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妃是鄭國公長女。未嫁之前,那也是萬千寵愛的嬌女。
端王是寶慶帝的第二個兒子,又是秦貴妃之子,當年選王妃的時候,條件苛刻不亞於太子。
放眼滿朝顯貴,除了皇家與秦家,最“貴”的莫過於鄭國公家了。鄭國公整個家族十數人在朝爲宮,雖京裡沒幾個,但在軍中、在地方,大大小小,林林總總,也算是一張不小的網。
而鄭國公本人則是領的閒職,坐擁一大片財富,但不參政。
也就是說,上朝這種苦差事,國公爺是不用去的。但是吧,只要宮裡邊有點兒喜事,也從來少不了他,就是這麼一個跟皇家相當親密的關係。
秦太后暗中相看過不知道多少淑女,相來相去,還是覺得鄭國公千金最好。
可這只是秦太后的看法,當年還只是郡王的端郡王卻不這麼認爲。他雖不至於好|色,但也算是個顏控。皇家出來的,見了多少銷金蝕骨的美人兒,眼光是極高極高的,再一看鄭國公千金,就平庸了些,心中難免有些微詞。
可哪有十全十美的,長得漂亮的家世欠缺,家世過硬的淑女中間,鄭國公千金已經算是不錯了。
太后跟元朗就暗示開了:你有野心不?你想混得更好不?聯姻是個好手段啊。妻立賢,侍妾纔講究美。到時候,你要多少侍妾沒有啊。
所以,就是她了。
對於特別漂亮的妹子,元朗都不見得憐惜,別說鄭國公千金至多隻能算是清秀。
娶過門之後,二人很是磨合了一陣子。在排場方面,夫妻二人相得益彰,沒話說;但在感情方面,十分馬馬虎虎。而且元朗是個強勢霸道的人,鄭國公千金也是不服的。
可這時候,出了件事。鄭國公病逝了。
死得真不是時候。女兒還沒壓倒端郡王呢。
孃家一旦稍弱,元朗的氣焰更加上來了。端王妃到底惡不過他,從此俯首稱臣。
但是,此種性情的女子,就算對更強者臣服,內心卻絕不會變得柔順。所以對外之時,端王妃仗着夫家顯赫、孃家尊貴,地位一直很高。尤其太子全家沒了之後,她心裡一直就認定自己是獨一份的。
坐在雅林軒的雅間裡,胖胖的掌櫃正滿頭大汗地聽端王妃數落。
“端王府是沒錢付賬嗎?擺出這麼一副喪氣臉,尋什麼晦氣!”
胖掌櫃笑得愈加尷尬,心想我臉上都快開花了,還嫌喪氣,你是自帶的喪氣吧。但嘴上不敢講,呵呵地笑了半天。
“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本王妃告訴你,別聽京裡那些人嚼舌根子,回頭稟告皇上,一個一個絞了他們舌頭!王府要挪地兒,是皇上給王爺看了一處風水更好的寶地,新宅子,佔地比舊宅子還大些呢。”
一邊說着,一邊端王妃虛張聲勢地扭着身子坐正。
胖掌櫃連連點頭:“是是是,王妃教訓得是。這事兒是小的辦得不同,請王妃息怒。”心裡卻道:吹吧,玉山地兒更大、風水更好,你怎麼不搬玉山顯擺尊貴去!
這些與顯貴家來往的生意愉,最會見風使舵,什麼地段什麼地位,他們心裡門清。
當然,得罪人的話,他們也絕不會說,和氣生財永遠不會錯。誰知道這些人何時犯事、又何時翻身,後路還是要留的。
“王妃喜歡池州徐氏的工,小的一直記着呢。他家如今人丁不興,出品也越發稀有了,小的才從江南訂了一批,把徐氏今年的出品幾乎都買斷了,一樣都沒給別人,專門留着讓王妃您先挑呢。”
端王妃道:“哦,如此說來,還是本王妃心急了?”
“哪裡哪裡,是小的沒說清楚,讓王妃誤會了。”
“就是留着給本王妃挑,也應該先送到本王妃府上去。你先去景王府又是什麼居心?”
胖掌櫃苦着臉:“哎喂喲,王妃大人可就是嚇唬小的了。小的一介商號掌櫃,哪敢有什麼居心。無非是景王府靠得近些,沒想那麼多啊!”
其實,說他沒想,是冤枉他了。他權衡過,這才先去了景王府。
端王妃冷哼一聲,卻見一排夥計卻魚貫而入。每個人手裡託着一個小小的木製托盤。托盤上有各色的盒子,每個盒子打開,都奪人目光,頓時將雅間染出華麗之氣來。
胖掌櫃使眼色,讓夥計將先前端王妃截胡時看中的珠寶首飾趕緊悄悄撤走,那些可是給景王府準備的。、才一動作,端王妃立刻就發現了。
臉一沉:“我有說那些不要嗎?”
夥計一愣,剛擡起的腳只好輕輕放下,愣愣地立在原地,不敢進,也不敢退。
胖掌櫃覺得自己真是命苦,咋就是個炮灰呢?
“王妃大人有大量,別跟小的我計較,小的不懂事,讓王妃生氣傷了身子,小的有多少顆腦袋也賠不起啊。”
“都放下瞧瞧,本王妃要好好挑。”端王妃不緊不慢,十分欣賞胖掌櫃欲哭無淚的表情。
話音剛落,外頭傳來一個聲音:“這還是本王妃認識的那個雅林軒嗎?竟讓你們這些小蝦米出來應付本王妃,吳掌櫃呢?”
胖掌櫃這輩子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不想姓吳!不想姓吳!
“王妃您仔細挑,小的去去就來!”
端王妃冷笑一聲:“雅林軒生意果然好。京城之內……不,整個祁國,恐怕也不會有哪間商號,能齊聚兩位當朝王妃吧。”
“王妃請恕罪,小的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容小的出去觀察觀察。”一說完,也不待她同不同意,立刻閃出了門外。
真是一口氣都不讓喘,根本不容他觀察,外頭的王妃一見他,立刻就嚷開了:“這麼冷的天,吳掌櫃怎麼滿頭大汗?是雅間是裝了地龍麼?也不請本王妃進去暖和暖和。”
吳掌櫃暗恨,心想,你們就弄死我吧!
可臉上不敢表現恨意,賠笑道:“小的是趕路趕得熱了,剛剛去您王府,都走到一半兒了……”
來者自然是景王妃謝宜春,冷臉道:“都走了一半兒了,怎麼不繼續走啊,忘帶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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