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東西?”
傅林杵在原地,一動未動。他朝着面前這人看去,可是面前的人根本不予理會他,傅林只好扭頭朝巫齋瞧,而其他家族的人則是偷偷地在血羽閣的來人身上亂瞄看,彷彿是發現奇幻大陸一樣。
巫齋被問到之後,從蔫蔫的狀態之中回過神來,對道,“傅家主未免明知故問了。昨天夜裡的宴會之上,在傅三小姐的甲衣之中所找到的闕凌魄,不正是屬於血羽閣的東西嗎?如今傅家主卻口口聲聲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真是令人齒冷!”
被如此一說,傅林的臉色直髮白。
他沒想到巫齋會在如此多人的面前反咬一口,容兒說得對,那甲衣是事先被擎辰山莊送過來的,然後上面纔有了闕凌魄。
若論罪處,理應是巫齋的擎辰山莊出了錯漏,可現在,以巫齋的意思,卻都是傅府的錯了,這是何道理。
不過如此血羽閣的人親自前來,傅林身爲一家之主,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與巫齋爭論這種問題,一則顯得小氣,二來他還沒有弄清楚血羽閣來此,究竟還有其他什麼目的。
“闕凌魄的確是在傅府。”
傅林回道,目光落在面前這深鬱黑瞳的男子身上,注意到他眼波細微地涌動,傅林便知道自己所答,正是他所需,只是接着補充道,“闕凌魄是由擎辰山莊暗中藏在輕靈甲衣之內,送進我傅府之中。既然閣下想要取回去,當然可以,請隨我來。”
既要把事情解釋清楚,也要說明白,自己整個傅家並非膽小怕事之人。
既然東西確定屬於血羽閣,傅家明事理,自然會奉送回去。
“慢著。”
就聽到那濃郁黑瞳的男子甫然出聲,語調深長惑冷。
傅林扭頭,定定地看向他,發覺這男子面色極度地白,包裹在一片黑金色的華貴衣衫之下,更顯得猶如赤雪一般,加上鬱冷如冰霜的氣質,幾乎令人挪不開眼。他並非是最美的,但身上那股氣息,讓人根本沒辦法從他身上移開目光。
傅林挑眉,就看到他朝前走了一步,方向卻是對向巫齋的位置,他的聲音清冷下來,彷彿漸漸凝結起來的冰水一樣,“巫管家,你可是中了毒?”
巫齋一聽到自己的名字,立即露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立即擠出人羣,顫微微地來到男子面前,冤道,“鳳公子,老奴實在是冤啊。老奴發現自己弄錯了血羽閣的東西,便來到這傅府索要,可是整個傅府的人根本就不講理,他們不給老奴呀。他們還口口聲聲說要等到闕凌魄的主人前來,纔會給。老奴不服氣,與他們理論,卻被暗中送了一巴掌,那巴掌上還帶毒,他們是想要殺人滅口呀!”
傅林自小到大,也算是混了幾十年了,可是他從來就沒有見過似巫齋這種人,睜着眼說瞎話,他還能編得這樣精彩。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傅林都能清楚地在這位被稱爲“鳳公子”的男子臉上,找到風波,在那雙深鬱的黑瞳中找一點一點化作黢黑的陰鬱深冷。
傅林知道,這位鳳公子肯定把巫齋的話都放在了心上,並且都認爲所說的全是真的。
“絞殺之毒?”那鳳公子偏頭,一看巫齋一側臉頰上那毒色,精準地說出毒名,語調微揚,似乎是帶着戲謔之意。
巫齋趕緊點頭,急急抱拳求道,“鳳公子,看在老奴曾經給您製作過法器的份上,求您給老奴解毒罷!這絞殺之毒是嚴自於傅家主的女兒傅靖容,可是他們整個傅家人全都以證據不足爲由,故意包庇傅靖容。老奴這一次,必死無疑呀!”
傅府的府宅之外,來回走動的百姓圍上來看熱鬧,而沒走的世家大人們也都在旁靜靜聽着,沒一個出來說出真相,大家都持着瞧熱鬧的樣子,圖個樂呵,畢竟事不關己,來到這裡的人,每一個人都想看看,傅家的家主與血羽閣中之人對峙,究竟會有怎樣精彩的一幕,畢竟傅林重傷未愈。若是他再與人對斗的話,那麼就不僅僅是重傷那麼簡單了……
府外人聲嘈雜,很快驚動了傅府之內的族中之人。
傅建甫與傅皓宇一同趕來,兩人身後還跟着悠悠盪盪而來的傅拳。
傅拳聞聽到血羽閣來人了,還是衝着那闕凌魄而來的,他嘩的一下,樂開了花。急忙就朝着外面而來,但撞上兩個後輩之後,他又擺出一副家長的姿態,簡略地說了血羽閣之事,成功地把兩個後輩都引了來瞧熱鬧。
他們恰好在府門口聽到巫齋與鳳公子的對話。
傅拳聽得倒是沒什麼,傅皓宇聽在耳中微微覺得有些不適,但是傅建甫則不然,他氣得緊攥拳頭。
因爲巫齋所說的與事實根本不相符!
在宴會之上,傅建甫與巫齋“合謀”,然後被靖容戳穿。那甲衣落在了他的懷中,便成爲了他在傅氏宗族內部的尾聲,他以爲自己會被逐出去,成爲外室弟子,一生都會落蕩在傅氏族外。
可是傅林卻一點沒有懲罰他,而是告誡了他一頓。
瑞長老中絞殺之毒,的確是靖容的錯。傅林身爲家主,卻在他這個小輩面前承認錯誤,這令傅建甫覺得震驚的同時,亦是對這位正直家主的佩服。他開始反思自己。
只不過此刻,聽着巫齋栽髒的話,傅建甫雖然生氣,他卻並沒有上前去爭辯。
因爲巫齋說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絞殺之毒,莫非這位鳳公子能夠解除絞殺之毒?
想到爺爺有了活的希望,傅建甫便伸着耳邊,繼續聽下去。
可是那鳳公子卻並沒有再說話,伸手一把捏住巫齋的手腕,冷冷地“哼”了一聲,就看到巫齋“哇”的一記,嘔出一口黑色的血!
緊接着,他臉頰上那黑紫紫的一片絞殺毒跡,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兒地消失而去,露出了平常的臉頰,好像完全沒有中過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