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倒是求情求早了,這事不是證明了麼!你們幾個直接把她給我拖下去處理了!”麗妃的神色更冷,即便是知曉那孩子十有七八是墨炎涼的,可仍舊是不會放過。
樑寒霜微微閉上了眼睛,大有一種認命的之態,麗妃更是高興地心裡直癢癢了。真是痛快啊,沒想到你樑寒霜也會有今日吧。
可是,誰也沒有注意到那眼底的最後一抹微光,卻分明地透露着算計的伶俐。按照這個時間,大約好戲才真正地開始唱了。
“我們小姐的孩子是皇上的,是皇上的,不信麗妃娘娘您去問皇上啊……”麗妃卻是萬萬沒想到,這如眉竟然在關鍵的時刻喊了出來,真是壞事兒。
眼看着這青霜殿周圍被這叫喊聲吸引過來的宮人越來越多了,大家一聽到如眉的話,便更是心驚了。其實,在青霜殿的人都是猜到的,可礙着麗妃的權勢卻無人敢說。如今,如眉這一說明,麗妃可算是難辦了。
只不過,如今小姐既已不中用了,如眉得罪了麗妃,日後的日子哪裡還能好過呢。
麗妃的銀牙一咬,看着外面越來越多的宮人,也不好將事情鬧得更大的,便只好息事寧人。也罷了,這回算是先便宜你了。
“既然如此,那本宮倒是要先去問問皇上的意思了。左右這樑小姐可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傳出這樣的事情怕是破壞女兒家名節的,還望你日後要嚴於律己,切不要再犯這種糊塗的錯誤。”麗妃本就是做了缺德的事兒,口中卻仍舊是一本正經地說着假模假樣的話,絲毫不慌張。
麗妃揮了揮手水紅色的宮袖,往日如一抹桃紅一般討人歡喜,在這樣的季節了多添了幾分鮮豔的顏色。可如今讓人看來卻只叫人心寒,不由得再想起方纔那一灘觸目驚心的血紅。
到底還是個小生命啊,麗妃怎麼就如此狠心呢。從前只以爲她是世家小姐,難免脾氣驕縱刁蠻了一些,卻不想還有這般狠心的手段。
“都給寡人站住。”麗妃一行人不過才走到了宮門前,竟然就好死不死地碰到了墨炎涼。
看他風塵僕僕的樣子,一身明黃色的袍子卻還未來得及換下,想必定是着急地趕着過來的。可這一抹明黃色卻是在此刻深深地刺痛了麗妃的雙目,自己昨夜才侍寢,卻是連墨炎涼的面都半點見不着,這會兒,樑寒霜纔有點兒什麼事兒他就來的比誰都快了。
看來,自己方纔倒是手軟了,早知道就應該再打胎藥裡再多添些東西,叫她這一輩子都生不了孩子。在後宮中,沒有子嗣,即便是一輩子的恩寵,那又能如何越得過本宮去。
一衆人都撲簌簌地跪在了地上行禮,可墨炎涼卻是看都沒看一眼,只冷着神色,徑直地衝着樑寒霜過去了。
女子單薄的身子在附在瞭如眉的身上,呼吸已是淺淺,那顫動的睫毛似乎在表示着她的害怕與驚慌。
墨炎涼往日所見的樑寒霜一直以來是堅強隱忍的,所以今日柔弱的她才格外地讓人心疼與憐惜。當他再看到地上和那裙子裡染上的嫣紅刺目的時候,墨炎涼只覺得整顆心似乎都在這一瞬間被糾住了,生疼生疼的。
一把就將樑寒霜給抱住,絲毫不介意她身上的污穢,直接就入了內間。
幾個隨行的婢女趕緊地跟了上去,這種情況她們可是清楚的很,還必須得及時處理的。
“皇上,奴婢們來伺候小姐換衣服,等收拾好了您再讓太醫過來診治吧。”到底是南景宮的掌事大宮女,一言一行都甚是能揣度到墨炎涼的心意。
墨炎涼看了躺在牀上的女子一眼,那瘦弱不堪的身子,方纔自己將她抱起,使的力氣也是越來越小了,想必是又瘦了不少,真是讓人心疼。
自己當初固執地想求着她多留在宮裡片刻,究竟是不是錯了?明明說好要保護她,怎麼能換來如此多的苦頭呢……
“你們好好照顧她。”丟下了這一句話,墨炎涼還是先冷靜地選擇出去了。畢竟,外面還有更多的事情要等着她處理。
麗妃一行人沒有墨炎涼的命令,還是一直跪着的,也不敢起身。可伴隨着墨炎涼的腳步緩緩地靠近,麗妃的心幾乎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你說說,今日究竟所爲何事!”冷冷的語氣裡不帶半分的感情,那鳳眸中只藏着千年的寒冰,讓人心裡一涼。
周身強大的王者氣息與壓迫性的貴氣,讓一衆宮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了。平日他們只見過一臉冷冰冰的墨炎涼,便已覺得是天威不可冒犯了,可此時的他卻如寒冰與烈火之間的存在,情感裡盡是冰涼,而憤怒中卻是已經燃燒的大火。
“啓稟皇上,是,是樑寒霜……”麗妃是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沒錯,此刻她的確是害怕了,面對這樣的墨炎涼,似乎是再也找不到初見之時的眉目俊朗,有的只是冰冷與仇恨,着實讓她害怕。
正在此時,小李子附身在墨炎涼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墨炎涼的神色更是大變,徑直地就給了正擡着頭的麗妃一巴掌。
嘴角滲出了一點兒血絲,可麗妃卻只瞪着圓圓的眼睛,半點反應都沒有,好似是被打蒙了一般。此時,她最疼的不是臉頰上的火辣,而是心。
“來人,把麗妃這個陰狠的女人給寡人打入冷宮!”此時的墨炎涼已是怒火沖天,哪裡還能想到韋家的什麼權勢和太后對韋洛然的眷顧了。
這個女人,她竟然敢對樑寒霜下避子藥,即便他再不瞭解,可從小也是在後宮長大的。又豈能不知道這種東西只要女子沾染了毫分,這一輩子便算是毀了。
“皇上,臣妾何錯之有啊?臣妾只是以爲樑寒霜腹中的孩子是與侍衛私通所生罷了,是那侍衛矇蔽了臣妾,所以臣妾才決定肅清後宮的,以免助長了這種歪風邪氣。”韋洛然的雙眸此時已恢復了點點平靜,卻少了幾分當初少女般的心境了。
墨炎涼,是自己一見傾心的男子,即便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自己也是想方設法地想要得到。可是誰又能想到,那個昨夜還對自己聞言軟玉的男子,今日就決絕地要把自己打入冷宮了。
冷宮,那是什麼樣子的地方,一個女子最好的韶華,若是在那裡度過,還不如死了算了。
孩子?
這一句倒是擊中了墨炎涼的心,他與樑寒霜還是清清白白的,這孩子又是從何而來呢?
“小李子,你去讓太醫過來。”這件事兒,墨炎涼一定要弄清楚。
“啓稟皇上,樑小姐是方纔服用了避子的湯藥,此事千真萬確,況且那湯藥如今還留在那瓷碗的碎片中呢。其他太醫都可一一驗證的,至於麗妃娘娘所說的懷孕,卻是的確沒有,樑小姐的脈細雖然微弱,卻也正常,確實是沒有懷孕。”太醫院的元首跪在了地上,一老一實地把自己的發現給說了出來。
這些後宮的勾心鬥角他可見得多了,可現在自己卻是跟着皇上來的,自然是不會有所隱瞞的。
墨炎涼的眸光如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直直地刺向麗妃,恨不得當場就殺之而後快。可是,理智卻又告訴他不能。
“麗妃,你現在沒的狡辯了吧,有話就留到冷宮裡慢慢地說去吧。”墨炎涼生性多疑,今日的事情他也是有所懷疑的,可卻不願意往那方面去想罷了。
麗妃在一片哭喊聲中被拉了出去,墨炎涼輕聲地嘆息了一聲,才緩緩地踱步回答了青霜殿的寢殿之中。
此時的寢殿已經打掃的乾乾淨淨了,可是這事情發生過的痕跡卻是無法抹去了。只怕是,這會是樑寒霜一輩子的陰影了。
“太醫,你把結果老實告訴寡人。”墨炎涼沉聲問道,方纔在外面畢竟人多口雜,也沒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盤托出。
“啓稟皇上,樑小姐雖服用的湯藥不多,可那湯藥的避子效果卻是十足的,微臣等實在是無力迴天了。如今樑小姐還昏睡着,想必是潛意識裡自己不願意醒,微臣等也是沒別的法子了,只能用珍貴的藥材一直養着……”
太醫只說了這一番話,額頭上便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樑寒霜在墨炎涼心裡的地位她也是知曉幾分的,所以這話一說出來,他可是害怕整個太醫院都被遷怒了。
墨炎涼沉聲,只擺了擺手,示意他先下去。
太醫大氣都不敢喘便下去了,直到到了青霜殿門前纔敢好好地舒了一口氣,這種情形還真是驚險萬分啊。
這事兒也怪不得別人,麗妃被打入冷宮也只是自己的一個宣泄罷了。說到底,讓樑寒霜進宮的還是他自己,可是他卻沒有辦法去護她周全,一次次地將她置身於這危險重重之中,卻每每到了她傷痕累累的時候才能趕到。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或許這一開始便是一個錯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