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納蘭東貴的小店開業,雲兒就多了一個工作內容,就是隔一天要給納蘭東貴的百貨店隔空搬運一次貨物。每天中午,雲兒都要在自己的牀上打坐,把小商品的貨物箱子隔空搬運上來。然後從中挑出來納蘭東貴店裡需要的,在林嬤嬤和魚兒水兒的幫助下,過數、記賬、填寫出貨單。林嬤嬤手上也有一個賬本子,這個是留底的。
每一次搬運的數量都不是很多,而是現用現拿。不是沒有那個能力,是不能太顯眼,顯眼一點都是麻煩。好在是東貴的店裡還有大清的貨物摻在裡面,剛剛開業,看熱鬧的人比買貨多,每天能賣兩個紙箱的貨物。
雲兒隔空搬運上來的箱子都是直接放在堂屋地上的,魚兒和水兒中午回來看見了都以爲是王爺吩咐人從府上的別處給擡上來的。
雲兒從貨堆裡把工藝美術廠的現成香包每一種拿出來一個留下當樣品,沒有真正經過商的雲兒對自己買回來的商品心裡根本就沒有底。結果是很樂觀的,納蘭侍衛帶回來的消息是,府上的貨物,不管是什麼,只要一擺出來就全部賣光。
王爺吩咐納蘭侍衛每天去他弟弟的小店看看情況,也好掌握那裡的動向。比方有沒有人砸店,什麼貨物賣得比較快,什麼滯銷。
納蘭反饋回來的信息說,端午節的應節商品銷售量比較大,再就是女人用的那些叫頭飾的比較快。那個叫燒麥包的香囊就跟不要錢似的,還有那個麻袋包也成了快貨。燒麥包是大清沒有的香囊品種,賣的快可以理解,新奇嘛,物以稀爲貴。可是那個麻袋包的樣式是大清已經有的了,原因就是做麻袋包的錦緞比大清的硬挺,顏色也更加豔麗,脊背上還鑲了一道明黃色編織繩的牙子,再加上異域的流蘇更加好看,流蘇上邊的塑料彩珠也是大清沒有的。
那些女人用的頭飾也都是大清沒有的樣式,因爲加工器械的不同,顯得更加精緻,價格上比大清的同類商品價格略低。把塑料、合金、樹脂、不鏽鋼的首飾當金銀的賣,雲兒這裡就通不過。所有的商家都是賣錢越多越好,雲兒不這麼想。經商固然是爲了賺錢,但是不能爲了賺錢連良心和羞恥都不要了。五毛錢的本錢賣十兩銀子,雲兒覺得不是經商是搶劫。
本來是應節貨物的香囊,成了女同胞的心愛之物。那就開始加工燒賣包和麻袋包,這兩種香囊是最簡單易做的,大清的女人誰不會做香囊呢?一學就會。燒麥包必須用曬好的乾花,這種香包不是在身上佩戴的,是女孩們掛在出行的車裡或者是牀榻裡面,味道芳香,沁人心脾。麻袋包裡裝乾花就不合適了。錦緞不透明,裝得支楞八翹的也不好看,只能裝香草、薰衣草這類的香料。離府上不遠就有一家香料店。一文錢就能買到一大把的香草。
香囊、荷包不但是端午節的吉祥物,還是很多大清穿長衫的男子平時經常佩戴的點綴物。當然了也有佩戴玉飾的,可以證明身份。由此雲兒想到了自己在異域彩珠廠買的那些塑料彩珠。不用說正品,就是廠長給的贈品就有二百箱,全是一米立方那麼大的箱子。通過這幾天加工的香囊,雲兒覺得並沒有用去多少彩珠,一個香囊才用三顆,一百四十萬元的正品貨還有二百多箱子的贈品,還有其他的珠子,好像應該零售一些。因爲回到大清經商不止是香囊一種商品,其它的商品也多着呢,光賣香囊能賺幾個錢兒,還是以布匹爲主。就在王爺來自己這裡的時候跟他說了自己的想法,就是彩珠廠廠長說的,按兩出售,一定會受到老少女性的歡迎,當然府上要留足了加工用。
“是啊,那些塑料彩珠多着呢,你先把檯秤找到了,然後秤個百八十包拿到東貴那裡試賣一下。那位廠長說兩塊錢一兩就很合適,兩塊錢就是咱們這裡的十文錢,但是異域的一兩可比咱們大清的一兩要多,因爲人家是一斤十兩,大清是一斤十六兩。我估計好賣。”
“您行啊,這麼細微的事都注意到了,彩珠是大清沒有的東西,塑料彩珠的份量很輕,一兩能秤不少呢,對於有錢人家的小姐、少奶奶的,十文錢就不算個錢。那些贈品彩珠根本就沒花本錢。”
“你會不會算賬啊?那些運輸費就不是本錢了?”
雲兒伸了一下舌頭:“對不起啊,忘了這個茬口了。”
王爺笑着說:“你是對不起你自己,所有的貨物都是你老爹的古董換錢買的,別不當回事啊。”
“是,雲兒知道了。”
王爺明顯感覺到自己在和雲兒獨處的時候越來越自然、自在了,雲兒也少了很多的誠惶誠恐,跟王爺說話沒有那麼多的顧忌。
王爺喜歡雲兒的地方就是她從來都是一副本來相,一點都不會裝模作樣,沒有撓首弄姿、扭捏作態,也不會拿腔作調,從來不會揣摩王爺的心思,有什麼話都是直來直去。王爺感覺跟雲兒在一起好像比跟福晉在一起都隨便了。不是福晉裝模作樣,是她的身份不同於雲兒,跟王爺在一起一直都是相敬如賓、夫唱婦隨,很少有逆着王爺的時候。
在和王爺的徹夜長談中,福晉知道了自己的使命是爲了未來的商家酒樓或者飯莊培訓廚師,其次是服裝設計,捎帶學習異域的樂器。當然先前掌管府上的中饋還要繼續,這個不能交給別人。這麼一想心裡就沉甸甸的了,有點無所適從,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就請教王爺,王爺說:“雲兒給你帶回來不少異域的烹調書籍,裡面有異域風味的菜餚,也有多年承傳的老式菜餚。你就從裡面選擇一些試做,先讓許師傅兩口子動手,你指導指導他們就是。成功之後教給以後的酒樓掌勺廚師。雲兒給你的烹調書裡面有不少簡化字你不認識,不要緊,雲兒那裡有一本很薄的小冊子,叫《繁體字與簡化字對照表》,回頭給你拿過來,你先把這個對照表上的字記住了,再看書。然後每天從書上用咱們熟悉的繁體字抄下幾個做菜的配方,讓許師傅兩口來做,做到適合咱們大清人的口味,千萬不能把書交給他們,這是商業秘密。如果給有心人知道咱們手上有八千例素菜的配方,那就麻煩了,會有人來偷盜、說不定還會有殺手來殺咱們,塵俗中的人有幾個不是爲名爲利而活着的?儘量縮小知情者的範圍。等許師傅兩口做成功了、熟練了,能把配方背下來,就把你寫的銷燬了,書千萬別露面。”
“臣妾省得成破厲害的。咱們要給皇上賺錢,滿世界都知道咱們做菜的配方,就賺不了錢了。您放心,臣妾會小心的。”
於是福晉就開始從簡化字開始學起,異域的書裡簡化字很多,都成了前進路上的攔路虎。而且異域的書都是橫排版的,這對於幾十年一直看豎版書的福晉,非常不習慣。但是她非常喜歡雲兒給她的烹調書,要根據書上的配方試菜,不認得上面的字怎麼行?雖然很彆扭,也是耐着性子看。由拿起對照表就心裡發鬧,到逐漸掌握了一些規律,簡化字也是有章可循的,不必一個字一個字的克服,是可以舉一反三的。比方說,“貝”字,大清用的繁體字就是“貝”。凡是有“貝”字旁的都可以寫“貝”。比方說“財、敗、販、貫、貧、貪”可以直接還原爲“財、敗、販、貫、貧、貪”,就是說,是有章可循,並不需要一個字一個字地去認。“車”就是“車”、“門”就是“門”。當然也有特殊的,比方說清朝人認識的“書”字在異域的書上一律是“書”。就連形狀都不象了。鄭嬤嬤也看了對照表,很不理解:“好好兒的字爲什麼要簡化呢?”
“這是異域那邊的寫法,關咱們什麼事?要不是爲了看那邊的書,我纔不想學什麼簡化字。可是王爺他們買回來的書全都是簡化的,不認識就不能做事。而且都是橫板的,從左往右排列。雖然有點彆扭,還真得適應,要不然很多事都難辦。不過我想還是能學會的,就算是攔路虎我也要把它們吃了。”
“行,您夠厲害。”鄭嬤嬤伸出大拇指。
與福晉同步學習簡化字的還有陳先生、陳夫人煊兒和蕊兒。沒有人給煊兒和蕊兒什麼任務,他們就是想學、感興趣,因爲雲兒給他們買的兒童讀物上都是簡化字。尤其是雲兒買的《十萬個爲什麼》不但是簡化字版的,上面有很漂亮的彩畫,還注有漢語拼音,這麼吸引人的書看不懂就太可惜了。趁着姥爺、姥姥跟小額娘學,煊兒和蕊兒也跟着學了。雲兒給老爹的四本《詞源》成了陳先生的寶貝。可是上面都是簡化字,障礙着先生的閱讀。所以,要想掌握《詞源》上的知識,必須克服簡化字的障礙。陳夫人學習簡化字是爲了照着雲兒給她的幾本小吃烹調書上的配方做小吃。
雲兒帶回來的繁簡字對照表不只是一份,小麗給打印了幾十份呢。除了福晉和陳先生在學,陳夫人、煊兒、蕊兒在學,還有一個人在學,那就是凌娟,她和福晉、陳先生等人的學法正相反,她學的是繁體字。因爲大清用的是繁體字,必須順應這裡的實際情況。用了二十多年的簡化字,來到大清,還要重新識字,凌娟覺得很無語。
回來幾天的時間就開了一家代賣店,其實經商的步子邁得還是很快的,主要是貨源充足,貨物新奇,銷售額相當可觀。新任掌櫃納蘭東貴每天都有近十兩銀子的收入,高興得連嘴都閉不上了。生怕王爺沒有那麼多的貨源,沒有東西賣了,可不就斷頓了?一個勁地跟二哥掏底。納蘭侍衛也不知道王爺帶回來多少貨物,能讓弟弟的生意比較長遠地做下去。就安慰東貴說:“鋪面都給你租下了,豈是三天五天就不做了?聽你二嫂說,前後兩院的姑娘嬤嬤們都在爲你的小店加工貨物,還要培訓教習嬤嬤,也就是說府上的丫鬟婆子的都能有額外的針線活兒,你想想?”
東貴這才放心了。他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走上正式做生意這條路,也沒想到能給瑞王爺代賣貨物,收入這麼豐厚。天天都是喜氣洋洋的,認真地經營着自己的小小店鋪。
因爲他這裡不是太繁華地段,開業幾天還沒出現痞子砸場的事。但是他知道,遲早會發生。因爲自己是平民百姓,正是惡勢力盤剝的對象。但是他也不怎麼害怕,一個是他本身就有功夫,就是夥計也是有功夫的,是王爺培養的少林功夫兵,砸場不至於傷到人,也不見得砸得成。
王爺確實把田亮當成未來的王府總管培養的,以後的商家不會是一份,這個總掌櫃也非田亮莫屬。田亮要在經商過程中擔當重要的角色,所以王爺對田亮就放手使用,田亮也不辜負王爺的厚望,幾乎每天都要到納蘭百貨店去看情況,玉龍布莊那邊也是經常去。其中一個內容就是看看有沒有痞子砸場,然後是銷售情況,還有什麼商品受歡迎。
端午節之前的應節商品最受歡迎,其次是女用商品,就是從異域帶回來的那些叫做頭飾的小物件,吸引了進店來看熱鬧的所有女人,小到幾歲的女孩,大到五六十歲的老太太,幾乎是沒有人不喜歡這些東西,尖叫之聲不絕於耳!
這個情況被田亮反饋到雲兒那裡,雲兒可以肯定,異域的商品完全能夠被大清的人所接受。每天來到納蘭百貨店的大小女人不下上千人次,很少有人是空着手走出店門的。尤其是那些價格低廉的髮卡、紗花、木耳花、紅頭繩、耳環、戒指、項鍊、手鍊,用雲兒的話說是“遭到”了異乎尋常的歡迎。女孩頭上的皮筋塑料花,又鮮豔又細膩,梳髽鬏的女孩把皮筋上的塑料花對面一套就可以了,特別醒目、亮眼。都是根據卡通畫製作的,有花朵形象也有小動物形象,還有蝴蝶結、小孩頭像,又誇張又可愛,是十歲以下女孩的最愛:漢人姑娘貧困一點的喜歡一文錢一根的紅頭繩,顏色紅得耀眼,不掉色、還結實。稍稍高檔一點的是木耳花,就是把紅色、粉色、淡紫色等嬌豔色彩的尼龍紗的一側安上很窄的皮筋,另一側是用密度鎖邊機鎖出來的木耳效果的邊沿。這樣一邊鬆一邊緊,用的時候就那麼拉開往髮髻上一套就成了,跟連起來的花瓣是一種感覺。不但好看,還很方便,還能起到固定髮髻不散花的作用。價格一點都不貴,雲兒定的價格都是大清的平民百姓能夠接受的。
雲兒準備把縫紉機裡的密度碼邊機找出來,雲兒買過好多的彩色尼龍紗,小麗布頭裡的尼龍紗也多着呢!
納蘭百貨店試賣了一百包的塑料彩珠,都是把檯秤放在櫃檯上,當面給顧客秤彩珠,還有大清的戥子公平秤,如果顧客懷疑不夠秤,自己用戥子去秤。每位客人最多賣給二兩,秤好了用異域的包裝紙包起來。最先看到零賣彩珠的是一位大戶人家的小姐,帶着一個丫鬟,驚喜非常地買了二兩彩珠,包了很大的一包,樂顛顛地走了。剛出店門就有人問:“姑娘買的是塊糖啊?”
“不是的,這是做香囊用的彩珠,咱們大清沒有的。”
“給我們看看唄。”要求看彩珠的是個年輕小媳婦。丫鬟姑娘就說了:“這位大姐您進去看好嗎?我們怕弄灑了不好撿的。”
“對不住啊,我進去看。”這位年輕小媳婦進了店就看見有女人排隊了,櫃檯上坐了一個很奇怪的秤,五彩繽紛的彩珠在秤盤裡滾動。小媳婦二話沒說就排在了隊尾,剛剛排上,身後就有四五個十幾歲的姑娘排在身後,嘰嘰喳喳地議論着:“咱們大清從來沒賣過這麼好看的彩珠,做香囊再好不過了,一兩是十文錢,二兩就一大包,能用半年還多!”
“你沒看見呢,什麼顏色的都有,五彩繽紛的,且漂亮呢。一個香囊綴三顆主子就夠用了。就是限量供應,排一次隊只能買二兩。”
“掌櫃的說了,不一定敞開了賣,興許今天賣,下次後天再賣,好像彩珠不是很多,趕快買,聽說這是從外國進的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