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意思是想將事情的影響限制在一定的範圍內，不要擴大化……”
吳建國夾着菸捲，對吳天說道。
“這個範圍是多大？殷書記那邊怎麼處理？”吳天蹙眉問道。
其實妥協的結果早就在吳天的預料之中，畢竟那份名單實在太繁雜了一些，真要點名拿人，只怕湘省公安系統必然遭受重大的地震，其醜聞爆出，可是嚴重影響想生形象的。別說殷書記所在派系不願如此，只怕湘省其他派系，也不願意看到那樣的結果。
“殷書記退休，省廳和市局方面的其它人承擔主要責任。”吳建國說道。
“太便宜他了吧？”吳天不滿的嚷道。
吳建國抽了口煙，並沒有答話，顯然對這樣的結果，吳建國也是不滿意的。
“那他兒子的事兒呢？”吳天又問道。
要說大仇，還是要屬殷公子，要知道當天如果不是金海忠來的及時，只怕自己根本就沒辦法逃出走廊，搞不好被他打中一槍，那後果可不堪設想。
這種要命的大仇，又豈能不報？
“公事公辦。”吳建國沉聲說道。``
對於自己這個兒子，雖然吳建國有時頗爲不滿，不過更多讓他這個當父親的爲之自豪的地方，又豈容別人隨便傷害？護犢之情，人皆有之。
對於殷公子來說，一旦殷書記失勢。此事再公事公辦。殷公子的下場可就真的悽慘了——別的不提。一個謀殺未遂就足夠他坐上十年了！
吳天雖然對整件事情的結果並不是十分滿意，不過這樣的結果也勉強算是出了口惡氣了。在當前的局面下，父親在湘省的權威還沒能真正樹立起來，在省裡的話語權還不夠，再叫嚷不滿，反倒讓父親爲難，又何苦得理不饒人呢？
所以，相對於追究報復。更重要的問題是善後的安排。
“爸，下一步的人事問題如何安排的？”吳天問道。
“初步意見是讓你金叔叔兼任市政法委的工作，至於市局方面，暫時還沒決定下來，可能讓金叔叔暫時一同兼任，也可能另外安排提拔新人選。”吳建國說道。
吳天聞言，這才心裡一鬆，不得不說這也是利益的交換和妥協——不給夠吳建國好處，那邊還怕吳建國不答應放過殷書記呢，真要揪着深入調查下去。誰知道會牽扯出什麼大問題來？
“天少，薛文瑜晚上約我一塊兒吃飯……”張副局長撥通了吳天的電話。說道。
吳天聞言，嘴角不禁掛上了一絲微笑，那邊終於上鉤了。
“去吧，這次什麼都不用帶，帶好‘耳朵’就行了。”吳天笑道。
“好。”張副局長應道，又很有幾分擔憂的說道，“天少，萬一被他們發現了怎麼辦？”
“呵呵，等會兒我讓小雨把東西給你帶過去看看，你就不會擔心了，呵呵。”吳天笑道。
“嗯，好，好的……”張副局長應道，說完了，卻並不掛電話。
吳天稍等了一下，又呵呵笑道：“張叔叔，我上午又和明珠那邊聯繫了一下，魏書記說江東分局的位子下個月就會空出來，到時候給你留着。”
聽聞這話，張局長頓時又熱火起來，連口道謝了幾句，滿意的掛了電話。
吳天放下手機，搖了搖頭，這年頭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向你效忠的，讓人辦事兒，總要許給人家一些好處。例如張局長，這次讓他乾的事情，可謂風險極大，且不說事情失敗的後果無法承擔得起，即便事情辦成了，他在星城也落不到什麼好處，別說進步了，只怕以後連立足之地都難有，更甚至連吳建國都不敢重用他！
畢竟，使用這種方法扳倒市裡一把手，在這個只講利益不講原則的年代，傳出去名聲可實在好聽不得，且不說被人人喊打了，誰重用他也必然惹得一身騷，說不得還是把他從星城，從湘省調出去來得方便安全。
吳天考慮再三，最終還是沒敢把他往山南放——那樣一來誰還看不出其中有老爸的手腳？名聲可實在不好聽。所以吳天最終還是找到了已經高居明珠常委、政法委書記的魏新川，向他討了個分局局長的位子——而明珠的分局局長，本就相當於普通地市局長的級別的，油水更是不可同日而語，張局長自然再滿意不過了。
這個人情，卻是欠下了。不過按照吳天的理論，想和人拉近關係。施以恩惠的效果。其實遠不如欠下人情。雖然欠下魏新川一個人情，卻反倒更讓自己和他這位鐵家女婿的關係更近幾分，反倒是一件大好事。
“小雨，你把那個錄音機給張局長送過去，順便教教他怎麼用的。”吳天招呼郝雨道。
“是海德派人帶回來的那種嗎？”郝雨問道。
吳天笑着點了點頭。
即便不上陣廝殺，海德也同樣在發揮着強大作用，很是搞來了一些CIA的高級裝備，例如這次的微型錄音機。就是海德偷運到港島，再秘密帶到內地的。且不說它的正式作用，只說拿去風雲研發中心拆解研究一番，就對風雲隨身聽提供了頗多技術資料。
而這次這次薛文瑜約張副局長，很顯然九成就是因爲那件正事兒，也正是拿證據的最好時機，只要錄下薛文瑜的話來，可謂就大功告成了……
“這邊的事情還需要幾天時間，忙完我就過去，放心吧。保證這次絕對不變卦，呵呵……”
吳天滿腔溫柔的安撫着林秋兒。可憐那丫頭跑去米國一個多月了，該安排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了，自己卻沒辦法過去，秋兒丫頭整天無所事事，那叫一個無聊。
不過秋兒的性子溫和，倒也沒怎麼埋怨吳天，只叮囑吳天別急，有事兒慢慢處理就好，反倒讓吳天大爲不好意思，好一番膩歪後，這才掛了電話。
吳天放下手機，又抓起來看了一下時間，卻是已經晚上八點半了。
“張局長那邊還沒回信過來？”吳天朝郝雨問道。
“沒有。”郝雨說道。
吳天不免蹙了蹙眉頭，頗有幾分擔憂。
薛文瑜和張局長約定的時間是晚上七點鐘，這種事情一般情況下，談不了太長時間的，可現在已經一個多小時了，卻還沒結束，莫不是出了什麼岔子？”
正在吳天心憂的時候，電話終於再次響了起來，吳天抓起手機一看，卻正是張局長。
張局長剛從酒店出來，正開車往這邊來呢——證據自然是要直接轉交到吳天手裡纔是。
“張叔叔，你別來嶽山這邊了，你直接過去長天酒店，去頂樓套間等我好了。”吳天沉吟了一下啊，吩咐道。
雖然薛文瑜平時並不來嶽山別墅這邊住，不過總還是小心爲妙，萬一她再和張局長在嶽山別墅這邊碰了面，搞不好再把自己給曝光了，那可就麻煩了啊。
掛了張局長的電弧，吳天又撥到長天那邊讓人幫張局長開了頂樓套間，這才叫上郝雨和賈亮，一塊兒動身去了長天酒店。
路過前排那間別墅，吳天心中再次泛起一股猶豫來。
雖然吳天重新微調了一下方案細節，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件事情並不會牽扯到自己，也許能瞞得過薛可卿是自己在背後害了他，可吳天並不是一個冷血的人，反倒那種煎熬遠比正面承擔還要難受得多。
再者，一旦事情暴露。只怕薛可卿對自己的痛恨只會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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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騙和隱瞞。遠比赤果果的傷害更嚴重！
終究隨着車窗滑過。吳天深吸一口氣，重新堅毅了目光……
特工級的裝備，自然需要特殊的播放設備才能將上面的錄音播放出來。長天酒店的鼎城包間裡，一臺專用的播放機已經插好電源，郝雨正在拆着張局長還回來微型錄音機裡的磁帶。
“你一直都開着錄音機的吧？”吳天朝張局長問道。
“一直都開着的。”張局長抹了一把額頭，雖然沒汗水，不過那種後怕造成的緊張，讓他感覺額頭的汗毛孔微微發癢。
“嗯。只怕沒錄下全程啊……”吳天皺着眉頭說道。
雖然是特工設備，不過還是老式的磁帶錄音，一盤微型磁帶上只能錄下半個小時左右，而張局長卻是足足和薛文瑜談了一個多小時。好在錄音機是自動重複擦寫的，估計損失的也是前半段的話——而談話往往最後部分纔是重點。
郝雨很快就裝好了磁帶，吳天一點頭，郝雨便按下了播放按鈕，微型磁帶開始緩緩的轉動起來……
“……十萬的話，我只能保證你能上組織部的推薦名單，至於最終的結果。我可給你保證不了。”薛文瑜的聲音從錄音機傳了出來。
“薛主任，這次一共幾個提名名額啊？”張局長的聲音說道。
“市局的位子不同於別的局辦。省廳那邊的意見很重要的，所以提名容易，想拿到結果有點好不太好保證。不過只要你能上推薦名單，一般情況下省裡也不會否決市裡的決定。你如果願意的話，市裡的推薦名單就提你一個，那基本可以確定這個位子就是你的了。”薛文瑜說道。
“嗯，讓我想想，二十萬讓我一下子拿出來，有些吃力啊……”張局長說道。
“你最好考慮快一點，還有別人急着呢，不行我也好找別人談。”薛文瑜淡淡的道。
“薛主任，這事兒不會出岔子吧？”張局長又滿腔擔心的問道。
“呵呵，如果我沒把握，會和你說這些嗎？”薛文瑜道，“我是誰你又不是不知道，放心吧！”
“那好，明天，最遲後天晚上我把錢準備好！”張局長一副咬牙根的架勢，說道。
“好，我相信你，明天就把你的名單先報上去了。”薛文瑜笑道。
“太謝謝薛主任了，來來，再吃點菜……服務員，再加兩個熱菜……”張局長滿腔興奮的架勢，嚷道。
少不得後邊的錄音已經沒了什麼實際內容了，吳天讓郝雨關了錄音機，很有些無奈的瞥了張局長一眼，道：“你加什麼菜啊，把正經內容都給洗掉了……”
張局長不禁一臉訕訕，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點內容只怕不太夠，不過無所謂了，只要明天你的提名出來，也足夠當個證據了。”吳天說道，“郝雨，你等會兒就帶着這盤帶子回一趟商城，把帶子轉錄一下，復刻幾份，明天早上就趕回來……”
上午九點鐘，市委常委會議上，順利通過了市局人選的推薦名單，名單裡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張局長，而另一個明顯是陪跑的，資歷、成績一概比起張局長都差得遠了，根本就毫無競爭可能。
常委會上，薛書記總結髮言，對張局長很是讚了一番，然後舉手投票，張局長自然順利通過提名，並通報省裡批准。
消息傳出，原本早已經盼這個位子盼了多年的張副局長卻並沒有表現的多麼興奮，反倒很是糾結了一番——早知道這樣可行，早幾年前自己就緊靠過去，指不定也不用等到今天再用這種法子轉戰外省去了。
不過事到如今，且不說明珠那個位子更有吸引力，只說如果此刻自己反悔，想在留在星城，也根本就別想安穩坐上那個位子——磁帶可是已經交到吳天手上了啊。
糾結一番後，張局長最終還是咬定了牙關，將封裝好的文件分別投入了郵箱中，寄往省裡和京城……
次日中午，省委、省紀委首先收到了張局長的實名舉報材料，一時間大爲震動。那些查閱文件的領導們，少不了先是大罵了一通張副局長腦袋被驢踢了，再仔細看到材料，聽過錄音後，又少不得滿心糾結——根據材料來看，這事兒八成就是真的啊！
更何況打聽一下星城常委會議的消息，得知在會議上薛書記的確給了張局長頗高的讚賞，幾乎已經旁證了錄音上的內容，又豈能不引人遐想？
再說了，錄音帶上那位可是薛書記的大女兒，就這一點就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
一時間省紀委有些慌了手腳，趕忙跑去面見黃書記，可黃書記也頭大着呢——薛書記可是他這邊的人，不過黃書記其實對薛書記並不太感冒，老薛辦事太古板認真的了，在某些問題上，甚至連自己的賬都不賣，又如何能讓黃書記對他維護有加？
可總的來說，畢竟是一派人馬，出了這種事情又豈能袖手？可幾乎已經事實俱在的情況下，自己又如何能幫得了他？
說不得最終黃書記只能先安排省紀委出面先找張副局長了解一下情況，也算第一時間有了相關動作——實名舉報可不同於匿名，匿名舉報幾乎可以完全不用考慮，只要不是你搞得太不像話，舉報信如雪片一樣滿天飛，那就可以完全不用理會。
而實名舉報，並且那個張副局長投出的文件不止一份，搞不好他要再寄往京城的還有，那這件事情就更不能不加理會，不然萬一上面追問下來，那才叫頭痛呢。
同時，黃書記又親自撥通了薛書記的電話，親自邀請他來辦公室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