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們卻沒有想到,把事情鬧大了之後,卻是更加地過不去。
“怎麼?說你兩句還不行了?你明知道小姐的身子不好,大早上的還讓小姐去吹風,這下子不舒服了你就高興了吧?身爲小姐的貼身丫鬟,你這會子竟然還私自出去了,也不知道給小姐請個大夫,難不成是給你的主子去通風報信去了?我看你就不是真心對小姐的,很有可能就是那偷配方的奸細!”夏竹本就擅長瞎扯,這話一說,氣勢也足,倒是真是把青衣給說成了個沒良心的反派了。
樑寒霜輕輕地揉了揉眉心,深深地望了一眼清風。這早上也就只碰上了清風,自己出去的事情春蘭和夏竹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清風看到樑寒霜的眼光,心裡着急,都怪自己,若不是春蘭問自己爲何一早就熬補藥,自己不小心就給說了出來,這回也不存在這檔子事了。
樑寒霜看清風的樣子,心裡估摸有了個底了,大約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硬是被這兩人拿來大做文章了。
“大早上的,吵什麼吵!青衣是我的丫鬟,何時輪到你們來管了?難道你們的主子派你們過來就是替我打理家務事的麼?”樑寒霜的語氣可是沒先前那般溫和,這清冷的樣子,可是不比青衣的讓人害怕。
春蘭和夏竹一聽,這架勢不對,立馬就跪了下來。她們是主子派來照顧樑寒霜的,若是把她得罪了給趕了回去,那她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樑寒霜看了一眼她們,眼中盡是不耐煩,這兩個丫頭可真是會找事,難不成她們還以爲給青衣隨便安個奸細什麼的罪名就可以了麼,還真是蠢的可以!
“我最後再說一次,青衣是我的丫鬟,自然是聽我的吩咐做事,若是你們誰以後再敢爲難於她,那就是和我樑寒霜作對,我這裡自然是容不下他的!”樑寒霜大抵是說話太過用力了,氣血有些虛浮,咳嗽了幾聲。
青衣眼明手快地上前穩穩地扶住了她,兩人便回了房間去了。
留下幾人面面相覷,春蘭和夏竹有些悻悻的,看來這樑寒霜的短是護定了,雖然她們沒辦法,可是這並不代表她們就能夠容忍這個青衣在這裡耀武揚威了!
以後的路,還長着呢,咱們走着瞧!
青衣在房中把事情細細地和樑寒霜說了清楚,原來今日清晨她便是去找晚晴先要一批貨的。這晚晴丟了配方,尋常的香料雖然還是記得配的,可是他們那日談的香料,款款都是珍貴無比的,那配方,晚晴可是不記得的。
其實,那天晚上,晚晴就發現配方不見了,這下子可是急的沒頭蒼蠅一樣地亂轉了,那樑公子的生意若是不做,可是要賠錢不少的啊,這她的鋪子已經花了不少錢了,還沒來得及賺多少,這全部都要給賠出去了。
可就是怕什麼來什麼,這不青衣一大早地就要來先收一批貨驗一驗,本來是答應好人家的,現在反悔也是不行。晚晴本想隨便用理由搪塞過去,可奈何青衣精明,硬生生地三兩句話就把晚晴給嚇住了,乖乖地說着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青衣倒是也不着急,只是咬死了一定要她賠錢,否則告進官府要讓她去進一趟牢獄。晚晴一想到那樑公子的穿着,想必是非富即貴,要把自己給送進牢獄怕是不是什麼難事兒,她心裡一害怕,就不得不關了鋪子,求一求青衣了。
這後面的事情,青衣也就不敢私自做主了,就回了她等消息,自己先回去問一問公子。
樑寒霜點了點頭,心裡還是有些矛盾的。前世做慣了殺手的她從來對這些背叛都是毫不眨眼地處理的,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心裡竟然生了許多情緒。
晚晴的那張臉便是她最大的籌碼,二十一世間那唯一的溫暖在樑寒霜的心頭蔓延,實在是無法割去。可是那深切的背叛卻又是歷歷在目,讓人沒辦法忘卻。
“也罷,青衣,你讓她賠償些銀子,以後再也不得進這唔使國了,否則她該知道我自有手段的。”樑寒霜微一閉眼,輕聲嘆息,這是最後一次對你心軟。
晚晴,希望你好自爲之!
青衣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主子爲什麼要對這個晚晴手下留情,但是一定是有她自己的理由的,而自己只要聽吩咐做事就行了。
處理好了這一樁棘手的事情,樑寒霜可是要好好籌謀後面會接踵而來的事情了。
這皇后娘娘,可是不如晚晴那樣好對付的了。
畢竟人家是一國之母,有些手段,礙着這墨炎涼的面子,倒是不可以用了。哎,這女人間的鬥爭真是煩人吶。
可是,這風波哪裡是那麼容易就停歇的。
樑寒霜歇息還不過片刻的時間,鳳儀娘那邊就又來了個人。
還是上次的那個丫頭,玉蘭。
“樑小姐,不好了。”玉蘭行色匆匆,臉色也有些發白。
青衣本不想讓她打擾自家小姐的休息,可是奈何這丫頭直接在外面就開始喊了起來了。
樑寒霜輕揉了揉太陽穴,着實是腦袋有些發脹,看這丫頭的緊張模樣,怕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你且慢慢說,我聽着呢。”樑寒霜一邊開門,一邊說道。
玉蘭一見她,竟“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聲淚俱下,“小姐,不好了,墨公子在我們樓裡喝多了,鬧得可大發了,誰勸都不行啊,鳳儀娘讓我趕緊過來請您啊……”
樑寒霜一瞅,這丫頭約莫也是被那架勢嚇得不輕了。
只是頭疼,這好好的皇帝不在皇宮待着,跑到個青樓裡喝多了撒酒瘋是做什麼。雖然心裡很不情願去管這檔子閒事,可礙着鳳儀孃的面子,樑寒霜還是免不了要去一趟。
等到樑寒霜火急火燎地去到青樓之時,那外面已經圍滿了人了。
樑寒霜估摸着應該是被趕出來的客人了,可是這門童做事也太不當心了,不把門關嚴實了,難道等着人來看熱鬧?這要是被這昏君醒來給知道了,那她們整個青樓的數百條性命到底要是不要?
樑寒霜輕聲囑咐了青衣幾句,便進去了,門口的小廝也在得了命令之後趕緊地關上了大門,一干人等見瞧不見熱鬧了,不久也就自行散了去了。
“乾孃,這是怎麼了?”樑寒霜一進來,映入眼簾的便是滿地的狼藉。
鳳儀娘一聽這聲音,可像是得了救兵一般。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來了,這回算是隻有你才能勸一勸了。”鳳儀娘瞅了一眼那正在“舉杯邀明月”的主兒,可算是沒辦法了。
樑寒霜環視了一眼,那些周邊的姑娘也都盡數不敢上去,怯怯地在邊上瞧着。唯有那花蕊的額角還掛着傷,看來是吃了一番苦頭了。
她猜的也是果真不錯,那花蕊本來見墨炎涼今日獨自過來喝酒,也沒樑寒霜在身邊陪着,便起了心思。豈不知,那飛上枝頭做鳳凰的事情,可不是誰都能做得了的。
還未等到她那軟綿綿的身子靠近墨炎涼半分,就已經被一股氣流給震了出去,額角卻剛好砸上了那硬生的桌角,立刻就掛了彩。
這下子,這生人勿進的氣息倒是讓周遭的人都給嚇住了,再也沒人敢上前半步,鳳儀娘也是沒了辦法,纔去叫了樑寒霜。
樑寒霜輕嘆了一口氣,心中卻是思索,這墨炎涼是怎麼了?難不成是爲了樑文的事情?一個朋友也至於如此這般麼?
帶着些許的疑問,樑寒霜湊近鳳儀孃的耳邊,道:“乾孃讓這些姑娘先退下吧,平白地當個笑話看也不好不是?”
鳳儀娘一聽也是,若是見得人太多了,皇帝知曉了這樓裡的姑娘都是見過他這番狼狽模樣的,那她們的小命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
一時之間,偌大的客廳裡倒是隻剩下樑寒霜和墨炎涼兩人。
此時的墨炎涼已是大嘴酩酊了,嘴裡還不停地念着什麼東西,手中的酒壺卻是不肯放下,一味地要再喝再喝。
樑寒霜輕手輕腳地上前,試探性地喊了一句:“墨炎涼?”
“樑,樑……”墨炎涼微紅的臉色顯示出他此刻已略有些許不清的頭腦,只覺眼前的女子身影窈窕,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卻又活脫脫地像是一個人,“不,不,芊芊,芊芊……”
低醇而渾厚的聲音在暈染開來,一字字地落入樑寒霜的耳朵裡。
內心深處的堅冰似是被什麼敲擊了一下,癢癢的感覺,好似有破裂的聲音。
酒醉方知愛誰,這是真的麼?
“是我,我是樑寒霜。”然而那消融也僅僅是片刻,並沒有過多地影響到樑寒霜的情緒,只是嘴角那已經不再冰冷的笑意已然出賣了她。
平日高貴如他的王者,睥睨天下,此刻卻如一個孩子一般,將自己所有軟肋都暴露於人前。
不怎麼溫熱的小手,竟然很想觸碰那曾經冰冷到不可一世的面容,亦是心中最痛恨的模樣。可是此時此地,所有的仇恨彷彿都陷入了一片軟榻的海綿之中,再也沒有力氣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