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異域回來一個多月了,王爺一直在福晉房裡歇息。魚兒和林嬤嬤都有點着急,倆人私下裡嘀咕了好幾次。覺得王爺真的應該來主子房裡,哪怕在主子房裡歇息一天,住一個晚上也是好的,說明沒忘了主子。現在主子每天忙得團團轉的,應該過問過問、安慰安慰,可是王爺從異域回來就沒有到主子房裡來歇息過,白天倒是經常來,對王爺一直不來住很不理解。趁着水兒出去方便,趕緊問雲兒:“主子,王爺有不少天沒來了,您回來以前有沒有說過什麼讓王爺不高興的話?要不就是和王爺鬧氣了?”
“你幹嘛?這麼小的心眼兒?哪裡有那些不高興和鬧氣的事啊?王爺剛剛回府,自然是要和福晉說說話兒的。你也知道王爺要經商,經商就要有本錢、要先付出的。皇上哪裡有錢給王爺?所以有些基礎建設都是要從福晉那裡出錢的。那是府上過日子的錢,福晉想不通就得商量着來,能硬拿嗎?一個月沒來能怎麼樣?不會把我休了吧?”
“那倒不至於。不看世子的面子,也得看貝勒、格格的面子啊。您給王爺開枝散葉是多大的功勞啊?奴婢就想着這下王爺可得拿您當個寶貝寵溺着了。可好,一個月都不在這裡住,奴婢真擔心……”
“你想多了,王爺都四十幾歲的人了,還能一陣風一陣雨的?你還不知道我這個人?就是不會和男人黏糊,一天到晚的膩在一起就沒勁了。別擔心,王爺沒來我這兒並不是冷淡我,是他確實有事要和福晉商量,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奴婢很爲您擔心,一點心機都沒有,人家都是往自己的懷裡摟財產,您倒好,買來的東西都給大家用;您教給大家技藝,是您在付出,您卻拿自己的東西賞賜別人。那麼多的好布料一點都不往心裡去,一塊都不要,倒是給了奴婢和水兒妹妹那麼多。”
“你不知道啊,財產多了也是累贅呢。人別有貪心,夠吃夠用就可以了。買回來的東西是王爺經商的本錢。我知道你和水兒妹妹心疼那些布料、布塊的,可是老是放在那裡不用不會發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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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您和老爺的銀子買的嗎?都當了本錢怎麼算?”
“那你說怎麼辦?就算是東西是我的銀子買的,也沒花過日子的銀子或者是月例銀,不都是那些古董換的錢買的嗎?古董那個東西的價格可高可低,在異域的時候就比在咱們大清值錢,沒賣它們的時候不就是在那裡閒放着嗎?”雲兒不敢說古董是王爺贖回來的,應該屬於王爺,就怕前院的鬟兒們知道了又要在福晉面前說三道四的。
“要說理兒倒是這麼個理兒,可奴婢就是心裡別不過這個勁兒。”
“你心裡有什麼勁兒啊?不就是老想着我怎麼不合算了?那些古董能爲國家做點事還真就體現它們的價值了。其實啊,我很知足,能把命帶回來就很不錯了。你不知道啊,和異域那些女人比,我覺得咱們還是比她們強。她們是比咱們大清的女人說話辦事都隨便,沒有這個那個的約束,但是她們也有煩惱啊。她們能自己養活自己,卻要在職場中應付那些勾心鬥角的事、上下級關係的平衡、感情的問題、職稱的問題,還有好色的上司對漂亮的女下屬的垂涎等等、等等。我就沒有那些操心的事,有王爺老公的俸祿養着當米蟲,柴米油鹽啥都不管,還有你們兩個盡心盡力地服侍,想畫畫就畫畫,想寫字就寫字,優哉遊哉的。王爺在福晉那裡多住幾天就多住幾天,千萬要想開,不是王爺冷落我,真的是王爺有事要和福晉商量。再說了分開一年了,音信皆無的,福晉能不惦記着嗎?剛回來那天,我看福晉的臉色不是很好,好像有些浮腫,都是睡不好、吃不好,憂思過度造成的,咱們應該體諒她。福晉和我不一樣,我可以吃糧不管穿,福晉是當家主母,操心的事多着呢。再說了,我有什麼事的時候王爺不也在我房裡一個月都不到福晉那裡嗎?凡事想開些,別鑽牛角尖。”
“是,奴婢明白了。主子,奴婢覺得您出門回來好像長大了許多。心胸特別敞亮。”
“我都多大了,還能和小孩子一樣?以後啊,要做的事很多,不光是教給大家技藝,還要參與經商。你和水兒妹妹都要披掛上陣呢,趁這個機會好好歷練歷練。”
“我們都是當丫頭的,歷練出來有什麼用?”
“怎麼沒用?我和你說,有本事和沒本事是兩個境界。有本事到了哪裡都有飯吃,以後的事誰也不好預料,所以你和水兒妹妹要好好地學技藝、認真地學。本來我是想先教給你們兩個技藝,只讓你們兩個當教習嬤嬤,但是把福晉院裡的嬤嬤給撇開了好像就不對了。咱們大清等級森嚴,很多事最好別讓人挑了毛病。你和水兒妹妹千萬別和鬟兒發生爭執,就依着她還能小了你們一塊?有鄭嬤嬤在跟前,咱們不會有什麼委屈的。凡事別太那麼認真,她說難聽的你不往心裡去就完了。就像她說的狗戴窩頭,說不定她就是有口無心順嘴溜出來的。她說誰是狗誰就是啦?那天我看你臉都氣得發紫了,何必呢?其實啊,鬟兒這個人倒是好相處的,有什麼事心裡都擱不住。自從自縊的事情以後,不是好多了?這說明她也是懂得好歹的。你呢,當前最緊急的任務是給亮子生個兒子。你不知道他有多喜歡男孩。在異域,經常把貝勒抱到他那屋裡去睡,尿他身上都不嫌。要是他自己有兒子,不定有多疼呢。”
“可是生兒子的事誰敢保證呢?”
“不敢保證也得努力吧?我好像記得小麗姑娘給打印過怎樣懷孕的材料,回頭找到了你看看。”
“您說什麼?異域那邊還有這個?小麗姑娘這個都懂?”
“我不和你細說了,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主子,奴婢回來了。”水兒進屋了,笑嘻嘻地說:“奴婢溜了一個號兒,跑到陳夫人那裡看貝勒格格去了。太招人喜歡了!”
“你不說我都要忘了送奶了。你們兩個把這個箱子裡的東西歸攏一下,不用跟着我。院裡有那麼多的姑娘呢,隨便叫一個就好。”
“是,奴婢遵命。”
“魚兒姐姐,我剛纔撒了一個小謊,其實我回來一會了,聽主子和你說體己,沒敢進來。”
“好像我們沒說你壞話吧?”魚兒逗了水兒一句。
“瞧你說的,你和主子從來都不背後說人壞話的。我很感動主子說的那些,咱們是哪一世修來的福氣,能跟到這樣的主子?凡事都替咱們想着。”
“是呢,從進了陳家的門我就想,要一輩子跟着姑娘,好好服侍姑娘。”
“我是從福晉房裡來的,主子也對我那麼好,什麼都和你一樣待承。”
“你也知道別的府上,嫡福晉和側福晉之間,幾乎都有摩擦。有的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說實話,當年福晉忽然把你送給主子,我就先毛了。好好兒的怎麼送來一個貼身丫鬟?我哪裡知道姑娘很快成爲側福晉呢?”
“別說是你,就是我也給嚇了一跳。在福晉房裡我是專門給福晉梳頭的,也沒犯什麼過錯,怎麼好不啦的就給打發了?要說送人也該送到哪個王府服侍一位主子啊?怎麼就送給當知縣的女兒了?後來鄭嬤嬤說,陳小姐很快要進府了,福晉是繞了一個圈兒給我升一等。”
“哦,你那會兒就知道姑娘給指婚了?”
“知道啊,可是鄭嬤嬤囑咐我不讓說的,我敢說嗎?”
“怪不得你那麼穩當呢,從王府到紙行,從二兩的月例到五百文你都認了,還高高興興的,原來心裡有底啊。”
“咯咯……”水兒不住地笑。
“你這傢伙表面很老實,其實挺狡猾的。”
“我呀?能和狡猾連在一起太榮幸了。主子那麼吩咐我就得那麼做,何況是給我加錢呢。我沒幹壞事吧?”
“好像沒有吧。咯咯……”
“你倆說什麼呢這麼高興?箱子折騰完了吧?”
“忘了!”
“把上衣給我脫了,打屁屁!”
“屁屁長在上面嗎?咯咯……”魚兒水兒笑得肚子生疼。
雲兒從異域回來以後,比以前更加開朗,私下裡和魚兒水兒真像親姐妹一樣親密無間,說說笑笑。她確實是有些後怕和慶幸,如果在異域出了什麼事,就是活着回來怎麼面對王爺和父母?幸虧是師父開啓了自己的異能,能夠赤手空拳面對悍匪。
人的生命是很寶貴的,這個生命如果每天都在計較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上,不就是在浪費生命嗎?
鬟兒對自己的挑剔,那峰對自己的仇恨,葉嬤嬤對自己的詆譭,雲兒都很清楚,但是她不想去和他們針鋒相對,含沙射影也好,明槍暗箭也罷,都不是輕鬆的事情。
雲兒現在感到自己很幸運,雖然是丈夫年歲大了一些,自己也不是正室夫人,但是除了每天給福晉請安,剩下的都是自己的時間,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吃喝穿戴全都是上等的材料,還有人服侍着,孩子、老公的衣服有人洗,也不用爲柴米油鹽的事算計。人都是不知足的動物,老百姓羨慕當官的騎馬坐轎很威風,當官的羨慕皇上三宮六院很快活,皇上又羨慕老百姓沒有壓力活得自在。其實各有利弊,當皇上的是威風,金口玉牙說啥是啥,天下女人任他挑,天天晚上美女相伴,可是他的責任也重大啊,兩個肩膀扛着江山社稷呢。管着上億的臣民吃飯、穿衣,管着邊疆太平不太平,管着哪裡的河水別決口、管着有沒有人舉旗造反,還要管着當官的貪墨不貪墨,一天到晚不是這裡出事就是那裡鼓包的,不省心哪,皇上就是那麼好當的?當官的是威風,可是光威風能行嗎?得有政績,當了貪官污吏要被砍頭的;老百姓是隨便一些,可是老百姓也得爲了一日三餐的溫飽奔波吧?而且是個人都敢欺負老百姓。假如王爺的王位穩當的話,自己就可以衣食無憂。太后懷疑王爺也是瞎懷疑,王爺沒有一點私弊,這個日子就這麼往前推吧,好歹還有要做的事,不會很寂寞。
田亮已經恢復原來的侍衛身份和職責,每天和納蘭換班當差。他們兩個當差魚兒、水兒就跟他們分配在一天陪着主子。要不然錯開了不是就把兩口拆散了?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衛飛雲樓的安全,保衛女主子的安全。隔天帶班值夜,白天補眠一上午。
雲兒依然堅持每天練功。時間就是子時初到子時末兩個小時,雷打不動。練功結束後給孩子餵奶、換尿布。然後打坐一會,把明天要用的貨物,隔空搬運到堂屋的工作臺上。
這個時間雲兒可以和師父對話,請教師父她不明白的事。只能聽見師父的聲音,看不見師父的形象。師父告訴雲兒,除了通往東直門那個通道是原來住在王府的明朝王爺所開鑿,其它幾個裝布匹的空間都是師父給拓展的。王爺不但要給國庫增加銀子,還要把經商的本錢用作救災的款項。不但要供應災民吃的,還要給災民發放穿的和治病的。康熙三年之後將陸續有雪災、蝗災、水災、旱災、瘟疫、天花和由於鰲拜換地引起的動盪之後的各種災禍。光是康熙皇帝是應付不過來的。
師父還告訴雲兒,他們留給歐陽先生老夫妻、嚴肅、海龍、小麗、許婷婷的幾百萬元這些人沒有一個留下的,都給王爺和雲兒買了各種物資,都在王爺三人所買的物資一起。凌娟的那份就買了醫療器械和藥品。具體內容都在雲兒的黑皮本子的後面。隔空搬運的時候就按後面寫的內容發出指令就是。
貨物太多,無法因爲尋找什麼要用的而翻檢。而且不能給更多的人知道這些物資,所以靠王爺和田亮兩個人的力量是無法折騰這些東西的。就因爲這個,師父給了雲兒一對天眼和隔空搬運的異能,想拿什麼,只需想一下即可,這樣就可以節省很多時間和人力。這些東西是雲兒父親的古董換的錢買的,也等於是雲兒的東西,屬於雲兒父女的個人財產,可隨意支配。
師父還告訴雲兒,她到現在沒怎麼有效地利用自己的異能,以後一定要練習使用,也好節省更多的時間。
“師父,凌姐姐要永遠留在大清嗎?”
“按理說從異域過來就不能回去了,不同的空間不是隨便穿越的,如果將來她能培養幾個跟她水平相差無幾的人,她又一心想回去,就看在她的巨大貢獻上,也可能讓她回去。可以說她的適應性不如你們三個,到現在還彆扭着。就是這裡的禮節、等級觀念高度不適應。”
甘霖師父還告訴雲兒,地面上的貨物還要用世俗的方式翻檢,這是給地下的貨物做掩護用的。不然會被人不理解。
師父的告誡使雲兒明白了許多事應該怎麼做,但是不能告訴任何人。由師父告訴王爺和田亮,那是師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