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欣然迷糊聽着兇狠惡煞的男人的腳步走遠,逼迫自己清醒意識,無力掙扎手上腳上的繩子,試試能不能掙脫開。
安欣然,你能行的,一定要趕在男人回來之前,安欣然的衣衫被汗水浸透,額頭上冒出的汗珠比流水流淌的還快。
鏡片上也染上一層水珠,睜大着眼睛,也看不清眼前,朦朧的就像在霧裡。
掙扎半天,僅剩的體力在漸漸透支,安欣然軟癱在牆上,大口大口的喘氣,雙眸漸漸被數不清的汗珠浸透。
安欣然不用照鏡子,也能想得到此刻的她有多狼狽,隱隱地多一聲奢望,傅邵勳會不會在來救她的路上。
隱約着她聽到重重的腳步聲,卻沒有前面的緊張,既然逃不過,她就不逃了,也沒力氣在逃了。
臉皮好重,頭好重,腦海中浮現幾個人的面孔,媽媽你在法國過得好嗎?邵勳我還能見到你嗎?琪琪你一定逃出去了吧……還有……
安欣然眼前灰濛濛的一片,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再無意識。
手術室門前,
李琪琪虛扶着牆面,淚流不止,雙眸死盯着手術室門上的提示燈,自責不已,如果她能再早點,不對,她就不應該離開安欣然!!
說好的有難同當,而她卻真的逃走了!!
傅邵勳呆滯着黑眸,十指握得死緊,手臂上青筋能清晰看到,可見他現在強壓自己多大的怒氣,神情面無表情,似乎是麻木。
一次又一次經歷安欣然的生死,傅邵勳恨自己的無能,算什麼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好。
李琪琪看着傅邵勳的樣子,像沒了靈魂的軀殼,更是難受萬分,安欣然最在乎的就是傅邵勳,她一定不能讓安欣然醒來時,見不到一個完好的他。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離開她的,你要怪就怪我,有什麼怒氣都衝着我來。”李琪琪哭喊着沙啞地嗓子,撲通一聲,重重跪在地上,仰頭望着傅邵勳。
李琪琪拼命的往前跑,往前跑,她只想着一個,就是趕快找到人來救安欣然,一路上她也看到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拉住路人的走,直喊着:“求求你,幫我救人,求求你。”
喊到嗓子都沙啞地生疼,所有人都只當她是個瘋子,躲得遠遠的,都不願意接觸,李琪琪徹底絕望了,聽到後面的急亂的腳步聲,她猜想一定是那羣人來追她。
她又拼命拼命跑,跑出了小巷,撞上來找她的鐘沐陽,她已經累得不行,看到他就像看到曙光。
語無倫次地說:“鍾沐陽,快去救欣然,她在壞人手裡。”
也被趕過來的傅邵勳聽到,一個瘋子成了三個瘋子,傅邵勳飛速般跑進去,則鍾沐陽抱着李琪琪,遇上趕上來追李琪琪的歹徒,見情況不妙,就往回跑。
李琪琪立馬大喊:“就是他們,他們抓了我和欣然!”
傅邵勳的速度硬生生地提上十倍,追上兩個歹徒,因爲心繫安欣然,三兩下將兩個人摁倒在地上,用最殘忍的辦法逼問。
李琪琪什麼也沒有看到,她的眼睛被鍾沐陽給閉上,她只聽到很攝人的家叫喊聲,緊接着,又遇上了帶頭的老大,指出安欣然所在的地方。
李琪琪看到嘴角流着血,昏迷不醒的安欣然,整個人就跟懵掉一樣,沒有思想,福邵勳的怒吼聲,鍾沐陽着急的喊聲,這些她想她一輩子都不會忘掉。
李琪琪是被傅邵勳拽起來的,傅邵勳出奇的冷靜,淡淡地說:“起來,不要讓丫頭看到你這樣,她最擔心你,出來看到你這樣,會不開心。”
李琪琪雙手緊緊捂住淚崩的嘴巴,崩潰地靠在牆邊,呆滯地看着手術室和上面的提示燈。
兩個人只剩下軀殼,靈魂跟着安欣然一起靜靜躺着,彷彿隨時都要垮掉。
等待都是漫長的,誰也不喜歡等待,就像是用一把刀一點一點在身上割肉,滑出一道道血痕,你還不得不自己動手用針線將之縫上。
安欣然感覺自己陷入一片虛空中,周圍沒有任何人,她在旋轉,天空和大地也跟着她在旋轉,冷得徹骨。
突然間前面出現一道白光,將措手不及的她直接吸過去,她看到一個小女孩和小男孩在茫茫的一片海邊追跑打鬧,兩個人她都覺得很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她就想啊想啊,拼命的想。
就在要想出來的時候,她又被瞬間拉出去,陷入一片漆黑中,剛剛的一切就好像強行的從她的記憶識海中消除。
耳邊傳來很模糊又清晰的聲音,是有人在跟她講話,是誰?
“丫頭,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總是保護不了你,上次眼睜睜看着你差點出車禍,上上次看着你埋在泥石流下,一次又一次的看你處在生死邊緣中,我一次又一次的保證說絕不讓你在受傷,結果一次也沒有做到。”傅邵勳黑眸憂傷瀰漫,眉間化不開的愁緒和自責,他感到無能和無力,纖細的手指輕柔的在安欣然白皙的臉上撫摸着。
安欣然聽清楚了聲音,聽着傅邵勳在自責在懺悔,她很想說不,不是他的錯,她想吶喊,不要把所有的事情攬在自己身上。
只是不管她說的怎麼大聲,傅邵勳都聽不到。
“你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呢,都睡了兩天了,真的要變成豬。”傅邵勳輕柔地說。
安欣然臉色不像被救時的蒼白,白皙肌膚透着紅色,緊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垂下,如畫中精靈,安靜得不像話。
“傅總裁,你又一宿沒睡,這下去你會扛不住的,欣然醒過來看到你這樣會不好受,今天就由我來照顧一天,你去睡會,行不行?”李琪琪央求道。
傅邵勳照顧安欣然整整兩天兩夜,半步都沒有離開過,不吃不喝,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
傅邵勳充耳不聞,用棉籤蘸點水溼潤安欣然乾燥的嘴脣,視線未移開一下。
李琪琪緊咬着嘴脣,眼睛溼潤,她知道現在是誰也勸不動傅邵勳,只有等安欣然醒過來,她更知道傅邵勳在自責,她也在自責,幾個人都沒有好好的睡過覺。
欣然,你快點醒過來吧!李琪琪在心裡吶喊。
這時,鍾沐陽穿着白大褂走進來,他暫且在醫院裡做了一名掛職的醫生,剛剛他去看了一名病人回來。
鍾沐陽簡單檢查了下安欣然,各項指標都比較穩定,至於什麼時候醒過來,還是需要看安欣然自己。
看了眼頹廢的傅邵勳和憔悴的李琪琪,緊抿嘴脣,默不出聲。
倒是,李琪琪激動的拉住鍾沐陽的衣領,質問:“你不是說欣然很快就會醒過來嗎?爲什麼她現在都沒有醒過來?”
鍾沐陽任由李琪琪指責質問,一句話也不迴應。
“你說話啊!”李琪琪煩躁至極,她迫切想要一個出口,想要一個答案,一個能讓她心安的答案。
而這個答案,鍾沐陽作爲一個醫者,不能說。
“不要吵,丫頭還在睡覺。”傅邵勳緊鎖眉間,不悅地說。
李琪琪瞬時沒了聲音,愣愣地看着。
鍾沐陽最看不得李琪琪這副沒有生機的模樣,頭髮是幾天沒打理了,凌亂不堪,還有這外套,是穿反了嗎?
鍾沐陽拉着李琪琪的手腕往外走,手上的力度控制的很好,不會拉傷李琪琪,也不會讓她逃脫。
“鍾沐陽,你幹什麼?給我放開。”李琪琪低吼着。
醫院裡人來人往都看着他們,李琪琪曾在這裡上過班,很多護士也都認識她,都一臉八卦地看着兩個人。
鍾沐陽將李琪琪拽到自己的辦公室,徑直將門反鎖,窗簾拉下,阻絕所有目光。
“鍾沐陽你知道你這樣最讓人討厭,做什麼事情從來都不過問我的意思,專橫霸道。”李琪琪手指直指着鍾沐陽的鼻子,指責。
鍾沐陽很淡定,將李琪琪推進衛生間,讓她直面鏡子。
“謝謝你的數落,有機會我一定好好改定,現在,請李小姐好好的看看自己的樣子。”鍾沐陽掰李琪琪的頭。
李琪琪微愣看着自己蒼白無力的臉,厚重的黑眼圈,頭髮也是亂糟糟的,看起來很邋遢,這幾天她心繫安欣然,根本無心打理自己,上課也沒去上,早上一起來草草的趴兩口飯,就趕到醫院,一待就是一整天。
有傅邵勳在,根本就輪不到她照顧,她就是想陪在身邊,等着她醒過來。
“洗個澡,把自己打理好在出來,不然我會保證我會不會做出別的舉動。”鍾沐陽微眯起眼睛,轉身走出去,關上衛生間的門。
李琪琪毫不質疑鍾沐陽的話,鍾沐陽在她的眼裡,就是喪心病狂,隨時都會發瘋的瘋子,比傅邵勳還可怕。
拿起臺上的梳子,一點一點梳開頭髮,放開熱水器,全身心地泡在浴缸中,在平時她肯定會吐槽鍾沐陽的土豪,醫院對他的待遇真是太好,小小的辦公室竟然還有一個衛生間,衛生間還自帶浴缸,這種享受,就連院長也不一定會有。
整裝完畢,看起來像個人樣,李琪琪打開門出去,看到倚在門邊的鐘沐陽,再次愣怔。
“還好不蠢,沒有把自己溺死。”鍾沐陽諷刺道。
李琪琪反應過來,鍾沐陽是怕她想不開,才守在這裡,看看時間,她進去是有差不多快有一個小時,好幾天沒有放鬆自己,泡澡的時間就長了點。
李琪琪甚至懷疑,如果她沒有出來,鍾沐陽會不會衝進去,心口處還是有一絲暖流滑過,有個人關心她,擔心她的感覺很不錯。
鍾沐陽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看起病歷,李琪琪倒顯得無處安放的尷尬感,很快,電話鈴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