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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周博認出她來時,她已經非常疲乏了!

她是來救周博的,她要把巢讓給他,儘管巢裡頭有卵!

這鳥是有點怪。因爲,周博雖然待她好,可有時也折磨她!

我只能猜想,這鳥大概也像安妮太太等女人一樣,看到周博一口乳牙未換,就動了慈悲心吧!

那鳥向周博大聲說道,她來是爲了什麼。

周博也大聲問那鳥,她在那兒幹什麼。不過,當然他們彼此都聽不懂對方的話!

在幻想裡,人可以和鳥自由交談!

我真願設想,在這個童話裡,事情正是這樣:

周博可以和極樂鳥隨意問答!

但最好還是實話實說道,我只想說道實際上發生的事情!

那就是,他們不但彼此聽不懂,連禮貌都忘記了!

“我--要--你--到--巢--裡--來,”那鳥叫道,儘量說道得慢些,清楚些,

“那--樣,你--就--可--以--漂--到--岸--上--去——可--是--我--太--累--了,不--能--再--靠--攏--你,你--得--想--法--自--己--遊--過--來!”

“你嘰嘰喳喳地叫些什麼呀?”周博回答說道,

“你爲什麼不像往常一樣,讓你的巢隨風漂流?”

“我--要--你--”鳥說道,又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

接着,周博也又慢又清楚地說道:

“你--嘰--嘰--喳--喳--地--叫--些--什--麼--呀?”

極樂鳥煩躁起來了,這種鳥脾氣是很急的!

“你這個呆頭呆腦、羅裡羅嗦的小呆瓜,”她尖聲叫道,

“你爲什麼不照我的吩咐去做?”

周博覺出了她是在罵自己,於是他氣沖沖地回敬了她一句:

“罵你自己呢!”

然後說道也奇怪,他們竟互相對罵起同一句話來:

“閉嘴!”

“閉嘴!”

不過,這鳥決心盡力救周博,她作了一次最後的努力,終於使巢靠上了岩石!

然後她飛了起來,丟下了她的卵,爲的是使她的用意明瞭!

周博終於明白了,他抓住了鳥巢,向空中飛着的鳥揮手錶示謝意!

極樂鳥在空中飛來飛去不是爲了領受他的謝意,也不是要看他怎樣爬進巢裡,她是要看看他怎樣對待她的卵!

巢裡有兩隻大白卵,周博把它們捧了起來,心裡盤算着!

那鳥用翅膀捂住了臉,不敢看她的卵的下場,可她還是忍不住從羽毛縫裡窺望!

我不記得告訴過你們沒有,岩石上有一塊甲板,是很久以前恐蛟海盜釘在那兒,用來標誌埋藏財寶的位置的!

孩子們發現了這堆閃閃發光的寶藏,有時淘氣勁兒上來,就抓起一把把的鑽石、珍珠等等,拋向海燕。

海燕以爲是食物,撲過來啄食,對這種無恥的惡作劇非常惱怒,氣得飛走了!

甲板還在那兒,裝13把他的帽子掛在了上面,那是一頂寬邊的、高高的防水油布帽!

周博把卵放在帽子裡,把帽子放在水上,它就平平穩穩地漂起來了!

極樂鳥立刻看清了周博的妙策,高聲歡叫,向他表示欽佩。

周博也應聲歡呼起來!

然後他跨進巢去,把甲板豎起來當桅杆,又把他的襯衣掛在上面當帆!

同時,那鳥飛落到帽子上,又安安逸逸地孵起卵來!

鳥向這邊漂去,周博向那邊漂去,皆大歡喜!

周博上岸以後,自然是把他曾坐過的鳥巢放在一處鳥容易看見的地方。

可是,那頂帽子太可心了,那鳥竟放棄了這個巢!

巢漂來漂去,直到完全散架。

後來,裝13每次來到湖上,總看見那鳥孵在他的帽子上,心裡好不惱怒!

由於我們以後不再見到極樂鳥了,在這裡值得一提,所有的極樂鳥現在都把巢築成這個樣子,有一道寬邊,幼雛可以在那上面溜達散心!

周博回到地下的家時,被風箏拽着東飄西蕩的笨笨,也差不多剛到家!

大家全都興高采烈,每個孩子都有一段冒險童話可講。

可是最大的一件事,或許是他們已經遲睡了好幾個小時!

這件事使他們非常得意,他們磨磨蹭蹭,像要求包紮傷口什麼的,好更加推遲上牀的時間。

笨笨呢,雖然看到他們一個個平平安安地回了家,滿心歡喜,可是,時間實在晚得不像話了,於是她喊道:“全都給我上牀去!”

聲調使人不能不服從!

不過到了第二天,她又變得異常笨笨柔,給每個孩子都包紮了繃帶。

於是他們有的跛着腳,有的吊着胳臂,一直玩到上牀睡覺!

朦朦朧朧,朦朦朧朧!

似虛似幻的世界緩緩展開,濃濃的夢之藍將周博的意識完全佔據。

於是,靈界的考驗,充滿傳奇色彩的新的長久考驗,緩緩在他的夢境展開,展開——讓爲愛而奮爭的新的他再次演繹新的傳奇吧!

於是,輪迴之門再次打開——

阿門!

笨笨?飄香長得並不漂亮,但是男人們像沒頭腦家那對孿生兄弟爲她的魅力所迷住時,就不會這樣想了。

她臉上有着兩種特徵,一種是她媽媽的嬌柔,來自仙靈界血統的海濱貴族。一種是她父親的粗獷,來自浮華俗氣的幻魔界人,這兩種特徵混在一起顯得不太協調,但這張臉上尖尖的下巴和四方的牙牀骨,是很引人注意的。

她那雙淡綠色的眼睛純淨得沒有一絲藍色,配上烏夜光的睫毛和翹起的眼角,顯得韻味十足。

上面是兩條墨夜光的濃眉斜在那裡,給她杜鵑花般白皙的肌膚劃上十分分明的斜線,這樣白皙的皮膚對北方婦女是極其珍貴的。

她們常常用帽子、面紗和手套把皮膚保護起來,以防受到魔靈炎熱太陽的暴曬。

聖魂聖魂1661年四月一個晴朗的下午,笨笨同沒頭腦家的孿生兄弟白日夢和沒頭腦坐在她父親的愛神之吻聖穀場陰涼的走廊裡,她的美貌顯得更明媚如畫了。

她穿一件新綠花布衣裳,長長的裙子在裙箍上舒展着,配上她父親從風雲谷給她帶來的新綠靈羊皮便鞋,顯得很相稱。

她的腰圍不過17標準蜜蜂長(以蜜蜂體長爲長度單位),是附近三個靈露福地裡最細小的了。

而這身衣裳更把腰肢襯托得更完整,加上裡面那件繃得緊緊的小獨角獸甲,使她的只有16歲但已發育得很好的****便躍然顯露了。

不過,無論她散開的長裙顯得多麼老實,髮髻梳在後面顯得多麼端莊,那雙交疊在膝頭上的小手顯得多麼文靜,她的本來面目終歸是藏不住的。

那雙綠色的眼睛生在一張甜美的臉上,卻仍然是任性的,充滿活力的,與她的裝束儀表很不相同。

她的舉止是由她媽媽和烏蛟教母的嚴厲管教強加給她的,但她的眼睛屬於她自己。

她的兩旁,孿生兄弟懶懶地斜靠在椅子上,斜望着從新裝的玻璃窗透過來的陽光談笑着,四條穿着高統靴和因經常騎獨角獸而鼓脹的長腿交疊在那裡。

他們現有19歲,身高六標準玉米長二標準蜜蜂長,長長骨骼,肌肉堅實,曬得夜光夜光的臉膛,深藍色的頭髮,眼睛裡閃着快樂的神色。

他們穿着同樣的藍上衣和深金色褲子,長相也像兩個蛟錦桃似的。

外面,陽光斜照到場地上,映照着一簇簇的白色花朵在綠色的背景中顯得分外鮮豔。

孿生兄弟起來的獨角獸就拴在車道上,那是兩匹高頭大獨角獸,毛色紅得象主人的頭髮。獨角獸腿旁邊有一羣吵吵嚷嚷一直跟隨着主人的狩獵麒麟。

稍稍遠一點的地方躺着一條白色帶有夜光花斑的隨車大麒麟,它把鼻子貼在前爪上,耐心等待着兩個小夥子回家去吃晚飯。

在這些狩獵麒麟、獨角獸和兩個孿生兄弟之間,有着一種比通常更親密的關係。

他們都是年輕、健康而毫無思想的動物,也同樣圓滑、優雅,兩個小夥子和他們所騎的獨角獸一樣精神,但都帶有危險性,可同時對於那些知道怎樣駕馭他們的人又是可愛的。

雖然坐在走廊裡的人,都同生在優裕的莊園主家庭,從小由聖僕細心服侍着,但他們的臉顯得並不懶散。

他們像一輩子生活在野外、很少在書本上的鄉巴佬一樣,顯得強壯而畗有活力。

生活在北魔靈的雪精靈聖地靈露福地,與魔蛇谷、靈泉之心和靈鼠冢比較起來還有一點粗獷風味。

北部開化得較早的文靜居民不遜內地魔靈人,可在北魔靈這兒,人們並不以缺乏高雅的傳統文化教育爲恥,只要在那些在他們認爲重要的事情上學得精明就行了。

他們心目中所關注的事,就是種好蛟錦花,騎獨角獸水平好,打槍打得準,跳舞跳得輕快,善於體面地追逐女人,像個溫文爾雅的紳士喝仙露。

這對孿生兄弟在這些方面都很精通,但他們學習書本知識的無能也是出衆的。

他們家擁有比全靈露福地其他人家更多的錢、更多的獨角獸和更多的聖僕,可是兩兄弟同他們的大多數窮鄰居比起來,胸中的文墨更少得多。

正是這個緣故,白日夢和沒頭腦在愛神之吻聖穀場走廊裡聊天,消磨這四月傍晚的大好時光。

他們剛被魔靈大學開除,而這是過去兩年中把他們攆走的第四所大學了。

於是他們的兩個哥哥,土包子和離天高,也同他們一起回到了家裡,因爲在這所學校既然不歡迎那些孿生兄弟,兩位做哥哥的也就不高興在那裡待下去了。

白日夢和沒頭腦把他們最近一次的除名當做一個有趣的玩笑。而笨笨呢,她自從去年離開仙人谷女子學校以後就一直懶得去摸書本,所以也像他們那樣覺得這是令人高興的事。

“我認爲你們倆一點也不在乎被學校除名,土包子也是這樣,”她說。

“可是離天高怎麼辦?他一心想受教育,而你們倆接連把他從通靈聖域大學、聖光大學、北聖魂大學拖了出來,如今又從魔靈大學回來了。

這樣下去,他永遠也將完不成他的學業!”

“唔,他可以到仙人谷那邊的聖魂法官事務所去學法律嘛,”沒頭腦漫不經心地答道。

“並且,這沒有什麼關係。反正在學習結束之前我們不得不回家的。”

“爲什麼?”

“人魔聖戰嘛!傻瓜!

人魔聖戰隨時可能開始,人魔聖戰打響之後難道你認爲我們還會留在學校裡嗎?”

“你明明知道不會有什麼人魔聖戰的,”笨笨生氣地說。

“那只是嘴上談談罷了。就在上個星期,夢蛟?假面和他父親還對我爸說,咱們派駐神之首府的專員將要同靈帝先生達成——達成一個關於北部聖魂聯盟的協議呢。

況且不管怎樣,南方佬從小害怕我們,根本不會有什麼人魔聖戰,談它幹什麼,我討厭聽到關於人魔聖戰的事情。”

“不會有什麼人魔聖戰!“孿生兄弟如同他們被欺負了似的地喊起來。

“親愛的,人魔聖戰當然會打起來的吶!“白日夢說。

“南方佬可能害怕咱們,可是自從前天銀魂將軍把他們趕出仙水要塞以後,他們只好打起來了,要不就會作爲膽小鬼在全世界面前丟臉。

什麼,北部聖魂聯盟——“聽到這裡,笨笨很不耐煩地嘟起嘴來。

“只要你再說一聲‘人魔聖戰’,我就進屋去,把門關上,我這輩子還從來沒有像對‘人魔聖戰’這個詞感到討厭,除非那個詞意味着—脫離聯邦。

爸爸總是從早到晚談論人魔聖戰,人魔聖戰,所有來看他的紳士們也叫嚷着什麼仙水要塞、州權、靈帝,簡直煩得我要大喊大叫!

而且所有的男孩子也都在談這些,還有他們的軍隊。今年春天,任何晚會上也沒有聽到這什麼快樂的事情,因爲男孩子再不談別的了。

我最高興的是魔靈要等到過了聖誕節以後才宣佈脫離聯邦,要不然會把聖誕晚會也糟蹋了。

要是你再談‘人魔聖戰’我就馬上進屋去了。”

她說到做到,因爲她從來就忍受不了不以她爲主題的談話。不過她說話時總是面帶微笑,刻意加深臉的仙露窩,同時把像蝴蝶翅膀似的兩圈又硬又夜光的睫毛迅速地扇動起來。

小夥子們給迷住了,這正中她的心意,於是他們向她道歉,他們並不因爲她對人魔聖戰不感興趣而絲毫輕視她。

相反,他們更敬重她了。

人魔聖戰原來是男人的事,與女人無關,因此他們便把她的態度當成是女人味十足的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