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喬氏端着廚房煲好的羹湯,來給柯丞相送到書房,怎料,被她聽到了柯丞相和柯子謙父子倆間的對話,心慌之下,手中托盤自手中滑落,湯碗,瓷罐,摔得滿書房門口都是,“不要取她性命,她已經夠苦了,何必還要連她的性命也要奪去?”喬氏跪在柯丞相面前,淚流滿面。
“婦道人家知道個什麼?不除去她,咱們相府所有人都會因她失去性命!”瞥了喬氏一眼,柯丞相繼續道:“於她,老夫心裡是有虧欠的,可是事情已然這樣,只能繼續犧牲她了!”
見柯丞相心意已決,喬氏抽泣着道:“讓妾身去吧,讓妾身去送那可憐的孩子一程,多年未曾相見,也不知道她變成了什麼模樣!”柯丞相起身,走出書案,將喬氏扶起,痛聲道:“你去也好,順便代老夫看看那孩子。”說着,柯丞相默然了一會,接着道:“讓謙兒這就送你過去,萬事小心些,多陪她兩天,再送她上路吧!”
喬氏用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淚水,連連點頭:“妾身,妾身這就去準備!”音落,喬氏轉身出了書房,這時,柯子謙忍住心底的傷痛,與柯丞相道:“爹,事情真的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麼?”
“有的話,爲父能狠下着心嗎?”做下這個決定,於柯丞相來說,已不是一兩日的事,但這次,好似真的到了勢在必行的地步,竟讓他整個人顯得更爲蒼老了不少。
柯子謙還想再說些什麼,看到柯丞相負手而立,站在窗前,背影有着說不出地孤寂與落寞,便沒再吭聲,轉身退離書房。
從小到大,被他這個大哥chong若至寶的妹妹,就要離開這人世,想想心就痛得厲害。
帶着傷感,柯子謙走到了喬氏寢室門口:“娘,你準備好了麼?”
“好,好了!”喬氏雙手打着顫,將一精緻小瓶裝入了包裹裡,然後對着門外道:“謙兒,你去廚房拎上幾隻拾掇好的雞鴨一起帶着,到時,到時娘給你妹妹燉湯喝。”喬氏說着,手捂着嘴,無聲的哭了起來。
那淚水,有痛苦,有懊悔,亦有不忍。
但,一切皆由不得她,由不得她啊!
淚流着,心痛着。
她好想代那可憐的女兒去死,真的好想!
柯子謙聽了喬氏的話,二話沒說便去了廚房。
良久,他神色含痛,再次到了喬氏門前,道:“娘,孩兒把東西都放置到馬車裡了。”
“嗯。”喬氏應了聲,提着包裹走出房門,“走吧!”
因爲心裡記掛着凌無雙,軒轅墨經過軒轅擎身旁後,提氣,驟時宛如大鵬展翅,凌空而起,向着魯王府方向飄了過去。
瞬間,令那些像木頭樁子一般佇立在宮道兩邊的侍衛,齊齊把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他雪白的衣衫上,暗繡着的朵朵青蓮花瓣,栩栩如生,舉動之間,廣袖臨風飄飛,有着說不出地隨性雅緻。
俊美如神祗的他,使得衆侍衛直至他身形消影無蹤,都未將目光收回。
幸福與溫暖伴着軒轅墨從他的小院上空,緩緩落下。
入目就看見雪影三人,坐在桃花樹下陪着慶陽郡主說笑,他酷冷俊美的容顏上,表情頓時變得柔和。
“奴婢,奴婢雪影(魅影,花影)……,見過,見過……”雪影三人看到從天而降的白色身影,起身正要屈膝行禮,卻個個瞠目結舌的怔愣在了原地。
眼前俊美絕倫的男子,是誰?
軒轅墨輕淺一笑,望向雪影三人,有些揶揄道:“本王長得很嚇人麼?”
“不,不……”雪影三人連連搖頭,這那是長得嚇人?是令人驚豔得說不出話好不好?
市井百姓皆傳言,說齊王是軒轅第一美男,可與眼前一襲白衫,氣息高華的俊美男子相比,那簡直就沒得比。
雪影向來遇事冷靜,聽到軒轅墨揶揄的話語,她擡眸細細打量了下軒轅墨身上穿着的衣衫,再看了看軒轅墨的雙眸,忙屈膝一禮,回道:“奴婢雪影見過王爺!”
“嗯。”軒轅墨笑着頷首,正待啓脣問雪影話時,花影大喇喇的聲音突地響起:“你真的是王爺嗎?”晶亮的眸子接連撲閃了兩下,花影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軒轅墨。
“要本王說出你怎麼逗本王開心的事嗎?”軒轅墨並沒有因花影逾越規矩的問話,心生不悅,而是出聲打趣了花影一句。
雪影卻在此刻瞪了花影一眼,對軒轅墨恭謹道:“王爺不要理會花影的話,她就是個不懂規矩的!”
“無礙。”軒轅墨擺了擺手,目光轉向慶陽郡主,看小姑娘眨巴着琉璃似的眸子,呆呆地打量着他,於是上前一步,溫聲道:“靈兒不認識墨哥哥了嗎?”慶陽郡主錯開軒轅墨看向自己的目光,朝雪影望了過去,見雪影對她點頭,方纔再次把目光投向軒轅墨身上,嬌聲道:“墨哥哥,你真的是靈兒的墨哥哥?”
軒轅墨點頭,抿脣笑着不語。
“墨哥哥長得真漂亮,靈兒好喜歡這樣的墨哥哥。”說到這,慶陽郡主明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歪着小腦袋接着道:“不過呢,要是和雙兒姐姐相比,墨哥哥就要差一點點哦!”慶陽郡主說着,還擡起手在衆人面前比劃了下。
桂嬤嬤這時腦中閃過一道亮光,她似乎明白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長公主爲何會繞過當今皇上,卻將慶陽郡主託付給凌無雙照顧了。
原來一切根由在魯王這。
話說,長公主拜託凌無雙照顧慶陽郡主,可並不是她看出了軒轅墨在裝傻扮癡,而是她覺得凌無雙是個有能力的女子,會像照顧軒轅墨一樣,照顧好自己的女兒。
不過,這些話現在說,也沒什麼多大的意義。
漂亮?軒轅墨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然後與慶陽郡主道:“靈兒說的沒錯,墨哥哥是沒有雙兒姐姐好看。”
“王爺,你先和三位姑娘敘話,老奴先帶郡主回院裡休息了!”桂嬤嬤人老成精,她由軒轅墨眼神中看出軒轅墨有話要問雪影,於是福身與軒轅墨說了一聲,拉着不情不願的慶陽郡主轉身出了小院,阮翠從恍惚中回過神,朝軒轅墨屈膝一禮拜別,轉身邊擡手揉眼,邊向着桂嬤嬤和慶陽郡主的身影追了過去。
她剛纔是看到了天上的神仙嗎?
與阮翠有一樣心思的還有魅影。
“魅影,你在發什麼呆啊?”花影用手扯了扯魅影的袖擺,低聲在其耳邊問道。
魅影這下糗大了,俏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子上,瞥了華影一眼,低聲羞惱道:“我哪有發呆?”花影捂嘴一陣低笑,小聲道:“你剛纔看着王爺沒發呆纔怪呢!”
至於花影和魅影的對話,軒轅墨並沒有仔細去聽。
他此刻正在問雪影話。
“王妃沒在院裡嗎?”軒轅墨沒敢問雪影凌無雙有沒有回府,他在心裡祈禱,祈禱凌無雙與雪影她們一起回到了王府,只不過這會與清影不知到哪裡轉悠去了。雪影臉上稍顯清冷的表情,微微一滯,垂眸回道:“主子還在星月宮,她說過兩天會回王府,讓王爺不必記掛!”
多餘的話,雪影沒有說,她不忍看到眼前白衣似雪,一心愛戀自家主子的卓然男子眼中的失望神色。
軒轅墨的心在雪影嘴裡的話說出口時,變得有些失落來。
他轉身向着自己的房裡走去,“本王回房裡坐會,你們忙你們的吧!”
“是,王爺!”
雪影三人屈膝應聲,待軒轅墨的身影進屋後,方纔起身站好,相互看着對方。
“王爺好像有些不開心呢!”花影小聲嘟噥了句。
雪影沒有說話,卻聽到魅影低嘆了口氣,接住華影的話:“王爺不開心,是因爲主子沒跟咱們一起回來。”花影朝魅影翻了個白眼,道:“你說的純屬是廢話,我真是懶得搭理你!”話一說完,怕魅影與她嗆聲,花影忙向着廚房方向走了過去,“雪影,你看花影那小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簡直就跟只小刺蝟一樣。”
“好了,你剛纔說的話,本就多餘。也難怪花影不想搭理你!”雪影淺笑着道。
“好呀,連你也一起欺負起我來了,哼!你們都是壞人,不理你們了!”
跺了跺腳,魅影腰肢一扭,回了自個屋。
唉!雪影嘆了口氣,望着鳴翠山所在的方向,發起了呆。
今個一天發生的事,京中百姓可真真是震驚不小。
不,應該說到了這晚間,京城以外,乃至其他各國都知道了發生在軒轅京城的兩件大事。
第一件,自然是凌無雙不僅是神女,且還是星月宮宮主這件事;相較於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則跟轟動一些。
癡傻十多年的魯王,神智恢復正常不說,竟然還是美男子一枚,且他的美,可與日月爭輝,亦或是比日月映照出的光芒,更爲奪目。
由此一來,不知未來會有多少閨中女子,芳心浮動,想着嫁給這光芒萬千,氣息卓然,宛若神祗一般的男子了。
“雙兒,你難道還沒有原諒我麼?”軒轅墨在屋裡一坐,就是一天,中間花影曾喚他用飯菜,被他一句“本王不餓”打發了下去,他就那麼靜靜地坐在榻邊,用手撫mo着凌無雙曾經睡過的位置,目中柔情滿滿,不停地低聲自語着。
幾天時間過去了,他夜夜失眠,懊惱自己不該欺瞞凌無雙,悔恨自個爲何不早早地在凌無雙面前坦白,非得一拖再拖,導致今天傷人又傷己的局面出現。
“我很想你,你知道麼?回來吧,只要你回來,我會任着你打罵,任着你出言斥責!”暖人的話語,柔情似海的眼神,讓軒轅墨身上隱藏起來的凜然霸氣,全然散失了掉。
現在的他,就是個爲情傷懷的普通兒郎。
梆子一更一更地敲着,夜色漸漸染沉得仿若一泓湖水,軒轅墨嘴裡說出的每一聲低語,像是都能激起翻卷的浪花,但這浪花卻極爲柔和,如同母親綿|軟的手,輕輕撫mo着嬰兒酣睡的臉龐。
不知何時,軒轅墨換上了墨色衣衫,戴上玉質蓮花面具,輕拉開|房門,頎長的身影,似飛鴻一般,迅速沒|入夜色之中。
夜濃,月淺。
柯丞相自柯子謙離開書房後,就一直那麼靜靜地在椅上坐着。
突然,閉合在一起的門窗,“咯吱”一聲齊齊向兩邊打了開,隨之,朵朵漫天飛舞的海棠花瓣,伴着夜風飄落進書房,柯丞相皺了皺眉,起身欲步出書案去關閉門窗,就在這時,一道墨色身影踩着月色緩緩而來,在燈光映照下,那身影愈走愈近,愈來愈清晰。
看清來人的特徵,柯丞相立時額上滲出涔涔冷汗。
他怎麼又來了?一個沒忍住,柯丞相嘴裡的問話,就發了出。
“暝樓主爲何還要來找老夫?”
軒轅墨沒有說話,緩步走進書房,他身後的門,“砰”一聲掩了上。
雙眸散發出的光芒,甚是幽深,仿若蘊含了整個幽冥。
哪怕他一個眼神,就會讓人忍不住心悸。
柯丞相慌忙錯開視線,渾身不由得抽冷了下。
“暝樓主,你這已經是第二次夜入老夫府宅了,如此作爲,實在不是大丈夫應有的行徑。”柯丞相坐回椅上,忍住心底生起的那抹慌亂,凝視着軒轅墨。
沒聽到對方說話,柯丞相張口又要質問,軒轅墨身上倏然bao發出一股力量,本就不甚明亮的月色,霎時間變得更爲沉重起來,漂浮在冷月周圍的暗雲,仿若轉眼化爲一塊塊巨石,凌空朝他襲了過來。柯丞相驚恐的睜大了眼,因爲這不是幻覺,他分明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骨骼被擊得咯咯作響。
緊接着,他瞳孔不受控制地逐漸放大。
坊間傳言,說清風樓樓主神龍見首不見尾,風姿卓然,宛如神祗,氣息萬變,又似魔王。
可在眼下,柯丞相只覺得遠遠站在自己對面的墨衫男子,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魔王。
對,他不是什麼神祗,他是魔,是毀滅世間萬物的暗夜之魔!
驚恐中的柯丞相,感知出對面那人並不想真的要取他性命,只因那襲向他身上的凜冽氣息,轉瞬消影無蹤。
風輕,月冷;夜深,人靜。
仿若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唯有從窗戶飄落進書房的花瓣,受了那墨衫男子身上溢出的極致力量影響,多變而快速地舞動着。
柯丞相緩了緩心神,忍住身上的疼痛,想要站起身,讓凝視着他的墨衫男子不要再針對他。
但,只要他一動,身上仿若受了萬般酷刑似的,痛的他怎麼也使不上氣力。
沒得法子,他只好頹敗的重新在椅上坐好身。
且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氣,擡頭向着那抹墨衫看了過去。
軒轅墨輕輕揮袖,房中飄落着的夭紅花瓣,登時爲他讓開道,圍繞在他周圍,看着他在距離書案不遠處的椅上坐了下來。
他的姿態甚爲隨意閒散。然而,看在柯丞相眼中,恍惚間覺得自個正在面對的是太極殿上的永嘉帝。不對,眼前那人,豈是一國君主能與其媲美的。他是這整個天下的王者,是宇宙蒼生的主宰。
花朵飄落,軒轅墨輕淡卻不失威嚴的聲音,自薄脣中溢出:“告訴本上她在哪?”
他還是問道了正題。
柯丞相腦中一陣眩暈,他嘴角動了動,一絲聲響都沒有發出。軒轅墨眉宇微擰,衣袖輕輕一揮,柯丞相嘴裡吃痛一聲,緊接着他坐在身|下的椅子連帶着他的人,齊倒在了地上,一口殷紅的鮮血,自他口中噴了出。
“暝樓主!你,你這是……”擡起衣袖在嘴角抹了把,柯丞相硬是忍着周身劇痛,扶着書案站起了身。軒轅墨嘴角挑起一抹冰冷的微笑:“說,她在哪?”
柯丞相揣着明白裝糊塗,搖頭道:“老夫不知,不知暝樓主問的是哪個。”軒轅墨嘴角泛起的笑容,因柯丞相說的話,變得更爲冰冷徹骨。
“你不說,是不是?”說着,軒轅墨嘴角溢出的笑容,迅速隱沒,剎那間,整個書房中的氣息,變得冷凝起來。柯丞相嚇得緊了緊扶在書案上的雙拳,“老夫真不明白暝樓主問的是哪個!”
“是麼?”隨着音落,只見柯丞相的身子再一次摔倒在地,口中鮮血又噴了出。
掙扎着,柯丞相掙扎着,用盡所有氣力,抓着書案邊沿,強撐着又一次站起了身。
他襟前已經沾滿了血,臉色白的似鬼魅一般無二。
軒轅墨淡淡道:“魯王的母妃,究竟在哪裡?”他不想再與這不知死活的東西繞彎子,倘若其繼續冥頑不靈,他只有下狠手了!
鮮血與蒼白映襯,柯丞相眼裡閃過一抹決絕,回道:“魯王的母妃,老夫不識,又怎會知道她在哪裡,暝樓主一次,兩次的這樣逼問老夫,到底出於何故?還是說,暝樓主真的與魯王妃有私情,想要藉由此事,討好魯王妃?”
軒轅墨的眸色變了。
目中瞳仁,漆黑,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仿若遠古神魔之瞳,看似寧靜無波,實則充滿了嗜血殺戮。
柯丞相的心,愈來愈快地顫抖了起來。
“你說還是不說?”音起人至,軒轅墨此時,就在柯丞相面前站着,修長的手,緊緊地將柯丞相的脖子鉗制了住,他沒有用幾分功力,他還候着柯丞相嘴裡的回話呢。
柯丞相吃力的擡起手,想要把自己的脖頸,從鉗制中解脫出來,然,卻是一點用都沒有。
他想要呼痛求饒,但作爲軒轅丞相,他有他的尊嚴和驕傲。
於是,他讓自己拼死命地咬住嘴脣。
血,殷紅的血,從他口中涌了出來。
周身顫抖不停,好似永遠都停息不下來。
“說,她到底在哪裡?”軒轅墨的力量就像是九霄上的巨龍,緊緊纏繞着柯丞相。
慢慢地沁入他的皮膚,束縛他的筋骨,浸漬他的靈魂,讓他永無輪迴轉世的機會。
好強烈的地獄之火,他要求饒嗎?要嗎?要說出魯王母妃身在何處嗎?
他是不是要被地獄之火焚燒殆盡了?爲什麼他聞到了皮肉燒焦的味道?柯丞相這會的面容,痛苦難看到了極致。
“你說還是不說?”
隨着問話,軒轅墨那眸瞳中的漆黑,仿若在旋轉,吞噬着柯丞相最後一絲理智。
他覺得那問他的話語,一字一句如同鋒利的匕首一般,瘋狂地在他心口猛cha。
犧牲一個,保全一家,甚或是一族,九族人的性命。
柯丞相在心裡權衡着、思量着。
猶豫不決。
忽然間,他想到了一個人。
魯王?眼前的清風樓樓主,會不會與魯王是一個人?若真是一個人的話,那他怎麼辦,隨心中所想,柯丞相額頭上的冷汗直往外冒,“你,你是……魯王,你,你……一定是他。”軒轅墨聽到這句話,猝然放手。
柯丞相重重摔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他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軒轅墨俯視着他,目中流溢出的光暈不停地變換着。
“丞相大人的眼力不錯,本上就是魯王,這會你可以說出本王母妃的下落了嗎?”輕淺的話語,利刃一般的眼神,及心中確認出的結果,令柯丞相渾身更爲顫抖的厲害。
“丞相大人難道還不承認本王的母妃,是你的女兒嗎?”不見柯丞相開口說話,軒轅墨蹲下|身,問出了柯丞相最爲懼怕的問話,“還是說,在丞相大人心裡,只有皇后是你的女兒,而我的母妃,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啊?”說到這,軒轅墨眸色一沉,接着道:“丞相大人看來是不想說了,怎麼辦呢?你可是本王名義上的外公,取了你性命,於我來說易如反掌,可若是被我母妃隨後知曉,她定會傷心落淚的。”來自地獄裡的話語,使得柯丞相有些嘲笑起自己剛纔的猶豫來,剎那間,他心底生起一個對他來說近乎殘忍的決定。
這個決定,讓他那張已起褶皺,失了血色的老臉變得更爲灰敗起來——他就算是死,也不會對面前來自地獄裡的惡魔說出一句話。
爲了家族,他何去何從再明顯不過。
剛纔,他根本不必多加思量猶豫的。
軒轅墨笑了,他的笑容有着無盡的邪|魅,仿若立時就可以讓這書房中的一切,化爲烏有。然而,他沒有,他只是伸出手,接住一朵夭紅的海棠花瓣,猝然合攏手掌,讓那朵夭紅的落花,在掌中形成一滴殷紅的血淚。
冰冷瞬間殆盡。
他站起身,右手食指驟然劃出一道藍光,繞着柯丞相雙手,雙腳的筋脈處轉了一圈。
柯丞相痛的張嘴就要慘叫,一粒米粒大的墨色yao丸宛若離弦之箭,入了他口中。
他張着嘴,不時地在地上打着滾,卻一絲半點的聲音都發不出。
死,多麼簡單的一個字,於他來說,卻難如登天。
誰能幫幫他,幫他脫離這痛苦。
軒轅墨凝視着他,目光緩緩地在他身上游移着,淡淡道:“這就是你爲自己所作所爲付出的代價,所以,你只能受着!”說着,軒轅墨再次蹲下,垂眸看着在地上掙扎着的柯丞相:“你是不是很想死?”
柯丞相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忍着徹骨之痛,連連點頭。
“死,你不配!像你這樣無情冷血的人,根本就不配去死!本王要你活着,活着看到本王如何懲治你們這些冷血無情的人,更要你們體會到從雲端,落入泥土的滋味。記住,本王一個惡人都不會放過!”
濁淚順着柯丞相枯瘦的老臉,不停地流着。
他搖頭,他拼命的搖頭,希望軒轅墨不要那麼絕情。
“你求我放過你們一家子,是不是?可是,你們誰又放過我了?誰又放過我的母妃了?我的母妃到現在是生是死,不得而知。我恨,恨你們所有人!當初你們使了手段,奪了本屬於我母妃的一切,讓幼小的我,在宮中受盡了皇后的苦頭。然而,皇后卻落得了慈母的美名,我卻不得不裝傻扮癡,任人欺凌地活到了現在。那時,你們又在哪裡,啊?我所謂的外公,我母妃所謂的親人,你們一個個地在哪裡?”
軒轅墨注視着柯丞相。
他不再說話,因爲眼前趴伏在地上的人,已不再是威風凜凜的柯丞相,而是一個可憐蟲。
他淡淡一笑,端起書案上的茶盞,望着杯中茶水,道:“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自今日起,就是相府和你那皇后女兒母子厄運的開始!”清涼的茶水,與冰冷的月色相映照,宛若夜色中盪漾着的湖泊。
孤寂,落寞。
翌日。
鳴翠山上,煙波浩渺,花香四溢,一絲微紅的光芒就要衝破層層雲霧。
天色終於要破曉了。
世間最初的光芒照耀在鳴翠之巔,給萬物全都籠罩上了一層璀璨的華光。
兩道纖細的白影,一前一後地站在這華光中,朝着京城方向看着。
“主子,咱們回去歇會吧!”清影爲了凌無雙的身體着想,有些擔心的說道。昨個傍晚時分,凌無雙聽到星月宮弟子從京城帶回的消息,近乎整夜未眠,距離黎明還有一個多時辰,非得說什麼帶着她到山巔上看日出。
要她說,看京城方向的魯王府纔是真,清影在心裡不時地嘀咕着。
他露出真容了,且不再裝傻扮癡。
他可知道,這樣做,會有無盡的麻煩,即將找上他?
“主子,你若是擔心王爺,咱們就立刻動身回王府。”凌無雙負手而立,並沒有接清影的話,清影杏眸滴溜溜地一轉,接着道:“主子,我可是聽說有個什麼婉兮小姐,從遙遠的雲霞山到京城找王爺來了,還有哦,那位婉兮小姐,長得嬌嬌弱弱,美得跟仙女一樣,你要是再不回到王爺身邊,萬一她把王爺給搶走了,可怎麼辦?”
霞光映照,凌無雙絕美的容顏上,泛起一絲輕淺的笑容:“是我的,誰也奪不走;不是我的,強求也沒用。”婉兮?他的師妹,若他心裡真有那個女子的話,怎會不告知他是軒轅魯王的身份?回王府,她是要回,但不是今天,亦不是明天。
“主子,奴婢就gao不明白了,你明明喜歡王爺得緊,且無時無刻不再牽掛着王爺,爲何就不肯下山回到王爺身邊呢?”清影撅起的嘴巴,幾乎能掛上個醬油瓶。
凌無雙淡淡一笑,目光從遠處收回,轉向清影道:“你知道的可真多!”
“嘿嘿!”清影傻笑兩聲,對着手指道:“這還不是因爲奴婢有個蕙質蘭心,聰明絕ding的主子嗎?”
“貧嘴的丫頭!”凌無雙朝着清影嗔了一句,美眸中華彩流轉,“這山裡的空氣就是好,我再調理兩天身子,咱們就下山回王府。”
“真的嗎?”
清影眨巴着眸子,有些不信凌無雙說的話。
“假的!”凌無雙說着,輕笑出聲,一時間看得清影傻乎乎地又犯起了花癡。
然,人是在那呆愣,可那小嘴巴卻不受控制地道出一句:“主子,你真得太太太美了!”
是啊,眼前的女子,一襲白裙迎風飛舞,美到了極致。
用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來形容她的美,俗得不能再俗。
她就是天外仙子,是世間萬物精靈用它們的靈氣幻化而成的仙子。
各色花瓣,漫天飛舞,在飄落到這風華絕代的白衣仙子身前時,仿若也爲她奪目的姿顏自慚形穢,快速躲避了開。
“美能當飯吃嗎?”凌無雙丟下這麼一句無厘頭的話,騰空躍起,向着星月宮方向飄了過去。
清影跺了跺腳,嚷嚷道:“主子真會說笑,不過呢,若是王爺天天間的看着主子,肯定不吃飯都飽飽的。”說着,清影銀鈴般的笑聲,在山間久久迴盪着,凌無雙飄在空中的身影,因爲清影說的話,差點一個鬆氣,自空中掉落,還好她反應的快,連忙提氣,這才險險躲過一劫。
嘴角抽搐了數下,她向前飄飛的速度,更快了一分。
“主子,你是不是被奴婢說的害羞了?要不然,怎麼差點掉下去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