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夜裡的戲酒果然熱鬧非凡,而拿出來招待他們的美酒佳餚、各色點心也絕不是神馬鄉村地主家的水準,絕對跟京城名門有得一拼了。
小樣,怪時髦的嘛!
齊慕安湊到簡雲琛耳邊很小聲地議論了兩句,簡雲琛淡定地噙了一口茶,“這算什麼?方纔你沒留心許三郎身上那件衣裳?那料子我只年前在宮裡見過一回,沒想到這裡也有,可見這一家人的油水真是夠了。”
這個齊慕安倒還真不曾留意,如此說來這許家要是當真富有如斯,那搞不好就連齊慕文也不過是做了個衝在前頭的冤大頭,被人矇在鼓裡了?
這些如今都還不好說,不過就像許三郎身上的衣服一樣,一切事情都有痕跡,只要發生過,就不怕找不出來。
比方說今年這個可疑的饑荒吧。
齊老爺曾經跟他提過,通州的莊子一向富裕,也就是說很多年來一直掙錢,不過如果仔細看帳的話也會發現在最近三四年裡此間的收益是在逐年減少的。
只不過少雖然少了,但一來少得不多,二來還是有得掙,因此齊老爺也並未太過留心罷了。
而且齊慕安之前有一點沒有想到,不過這會兒忽然來了一點靈犀,那就是如果齊慕文要撈錢,這樣一點一點地小偷小摸確實是最安全最有效的,爲什麼忽然弄出個子虛烏有的饑荒來惹人懷疑?這可是一戳就能破的事啊!
而且當時自己纔剛穿來,對一切都是渾渾噩噩糊里糊塗的,他們母子兩個的地位穩得不能再穩,老爺子幾乎就要明確立他爲繼承人了,他爲什麼要在這樣的時候扯自己的後腿?
安安穩穩等家產都到手了,再名正言順的揮霍豈不更好?
除非有什麼不得了的需要花大錢的去處。
齊慕文天天在齊府裡待着,他的財政狀況齊慕安是一直都留心的,就連替他娘補那幾千兩嫁妝的虧空他已經虧本賣掉一間鋪面了,要是這一大筆假饑荒帶來的財富在他手上,他還至於變賣恆產鬧出那麼大動靜來?
不過要不是他吧,那有些人的膽子也實在是太肥了,難怪會在跟齊家人送完年禮、在衆人都以爲他回了通州之後又悄悄去找齊慕文,想必就是爲了給這事兒善後。
論理說許老三打理齊家在通州的產業也有二三十年了,怎麼樣都比齊慕文要穩重、有心機,這件事做得這麼不靠譜,他到底爲了什麼這麼缺錢呢?
這會兒又是簡雲琛一句話提醒了他。
“方纔他們不是在說許家兩個兒子都是去年辦的喜事嗎?老大是六月裡,老二是十月裡,你不妨去打聽下這兩樁喜事的排場如何。”
齊慕安聽了這話頓時茅塞頓開,果然趁着吃酒聽戲的功夫藉着酒勁把話題扯到了兩位新婚不久的許公子身上,誰知這個話題不提起來也就罷了,他這裡才一牽頭呢,在座的幾位本地鄉紳立刻便跟連珠炮似的搶着說個沒完。
果然這兩位的婚禮全都是轟動一時、豪奢至極的,以致於時隔一年半載大家一談論起來還是如此津津樂道唾沫橫飛。
這時候齊慕安心裡已經有點思路了。
想想許大郎娶的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兒,本來大可不必如此揮霍造勢,可與他同一年娶妻的二弟娶的卻是通州首富之女,對方的家底在那兒呢,老二的婚禮能省?
既然老二不能省,那老大自然也不能省,而且更不能省!
這可是個兒女婚姻大事全由父母操辦的年代,不是說老子娘出錢給個首付,其他房貸、婚紗照、酒席都可以由年輕人自己辛苦點攢點來搞定的,而是一切都得家裡來。
要不你以爲你父母之命就這麼輕鬆地讓你命了呢?
因此去年對許老三來說絕對是他這輩子最最花錢的一年,過去雖然也撈足了油水,可要按那麼高的規格一下子搞兩場婚禮,他還是需要從天上掉下一筆橫財來纔可以做到的。
許老三起初對衆人越說越神乎的吹捧還有些擔憂的神色,可這時候早已酒過三巡,一向不勝酒力的齊慕文已經醉得有些找不着北而被攙扶着回屋休息去了,留下個說話都大着舌頭的醉鬼齊大,也是滿臉通紅語無倫次,想想不由覺着自己有些謹慎得過了頭,便也摟着陪酒的粉頭跟着衆人行起酒令來。
最後散席的時候齊慕安整個人趴在酒桌上一動也不動,且鼾聲震天。
簡雲琛冷着臉命人去把六福叫過來擡他,許老三忙阻止道:“夜深了,何必麻煩六福小哥,咱們這裡有的是人手,這就送大爺和少君回屋歇着去。”
於是便派了兩名大漢過來一左一右將齊慕安架起,自己走在最前頭親手打着燈籠,簡雲琛扶着腰慢悠悠地跟在最後。
忽然覺得有人跟了上來,不由扭頭一看,原來是剛纔一直在替許老三招呼他們這一桌的許大郎。
“夜路不好走,少君仔細腳下才好。”
許大郎嘴裡殷勤地叮囑,並在有臺階處伸手扶了簡雲琛一把。
簡雲琛客氣地道了聲謝,誰知短短的一條石階走完了,那廝還沒有放手的意思。
甚至還把身子往他身邊更湊近了一些,令簡雲琛幾乎能聞到他身上難聞的菸草味兒混着酒臭味兒。
“少君身子這樣沉了,大爺還這樣不知憐香惜玉,實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要換作是我……”
他借酒裝瘋的話還沒說完,早被簡雲琛冷冷打斷,“如果換做是你,又將如何?”
他本就是這人世間難得一見的美男子,若非自幼習武身段英挺,光看一張臉便有些過於精緻秀氣。如今懷有身孕日子過得又安逸,難免較從前要豐滿些,使得臉上原本冷硬的棱角也柔和了許多。
他並不知道自己這樣孕致撩人的體態在男人眼裡有多誘惑,尤其是許大郎這種從沒見過真正的市面而又粗俗的鄉下男人。
許大郎對他的身份背景瞭解並不多,只當他是個丈夫混賬默默受氣的小娘炮呢,當即腆着臉滿眼放光道:“要是我,自然是整天捧在手心裡疼都來不及了!”
說歸說,一雙狼爪更把簡雲琛的手包在掌心裡再三摩挲。
於是齊慕安正跌跌撞撞由人攙扶着在前頭走着呢,忽然聽見後頭一陣淒厲的慘叫。
忙回過頭一看,只見那許大郎蜷成了個蝦米狀倒在地上,嘴裡哼哼着叫痛,身子還在不住打顫。
站在一邊的簡雲琛臉色也不大好看,不過還是不緊不慢對攙扶齊慕安的兩個漢子道:“許公子不小心崴了腳,你們先扶他家去吧,我們可以自己回去。”
那兩個人心裡自然更擔心自家少爺,不過又不敢就這麼丟下國公府來的貴人,這時齊慕安“醉醺醺”地揮了揮手,“走吧走吧,爺沒醉,爺自己能走!”
說完便搖搖擺擺朝簡雲琛走去,簡雲琛淡定地扶住他的胳膊,看着那兩人扶着還在哼哼唧唧的許大郎走遠了,方瞥了蹭在自己懷裡裝瘋的某人一眼。
“都走遠了,還不起來。”
齊慕安嘿嘿笑着站直了身子,“怎麼樣,我演得像不像?那姓許的跟你說什麼了惹你這麼生氣,你該不會真把他的腳給踢斷了吧?”
簡雲琛不置可否的揚了揚眉,心道你以爲小爺會告訴你小爺踢的是他的子孫根嗎?
剛覺得出了口氣呢,忽然腹中一陣扯痛,引得他情不自禁彎下了腰。
齊慕安忙穩穩扶住他的腰,“怎麼樣?可是跟你說了多少次,不可再這麼任性動氣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傷多少次都不打緊,可你要是傷了自己的身子可怎麼是好?”
簡雲琛本想嘴硬地辯駁兩句,可才直起腰來就又痛得一個激靈,哪裡還敢逞強,只好由齊慕安抱着快步回了房。
不遠處正好經過的許三郎見他們如此還以爲是齊慕安酒後獸性大發等不及了要抱着老婆回房去及時行樂呢,不由暗罵了他好幾句不要臉,再一想溫文儒雅的齊二爺,愈發感嘆果然龍生九子,各個不同,這就算都是國公爺的兒子,怎麼也有這麼明顯的不一樣來。
簡雲琛方纔確實動了氣,又用力過猛,那許大郎恐怕得幾天下不來牀了,可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到底還是動了胎氣,便是吃了衛凌給預備的丸藥,肚裡還是隱隱作痛了大半宿都不得安寧。
腰上更是一陣又一陣地發酸發麻,真是坐着不行,躺着也不行。
還是齊慕安想了個辦法,大半夜的叫人燒水打水,外頭要是有人問,就讓六福跟他們說大爺吃多了酒回來吐得一塌糊塗,自然是要洗一洗的。
都備好了之後便抱着簡雲琛一道泡進了浴桶裡,讓他藉着水的浮力靠在自己懷裡躺好。
溫熱微燙的洗澡水打在身上,恰到好處地舒緩了腰側的痠軟和陣陣鈍痛的腹部,又有齊慕安溫暖的手掌一直穩健有力地按照衛凌傳授的方法在他腹底打圈揉撫,簡雲琛方纔還一陣陣青白的臉上也漸漸緩和了過來,只是依然靠在齊慕安肩頭不吭氣。
齊慕安看他犯倔的樣子不由苦笑,這都是要當媽,哦不,是當爹的人了,還這麼性子一上來就什麼都不管不顧的。
不由輕輕在他滑溜溜的大肚上拍了兩下。
“答應我,以後不管幹什麼之前都先想想咱們的孩子,想想我。”
簡雲琛嘴上雖然不說,心裡早已被剛纔毫無章法的腹痛弄怕了,有那麼一瞬幾乎要以爲自己會流產,雖然這個孩子的到來並不是他所期待的,可畢竟在他肚子裡已經待了五個多月了,而這段時間裡他和齊慕安的感情也是漸入佳境,越來越和諧。
他不敢想象如果這個孩子忽然沒了,自己會怎麼樣,而齊慕安又會怎麼樣?
平生第一次,他因爲殺敵、打敗仗以外的一件事而怕了。
於是下意識地更向齊慕安身上貼了貼,齊慕安知道他這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也不強迫他說出來,而是俯下頭在他淡色的脣上輕輕吻了一下。
這本是一個安撫的輕吻,淺嘗即止,誰知卻在懷中人那裡得到了異常熱烈的迴應,一番不要命的啃咬之後齊慕安喘着粗氣一把把簡雲琛隔開。
“你確定?身子真的沒事了?”
同樣喘着粗氣的簡雲琛一把拉開還在自己肚子上揉着的手,毫不客氣地一路往下……
囉嗦什麼囉嗦,他又不是女人,衛凌說過魚水之歡並不至於影響胎氣不是?大男人想要就要,還矯情!
齊慕安看着他越來越黑的臉色知道再不配合人家可是就要發作了,又被他拉着手的這一小動作弄得腦子裡轟的一聲就跟炸開了一樣,這回可真跟許三郎想的一樣獸性大發了,當即扯了條浴巾過來把老婆裹得嚴嚴實實地抱上了牀,雖然到底顧忌他才折騰了一番不敢太過放肆,到底惡狠狠抵死纏綿了大半夜方休。
作者有話要說:食言了,這章一點也不肥……
汗,今天讓大齊再爽一把,明天要叫他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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