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西江邊一條巷子,風雨中陰冷又躁動,就像江上巨浪濺射蔓延過來。
莊上弦抱着俞悅、披着蓑衣、打着傘,站那依舊沒動,好像定海神針;青西江興風作浪也超不出他的氣場,再囂張就跪下臣服吧!
後邊嘍囉特猖狂,再次爆發殺向前面逃命的小夥。
俞悅拿出兩顆石子兒,就見一道劍光閃過,眼睛一眨夜玧殤已經退回。俞悅瞪大眼睛追着夜玧殤,他、他劍放哪兒?好吧穿着蓑衣裡邊好放的很,他、他反正出手了。
俞悅再看莊上弦。
莊上弦正皺眉,夜玧殤退回時他才感到一點殺氣,這人劍法已經登峰造極。
光有劍法不夠,夜玧殤看着也有二十來歲,莊上弦皺眉,看着月牙,對人家很有興趣?
俞悅啵親一口,扭頭看着嘍囉們。
殺到最前面的兩個噗通噗通倒髒水裡,濺起片片泥,沒有血。
後面的嘍囉都嚇得腿軟,這是真正的恐怖高手!只怕二當家都搞不定!
逃命的小夥傻眼,好像真認命了,一聲長嘆:“你們快點走吧!他們打不過,還有官府。”
俞悅問:“衙門就不管?”
小夥憤怒又慘笑:“他們就是黑衙門。”
俞悅恍然大悟:“天下衙門一般黑。你就甘心這麼死?你活着都鬥不過,死了就能鬥過?你還沒拼命就要認命?”
小夥慘笑哀嚎:“我怎麼沒拼過!我家原本有幾千畝地,幾艘船,十年前就被水泊幫盯上。我就去拜師學藝,等學成回來,回來我家被他們霸佔了,我妹妹也被搶走。我就和他們拼了!他們又來一大幫人,殺了我全家,我師父拼死讓我逃出來,師父也死了!我就算拼的過他們,又拿什麼跟衙門朝廷拼!”
俞悅應道:“拼命是要拿命去拼,你現在還有一條命啊。”
雨早將小夥淋透,他眼睛也透亮,一道驚雷響,他眼睛在閃電中發出光芒。
“二當家,就那邊!田家那小雜碎!”大雨滂沱,一個聲音特張狂。
“二當家!”這邊的嘍囉回過神,等到了救星。
“殺!”莊上弦下令。
鹹清出現在巷子,就看夜玧殤一人一劍,從這頭過去掉頭回來,悄無聲息的、結束了。
俞悅目瞪口呆,這殺人的境界,單純的劍法,酷斃了!不愧是已經成仙!
“太弱了。”夜玧殤解釋,清亮的眼睛好像有點羞澀。
莊上弦看他一眼,抱着月牙就走。
鹹清看他一眼,提着田家小子跟上。夜玧殤也跟上,飄飄然有神仙之概。
莊上弦走了一截又飛回來,站在一個屋頂,正好有一棵大樹擋一下。
鹹清提着田家小子回來,夜玧殤也回來,雨幕是最好的遮擋。
西門兕帶着一幫嘍囉到了巷子,一個個穿着蓑衣戴着斗笠造型很剽悍,一般的衙役真比不上;但巷子裡一個人沒有,一點血腥味、殺氣也沒有,氣氛特詭異。
報信的嘍囉忙跪下去,水淹到他胸部,濺起的水花往他臉上嘴裡濺也顧不上,忙說道:“真真真的在這裡、啊!”
他詐屍似得跳起來,污水濺了西門兕一臉。水裡又冒出一隻手,真詐屍了。
西門兕藝高人膽大,一腳將報信的踹開,抓住那隻手拔蘿蔔似得從水中拔出一個人來。
水泊幫還有高手聰明的,進了巷子不多會兒從水裡摸出幾個死嘍囉。
這情形就像踩蓮藕,腳踩着了再伸手一摸一拽。大雨很快將他們洗乾淨,身上看不出傷痕也沒流血,氣氛變得更詭異,風颳過人哆嗦。
西門兕眼睛像淬了毒,毒辣的盯着死人、四周,一點打鬥的痕跡都沒有,就算下大雨也不應該,所以一定遇到高手中的高手了。
“田茂豐師門還有人?”西門兕問。
“或許是別的高手聽到消息,這出手一看就是狠人。”一個狗頭軍師說道。
“田茂豐的事暫時放下。最近州城不平靜,大家都小心點。”西門兕將嘍囉給另一個嘍囉,轉身出了巷子。
“那那個秘笈呢?我們若是得到,就能成爲天下第一幫。”一個壯漢很不甘心。
西門兕停頓一下,陰狠的說道:“回頭再說,這是爲你們好。”
其他人都打個寒噤,這樣短的時間這樣離奇的死了,他們若是遇上,也只有一個下場。
清明酒店,在臨江路對面,和四李酒店離着有些距離。
相對低調,不過地方很大,後邊幾個獨院,佈局也很精巧,仔細看就像半個城堡。
其中一個院子,外面平靜,裡邊點了很多燈,燒着爐子,煮着酒,燉着肉。卓穎婖帶着丫鬟小廝等正在安排,客廳準備一場宴會。
俞悅收拾清爽出來,暖融融的紅了臉,頭髮紮了一半,一半剪成披肩發,很是風流絕俗;身上穿着白袍,沒繫腰帶,大大的空蕩蕩的更顯小巧、乾淨。
莊上弦換了一身黑袍出來,冷酷的就像黑麪戰神,高高的個子,披散的短髮,擋不住他的氣勢,嗖嗖的衝上天。
夜玧殤很簡單,一身青衣,一手拿着酒壺,一路走一路飲,終於能過癮了。
田茂豐更簡單,一身青衣,沒夜玧殤精緻;五官算得上俊秀,精神頭也不錯,眉宇間有一些擔憂。
大家入席,夜玧殤繼續吃酒,酒王有酒就夠了。
田茂豐站起來大禮拜謝救命恩人,知道莊上弦是主公,和他說道:“水泊幫原是看中我資質要收下我,正好有人與我田家有仇隙,謊稱我有絕世秘笈,才能練這麼快。水泊幫便要我上交,我師父只傳了我《羅剎經》。”
他拿出一個油紙包遞上。
俞悅接過來,打開拿出一卷古籍,《羅剎經》三字看着就不凡。
莊上弦看看月牙,冷然應道:“你現在才一層,她是二層。她借你《羅剎經》一閱,回頭可以指點你,也可以給你報酬。”
田茂豐一咬牙:“我要加入清晏樓,我自己能報仇!公子若能指點一二,我感激不盡!”
俞悅看着莊上弦,人家拒絕了,小夥有志氣。
莊上弦應道:“那你去吧,要《羅剎經》十日後來這取。”
田茂豐覺得事情說很清楚,人家又救了他,再次拜謝、離開,外面狂風暴雨也無懼。
危樓急了:“主公,我看這小子資質確實可以,要不我讓人盯着?別出門就被水泊幫幹掉。水泊幫現在橫行霸道,跟拿了聖旨似得。”
莊上弦看他一眼,再看着外面。
危樓、鹹晏、夜玧殤也拿着酒壺看着外面,俞悅過了一陣才聽到動靜。
一個夥計匆匆跑進來,噗通一聲跪主公跟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主公!水泊幫那些匪徒,不讓人活了!以前收保護費一個月二百兩銀子,上個月要三百兩,這個月收四百兩,現在又來收下個月要五百兩!慢一點就砸東西,差點砸了我的臉。”
夥計捂着他不算帥的臉,還心有餘悸,好可怕。
俞悅看他怎麼不抱着主公的大腿撒嬌,再看着莊上弦:“賀昌珉很需要錢?”
危樓應道:“我也需要!見過貪官、橫徵暴斂、各種無恥的,就真沒見過鞏州刺史這麼能摟錢。水泊幫一出,千古成絕唱!”
俞悅看他沒說到點上,莊上弦也看他,危樓不說了,找夜神仙吃酒。
莊上弦說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俞悅張着嘴,少年真精闢。賀昌珉是準備要大幹一場那。
莊上弦看着月牙的櫻桃小嘴,張開是撩撥他嗎?他承認很心動。
俞悅忙閉上嘴瞪他一眼,莊上弦特遺憾,客廳怎麼這麼多人,都在這兒做什麼?
夥計還在哭訴:“一個月都賺不到五百兩銀子,這分明是不讓人活了。主公現在怎麼辦?”
危樓說心裡話:“我都想去水泊幫借點錢花花。”
俞悅說道:“你去吧。”
危樓蠢蠢欲動:“那我真去了。”
俞悅點頭:“放心,我們一定給你報仇。”
危樓登時半殘,傷心的看着鹹晏,鹹晏點頭;希冀的看着管士騰,管士騰點頭。
夜玧殤開口:“我可以。”
其他人都一愣,鹹晏是親眼見過他出手,其他人聽說了,但還是太、平靜。
俞悅問:“你能把水泊幫的禽獸和人渣都殺了?”
夜玧殤眼睛乾淨的看着她,又看看酒:“水泊幫不算編外一共五六百人,一次不行。你請我吃酒,我晚上就是你的,多幾個晚上就殺了。”
俞悅差點嚇出心臟病,依舊目瞪口呆,張着嘴一臉呆萌。
莊上弦手一撈抱了月牙,再盯着夜玧殤冷哼一聲,朝夥計揮手。
夥計抹着淚趕緊去了,這一去至少五百兩銀子,去晚點被砸的更多,比他一年收入還多,他還欠殘月公子十五萬兩白銀,這輩子能還清嗎?擡頭望天,天在痛哭。
不多會兒,田茂豐又匆匆跑進來,淋了雨頹廢的像落湯鴨?
俞悅好奇,他剛纔不是雄赳赳、心裡充滿陽光嗎,怎麼轉眼又變回原形?
田茂豐快哭了:“該死的水泊幫,這麼快就找來了,都怪我連累了你們!你們快想辦法吧,他們要找四李酒店三個人,說你們身份可疑。”
※※※
客廳內燈光、火光明亮,宴席已經準備好,稷谷酒煮得噴香。
俞悅和莊上弦對視一眼,還有夜玧殤、鹹晏等。
危樓今兒沒到四李酒店,就成了好奇寶寶,看來收下個月保護費是假,想搜查主公是真。聽說主公去一趟酒店就惹出桃花債,嘖嘖,這動作夠快。不過這裡畢竟是賀刺史的地盤、水泊幫的天下。
田茂豐還在懺悔、以頭搶地:“都怪我連累了你們!聽說公主也來了州城,四公主和賀家是親戚,這下完了!”
俞悅問:“連累了我們,你準備怎麼辦?”
田茂豐不知道,眼裡一片空洞;想起自己還有一條命,霎時擺好姿勢,揚起俊臉:“事情因我而起,你說怎麼辦吧,我任憑你處置!”
俞悅低下頭,真是交流障礙啊,本來都不存在問題的。
鹹晏覺得,夜公子特殊,主公不能把他怎麼着;田小子不同,希望他不會死的太慘。
田茂豐特真誠質樸:“我是心甘情願的,要我獻身也是應該的。”
莊上弦冷颼颼的盯着他:“你立刻去清晏樓!”
田茂豐一臉苦逼:“水泊幫將外面堵了,我出不去。”
俞悅低着頭悶笑,今兒莊家少年也不是個好日子,遇上的盡是極品。賀梅琴的孫女、外孫女、侄孫女顯然和她一樣極品。
水泊幫也有意思,公開拿公主拉大旗,對田茂豐這種人殺傷力太大,一擊必殺。
而公主私下到鞏州,消息卻這麼傳開,水泊幫或賀昌珉又什麼意思?
莊上弦看看月牙,再給危樓下令:“你處理。”
危樓揮手,來個夥計將田茂豐拎走。這小子真是,在外邊聽了兩句就亂嚷嚷;就不想想他什麼身份,有些事他夠不夠的上。不過單純可以教,就怕他一直單蠢。
賀昌珉的刺史府,在州城的西北邊。
府衙自然在馮相大街。府衙後邊即後宅,卻向西邊延伸或者說圈了好大一片,一直捱到馮翼湖。
馮翼湖是青西江水分出一股到北邊轉了一圈,又流回青西江,所以比較特殊,一向有人就叫小西江。不過賀昌珉到鞏州任刺史後,把後宅圈到這裡,又將湖邊挖開一大片,更有湖的樣子。沿着湖邊建了一些獨院,風景太美都不敢看。
其中一棟院子,一片紅色與金黃,正是安樂公主住的,就像行宮。
下雨天一天都陰着,這會兒裡外都點着無數燈,照得行宮輝煌耀眼,盛世繁華。
安樂公主從練功房出來,換一身鵝黃羅裙,上面金線繡的鳳凰,也有一股強者的氣勢,好像要一飛上天。
宮娥、內侍都很敬畏,恐怕沒幾人能想到,公主是貨真價實的高手。
有天下最尊貴的身份還這麼努力,簡直不給人活路。或者說別人又有什麼理由不努力?
一個護衛進來,看着公主年輕的身體很癡迷,雖然長得一般,但香臀特撩人,只要有東營長公主幾分風騷,他就能近水樓臺先得手。
安樂公主對這位保護他多年、且教她習武的護衛、鬱冬,一直有着特殊的感情,可以說是亦父亦兄,他寵她的時候又像戀人。不過看到今天那三個極品,鬱冬就差多了;但他終究是不同的,身材也很棒。
鬱冬沒想過要獨佔公主,頂多是想要她第一次,讓她更依賴他。
安樂公主早就學會靠自己,但靠了自己後,還要靠別人,至少她能靠鬱冬。
宮娥、內侍等悄悄退下,鬱冬站到公主身邊,公主就靠過去。
鬱冬按住她一頓狂吻,衣服都脫了,最後又停下。
安樂公主急的直叫:“我忍不了了!你就、就成全我吧!”
鬱冬給她穿上衣服,鳳袍,拉開距離:“您是公主,不能鑄成大錯。”
安樂公主依舊撲到他懷裡,在他指引下給他解決問題,也漸漸冷靜下來,作爲公主,她不喜歡服侍別人,不過他是特別的。
鬱冬只能這樣了,能讓公主服侍,至少夠本,一時又撩撥的公主意亂情迷。
安樂公主這回自己控制住,靠在他堅實的胸膛,聽着他有力的心跳,有了少女的幻想與羞澀:“怎麼樣?”
鬱冬平靜的應道:“一時打探不出來。不過他們住在清明酒店,和酒店關係不一般。”
安樂公主懂了。有住的地方就能找到人,有關係就有線索。
鬱冬補充一句:“水泊幫又把你搬出來了。”
安樂公主冷笑。誰都想利用她,丞相是,賀家是,父皇也是。所以就像外祖母曾說的,只有自己最可靠,一切都要掌握在自己手裡。
安樂公主問:“你覺得他們怎麼樣?”
鬱冬看看窗外的黑夜,眼睛就像黑夜。這女人靠在他懷裡,腦子裡想着別的男人,還要他幫忙。他當然會幫,爲什麼不呢?只有別的男人才能促成他的幸福,必要的時候還要別的男人當擋箭牌、替死鬼。
鬱冬早有想法,說的很誠實:“說實話,看不透。這世上總有一些意外之人。”
安樂公主也想好了:“若是有背景,能讓父皇看中,是上策。若是有能力,爲我所用,是上上策。對他們,本公主勢在必得。”
鬱冬不吭聲,安樂公主繼續講:“現在正是用人之際,真是天助我也。”
鬱冬依舊不吭聲。這女人和東營長公主不同,長公主身上一半的血液是周家的廢血,她身上一半的血液是賀梅琴,一個從養雞專業戶到丞相夫人的奇葩。
安樂公主看着鬱冬,鬱冬臉不算帥,但很耐看,特有安全感。
鬱冬看着安樂公主,公主臉不算美,但很耐看,路邊拉個養雞的、養鴨的大概都這樣。
安樂公主從他眼裡看不到癡迷,但很真實,勾着他脖子咬住他的嘴。
鬱冬一臉無辜:“公主,您又欺負屬下。”
安樂公主得意一笑,撲倒。
離這兒不遠,湖邊另一棟獨院,住的是俞敏麗。
四處也燈火通明,各種陳設都是照俞敏麗的要求,部分東西是從京城帶來的。
書房幾乎和京城一樣,俞敏麗打扮的端莊靚麗,拿着一卷書不知看沒看進去,反正姿勢擺的很好,書中自有顏如玉。
俞敏麗沒有顏如玉美,但三分像七分扮,還是有模有樣。
俞敏麗一直在做一個丞相府小姐,京城第一小姐,別的人已經不放在眼裡,她腦子裡卻記着小時候。兒時的記憶往往是最深刻的,那個陳太師的外孫女,還有陳太師的女兒,陳茜當時堪比皇妃的氣度,一直是她目標。
想超越,首先得達到。
一個丫鬟進來,雖然長得不美,但打扮起來很有氣質,一看就是丞相府的。
俞敏麗看着貼身丫鬟李平:“你有沒有覺得那幾個人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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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想了想:“奴婢沒什麼印象,不知小姐覺得他們像誰?難道是前世認識的什麼人?”
前世的情人!俞敏麗唰的紅了臉,抿抿嘴:“打探如何?”
李平應道:“還不清楚。那個水泊幫不像是要認真打探,盛氣凌人更像是故意的。”
俞敏麗皺眉,看看公主表姐那邊,冷笑:“一個匪幫盛氣凌人。這裡是賀家地盤,反正我不急自有人急。”
李平沒吭聲。和公主搶男人,這種事兒輪不到她多嘴,她只是個丫鬟。
俞敏麗站起來再擺個丞相府小姐的姿勢:“晚飯準備的如何?”
李平應道:“公主說下雨不想動,夫人讓小姐隨意。”
俞敏麗又看公主表姐那邊:“又和那護衛鬼混吧,不嫌丟人,連我俞家的臉都丟了。我也懶得去看蘇氏臉色,小人多作怪。”
清明酒店,後邊獨院,宴會快結束,曹舒煥才匆匆趕來。
俞悅吃了些酒,已經暈乎乎,看着曹舒煥的臉,愈發暈的天上地下。
莊上弦抱着月牙,星眸閃亮,這樣軟綿綿香噴噴又暈乎乎茫茫然的月牙最撩人。
俞悅瞪他一眼,瞪鹹晏一眼,瞪管士騰一眼,還有誰排好隊讓她瞪。有什麼好笑的,曹舒煥沒了大鬍子,不就是個普通人嘛,變化還是蠻大。
曹舒煥其實蠻悲劇。算得上莊家軍舊部,好在以前沒多大權,朝廷爲安撫人心,把他弄到這兒做都尉,還是沒什麼實權,有時候還給他找點事做。比如公主悄悄到鞏州,他就要承擔一部分責任。
曹舒煥之前沒實權正好做自己的事,現在更悲劇,又是公主,又是水泊幫,就怕哪天朝廷不需要他做牌坊,他就是個替死鬼。
現在重逢,不提那些,大家倒上酒,夜玧殤第一個幹了。
俞悅第二個幹了,第一個倒下。
莊上弦有了充分理由,抱着月牙就走。
卓穎婖把俞悅收拾乾淨抱牀上,俞悅一直睡呼呼的。
莊上弦在旁邊看半天,看到花兒也謝了,月牙總算轉個身,後背對着他。
莊上弦正要撲上,眼裡猛地從花兒變成利劍,直殺向窗外,一個黑影正要闖進來。
旁邊又一個黑影,帶着一道犀利的劍光,又像閃電劈過,結束了。
鹹晏、曹舒煥、管士騰、危樓等人趕到窗外,看着夜玧殤飄然離去,哦夜深了都散了吧。
※※※
第二天雨終於停了,天依舊陰沉,好像不高興隨時準備再哭一場。
清明酒店後邊獨院,書房,俞悅對着厚厚一堆紙,也想哭。
莊上弦忙抱着月牙冷冰冰的安慰:“不是一天寫完,一天寫幾張就行。”
俞悅更心塞,這樣還佔她便宜:“寫這有用嗎?”
莊上弦皺眉,月牙練了一年大字,就是練的還不夠:“會有用的,沒用寡人任憑你處置。”
俞悅看着他冷酷的假裝不嘚瑟的臉,就跟樹似得,每長一年皮就厚一層,偏還看不出來,看出來也沒用:“處置你做什麼?”
莊上弦看着月牙粉嫩的臉越來越有光彩,就像美玉天天把玩纔會散發迷人的光澤,這就是傳說中的養玉,養人,月牙是需要養的。他擺個更帥的姿勢,聲音像青西江流過鞏州,有氣勢又不像馬林大河勢不可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俞悅應道:“我什麼都不想做。”
莊上弦說道:“我想。”
俞悅推開他往外走,好容易雨停就該出去走走走。
莊上弦把她抱回來,擺好姿勢握着她手,練。
俞悅興味索然,總算把大字練完,莊上弦拉着她還不放,完全樂在其中。
俞悅扭頭看着他,少年不近女色啊,那要哪樣纔算近女色?
莊上弦低頭吻她,這樣勉強算,而且他只近月牙,他要和月牙更近一點,再近一點。
俞悅稀裡糊塗被他按牆上,他再整個按她身上,好像要將她按到牆上當壁畫。
莊上弦怎麼會讓月牙當壁畫,他只要抱緊她,深深的吻,不要亂動。
俞悅除了吻動不了了,那就吻吧,總比練大字能強點。
夜玧殤來到書房,後邊跟着鹹晏、卓穎婖、還有一些人。大家第一眼都挺納悶,主公趴牆上做什麼?第二眼才發現一雙手又一個人。
一些人嚇到了!主公和殘月公子這麼火熱難道來真的?這裡還是書房,主公有情調啊。
莊上弦抱着月牙,回頭看着夜玧殤,看清楚了?
夜玧殤乾淨的眼睛帶着茫然,看清楚什麼?一個少年和一個女孩,是不是早了?
莊上弦一點都不早,月牙不是普通的女孩,要趁早養,完全養成他的。
危樓急急忙忙跑來,還好沒來晚,主公快和夜公子幹一架。
莊上弦冷颼颼的看他一眼。危樓不害怕,說實話很多人都想看看,主公和夜公子誰厲害。換句話說,其他人都不太有把握。
莊上弦身上更冷,他確實想試試夜玧殤的底。昨晚來那個試探的實力依舊不高,但不影響夜玧殤劍的驚豔。有些技能是可以打破實力界限的。
俞悅被凍着了,擡頭問:“都做什麼?”
卓穎婖先解釋:“夜公子要吃稷谷酒,我們請他又不吃。”
危樓昨兒和人家稱兄道弟,現在毫不猶豫的落井下石、煽風點火:“他只要殘月公子請。”
俞悅就知道高手脾氣古怪:“爲什麼只要我請?”
夜玧殤看着俞悅,俞悅也認真看着他,越看越是跟普通人不一樣的酒仙。
夜玧殤看着她嘴脣,她眼睛。莊上弦一把將月牙頭藏在他懷裡。
夜玧殤說道:“我只喜歡吃蘿蔔。”
俞悅擡起頭:“崇州的稷谷酒。放心,我請你,讓他們幫忙,你每天都要吃?”
夜玧殤點頭,把鹹晏、卓穎婖的臉記住。
俞悅看酒仙不算難伺候,只是缺乏溝通:“那你一天吃多少?”
夜玧殤認真想了一下:“兩壇就行了。你請我吃酒,我晚上就是你的。”
俞悅很想說不請他吃了,但人家分明不是那意思,莊家少年不要自作多情!別說實力不高自己能對付,就算多一個這樣的朋友也不是壞事。酒仙的智商明顯比田茂豐高,或許還深藏不露,不知道極限在哪裡。
莊上弦委屈,星眸看着月牙,她得補償,要主動。
俞悅瞪他一眼,主動就主動:“來兩桶酒,本公子請你們去酒店,嚐嚐清明酒糟牛肉,這可是青巖秘製,還沒公開推出。”
小丫鬟雙魚很快拿來兩個小桶,都是用青石雕刻的,一個刻的是稷谷豐收,一個刻的是釀酒,看着釀好的酒流出來,酒鬼都能被勾出饞蟲來。
夜玧殤忙拿過去收好,比銀子還寶貝。
危樓和鹹晏對視一眼,現在若是有人敢搶夜公子的酒,保證能讓他賞一劍,兩人都不想試。
俞悅拉着莊上弦,到酒店前邊。這兒和四李酒店類似,也是兩層。
俞悅和莊上弦裝扮都很普通,就坐在一樓大堂。
這會兒雨停,出來的人不少,不像四李酒店沒位子要拼桌,基本也坐了七八成。
夜玧殤、鹹晏一塊來坐下,危樓和一些夥計坐了另一桌,適當迴避一下。
酒保勤快的跑過來,俞悅要了一壺茶、酒糟牛肉、竹筍魚湯。竹筍是鞏州特產,比別的地方更脆嫩一些,魚也是青西江獨有的,所以這是招牌菜。
旁邊一桌坐了五個人,一看就是外地人,口音很重。一個小姐不停看俞悅,俞悅點完她跟着要了酒糟牛肉和竹筍魚湯。
酒保看殘月公子一眼,沒吭聲就走了。
小姐穿着杏黃的裙子,雲肩、首飾的風格很像殷商國,比羅宋國顯得更古典。殷商國立國時間也比羅宋國長,至今有三百多年。
殷商國在羅宋國西北邊,這些人就算靠近殷商國,在這交通不便的年代,能到鞏州也不容易。不過社會條件還可以,出遠門的人不算少,所以也不算太奇怪。
小姐還在看俞悅,其他人都注意到了,紛紛看過來,搞得俞悅莫名其妙。
樓上又一個護衛下來,直奔俞悅跟前:“樓上貴人有請。”
俞悅正好擺脫那小姐,再看這護衛,雖然假裝低調了,但羅家的味道還在,聞着確實不如殷商國;護衛穿的是藍袍,臉上卻寫着我很吊。
其他人益發看着這邊,好像有故事啊。據說昨兒清明酒店就發生了些故事,有些人就是閒的來候着。還有人認出昨兒四李酒店的俞悅、莊上弦、夜玧殤三人組,這樣三個人很難不被注意。有人腦洞大開了。
俞悅應道:“沒空。”
護衛已經轉身,滿以爲這些人會乖乖跟上;但劇本沒照他的演,他一步停下,回頭看着三人,好像沒聽懂:“你說什麼?”
酒保把茶送來,俞悅倒了一杯,涮涮杯子,手腕一抖潑他臉上。
按說自家的酒店不該鬧事,鬧了有人就不當她自家的了。
莊上弦跟着月牙,一杯茶潑護衛臉上。
夜玧殤、鹹晏兩人同時出手,同時潑到護衛臉上,並保證一滴都不濺開。
鹹晏看着夜玧殤,豪邁一笑,是兄弟。夜玧殤明淨的眼睛,也把鹹晏劃到熟人行列。
俞悅看看自家幾人,再看着護衛:“睡醒了嗎?”
護衛非常醒,醒的差點拔刀劈她!忙看一眼莊上弦,全神戒備差點被他犀利的眼神劈殺!護衛回過神,這幾個是非常人,公主用的是請。不過公主就是公主,他豈能在這些人面前失了面子。
護衛一瞬間糾結老多,最後說道:“貴人有請,是你們的運氣。”
俞悅應道:“賞你了,不用客氣。”
護衛這次沒轉身,依舊難以置信,他難道說的不夠清楚?一抹臉上茶水,壓低聲音:“公主在樓上,能看中你們是你們的福氣,別不知好歹!”
俞悅一聲尖叫:“公主?什麼公主?誰聽說公主到鞏州了?你誆老子呢?”
她一個粉嫩的萌正太喊老子,其他人都顧不上,注意力全在“公主”兩個字上。公主可不是一般東西,大家必須沐浴焚香來圍觀。
俞悅聲音夠響亮,外邊街上都有人進來,酒店生意好了。
護衛惱了:“你喊什麼?”
俞悅應道:“果然是騙子!鬼鬼祟祟賊眉鼠眼,有人敢冒充衙門,現在連公主也充!”
俞悅腦洞大開,公主能充值麼?咱也充二兩銀子玩玩,好歹是表姐妹。
護衛氣的腦子壞了、本來也沒什麼:“你少胡說!那是真正的安樂公主!傷心過度來鞏州調養!公主有請,晚了別後悔!”
俞悅不受他威脅,反而愈發懷疑、跟他扯淡:“編!編的這麼像你不去說書都屈才!傷心過度還來酒店風流,是太開心吧!隨便說是公主就能耍的人團團轉!你說公主就公主,老子還是你祖宗呢!不孝的孫子乖乖跪下給爺爺磕頭!”
護衛怒極:“真正的安樂公主,俞丞相外孫女,有誰敢冒充!她就在樓上,是不是一看便知!”
俞悅搖頭,眼睛晶晶亮,看着護衛像說書的傻子,她纔不會上當。
酒店門外闖進來一幫人,一大幫悍匪,二話不說先砸東西,就像下馬威。
酒店夥計好容易護着沒傷到客人,大堂則亂了一半。
西門兕帶着狗頭軍師、心腹嘍囉等隨後進來,一雙淬了毒的眼睛掃過,直奔俞悅跟前,一巴掌便拍向她頭頂,這纔是下馬威,拍死一個再說。
護衛忙攔住西門兕,皺眉怒喝:“你做什麼?”
※※※
清明酒店被砸了,但不像四李酒店那麼亂,客人還有心思站四處圍觀。
俞悅站起來,莊上弦站起來,鹹晏站起來,夜玧殤坐着沒動。
俞悅看着夜公子,莫非他只在晚上活動?剛纔潑茶是隨手。並沒有怪他的意思。
夜玧殤坐的也很穩。其實打起來未必需要他出手,他也不是殺人狂。
護衛和西門兕扛上了。他們不是一夥的。
西門兕個子不高但十分精悍,還沒鬧明白:“你做什麼?他們身份可疑,明顯是針對公主,你看不出來?”
護衛竟然被一個悍匪責問、下套,可惜打錯了主意,正好一肚子火發到他頭上:“公主關你屁事!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一窩土匪!”
西門兕也爆發,不論做的再多都是土匪!去他娘:“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公主!公主若是出事,你死了也承擔不起責任!”
護衛怒:“你不過是賀昌珉的一羣狗,竟然詛咒公主!”
西門兕粗人粗話說慣了,腦子卻明白:“是你不在乎公主的安危!你用心險惡!”
西門兕在鞏州橫慣了,寸步不讓,又一揮手。他纔不會專打嘴仗。
兩個高手到俞悅跟前,一個防守一個下手,一刀砍俞悅的頭。
莊上弦在月牙身邊,一把抓住下手的那隻手一刀砍了防守的頭,血正好濺了西門兕一臉;奪了刀再一刀砍了下手的頭,滾燙的血濺了護衛一身。
一陣寒風颳過,大堂內安靜了。
“啪啪啪!”俞悅鼓掌:“狗血噴頭啊!你們兩個唱雙簧、窩裡反,真精彩!”
鹹晏都沒來得及出手,看來主公被刺激了,他一身匪氣也鼓掌:“確實精彩!光天化日砸人酒店、拔刀行兇、設連環局,比戲裡唱的還精彩!不過老子管你一羣豬還是一羣狗,都滾遠點!別影響老子心情!”
俞悅看着他臉:“大哥,你還有心情?”
鹹晏摸摸下巴:“看在這麼精彩的份兒上,本來是有的。”
俞悅再看着西門兕,一臉血更兇狠,眼睛像覺醒的惡狼、毒蛇,標準的地頭蛇。
護衛卻有幾分明白了。有這身手有這個性,公主確實會看上,現在被西門兕一攪合,他都不知道怎麼收場。還是先讓西門兕攪,使勁攪。
西門兕盯着莊上弦,狠毒的要發狂。莊上弦一刀抽的他臉皮開肉綻。
不少人都捂着臉,這專門打臉也太狠了,這下要鬧大了,有人興奮到*。
氣氛是挺壓抑,水泊幫的人全圍到二當家後邊,人多、將莊上弦這邊也圍了半圈,壓抑的一時沒動手,都看着二當家的、臉。
西門兕覺得幾十年的臉一下全沒了,再看對面少年,莫名膽寒。
莊上弦沒說話,戰神之威也沒隱藏,直接看着西門兕的靈魂,看的他下意識後退。
不少人倒抽了一口氣,二當家退了!少年到底有多威猛!
“噔噔噔!”安樂公主急忙從樓梯衝下來,她等不及了!這就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她要的男人!急的絆一跤差點摔倒。
“呵呵呵。”俞悅笑了。賤啊,看到男人騷成這樣,她到底有多缺男人?
鬱冬忙在後邊拉住公主,心裡在想,女人都一樣,不論公主皇后還是秦樓的。
安樂公主回過神,心裡依舊着急,急忙看少年一眼,他沒看到她的樣子吧?他應該看到她的心意了吧?那就乖乖投到她懷裡來,她技能都練到滿級了。
安樂公主一眼掃過其他人,大家都看着她、認出她了;最後定格在少年、三個極品身上,依舊那麼極品,萌正太笑起來更萌,少年酷的她把持不住了,那個傻呆呆的依舊在吃酒。她都想變成酒醉了,擺好姿態繼續奔到萌正太跟前。
水泊幫的嘍囉趕緊讓路,西門兕回過神一時也沒有動作。
莊上弦拉着月牙後退,說了他不近女色。
安樂公主第一次離少年這麼近,越看越喜歡,心跳的飛快;但身爲公主,情緒控制好,甩手給西門兕一個大耳光。
西門兕捂着臉,茫然的看着公主。其他人都瞪大眼睛,精彩不容錯過。
鬱冬過來,“啪”,又賞西門兕一耳光,做狗就要乖乖的像條狗。
安樂公主很滿意,再盯着西門兕,眼神有皇家的高貴與賀梅琴的陰沉,氣場不弱。
西門兕吐出幾顆牙齒,眼睛都紅了,公主和護衛都是高手,下手都非常重。
安樂公主看他神色更不爽,打他是給他面子:“混賬!他們是本公主的人,豈容你輕慢,立刻道歉,再滾出去!”
安樂公主看向少年和正太,這樣處理不錯吧?她是認真的。
莊上弦一身寒氣,稍微化裝一下,安樂公主沒認出來,俞悅離這麼近她也沒認出來。
西門兕憋屈,水泊幫的嘍囉都特憤怒。
其他人一邊圍觀,一邊提高警惕,若是打起來就趕緊撤。街上又有人聽到消息來圍觀。鞏州的氣氛雖然被水泊幫搞挺亂,但比崇州好多了,大家正常情緒都有。
安樂公主看少年沒反應,冷的能凍死人,肯定是對西門兕不滿,冷哼一聲。
西門兕也冷哼一聲,衝莊上弦拱拱手,再大手一揮:“我們走!”
“且慢!”俞悅卡好的點。
西門兕歘的盯着她,安樂公主又盯着西門兕。
俞悅很想讓他們窩裡鬥再精彩一點,不過那是以後,現在先問表姐:“你真是公主?”
安樂公主終於等到她開口,忙擺好姿勢,親自回答:“沒錯。”
俞悅問表姐:“有什麼證據麼?”
安樂公主對喜歡的人就是耐心好,拿出玉佩給她看:“誰敢假冒,株連九族。”
俞悅點頭,姑且算是吧,玉佩還給表姐;也不拍她性感的香臀,直接問:“作爲公主,應該仁慈善良,爲老百姓主持公道吧?”
安樂公主皺眉,樣子更像賀梅琴。當初賀梅琴的心腹媳婦建議先將俞悅養着,賀梅琴就這麼皺眉。俞悅記得特清楚,是因爲那逃過一劫。
安樂公主氣勢比賀梅琴差多了,對政冶敏感度也不夠。
只是這麼多人看着,少年特冷酷,安樂公主想表現一下,正氣凜然的說道:“那是必須的。”
俞悅打斷表姐的表現,指着混亂的大堂:“那他們無故砸人家酒店,該賠償吧?他剛纔說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公主,大家都有聽到,莫非這是公主命令的?”
莊上弦冷颼颼的看一眼西門兕,再看一眼公主,神色更冷漠。
其他人都看着公主和西門兕。西門兕和衙門勾結誰都知道,但公主敢公開嗎?
這事兒若是捅開,沒準要出點大事。西門兕、水泊幫是匪幫,安樂公主和賀昌珉不同,安樂公主代表羅家,皇家和匪幫勾結,還用想?皇家爲了維護名聲,沒準會將安樂公主炮灰了,或者將水泊幫炮灰了。
水泊幫狗頭軍師站出來:“這事和公主無關,是我們聽說公主在這兒,爲公主着想。清明酒店窩藏刺客,我懷疑最近州城出的事與清明酒店有關。”
俞悅樂:“你一個匪幫,打砸酒店,還幹起衙門的活兒。你這麼牛逼刺史知道嗎?砸成這樣衙門都沒人來一下,衙門又幹什麼吃的。不知道公主對此事怎麼看?他們這麼忠心耿耿,公主要賞他們嗎?”
鹹晏、那邊管士騰等很多人都樂,真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旁邊桌上的小姐忍不住開口:“這樣明顯的事情,讓公主很爲難。”
管士騰在那邊喊話:“公子不要咄咄逼人,替自己想想。”
幾個吃了酒膽大的起鬨:“公子出了門小心點,青西江不知道扔進去多少死人活人。”
俞悅嚇得直髮抖,莊上弦忙抱着她。
安樂公主發飆。賀昌珉和水泊幫老打着她的旗號,但這件事她不同意,她說了算:“賠償!砸了人家東西就應該賠、雙倍賠償!”
夥計立刻拿着算盤過來,噼裡啪啦:“一共四萬三千九百二十五兩六錢,趕緊賠吧,這些客人在這兒受了驚嚇,我們還等着銀子重新整治酒菜給諸位賠罪。公主千歲,真是羅宋國百姓第一好公主!”
不少人點頭附和。公主好啊,賠了錢他們可以白吃一頓。
清明酒店這方面比四李酒店強多了,只要客人有理,賠罪、免單毫不含糊。
水泊幫嘍囉們也發飆:“你們這是敲竹槓!想找死嗎?”
“二當家下令,大家跟他們拼了!到咱鞏州撒野,讓他們知道鞏州是誰的地盤!”
很多人講方言,亂哄哄聽不懂,不過人多勢衆凶神惡煞完全能看懂。
莊上弦一刀架西門兕脖子上,匪徒瞬間安靜。
俞悅鼓掌:“公主在這兒也這麼放肆,不知你們到底仗着誰的勢?”
莊上弦冷硬更乾脆:“十萬兩白銀,兩刻鐘內送到。”
西門兕一動,脖子上一線血,一股寒意彷彿地獄的召喚。水泊幫的都不敢亂動了。
狗頭軍師急中生智:“清明酒店和你什麼關係?”
莊上弦一臉冷酷:“替天行道。”
安樂公主看着少年,實在太酷了,恨不能直接將他撲倒生米煮成熟飯,管他娘什麼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