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夏日的時光倒是也好,這園中的景色更是美不勝收,不如就讓在座的小姐都來比一比賦詩如何?”這韋凝香平素最好的便是這詩作了,此番盛宴,來的夫人也是極多。
若是想要爲她尋得一門好親事,自然是要先在這才藝上過了關,才能入得高門夫人的眼。而且,樑寒霜不過是一市井女子,詩作哪裡能是韋凝香的對手呢。
韋洛然的這算盤打的固然是好,可是她哪裡又會知曉,考別的倒是可能會難住樑寒霜,唯有這詩作不會。既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女孩子,哪裡有不會唐詩幾首的道理呢?
樑寒霜的眉頭微皺,只沉默不語,長長的睫毛蓋住了那琥珀色的眸子,卻是讓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麼。
韋洛然卻是一臉的得意,這樑寒霜的神情分明是出賣了她自己了,這下子,可是得好好地搓一搓你的威風去。
韋凝香與韋洛然姐妹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自然是喜不自勝。她們正是巴不得要好好地整治整治這個樑寒霜呢,這回可是有法子了。
唯有墨倩染,只靜靜地打量着樑寒霜,雖說那眉眼之間滿是含愁,可是她卻是半分也不信的。眼底淺淺的流光,便是從墨倩染這個角度能打量的到,樑寒霜又豈是會給那蠢貨姐妹兩人給輕易算計到的呢。
“既然如此,那本公主便討個彩頭,來主持這賽詩會把。”墨倩染身爲公主,也是今日的壽星,一說出這話自然無人敢反駁的。
而那些夫人和小姐本來也是存了不同的心思過來的,聽得麗妃的這個意見墨倩染也同意這個提議,更是讚歎這個主意甚好了。
“既然公主都同意了,那咱們便說辦就辦吧。樑小姐待會兒可是要好好地表現一番呢,大家可都是等着開開眼界呢。”麗妃說着話裡的語氣便頓住了,只眉眼淺笑地看了一眼樑寒霜,那挑釁的意味卻是分明。
“寒霜不過市井平民女子,在座的都是城中的千金貴女,寒霜還是不要參加了爲好。”樑寒霜這話倒也在理,這些小姐和夫人或是爲了尋得佳婿和賢媳的,她不過是個普通百姓,哪裡需要參加這種東西。
那些夫人小姐的眼界也是極高的,本就看不起樑寒霜這種身份的女子,既然她自己說了不要一同參加,那她們自然是樂意的。
“樑小姐是皇上請來的貴客,自然是不必的。”淑妃蘇紅袖許久都未開口,此時卻是爲了樑寒霜出言,倒是不免讓衆人一驚。
早就聽聞這樑寒霜和皇上的關係不簡單,如今看來,竟然能惹得麗妃不滿,淑妃開口,那必然不是一般的關係了。只怕,若不是有什麼人阻攔,封妃也不是不可能的了,至於門第,就更不是事兒了,那皇后還不就是一介歌姬麼。
樑寒霜投了一記目光過去,卻見那蘇紅袖只是淡然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袖,彷彿方纔說話的並不是她一般。
心裡雖然有些許的感激,可是更多的卻是疑惑,這個蘇紅袖究竟是什麼人,若是她真如墨倩染所言,對墨炎涼有意思,那又怎麼會是如此態度。一個女人,當真能大度到如此?又或者,她是特意強調這個唔使國只有墨炎涼纔會是她的依靠?從而,達到逼她入宮的目的?
……
可是,這現在的情況,卻是容不得樑寒霜再細想下去了。
“早就聽聞樑小姐才藝雙絕,既然看着皇上的面子,那這鬥詩會自是不用參加的了。可是,這樣未免也太可惜了,不如就由樑小姐來爲我們開個場吧。”既然蘇紅袖搬出了皇上,那樑寒霜不想參加自己也不好太過勉強了。只是,樑寒霜你倒是休想逃過這個局。
樑寒霜的眉頭更是緊皺,面露爲難之色,脣畔開合,想要說些什麼卻是未說,卻還是礙着麗妃的身份只好答應了下來。
衆人本也跟樑寒霜沒什麼瓜葛,再聽得淑妃一言,便已知曉樑寒霜和墨炎涼之間的微妙關係,可是礙着這麗妃的威勢,卻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麼。
樑寒霜面上的神情依舊是不輕鬆,可是眼底的流光卻分明已侵着點點的笑意,這點小把戲又豈能難得到她?
“這夏日的荷花倒是開得極好,不如衆位小姐就以此爲題吧。”麗妃看了一眼花園中的精緻,這盛夏的荷塘倒是極其熱鬧,片片荷葉碧色相連,點點粉紅脫水而出,正是一副美妙的好風景。
麗妃頓了一頓,掃了一眼樑寒霜,纔開口說道:“只是,在這之前,還請樑小姐先爲我們賦詩一首,也只當是給大夥兒開開眼界。”
樑寒霜抿了抿脣畔,淺聲說道:“娘娘,寒霜的詩作實在是等不得大雅之堂,就不敢獻醜了。”
可是麗妃和韋凝香又哪裡會肯放過這個好機會,等不得大雅之堂是吧?她們還就偏偏要讓你樑寒霜好好地出一次醜!
“樑小姐,其實,你只要小吟兩句就行了,也就只當爲大家助興嘛,你又何必拂了麗妃娘娘的面子呢。”樑寒霜越是不想作,韋凝香的好勝心也就越大,偏生是要讓她當衆出醜。
既然這姐妹兩人要如此咄咄逼人,那樑寒霜自然是不必再忍了。
臉上的笑意微露,眸光中點點自信緩緩而升起,微微福了福身子,便輕聲說道:“那寒霜就獻醜了。”
韋洛然和韋凝香一貫來是粗心,自然是沒有注意到這一系列的變化。可是,這在場的人,只要心思稍微玲瓏些,便已能發現到這其中的變化。
“綠塘搖灩接星津,軋軋蘭繞入白草。應爲洛神波上襪,至今蓮蕊有香味塵。”只打量了一眼那滿池的搖曳,樑寒霜已不緊不慢地吟出了這幾句。
諸位小姐也都是會作詩的人,一聽便知是好詩,底下更是一片竊竊私語的稱讚之詞。原來這方纔的推辭不過是謙虛罷了,甚至是給足了麗妃和韋凝香面子,可是那兩人卻偏偏是不依不饒,如今卻是難堪了吧。
看來,能入得墨炎涼眼中的人兒,也不僅僅是空有美貌的,這才情,也是極好的呢。
韋洛然和韋凝香一聽,臉色自然是不好看了,此刻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這個樑寒霜給擺了一道,可礙着墨倩染在場,也實在是不好發作。
“樑小姐可真是謙虛呀,這詩作的確是不錯。好了,咱們也該進入正題了,各位小姐還請自由發揮。”麗妃話題一轉,便將樑寒霜作詩一事草草地帶過了。
衆人雖是悻悻,卻也不好多嘴,畢竟麗妃是皇妃,也不是自己一個普通的夫人或者小姐可以得罪得了的。
“不如就請韋小姐先作詩一首吧,也算是給大家先助興助興吧。”墨倩染許久都不曾說話,只是在一旁看着,如今卻是開口了。
這樑寒霜的能力她也是看得差不多了,如今選擇的陣營自然是不用明說了。太后本就和韋家同氣連枝,若是不讓韋家先和樑寒霜對立起來,樑寒霜又如何能幫助自己呢?
此話一出,當場更是無人敢反駁了,要知道這作詩是需要時間的,在這麼短的時間能作出如此好的詩作,說明樑寒霜的才情確實是極高的。可是,這韋凝香雖然作詩水平也不差,可是這短短的時間,怕是比不上的吧。
淑妃在做蘇家小姐的時候也是經常參加她們之間的宴會的,對韋凝香的能力她也是知曉幾分的。雖然資質不錯,可是卻是沒有在這麼短的時間做出這麼高水平的詩作的能力。
“這麼短的時間,怕是不妥吧,公主莫不是要有意爲難小妹呀。”韋洛然看了一眼韋凝香爲難的神色,便是心中已經瞭然,微笑着開口說道。
本以爲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墨倩染應該不會再繼續計較下去的,可是,麗妃卻是估計錯了。墨倩染如今纔不會吃她這一套,賣個人情給樑寒霜遠遠比不得罪麗妃要有價值多了。
“方纔樑小姐不也是在很短的時間就作出了詩作麼?難道說,韋小姐名動京城的才情還抵不過樑小姐麼?”墨倩染的鳳眸微瀲,流出點點涼涼的光芒,只淺淺地看着韋凝香,那其中的意味卻是分明。
這詩,你不作也得作。
韋凝香一聽到墨倩染說自己技不如人,心頭的怒火便是壓制不住了,“誰說我比不上樑寒霜了!”
“哦?那咱們便一觀韋小姐的大作吧。”墨倩染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深,打量了一眼臉色有些微紅的韋凝香,提高了幾分音量,說道。
“寒霜才疏學淺,向來欽佩韋小姐才情,此番倒是三生有幸了。”樑寒霜和墨倩染相視一笑,朗聲說道。
韋凝香的臉色更是難看了,這才反應過來,因爲自己的一時衝動究竟是說了什麼。可是,這周圍的目光可是都緊緊地盯在自己的身上,巴不得自己出醜呢。
這事兒,就算是硬着頭皮也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