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愣住了。
他不能相信,晉王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敢這樣和他話。
“你放肆!”見晉王張嘴就懟自己,乾元帝越發惱火
這不明擺着譏諷他偏愛李貴妃,也是個喜歡美色什麼都不顧的好色之徒嗎?
“我錯了什麼?”晉王擡眼冷冷地問道。
當他還年幼的時候,總是會看到乾元帝從皇后宮中拂袖而去的背影。
他總是看到乾元帝攬着嬌笑的李貴妃在皇后面前耀武揚威,總是生活在一種十分困頓的環境中。他不安於皇后或許會被乾元帝給廢了。
他不怕死,可是卻捨不得見到自己的母親總是露出傷感的表情,也不願自己的同母兄長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的境地。因此他奮力向前,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軍中闖出了一片天地。
如今他手握兵權,雖然與乾元帝不過是抗衡之勢,可是這天下還有什麼不能放肆的?
“……”乾元帝已經被這兒氣得不出話來了。
他真想大手一揮叫人把這兒給砍了,可是乾元帝卻明白,憑着晉王如今的身份,就算是他叫一聲,也無人敢動晉王一下。
所有人都在緊繃在一個岌岌可危的平穩上,乾元帝也不願叫晉王對自己下手,或許他贏了,皇后母全都被他砍了都是皆大歡喜。可若是他輸了呢?
做皇帝的,他爲什麼要爲一點點的意氣之爭,就去發起一場或許會叫自己有危險的衝突?想到這裡,乾元帝就冷了冷自己的眼。
他冰冷地看着晉王許久,方纔轉移開了目光。
就算是晉王的哥哥趙王,也不敢對乾元帝這樣話。
可是晉王卻……
“難道朕錯了你?將安泰丟到湖中的莫非不是你?”乾元帝強壓怒意,見晉王一臉平靜地看着自己,心中越發生出了一股火氣,叫安泰公主滾到一旁惱怒地道,“她是公主,是你的妹妹,是朕的女兒!在宮中,衆目睽睽之下,你竟然敢下此殺手,你將朕的尊嚴放在哪裡?”他其實還是更生氣晉王在後宮竟敢如此放肆,此時目光落在宋明嵐的身上,突然笑了一聲冷聲道,“還是爲了個女人!你們之間……爲什麼你要爲了這個丫頭出頭?莫非你們已經……”
他就帶了幾分惡意。
顯然在揣測宋明嵐是不是已經委身給晉王了。
掃過宋明嵐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乾元帝的眼神微微一黯。
“齷蹉。”晉王淡淡地道。
“陛下,凡事不好偏聽偏信。”宋明嵐就當沒有看到乾元帝的臉色,畢竟她也不能擡手給這狗皇帝一個耳光,此刻福了福,流轉的美目掃過正叫幾個宮女給她擦身上湖水的安泰公主,展顏一笑令人心動,緩緩地道,“公主口中,晉王殿下確實是爲了我纔將她丟入湖中。可是陛下爲什麼不繼續問一問,爲什麼晉王殿下要爲我出頭呢?”
晉王與乾元帝勢同水火,可是宋明嵐卻不能叫晉王吃虧。
“爲什麼?”乾元帝下意識地就問道。
他貪婪的目光掃過宋明嵐那年輕美麗的臉。
這真是一個美人。
“因爲我撞破了公主殿下想要欺辱無辜的王。”宋明嵐見乾元帝微微一愣收回目光,就含笑俯身道,“公主將一位西嶽國的王命人壓在地上調戲,還叫人去扒王的衣裳,露出裡頭的胸膛,還帶着許多貴女圍觀,這成何體統?陛下,西嶽國雖是依附我朝,可是王到底尊貴,公主如此分明是不將西嶽國放在眼中。畢竟,王代表的難道不是西嶽國的尊嚴嗎?還有,在宮中如此,對男動手動腳,皇家公主的威儀蕩然無存,顯然……”
她頓了頓,方纔笑道,“若被人看見,只怕以爲陛下的公主們都是這樣未婚就敢扒人衣裳的巾幗英雄。”
她一笑傾城,可是卻可惡得厲害。
乾元帝的臉一下就沉了下來。
“是嶽笙歌?“
“是。”宋明嵐裝作不知乾元帝對嶽笙歌的寵幸。
“她的可是真的?”乾元帝見安泰公主瑟縮了一下,就冷冷地問道。
嶽笙歌雖不過是西嶽國的質,可是爲人處世溫和周到,又善解人意,因此乾元帝對他十分寵愛,又因嶽笙歌乃是質,因此乾元帝將他留在宮中就近親自監視。
這份寵愛不僅是因見到一個比兒還對自己恭順的輩的寵愛,也有做給西嶽國看的緣故。雖然嶽笙歌在西嶽國地位卑賤,可到底是人家的王,代表的就是整個西嶽國。只要他對嶽笙歌有幾分看重,那西嶽國就會越發臣服,也不會妄加反叛。
嶽笙歌就如同一個吉祥物,是乾元帝對西嶽國態度的註釋。
他以爲自己對嶽笙歌十分看重,已經天下皆知,可是卻想不到這世間還有安泰公主這種蠢貨,敢對自己擺出來當吉祥物的嶽笙歌也十分輕慢侮辱。
比起有實力與自己相抗衡的晉王,乾元帝更惱怒與安泰公主這沒有本事還要打帝王的臉的人。
“父皇,我,我不是……”安泰公主見乾元帝的目光冰冷地看向自己,頓時就嚇壞了。
她是知道乾元帝很喜歡嶽笙歌的,可是想不到自己這個公主看起來,在乾元帝眼中還不及嶽笙歌重要。
“不是什麼?”乾元帝忍着怒意冷冷地問道。
安泰公主的眼眶頓時就紅了。
“都這世上有一種人,喜歡誰卻偏要欺負他,莫不就是公主這般吧?”想到之前安泰公主看向嶽笙歌時那隱隱異樣瀲灩的目光,宋明嵐心中一動,就含笑道,“公主若真的有心喜歡王,那本應該拿出十二分的溫柔體貼來安慰王,如何一再將人羞辱,還叫貴女們圍觀呢?您這如此,雖叫王對您有了幾分注目,只是我想着,若王但凡還有一些臉皮,都不會愛慕公主了的。”
安泰公主叫宋明嵐叫破了心事,頓時大驚失色。
“你胡!”
“不然王與公主無冤無仇,並無交集,公主爲何看王不順眼呢?”宋明嵐就笑問道。
這般御前對質,頓時就叫安泰公主啞口無言了。
“是真的?你喜歡嶽笙歌?”乾元帝忍着怒意問道。
他的確很看重嶽笙歌,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嶽笙歌出身確實低賤,他生得格外秀麗貞靜,或許那份逆來順受的氣質都來源與他的那出身歌妓的母親。
因此哪怕嶽笙歌是個王,可是乾元帝卻是決不能同意自己的公主下嫁給這樣的人的。
乾元帝一向最看重的就是血統,給自己膝下公主皇挑選的婚約者都是這帝都世家豪門中的公貴女不,還都必須得是嫡出,必須血脈尊貴。
嶽笙歌很招人喜歡,可是他卻不允許他迎娶皇家公主。
“兒臣,兒臣……”安泰公主戰戰兢兢。
她的確很喜歡嶽笙歌,可是她又知道,自己是絕不可以嫁給嶽笙歌的。
因爲她也看不起嶽笙歌的出身,更知道的是,自己堂堂公主如今倒還算得寵,可若一意孤行只嫁給一個質,那她日後也會被人輕賤嘲笑。
想到這裡,安泰公主就覺得身上忽冷忽熱,滿身的冷汗。
“王身上被壓制的傷痕一看就知,我並未謊。因仗義執言,因此我與公主起了些齟齬。”宋明嵐頓了頓,見乾元帝眯着眼睛看了過來,帶着幾分審視,就微笑了一下,和聲道,“且公主的一些觀點我並不認同。公主皇家嗣,若生母不堪就卑賤活該被人欺凌,可是叫我,普天之下,陛下面前,哪一位妃嬪的身份在陛下面前不是卑微的呢?後宮嬪妃爲陛下生兒育女,生下的乃是陛下的骨血,有陛下的龍裔庇佑,何談卑微?公主此言,莫非也看不上陛下的血脈嗎?難道在她眼中陛下也很卑微?我我讀書少,不明白公主這般驕傲的道理,卻令公主大怒,指着我厲聲呵斥,因此晉王殿下才大怒,處置了公主。”
這一席話下來,宮中鴉雀無聲。
晉王飛快地勾了勾嘴角。
宋明嵐這一席話出來,不僅將安泰公主置身風口浪尖,還順勢爲她自己交好了後宮的嬪妃與皇公主。
後宮之中的公主們也並不都是生母尊貴的存在,安泰公主放肆地出這種話,日後顯然是要被人記恨。
宋明嵐這些話卻公正嚴明,還會得到那些公主們的感激。
因爲她們是龍裔,因此並不卑微。
乾元帝哪怕再不喜歡晉王,可是聽着宋明嵐的侃侃而談,還是不得不承認,她的有道理。
只是他一向寵愛李貴妃,安泰公主是李貴妃面前最得意的公主,因此他忍耐了一下,沒有叫人將安泰公主給拖出去。
“你,滾出去。”他收斂着心中的厭惡,對淚流滿面跪在地上磕頭的安泰公主道,“日後少叫朕看見你!”
看在李貴妃的面上,乾元帝並未給安泰公主更多的懲罰。可是這句話出來,安泰公主的臉頓時蒼白一片。
傻也聽得懂了。
昭陽帝厭棄她了。
她失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