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瑜隨即便恢復了慣有的平靜的表情,開口淡淡的應着:
“愛妃所言甚是,朕心中也是這般思慮的。幸得二皇子現下還算小,還不知曉這麼多,朕虧欠他太多,此番,朕定是要好好給他尋個母妃纔是。”
林燕婉一聽,蕭瑾瑜並未對自己方纔的話顯露出一絲不耐與反感來,頓時心裡便更有了譜些。
“皇上所言極是,皇上也無需這般自責,二皇子也是個懂事的,心裡定是知曉皇上是疼愛他的。不過臣妾私心思慮着,二皇子本就這般惹人心疼了,定需要給他尋個位分高些的母妃來纔是。”
蕭瑾瑜並未吭聲,只是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於是。林燕婉便繼續開口說着:
“這般二皇子纔不會被他人看低了去。不過現下皇后娘娘忙碌着處理着後宮之事,太后如今年歲又大了些,想來也無甚閒暇,嫺貴妃、熙妃與嵐妃膝下都有皇嗣需顧忌着,皇上定要好好思慮一番。給二皇子尋個好些的母妃纔是。”
蕭瑾瑜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拍林燕婉的手,開口言道:
“愛妃這般爲二皇子着想,果真是心善之人。”
看着蕭瑾瑜的反應,林燕婉心裡笑了笑。這般看起來,想來不會出什麼差錯了。
又服侍了蕭瑾瑜一會兒,林燕婉才退出了養心殿。
待她的身影徹底離開,蕭瑾瑜才放下手中的書。
眼神冰冷的望着殿門的方向,扯出了一味複雜的笑容來。
還未過一刻的時間,就聽見李德勝的聲音:
“皇上,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見。”
手中還是方纔那本書,蕭瑾瑜開口,讓人聽不出喜悲的應道:
“宣皇后進來吧。”
“是,奴才遵旨。”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是李德勝卻瞧得清清楚楚。
他跟在皇上身邊十幾年,方纔這樣,聖上定是已經動了氣的,心情應是甚是不悅。
也不知方纔蕙貴妃娘娘同聖上說了些什麼。
也不敢多想,李德勝走到養心殿外,恭敬的開口:
“皇后娘娘,皇上請您進去。”
皇后微微朝着他笑了一笑,才吩咐竹心在外候着,一個人踏進了養心殿內。
“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先向上首的蕭瑾瑜行了一禮。
蕭瑾瑜並未擡頭,眼神依舊盯着手上的書,開口平靜的應着:
“皇后不必多禮,今日前來所爲何事?”
皇后一邊站起身子,一邊走上前些,將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臣妾私心想着,皇上今日定是氣火有些旺盛,特地燉了些消火的湯膳來呈予皇上,皇上用些應會好些。”
說着,打開了食盒,將一小碗湯膳遞給了蕭瑾瑜。
蕭瑾瑜也未曾拒絕,接了過來,略微用了兩口,而後說道:
“皇后有心了。”
皇后現下心裡有些沒底,文瑄帝這般不冷不熱的態度,讓她一時有些拿不準。
今日重新交予她後宮之權只是一時氣急還是早已想好的。
想了片刻。皇后又開口說道:
“皇上,臣妾前來有一事想要同皇上言。”
“你儘管說便是。”
得到蕭瑾瑜的允准以後,皇后福了福身,才繼續開口:
“回皇上,臣妾私心以爲。這段日子裡嫺貴妃將後宮打理的甚是不錯,且還有太后主持着大局,臣妾身子還未曾全部將養好,不若,繼續由嫺貴妃打理着也是極好的。”
蕭瑾瑜這才擡頭看向了皇后,見她眼睛裡盡是真誠,毫無做戲的模樣。
微微嘆了一口氣,想來她也知曉,前些日子爲何要突然撤去她後宮之權。
這般,莫不是在向自己表明立場?
就這般沉默了片刻。兩人都未再言語。
“你既是朕親自選定的皇后,這後宮諸事本就該由你決斷,就該替朕打理後宮,至於嫺貴妃,只是個貴妃,怎能讓她越了你去。”
皇后面兒上的神色一鬆,這般的試探,既消除了皇上對自己的疑慮,也知曉了皇上心中的想法。
臉上不自覺的掛上了一絲笑意,開口應了一句:
“臣妾多謝皇上這般信任臣妾,臣妾定不會辜負了皇上。”
蕭瑾瑜點了點頭,突然又說了一句:
“皇后也知曉,朕向來不喜將前朝與後宮之事摻攪在一起。”
方纔掛上面兒上的笑意一滯,皇后心裡一緊,趕緊低眉答道:
“回皇上。臣妾自是知曉的。”
蕭瑾瑜視線重新落回了手中的書上。
皇后候在一旁,整理了一番呼吸,看來,還有一事,今日不適宜再提了。
正欲開口告離,蕭瑾瑜卻又突然開了口。
“正巧皇后來了,朕有一事同你商議,你坐下便是。”
皇后應了一聲,便在一旁坐了下來。
蕭瑾瑜狀似無意的開口說道:
“如今二皇子又是孤身一人,朕便思索着爲他尋以爲母妃來。思來想去,心中也拿不定主意,皇后認爲後宮中可有人適宜?”
皇后想了想,心中也不知文瑄帝這是在試探自己還是真的問自己。
思慮了良久,權衡了利弊,纔開口應道:
“回皇上,臣妾以爲,二皇子如今這般令人心疼,怕是得尋一位位分高些的嬪妃纔是。”
蕭瑾瑜不置可否,皇后便開口繼續說了下去。
“且如今二皇子還小。臣妾認爲得尋一位生養過皇嗣的更爲穩妥些。”
蕭瑾瑜這才淡淡的開口接了一句:
“皇后說的不錯,朕心中也是這般想。只是宮中生養過皇嗣的嬪妃也有好幾位。”
皇后微微低了低眉,才繼續開口應下:
“如今膝下有皇嗣的嬪妃不若嫺貴妃、嵐妃和熙妃三人。不過依臣妾之見,長公主還未滿週歲,嵐妃怕是照看不過來。而三皇子年歲也尚且還小。且熙妃身子又甚是虛弱,臣妾瞧着都心疼。”
偷偷看了一眼上首文瑄帝的臉色,皇后才繼續開口說道:
“這般瞧着彷彿也只有嫺貴妃合適些了。大皇子如今已開始讀書,嫺貴妃也無需再顧慮後宮之事,怕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蕭瑾瑜將手中的書當下,看了一眼皇后。
這跟他料想中的答案有些出入。
不過因着這一事,他也看明白了皇后是個知趣之人。
何時該進退,她都知曉。他需要的便是這樣的一個皇后。
若是日後……她能一直這般,就讓她一直坐着這皇后之位也未嘗不可。
皇后自是不知曉皇上此刻心中所想,她一直在等待着文瑄帝的話。
方纔的答案是她經過深思熟慮才說出來的。
自己的膝下也未有一位皇子,如今麗淑容被處死,二皇子孤苦無依,這是一個好機會。
可是方纔皇上的話讓她猶豫了,她心裡明白,父親近日裡在朝堂上所做之事。
如今能先穩固了後宮之權。便已是萬般不易。
既然是這般,那便將二皇子先養在一個好控制的那裡。
將來之事,還可慢慢再來。
方纔走在半路上,便聽聞了蕙貴妃午後來了養心殿。
想都不用想,她也知曉蕙貴妃前來所爲何事。
其實思忖起來,蕙貴妃的確是養育二皇子的上佳之選。
但是,怎可能讓她得逞。
若是她膝下再有了皇子,憑着皇上對她的寵愛,再加上林將軍的力量,怕是自己的皇后之位……
因此。皇后才如同方纔那般說了,聽着彷彿句句都是在替二皇子着想。
其實,何嘗不是在爲自己以後鋪好路呢。
沁心湖附近,如意瞧着迎面而來的九王爺,趕忙開口請安:
“奴婢見過九王爺。”
“你是……熙妃娘娘身邊時常帶着的宮女。本王記得。怎的今日就你一人?熙妃娘娘呢?”
蕭瑾玧略微思索了一下,才憶起面前請安之人是誰。
如意並未擡頭,手上還拿着方纔去太醫院取得藥材,開口回道:
“回九王爺,正是奴婢。熙妃娘娘害了病。如今正在雍華宮內歇着,奴婢這是去爲娘娘取藥,九王爺若是無旁的吩咐,奴婢先下去了,娘娘還等着服藥。”
蕭瑾玧愣了一下,熙妃娘娘病了?這般大的事自己怎的不知曉?
看了一眼如意,本想再問些什麼,但瞧着人家也並不想答的樣子,還是放棄了。
眼神裡帶上了一絲關切,不管面前低眉之人可否能看見。
“那你便帶本王問候熙妃娘娘。若是有何需要,儘管可向本王開口,本王能幫到的,定會義不容辭。”
如意福了福身,應了一句:
“那奴婢便替娘娘謝過九王爺了。”
然後便拿着藥材匆匆往雍華宮回去。
“見過九王爺,不曾想又在這裡遇到了九王爺,甚是碰巧啊。”
紀充儀不知從哪裡走了出來,微微的向蕭瑾玧行了一禮,開口說道。
蕭瑾玧也拱了拱手回了一禮,纔開口應道:
“竟又在此處碰到了紀良儀。本王今日有事在身,便先行離開了。”
蕭瑾玧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匆匆便向紀巧顏告了離。
紀巧顏甚至來不及再多說一句話。
看着走遠的背影,向着另一個方向又看了一眼,才向身邊的銀夕交待道:
“銀夕,你去打探一下,方纔同九王爺說話的女子是何人?我現在就要知曉。”
銀夕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想要開口的話最終還是一個字也未曾說出來。
只是又朝着九王爺離開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而後纔開口應道:
“是,奴婢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