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洞口外,向裡面張望,當然,什麼也看不出來。
即便是懷疑裡面有機關,又該怎樣的探查呢?
我看向老王,卻什麼也看不清。
我拿出手機,發現還有24%的電量,打開手電筒,照亮了眼前的路。
老王似乎看了我一眼,而後,好像是蹲下去。
我把光芒照過去,發現他果然是蹲下去:“老王,你在幹什麼?”
老王仔細地尋找着:“給我照着,我要找一塊石頭去探探前面的路。”
聽他這樣說,我理解過來,同時也爲自己的考慮不周而慚愧,同時給他提供光芒。
很快,他找到了一塊還算是比較大——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石頭,而後,站起來:“雨漳,你來扔。”
我還是繼續我的問題:“爲什麼?”
老王的話讓我心服口服:“你看我都這麼大年紀,你還忍心讓我扔啊,萬一閃了腰怎麼辦?”
我失聲而笑:“拜託,老王,你雖然一把年紀了,可也不至於那麼虛吧……莫非是因爲一些別的不爲人知且不與人言的事情……”
眼看着那石頭衝我而來,我連忙跑開:“好了好了,老王,怎麼玩笑都開不得了嗎?這樣小氣,回頭怎麼娶一個婆娘……”
老王恨聲道:“還要花花嘴,還不快去!”
揚手就要用石頭砸我,我跑上前把石頭搶過來,用力扔進了洞穴,而後,把光芒射向落在洞穴裡的石頭。
石頭在地上滾了記下,徹底沒了動靜,卻也沒有觸發什麼機關。
我看向老王:“老王,你是不是猜錯了,這裡面沒有機關啊!”
說着我就走進了洞穴,老王突然撲上來,把我撲倒在地,而我的頭邊,感覺到了風聲。
擡頭一看,那從地面刺出來的長劍距離我的腦袋只有幾釐米,若不是老王,我已然絕命。
老王從我身上起來,把我拉起來,而後,我們兩個慢慢退出了洞穴。
果然,老王說得不錯,裡面確實是有着致命的機關,只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又該如何毫髮無損地過去。
老王:“既然有這樣的提示,就說明這裡是可以過去的,但是,現在的情況是,只要我們踏入洞穴,就會有機關被觸發,完全沒有可趁之機。”
我點頭,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或許是還有別的我們沒有發現的通道。”
老王:“那麼,那個通道應該在什麼地方呢?”
而後,他完整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想:“我想,妖物們之所以設計這樣的關卡——姑且算作是關卡,可能是因爲他們要抵禦敵人。那麼,既然是抵禦敵人,就我們來看,還是很有用的。可是,在拖延敵人進攻的同時也必須要能讓自己安全並且快速撤退,但就我們剛剛經歷的那段路程完全做不到這點。所以說,我們剛剛走過的路可能是爲了個人比如說某些重要人物安全撤離而準備的,也就是說,不是爲了大部分人準備的。所以,大部分人應該怎樣避難呢?想必也是躲到下面來,畢竟,下面這麼大的空間,完全可以躲藏成千上萬人。到這裡,又不得不思考如何從這裡快速撤離。顯然,不能通過這個洞穴,因爲這個洞穴不僅僅擁有機關,而且一次能夠通行的人很少,不符合需求。所以,就必須有別的,難以找到的逃生通道。”
我急切地問道:“在哪裡呢?”
老王搖搖頭:“暫時還不知道,但有了一個思路,接下來的尋找可能會快一些。先吃些東西吧……”
我們吃了些壓縮餅乾緩解腹內的飢餓,而後,老王繼續在洞口周圍仔細摸索。
我則是憑着手機的光芒環顧,想要找到老王口中的“逃生通道”。
可是,這逃生通道可能是它們最後的防禦手段,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能找到的?如果很容易就找到,這“逃生通道”又有什麼意義呢?
等等!
我想到,我們下來的時候只顧着“東邊日出西邊雨”,只顧着“道是無晴卻有晴”,卻忘了搜查我們下來時候的階梯。
我連忙向老王喊道:“老王,我們回去!”
老王疑惑:“爲什麼要回去?”
我心思急轉,忽然全部明白了:“這是個陷阱,就是妖物們怕有人破解了上面的謎題,所以依照上面的謎題設置了一個這樣的陷阱,如果我們按照我們的解密思路走,絕對是死路一條!”
整理下語言,我繼續說道:“所以,我就想到,哪怕是追殺大軍下來,也知道了洞穴是一條死路,他們難道就不會搜查其他方向嗎?故而,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階梯那裡!”
老王:“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們過去看看。”
所以說啊,我們這個隊伍裡面拿主意的還是老王,一點也不民主,完全看不到人家當家做主的蹤影,妥妥的專制主義。
但是,這些話不能對老王說啊,不然他把我送到陰界,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僥倖回來!
我跟在老王身後爲他照亮前行的道路來到階梯處,果然在那裡發現了一個足以讓十餘人並行的低矮洞口。
在我的大無私地試探下,終於確認這裡是安全的,於是,又是老王在前我在後,慢慢走進了洞穴。
……
……
走了許久,洞穴裡漸漸有了亮光,滿懷欣喜過去一看,才發現是那種燈油不知爲何物的長明燈。
走到這裡,老王臉上顯露了一絲痛苦,我連忙道:“老王,我們休息一下吧。”
老王皺眉看了我一眼,而後舒展眉頭,慢慢點點頭:“那我們就休息一下。”
他扶着洞壁慢慢坐下,我上前扶住他,他擡頭看了我一眼:“你是不是一直在懷疑我到底有什麼目的?”
沒等我回答,他繼續說道:“其實想想也知道,畢竟,我對於你來說是一個完全不熟悉的人,你要能在不長的時間裡完全信任我,你的心智可見而知,你父母也一定不會同意你跟我出來的。但我還是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對我保持這麼大的戒心?”
我沒有回答:“你還沒有解釋你的問題……”
老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讓我受不了,不得不側頭避開他的目光。
他喟然長嘆:“我這樣的年紀,本來不應該在家裡嗎?不應該幹着一些清閒的工作,拿着還能入目的工資,看着膝下的兒女子孫,享受生活嗎?我爲什麼要跑出來?”
說着,他的聲音竟然略微有些哽咽,隨後又收起自己的愁眉苦臉,笑起來:“爲什麼……因爲我不得不出來……即便是現在物慾橫流,即便是現在沒有人關注實界的死活,即便是……不,也不能說沒人在意,只是上面那些人把持着所有的消息,下面沒有人在意,只要不威脅他們的利益,可是,我也要去……你知道嗎?”
他頓了頓,喘息兩聲:“你知道嗎?很小的時候,我就和別人不同,因爲我能夠看到陰陽二氣。慢慢地,父母告訴我,我並不是人類,或者說並不是活着的人類。我父母是千辛萬苦從陰界來到了實界,又是千辛萬苦才擁有了如今的軀體。他們憑着一個虛無縹緲、無處查證的身份考上了北大,又在北大留任。生下我後,本來是無事的,結果母親生了一場大病,被陽界察覺出異常,驅趕到陰界,最終被陰界同化。可是,她最後不是怨恨,而是對我說:幫幫二界……”
我接道:“所以你纔想着要找到真相嗎……”
這可以說是老王的真情流露了。
如果連這樣都是他在騙我,那麼,我也不冤枉了。
老王一大把年紀,這樣拼命,卻得不到別人的信任和理解,透露自己的內心,實屬必然。
我也便坐下來,說出了自己的事情:“我有一個初戀——當然,誰都有初戀,但是,我的初戀是特別的。當時對她只有懵懵懂懂的喜歡,後來陪伴了幾年,發現誰離開誰都覺得心裡很難受……”
後來的事情,我卻是不願意多說。
老王嘆道:“不願說便不要說了……”
我沒有聽從,開口道:“她生來身體不好,整日裡埋頭書海,沒有太多朋友,唯有我肯和她聊天玩耍。只是,天不遂人願,她的病終究難以根治……”
說着,我想起了她,不自覺便哽咽起來:“臨去時,她……她讓我多防……防……範着些,別聽別人說了什麼就全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她對我的影響極其大,可以說我現在的生活依然無時無刻不受到她的影響,哪怕她早已故去。
正是天道無情,人間有情。
……
……
老王聽了,默然不語。
交心之後,卻感覺親近了幾分。
他看向我:“雨漳,也不必難過,雖然說那一枝花啊、吊死在一棵樹上啊這樣的論斷有些道理,但我要說的是:你完全還有機會見到她啊!”
是啊,我完全還有機會再見到她!
莫名的,我心中升起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