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們回到了Q鎮,車在楚思思外婆家門前停下的時候,楚思思還處於不可思議的狀態中。
秦尋是絕對不會用這種事情來欺騙她的,那麼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池昂身上最大的謎底就揭開了,他不僅是她小時候的玩伴,還是她母親救命恩人的兒子。
那個身上彷彿帶着無數未知危險的人,突然從重重迷霧中走了出來,站在陽光普照之下對着她溫柔地笑。
楚思思忽然無比地愧疚起來,他的父親爲了救她母親而死,而池昂當初更是差點爲了救她死在楚月兒的手裡。
可是她卻因爲自己的敏感多疑,這麼深地猜忌他。
秦尋說的沒錯,她可能真是一個白眼狼吧。
“楚思思,你不要跟我說你現在腦子裡想的還是池昂那個傢伙。”
秦尋一把板過楚思思的肩膀,咬牙切齒地說。
楚思思皺皺鼻子,好大的醋味啊。
“什麼叫那個傢伙,他不是應該是你的表弟嗎?呃......他應該是比你小吧......”
秦尋裂開嘴陰冷地笑了,“你是在說我比他顯老嗎?”
重點不應該是“表弟”嗎?爲什麼突然成誰大誰小了。
好吧,和炸毛的秦總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當然不是,明明是因爲你看起來更加成熟穩重,英俊瀟灑。”
“油嘴滑舌。”
雖然秦尋語氣不屑地這麼說,但是楚思思還是看出了他眼裡顯而易見的笑意,於是抓緊時間趕緊解釋,“我只是覺得有些愧疚。”
“愧疚什麼?”
“你不知道,那次我爲了躲你,和池昂還有小玲搭船去往C市的時候……”
楚思思說到這,小心翼翼地擡眼看了秦尋一眼,果然對方的臉瞬間黑了一下。
“就在那艘船上,我晚上睡覺時,有一個人摸黑進了我的房間,試圖把我扔進海里,多虧小玲及時出現纔沒有讓他得逞。”
秦尋哪裡知道還有這麼驚心動魄的一段,頓時顧不得什麼吃醋什麼鬧彆扭了,眼眸一縮,緊緊抓住了楚思思的手,澀聲問:“知道是誰嗎?”
楚思思沮喪地搖搖頭,“天太黑了,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臉,但是因爲後來因爲我突然發現了池昂身上有秦家的標記,就以爲是他,所以平白誤會了他一場。”
“什麼誤會,”秦尋冷哼一聲,“沒準就是他呢。”
這就明顯是賭氣的話了,楚思思不搭理他徑直打開門朝屋內走去。
秦尋不滿意地追上去,伸手捏捏她的臉,嚴肅地警告道:“不管他是池家的池昂還是秦家的秦晏,他都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答應我不要和他走得太近。還有,”
秦尋頓了頓,有些後怕地低聲說:“不要再脫離我的保護範圍,乖乖呆在我身邊。”
楚思思知道他是害怕自己差點被人扔到海里的事情,乖巧地點點頭,結果一下子被空氣中漂浮的灰塵嗆得打了個噴嚏。
因爲這個房子因爲承載了她太多的回憶,所以楚思思每半個月就會親自來這打掃一遍,從來不會借他人之手。
但是因爲養殖基地的事情落下好幾次打掃了,此時不僅僅是空氣之中,就連屋裡老舊的傢俱上也早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楚思思掩住口鼻皺着眉悶悶地對秦尋說:“要不我們還是出去找個酒店吧,或者,你在外面等一會兒,等我打掃乾淨了再進來。”
這屋裡髒的連她都有些受不了,更不要說從來錦衣玉食,生活挑剔的秦尋了。
只是楚思思沒想到秦尋聽了以後,只是不滿地瞪了她一眼,然後就開始挽起袖口朝衛生間走去,片刻後秦尋拿着一個溼毛巾走了出來,利落地擦着櫃子窗臺。
楚思思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被陽光勾勒出一圈金黃的光暈,這個從小被所有人捧着護着,連菸灰缸都沒有自己倒過的大少爺,此時居然爲了她窩在這個小小的破房子裡,在四處飛揚的塵埃中彎腰仔細地做着打掃。
楚思思脣角的笑容就像被石子激起的水波,不斷地擴大,再擴大。
曾經,楚思思以爲自己對陸也旭的感覺叫做愛,然後她就沉浸在自己營造的這種幻覺中,自以爲愛得死去活來,但是現在再想想,那其實只是一種迷戀罷了,就像一直活在黑暗中的人,突然有一天見到了滿天繁星瞬間就被迷了眼,明知得不到卻更忍不住心底的那份奢求,然後把執念錯當成了愛。
千帆過盡,涅槃重生之後,直到遇上秦尋,楚思思才真正明白什麼是愛。
而此刻,楚思思又才終於明白,爲什麼這個人會是秦尋。
這個男人擁有足夠高高在上的資本,可是在她面前時他卻從來都不會提那些身份地位,爲了她心甘情願地將自己不斷放低。
他的愛強大卻不強硬,霸道又寬容。
滿天的星光縱然好看,但即使再美也終究都是身在黑夜之中,只有沐浴在陽光下才會明白真正的美好是什麼。
秦尋擦完茶几後剛直起身就感覺後背一暖,楚思思突然貼了上來從背後圈住了他。
“幹嘛,是不是想偷懶。”他微笑着側頭看向她。
“纔不是,只是突然發現你真好。”
秦尋轉了個身,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臉頰,假裝生氣地說:“小白眼狼,才發現我的好啊。”
楚思思咯咯笑着跑開了,很早,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很好。
屋子本來就不大,再加上秦尋凡事追求完美的性格,不過兩個小時屋子裡就煥然一新。
當最後收整到蘇晴曾住過的那間屋子時,楚思思拉開抽屜的手瞬間就頓住了。
抽屜裡面靜靜躺着一本相冊和一個筆記本。
秦尋放下水杯詫異地擡起頭,“什麼相冊和日記?”
楚思思將手裡的兩本東西遞給他,“這是我母親留下來的照片,和當年記錄着和秦伯父相識經歷的日記,但是我回來安葬外婆那天發現有人將它們都毀壞了。”
秦尋黑眸沉沉,“所以呢?”
“我想問問,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