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不過雖然有了大夫們拍胸脯擔保,但簡雲琛畢竟失血過多傷了元氣,即便脫離了危險,還是在牀上整整躺了三天才醒來。
簡將軍雖然捨不得兒子,可畢竟礙於習俗,所謂嫁出去的神馬潑出去的水,畢竟是別人家的人了,自己總在兒婿家待着恐怕遭人非議,因此頭一天來陪了一上午,到了下午便要家去。
齊慕安估摸着他是這麼個心思,因此反而求他幫忙似的誠懇道:“爹,雲琛現在這個樣子,我一顆心已經全亂了。還求爹心疼咱們,在家多坐鎮幾天,我也好多個主心骨。”
簡將軍聽他說得這樣可憐還能說什麼呢?只得把薛淮叫來,把自己的另一樁心事給說了出來。
畢竟不能一直關着那何青硯,人家既不是他家的家僕,也不是他軍中的部屬。
礙於他爹的情面,自己做長輩的也不好怎麼苛責他,可要就這麼放過他吧,自己兒子還躺在裡頭生死未卜呢!
薛淮雖然年輕,畢竟精明,而且又是跟了他多年的學生,只見他爲難的樣子便立即心領神會。
忙寬慰他道:“老師放心,此事交給學生,不要他的命,也不許他入京城便是。”
說完便趕往簡家麻溜地把人給帶了出來,派了幾個心腹一路給護(ya)送(song)回他的家鄉,並千叮萬囑不許讓人半路上逃了。
到了本地將他往地方官手裡一丟,只說是薛淮的意思,不許此人再離開本地。
官場上的人如何通透,自然明白是這何青硯在京城裡闖了禍得罪了貴人,他們這些基層官員天生就有的是法子整治那小子。
再說簡雲琛恢復意識的時候正當夜深人靜,覺得右手被人暖暖地握着,費力睜開眼,果然見齊慕安和衣歪在自己身邊迷迷糊糊打着瞌睡。
本想拉過身上的被子給他蓋蓋,誰知一向睡着了打雷都不醒的傢伙在他輕輕一抽手間就也醒了過來,只是傻愣愣地看着他說不出話來。
滿臉胡茬地半張着嘴一副癡傻樣,就差沒滴兩滴口水了。
看來自己這一向昏昏沉沉時夢時醒的,並非是一場冗長無聊的噩夢,而是真的咯?
下意識地去摸腹部,那裡已經平坦了許多,可又在身邊左看右看,甚至看遍了整件屋子都還是找不到孩子的影子。
莫非……莫非何青硯說的話應驗了?
幫下死勁地一把捉住齊慕安的胳膊,本來就蒼白的臉色變得幾近透明起來。
囁嚅着雙脣半晌始終不敢問出聲,倒是齊慕安被他掐醒了,當即誇張地咧嘴道:“簡大人這是一醒來就要謀殺親夫啊!啊呀呀掐死我啦!”
簡雲琛被他呲牙咧齒的樣子給唬了一跳,忙鬆開手,跟着又覺着不對似的再一次抓住他,“孩子呢,孩子怎麼樣?我的孩子在哪兒?”
齊慕安忙騰出另一隻萬幸還有自由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很好,你放心,是個女兒。這會兒奶媽子帶她睡覺呢,我叫人去抱過來給你看看可好?”
簡雲琛下意識地連連點頭,可想了想又猛地搖頭道:“明兒再看吧,別把孩子吵醒了,夜裡也怪涼的。”
齊慕安又重坐了回去,心道果然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不論自己多麼想早早見到孩子一面,可一想到會打擾她睡覺,還是於心不忍。
又聽他道:“奶媽子是哪兒來的,可不可靠?”
忙用力用雙手擼了擼他的雙肩,“可靠,你就放寬心吧!是大舅母親自挑的人,她說我們倆大男人粗糙的很,恐怕委屈了小女孩兒,便派了個自己身邊得力的女人過來,三十來歲、手腳麻利得很,姐兒一到她手裡就安穩了不少。另外郡主也派人帶了四個女孩兒過來讓咱們挑給姐兒用,我也留下了兩個。”
“哦,大舅母和郡主的人,自然是極妥當的。”
簡雲琛放了心,僵直的身子也放鬆了下來,順勢歪在了齊慕安的肩上。
“我睡了多久?苦了你。”
齊慕安嬉皮笑臉地捏了捏他的手,“哪兒苦了,我倒是一個人多霸佔了女兒好幾天,回頭她跟我更親!你呢,這會兒覺着身上怎麼樣?還有哪兒疼嗎?”
說着便下意識地給他揉了揉腰,簡雲琛的腰上有點兒舊傷,本來這對於一個軍人來說是家常便飯的事兒,可偏偏懷孕以後最最受壓迫的就是這個位置,因此常常痠痛乏力,齊慕安自己琢磨出了個法子,將藥酒燙得熱熱的給他熱敷揉搓,倒能好上許多。
簡雲琛搖搖頭,“不覺着什麼。”
齊慕安知道他身體疲累,便扶他躺下輕道:“你先休息一會兒,幾天水米沒進,我叫人弄點兒粥來你吃。”
簡雲琛微微點了點下巴,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女兒還小,給她積點福,那姓何的趕走就行了。”
齊慕安回過身來在他額上親了一口,“小舅舅已經把人打發了,到底留了他一條狗命。你說的是,就當給女兒積福,要依我的性子,不拔了他的舌頭打斷他兩條腿都不算罷休。”
簡雲琛的身體畢竟沒有復原,只淺淺地喝了兩口雞絲粥後便又無精打采地睡了,再次醒來時卻見日頭高懸,原來已是次日晌午了。
一個眉眼溫柔的中年婦人抱着個襁褓中的嬰兒臨窗坐着,紅芍和映棠手裡拿着小玩意兒笑嘻嘻地逗她。
那孩子乖乖躺在婦人的懷裡一點兒也不哭鬧,甚是討人喜歡。
二人一見他醒來,忙抱着孩子湊了上來。
“奴婢給大少君請安。”
那婦人抱着孩子在腳踏上給簡雲琛磕了頭,紅芍忙從旁解說道:“這是陳嫂,是大舅太太給姐兒找的奶媽子。”
簡雲琛點點頭,“辛苦你了。”
話是同她說的,一雙眼睛卻情不自禁地粘着在小嬰兒的身上一刻也挪不開。
陳嫂是個有眼力見兒的,忙將孩子遞到他的懷裡笑道:“都說父女連心,姐兒早起有些彆扭,進了大少君的屋子便靜了下來,少君快看看她,這眉毛這眼睛,長得跟大爺多像。”
雖說新生的孩子眉眼間根本就沒有長開,不過這說孩子像足了父母的吉利話還是少不得的。
簡雲琛伸出雙臂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在手裡,唯恐自己粗手粗腳弄痛了她。
小傢伙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睜得圓溜溜地,粉嘟嘟的小嘴彎彎的好像天生就會笑一樣。陳嫂見他一臉的寵愛,忙在一邊湊趣兒道:“姐兒八個月落的地,身子比一般足月的孩子要小些,不過小孩子家家的只愁生不愁養,這隻要出了生呀就跟見風長似的,奴婢保證等姐兒滿月的時候一定把她喂得白白胖胖,到時候少君抱着她那可就沉手咯!”
簡雲琛輕輕摸了摸小傢伙的圓臉蛋連連點頭,“偏勞你了,短什麼要什麼只管跟吳媽媽說,這裡幾個女孩兒都是極和氣的,以後只管在這兒安心住下吧。”
這陳嫂在魯國公府早就得姜夫人再三叮囑要好生照顧小小姐,原有些懼怕齊慕安的威名,可來了幾天見他通情達理得很,今日一見這位少君也是個和氣的人,哪兒有不依的,早簡雲琛說一句,她就跟着答應一句了。
話說齊慕安放下手裡所有的事兒在家裡陪了老婆女兒大半個月,一切事情都交給林霄先打理着,本來風平浪靜來着,這一天林霄卻匆匆忙忙地上了門。
問明來意後齊慕安不由愣住了。
“你說什麼?有人要買我的溫泉館?”
林霄忙點頭,“正是呢,開的倒是個天價,可在下派人調查了此人的底細,就是個毫無底細的無名小卒,未免叫人疑惑。”
齊慕安眉心一皺,心說會不會是外地來的富商?
可轉念一想,就算是外省人,那也是有來處的,能一下子拿出這麼一筆天文數目的人,總有個名姓有個來頭,不可能什麼背景都沒有吧?
因此一下子也想不通了。
“那館裡最近生意如何?”
林霄搖搖頭,“好幾天沒開張了,還好爺想的好計策弄了個預先充值,咱們的投入已經收回了大半,便是沒有客人來,也還可以支撐一段時間。”
但那麼多人養着總要吃飯啊,再說沒客人上門技師們就沒提成,收入一低了就留不住人,這麼半死不活地可不是長久之計。
齊慕安想想這些心裡怪愁的,也越發對那想接手的人好奇起來,眼看着都門可羅雀了,他買去難道等着虧本不成?
天底下哪兒有這樣的傻瓜?
誰知這裡正說曹操呢,曹操就到了,有丫鬟來報,說馮寬馮公子來訪。
而隨他同來的還有一位素未謀面的中年人,林霄一眼就認出了他就是那個想買溫泉館的人,忙悄悄給齊慕安說了。
這事兒中間竟夾着馮寬這麼個敏感的人物,齊慕安心裡不由提高了警惕,或許不是單純的商人買賣也說不定。
不過警惕歸警惕,逢場作戲還是要做的,早堆出了一臉熱情洋溢的笑容把人迎接進來了。
馮寬也笑呵呵的,“恭喜齊大哥喜得千金,這裡小小意思,回頭等姐兒滿月少不得還要來討杯酒吃。”
說完早有隨從上前雙手捧上了一隻打開着的錦盒,裡頭靜靜躺着一枚金燦燦黃澄澄的金鎖。
看樣子怪沉的,這馮寬出手倒是大方,說起來雖然兩家長輩有些走動,可他們兩個的私交卻並沒有到這個份上。
因此齊慕安心裡更有數了,看來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果然馮寬有些迫不及待地向齊慕安引薦了身邊那個中年人,“大哥哥,這是小弟老家的一位族叔,最近有意上京裡來安家。”
齊慕安本不是個喜好拐彎抹角的脾性,當即開門見山道:“方纔我這位林老弟還在跟我說呢,看來馮先生是看着在下那點兒小玩意兒了?”
那馮寬稱爲族叔的中年人忙笑道:“鄙人在老家做的也是客棧酒館兒的生意,如今上京總想着還是幹老本行實惠些,小侯爺家中恆產無數忙,不知舍不捨割愛?”
齊慕安不置可否地打了個哈哈,“嗨,不是什麼大事兒!不過都是親戚,你可別怪我說話直,你開的價實在太低了,也就光夠我買那塊地方的,跟着我翻新重建請人教人的,也不知又填進去多少,豈不全白賠了?”
其實那人所開價位已經很高了,一聽他這話是要再擡價,而且擡得不會少,當即面露難色,並下意識地拿眼角去瞟馮寬。
就這麼一個細微的動作卻給了齊慕安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按馮寬自己的話,他只不過是箇中間的介紹人,可誰見過有人辦自己的事兒要看介紹人拿主意的?
而且看那人唯唯諾諾的樣子,哪裡像個叔父,到更像個跟班。
只見馮寬微微一笑,“叔,我這位大哥哥是個實在人,他是不會漫天要價坑你的,我看你就別琢磨了,回頭買賣做不成後悔了可別再來找我給你牽線說情啊!”
那族叔一聽這話立馬又恢復了笑呵呵的樣子道:“嘿,侄兒說得有理。小侯爺,你覺着什麼價合適,都依你便是。”
齊慕安看似滿意地點了點頭,跟着又爲難道:“不過你別怪我醜話說在前頭,我那兒最近生意不太好,你要是接過去……”
話還沒說完,那族叔立馬拍胸脯賭咒發誓般篤定道:“沒事兒,我自己選的地兒,風險自然自己擔着,哪怕全賠了呢,也不敢抱怨半個字。”
這話說得齊慕安心裡更明白了,這明擺着要虧本,而且還要虧一大筆錢的買賣都有人肯幹,那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人家根本不是衝着錢來的。
莫非那溫泉館的地底下埋有寶藏?要不回頭趁天黑自己偷偷先去挖挖看?
齊慕安被自己天馬行空的想法給囧得嘴角略抽,對面前的兩位客人笑道:“這麼着,好歹是比買賣,也不是在菜市上買菜,你們總得讓我再好好想想合計合計,過幾天再答覆你們。”
那族叔又一次向馮寬瞄去,馮寬倒心急,忙起身道:“大哥哥,別怪我這外人再插一句嘴,我這位叔父是個爽快人,也拿得出錢來,你與其放在手裡不掙錢,不如就給兄弟我個面子,自己也可以發筆小財嘛!”
齊慕安這會兒可不想與他們多做糾纏,便把臉一放道:“笑話,我是那窮瘋了的不成?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兒上,這事兒壓根沒得商量!就這麼說了,讓我再思量幾天!”
馮寬一看他的橫勁兒又上來了,也唯恐多說反而誤事,忙又說了好些好話方同着他那位族叔一併走了。
齊慕安這裡卻不動聲色地命林霄派人從馮將軍府裡入手去查,果不其然,那邊得到的消息是家裡根本就沒有一位老家的叔老爺上京做客來,更別提置辦產業舉家進京這樣的大事兒了。
看來馮寬本人才是想跟他做成這筆買賣的人。
他這裡查出了端倪,馮寬那裡卻渾然不覺,還在自鳴得意自己下了一步好棋。
總聽傅修羨慕他那溫泉館,說是個蒐集情報加監視文武百官最好最隱蔽的所在,因此他心裡便覺着傅修那樣誠心誠意拉攏齊慕安,爲的全是此處。
要是自己能靜悄悄的替他拿到手,豈不是可以甩開齊慕安那頭大笨驢了嗎?
說不定傅修會因此對自己更加青眼相待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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