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聲崩裂,林瑤之手上的琴絃齊齊斷了三根,她一時氣血翻涌,口中生生的吐出了一口血,嚇得身旁伺候的丫鬟失聲尖叫,而林惜之下意識的轉身看向林瑤之的方向,腳下一時踩空,從大鼓上失足摔了下去,痛得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本來一出好好的表演卻是以這樣的場面收尾,衛氏險些被氣得暈了過去,不少人都帶着幸災樂禍的眼神看向她,本來想着讓兩個女兒在太子面前表現一番,卻沒想到現在竟然是出了大丑。
林老夫人又氣又急,“還不叫人趕緊把兩位小姐給請下去!找大夫來看看她們的傷勢!”
一時間場中亂成一團,林霏之“咯咯”直笑,低聲道:“我看她們這回的醜可是出大了,要不是她們之前爲難大姐姐,也不會有這樣的報應!”
“不過是二妹妹和三妹妹不小心罷了,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林長歌咬着手上的*,甜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瀰漫着,嘴角卻是不由自主的微微勾起了一抹輕笑。
一向沉默的四小姐林允之卻是難得轉頭看了她一眼,她總覺得這次的事情肯定和林長歌是脫不了干係的,不過就算是林長歌下的手,對她們也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林老夫人卻是正在爲林瑤之和林惜之兩個人擦屁.股,收拾爛攤子,她語氣慚愧的道:“是老身的兩個孫女學藝不精,在各位面前獻了醜,還請太子不要怪罪。”
太子笑的溫潤,那模樣落在林長歌的眼中,簡直是和顧沉魚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只聽得他柔聲道:“老夫人言重了,二小姐和三小姐的表演極是出彩,只是那古琴太差了一些,經不住二小姐那樣豪意的曲子,所以纔會崩斷,又何談什麼出醜。”
太子的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到底都是因爲那兩個是自己的表妹,雖說從未見過面,可到底都是有着這樣的一層關係。
席間不少人都附和着太子的話,心裡頭卻是已經樂開了花,只怕第二天這京都裡頭又得傳開了這件笑話事兒。
衛夫人突然高聲道:“二小姐和三小姐雖然學藝不精,可到底都是因爲年紀尚小,聽聞老夫人最疼愛的大小姐卻是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妙人,想必也定是爲咱們備了表演的。”
衛夫人明顯是想要託林長歌下水,林長歌哪裡懂得什麼琴棋書畫,衛氏半點都沒找人教給她,她可以說是草包一個,如今林惜之和林瑤之丟了人,那就得找個更丟人的才能顯出她們的出衆,於是衛夫人和衛氏就把主意打到了林長歌的身上。
林老夫人明白這是衛夫人故意在刁難林長歌,“衛夫人說笑了,長歌是個愚笨的,哪裡準備了什麼表演。”
“老夫人這話可不能這麼說,二小姐和三小姐都費盡心思想了個給林老夫人祝壽的法子,難不成大小姐就沒想到嗎?”衛夫人依舊是死咬着她不放,“更何況二小姐和三小姐的表演還沒有結束,大小姐爲她們補上那也是姐妹情深的一段佳話,林老夫人,您說是不是?”
要說不是,那就是間接的承認了之前因爲搶位而發生的事情是林長歌驕橫,她們姐妹之間的感情並不融洽,可若說了是,萬一林長歌半分才藝都不會,豈不是丟了鎮國公府的臉面。
正當林老夫人猶豫的時候,林長歌卻是緩緩的站起身,盈盈笑道:“既然衛夫人盛情相邀,那長歌也是得給上幾分面子的,只是長歌會的不過只是雕蟲小技,還望各位看了不會見笑。”
“長歌……”林老夫人一急,卻被她笑着打斷,“祖母不必擔心,長歌早已爲祖母備了一份大禮,只是等着時機送上而已。”
“大小姐這嘴上的話說的可真是好聽,但是不是這麼回事兒還得看看纔是。”衛夫人眼帶嘲諷的看着她,“這話要是說大了,圓不回來可就丟人了。”
“衛夫人放心,就算丟人,那丟的也是長歌自己的臉面,不勞衛夫人關心,衛夫人若是有空的話還是先好好的看着自己府上的畜生,可別讓她們又跑出來亂吠亂跑,萬一咬了人那可怎麼辦?”林長歌對着她嘲諷的話毫無畏怯,早在林瑤之和林惜之登臺獻藝的時候她就料到自己會被人拖下水,那既然是拖下水,她自然也得壓過林瑤之和林惜之才能安心,不說豔壓羣芳,至少也得做到技驚四座。
衛夫人沒想到這林長歌這般的伶牙俐齒,想要回口卻是礙於自己長輩的身份不便和小輩多爭執,但場中有不少素來和她不和的夫人們聽了這話,私下的竊笑聲傳入她的耳中,令得她惱羞異常,恨恨的掐了一把站在自己身旁的丫鬟,疼的那丫鬟眼淚汪汪卻是不敢出聲。
林長歌上前朗聲道:“祖母,長歌向來不會什麼彈琴跳舞,更不會什麼吟詩作對,今日爲祖母獻上一份壽禮,是長歌爲祖母繡的一幅刺繡圖,只是這刺繡圖長歌不過才繡了一半,正好今日當着各位的面將這幅刺繡圖完成最後一點細節。”
一聽聞是刺繡,不少人眼裡頭都流露過一抹失望,刺繡是極考研耐心的,而林長歌竟然想將這樣微末的計量搬到明面上來充當表演,當真是讓人貽笑大方。
“長歌,若你不會表演的話,那就算了吧。”衛氏假意惺惺的走上前,憂心的道:“刺繡哪算的上是什麼表演,可別讓人白白的看了笑話。”
“二夫人不必擔心,長歌自有分寸。”林長歌笑的溫順,心裡頭卻是清楚衛氏是巴不得她表演,好當衆出醜,奪了衆人的目光,那便不會有人記着林瑤之和林惜之出醜的這件事,而她則會名聲受損,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只可惜衛氏算錯了,她這次只許技驚四座,壓下林瑤之和林惜之,讓她們好好的出一次醜。
林長歌吩咐了下人們將她的刺繡圖以及一些裝着粉末的盤子端了上來,命四個丫鬟分別拿着刺繡圖展開,正好能讓林老夫人看見正幅刺繡圖,刺繡圖剛一展開就引得臺下衆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更是帶着指指點點的聲音。
“你看她那繡的像是什麼?猴子嗎?有一半沒一半的。”
“我瞧着她估摸着應該是想繡個壽翁,但手藝不夠,雖說是雙面繡,可這繡的卻是連我家七歲的小女兒都不如。”
“這繡的真醜……哪裡像是壽翁了……”
……
林長歌卻是不顧她們四下議論的聲音,手上卻是捏住了四根繡花針,身輕如燕的在這四根繡花針中來回,手上的針線一根接着一根的變換,絲毫看不出半分的累贅,手法極爲嫺熟,一看就知道是刺繡的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