是不敢張口跟人家要東西的。”
齊慕安一臉欠揍地陰笑,“是啊,你哪兒需要張口,人家那是哭着求着往你那兒送呢!正月裡有個什麼許老三的來家裡找你,我恍恍惚惚聽見他跟同行的人說什麼通州的莊子、什麼不用叫老爺知道,單求求二爺便算完了,不知是什麼事兒?二弟既然光明磊落,不如說出來聽聽?”
一番話說得齊老爺也跟着變了臉,通州是他齊家的祖籍,也是他們家的根基所在,那間總共有大大小小六座田莊,算是齊家的祖產。
通州富庶,是難得的魚米之鄉,四季氣候宜人土地肥沃,因此那幾處年年都能爲他掙不少錢。
可去年年關裡的進貢卻比往年少了一半,管事的許老三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訴大江決堤受災嚴重,他看在祖宗的份上不但不曾責怪他們,還又拿出了錢來給他們恢復元氣。
他明明記得許老三臘月二十二就離了京回家過年去了,怎麼正月裡他又來了?
而且還有什麼事避開他單獨去求了老二?
不管是什麼事,單從這個就能看出他跟老二的關係絕對不是隻跟着他見過兩三面那麼簡單。
齊慕安看着他的臉色知道有效果了,跟着趁熱打鐵道:“爹幾個兒子裡最偏愛你,這個整個京城還有誰不知道?我就是個傻子,也不至於矇在鼓裡。你自己也爭氣,所以你有你的想頭,你有能耐給這個家裡這樣那樣樣樣做主,我沒話說。可簡雲琛肚子裡懷的是我的兒子,我還沒死呢,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三道四?”
言下之意你們父子兩個要是再欺負我這個備受欺凌的沒媽的孩子,別怪我到天橋底下去搭個戲臺子唱衰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那神馬,文文裡的地名都是虛構的,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哈,請大家不要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