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班的速度很快,三天後新戲便已經準備妥當,也安排好了晚上開場。
這三天唐雲瑾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爲了讓外人尤其是秦家某些人產生她的確因爲那些謠言而名譽受損,無顏見人的錯覺,‘蝃蝀閣’她也特別讓其關閉了幾天,夏天還沒過去,好酒之徒也好,還有那些仰仗着雲記的冷飲度過炎炎夏日的人這幾天也可以說是抱怨連連,可偏偏你說指責埋怨唐雲瑾吧,人家如今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弄的滿城風雨,名聲盡毀,哪裡還會有心情繼續做生意?雲記沒暫時關門他們就該慶幸了!
抱怨能抱怨誰?唐雲瑾嗎?人貌似纔是這次受累最大的吧!雲記的客人們也知道這是人之常情,更多的只會對唐雲瑾報以同情,和熟人說唐雲瑾那些真真假假分不清的謠言的同時,也在暗中抱怨着那些人肯定是眼紅雲記生意好才散播謠言,害得他們好酒喝不到,冰激凌冷飲也吃不着!已經習慣了雲記的好東西這冷不丁沒了,真是讓人心癢得要命!
幸好楊家班又準備出新戲,總算給了凌城老百姓一個能調節心情的途徑,再加上這次還有云記的人幫着宣傳,不少人想着是不是今晚能碰見雲記老闆,問問準備什麼時候再開‘蝃蝀閣’,多少人眼巴巴地等着呢!
於是,因爲這樣那樣得考量,今晚楊家班戲院裡的客人比平時多了一倍不止,幾乎擠得滿滿當當,多少人沒有位置坐還見縫插針地站在一個個勉強容得下人的角落翹首以盼着。仔細觀察還會發現這些人當中有不少正四下張望着似乎在找什麼人。
離得近了還能聽見那些人邊找邊互相交流。
“那邊那位大哥,你找到人沒有?”
“沒有,兄弟,你那邊呢?”
“沒看見啊,不是說今天可能會過來看戲的嗎?難道沒來?”
“你也說是可能了,我有個遠方表親就在楊家班當跑堂的,聽他說雲記老闆和楊家班的人關係不錯,說不定人家就只是幫忙宣傳宣傳呢,也不見得會過來看戲吧。”
“說的也是,何況最近還那麼些風言風語的,要是真來了,怕是不少人得指指點點的。”
“可不是,也不知道誰那麼缺德把人家一個姑娘家的名聲給毀了,就算是眼紅人家生意好也沒有這麼幹的呀!這讓雲記老闆以後怎麼嫁人啊。”
“這倒是不怕,別忘了不是還有秦家二少爺呢嗎!”
“那其他幾個?”
“雲記老闆開門做生意的還不能認識幾個人嗎?你也不看看凌城有幾家鋪子的掌櫃老闆是女子?她認識的肯定大多都是男子,難不成認識個人就說關係不清不楚?那雲記的生意還真是不用繼續做了。擺明了就是有人妒忌人家抹黑雲記呢!你還真信了!?”
這話一出,旁邊不少豎起耳朵聽着的人竟都認同地點了點頭。
“就是,我之前去過很多次雲記,還和雲記老闆說過幾句話,我看着那位唐老闆是個好相處的,也不像謠言裡傳的那麼不堪。”
“瞧你這話說的,什麼不堪,人家唐老闆明明人很好!我上次在那兒多喝了幾杯人還白送了我一杯呢!經常去的客人云記還給些叫什麼折扣的,總之就是給你算便宜點!隔三差五地還弄個那個抽獎,之前好些人都得了一品紅,還有‘三日醉’呢!”
“沒錯沒錯!哎呀,上次我的號碼就差了那麼一位數!否則那一罈‘三日醉’就是我的了!真是太可惜了!”一個穿灰袍子的中年大叔一臉扼腕地捶胸頓足。
“‘三日醉’啊,聽說那酒的滋味真是絕了!而且據說不是唐老闆釀的,是她費了不少功夫從別的途徑弄來的天然形成的酒,分量極少,還不容易獲得呢!我還沒嘗過呢!”
“我也沒嘗過,價錢太貴了,而且分量那麼少,去的晚了就沒戲了!前幾天我去的時候最後一點也賣光了,最近一段時間又沒機會了。”
“可不!下次還不知道唐老闆什麼時候能再弄來呢。”
“我看這回有得等了,沒看最近唐老闆有麻煩了嗎,哪兒還能有心情去弄酒啊。”
“也是啊,哎,真是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缺德的,找麻煩去找別人啊,怎麼偏偏就盯上了唐老闆,害得咱們都喝不上好酒!”
“我的冷飲,我的冰激凌,還有那個水果撈啊!好些天沒吃,午時天最熱的時候真是熬死人了!”
一干人等彷彿找到了知音一般你一眼我一語地說得熱火朝天,其中大多都是對於雲記少了不少好東西的扼腕可惜,還有對背後使壞的人的咒罵。
坐在二樓較角落的雅座上的唐雲瑾聽着下面某處那些人的談話聲,不禁勾了勾脣。看樣子云記的風評和她的人品還是得到不少人的認可的,本以爲今天來了聽的最多的必然又是那些個她怎麼靠男人上位,賣肉什麼的引人發笑的話,卻沒想到居然有不少人爲她抱不平,罵着使壞的人太缺德芸芸。
估摸着也是因爲‘蝃蝀閣’的暫時關閉給憋的,喝不到雞尾酒的人憋得慌,吃不到冷飲的人在大熱天更憋得慌,心裡有氣當然要罵出來才痛快!當然可能其中也不泛一部分人是知道楊家班的人和她關係好,不好在人家地盤說她的壞話。
不管怎麼說,唐雲瑾聽了這些內容後心情還是相當不錯,而且……正因爲有不少人同樣對背後使壞的人心有怨氣,等到等會兒看了新戲的內容,反應纔會更加劇烈。
“那邊秦家人來了。”蘇塵忽然用饒富興味又帶着鄙視的語氣開口。
其餘三人紛紛看向了樓梯口,其中雲霄眸色冰冷一片,秦梟則似沒看見另外幾個人,只看了被秦牧扶着的老爺子一眼,絲毫沒有過去打招呼的意思,回過頭來重新把目光放在了唐雲瑾身上。
唐雲瑾和他反應差不多,同樣懶得多看一眼,確定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愛來不來,也收回了視線。
蘇塵看那羣人坐到正好對着他們的位置,哼笑:“這位置可好!等戲開演了,能清清楚楚地看見秦家人的嘴臉!”
秦梟已經習慣性地把蘇塵嘴裡的‘秦家人’和自己劃開距離,不然一天得被蘇塵罵上至少三四遍。
“我特意讓楊大哥給秦家人留的特等戲,當然好。”唐雲瑾閒閒道。
蘇塵邪笑一聲,“我已經迫不及待得想看他們變臉了!小瑾,你看看那二房三房幾個女人那副嘴臉,年紀一大把了還穿着比你還豔麗的衣裳,臉上不知道抹了多少東西,年紀小的姑娘家打扮起來那叫花枝招展,她們這是什麼?怕是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最爲貼切!”
雲霄直接接口道:“不堪入目。”
唐雲瑾微微有些詫異地看向雲霄,後者卻面無表情地低頭喝茶,彷彿剛纔開口的不是他。
蘇塵則拍着桌子直接不客氣地大笑了出來,搭着雲霄的肩膀滿意道:“雲霄說得對!就是不堪入目!兒子成親兒媳婦據說都已經懷有身孕,要當奶奶級別的人了,還以爲自己是如花似玉的黃花大閨女呢?也不嫌臊得慌!”
奶奶級,唐雲瑾想了想上次見到的陸芸的模樣,有點難以想象這個看上去三十多的女人居然都要當奶奶了,果然古代就是個早婚早育的時代。一個奶奶級別的人還笑得一臉‘明媚’地噌着秦老爺子獻殷勤……用唐唐的話來說就是,老不羞,簡直不忍直視!
馮佩大概是因爲有陸芸在,很溫順地坐在一邊沒有試圖靠近老爺子,四房徐敏兒和秦冉今兒也來了,同樣哎一邊當綠葉,沒蠢得試圖跟二房和秦牧搶伺候老爺子的權利。
可以說除了秦羽和秦輝,今天秦家算是總動員一起過來看戲,本來秦梟也該和他們一塊兒,秦牧所坐的位置也該是秦梟的,只可惜因爲唐雲瑾的事情秦梟和老爺子再一次碰上,堅決不妥協,死咬着這輩子只要唐雲瑾一個人,又冷嘲熱諷說老爺子管不好自己的姘頭,父子關係僵持,誰也沒打算主動緩解,於是也就繃着各坐各的。
唐雲瑾不經意得看見陸芸對他們這邊看似客氣地笑着點頭算是打招呼,卻隱晦地看了她一眼,眸子裡滿是幸災樂禍和輕蔑。
再看老爺子冷着一張臉瞪着秦梟的模樣,嗤了一聲,故意拿起一塊糕點直接送到秦梟嘴邊,“梟,嚐嚐看,味道不錯。”
秦梟很配合地張嘴吃下,還認真地評價,“是不錯,你也吃。”然後同樣拿了一小塊芙蓉糕給她。
唐雲瑾也直接探頭過去讓他喂到嘴裡,甚至感覺到對面的銳利目光時有意在秦梟還沒退開的手指上咬了一下,果然,她感覺到對面對她的敵意或者是不滿更濃了一些,八成是老爺子身上發出的怒氣。
老爺子年紀不小,眼神倒是很好使。
秦梟渾身顫了顫,只覺得從指尖有一股電流竄入全身,酥酥麻麻的,反射性地抽回了手指,然後面上又露出有些惋惜的神情。
雲霄眼觀鼻鼻觀心地扭頭看向戲臺,蘇塵本來也看他們大庭廣衆地調情有些不爽,但見秦家人比他更不爽,他立刻通體舒暢了!
要是能把秦家人氣着了,管他是氣着那幾個小妾還是老爺子都痛快!再多咬兩下也成,他也可以幫忙!
“對了,怎麼景天白沒來?這麼個湊熱鬧的好機會他居然錯過了?”
唐雲瑾道:“景伯伯還有景大哥似乎也要過來看戲。”
“哦?”蘇塵臉上的期待更濃,“這下可有趣了!安家的今天不來?要是也來了,三大巨頭齊聚首,戲一開場,那秦家可真是當着衆人的面顏面盡失了。”
扭頭看着秦梟,故意問道:“秦二公子,秦家顏面掃地,你難道就沒什麼想法?”
秦梟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倒是唐雲瑾道:“秦家丟人,梟只會覺得很痛快!”秦梟最在意的親人秦羽去了軍營不在這裡,老爺子怕是已經讓他失望無數次,其他人更不用說,秦梟從來就沒把他們當親人看,這樣的秦家他難道還要顧及着他們的面子?
他們配嗎?
當初秦梟被人綁架的事情蘇塵也聽說過,但具體裡面有什麼內部,因爲和他沒關係他也沒注意過,自然是不會知道秦梟的心冷和憤怒。
指望秦梟會因爲秦家的面子有反應,蘇塵只能失望了。
這邊剛提到景家人沒多久,另一頭景老爺子在景天睿和景天白的陪同下也出現在了二樓的雅座上,不過位置又和唐雲瑾,秦家兩桌有些距離。
景老爺子和秦老爺子年輕時便認識,雖沒有秦家和安家那樣的世交,但關係也不錯,彼此看了一眼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然後景老爺子看向了他們這邊,露出很和藹的笑容看了眼唐雲瑾。
唐雲瑾早就料到景老爺子不會聽信外界那些可笑的傳聞,如今見人家確實毫無芥蒂依舊對她和顏悅色,還是難免讓她心裡一熱,同樣舒緩了冷淡的臉色對人家微微一笑,內隱含着一絲感謝。
人來的差不多,戲也很快開演,今天安家人並沒有到場,三大巨頭到底還是缺了一家,不過對唐雲瑾來說,秦家人到了就足夠了,下面的人山人海一人一句就足夠讓秦家難以招架了。
和上一次來看戲差不多的開場方式,同樣是由楊松先出面說兩句場面,不過也不是每一場新戲楊松這個班主都會出來,上一次是因爲楊家班剛回來,第一場戲開演他來出面,而今天,不用說,自然是爲了唐雲瑾,也爲了宣佈另一件事。
“諸位,今日除了是一出內容很特別的新戲開場的好日子以外,還有一件大家都非常期待的大好消息將在宣佈!”
“好消息?楊班主,什麼好消息啊!?”底下有人起鬨。
“是啊班主,別賣關子說吧!”
楊松爽朗地笑道:“這可不成,這個消息要在戲落幕的時候才能告訴大家,所以現在大家還是專心看戲吧!我可以提前給你們一點提示,這個好消息和這一齣戲也有很大的關係,所以千萬要認真看戲,不要錯過任何一個劇情,否則,你們一定會非常遺憾的。”他倒是很樂意把這麼一出能讓人看清楚秦家某些人醜陋嘴臉的戲多開幾個場次,就怕,秦家知道戲的內容以後不會讓他們隨便演出來的,所以這機會是真的很難得,錯過了機會以後想看都沒得看了!
下面唏噓一片,不過還是很捧場地說他們一定會好好看,楊家班的戲一向好看,今天的肯定也很有趣。
楊松呵呵笑着,表情高深莫測,“今晚的戲一定會大大超乎你們的想象,絕對值回票價!”
等楊松下了臺,戲正是開演,下面起鬨的人也都靜了下來,準備看看被楊班主特意強調的這一出名戲名只有簡簡單單一個‘謀’字的好戲究竟精彩在哪裡。
唐雲瑾支着下巴喃喃:“好戲要開場了。”
開場第一幕內容很平常,女主人公穿着一身工服辛苦地擡着水桶,準備着釀酒需要的原料,戲臺子上搭了一個簡陋的鋪面,木頭牌匾上也只有很簡單的‘酒鋪’二字,讓人很容易就猜到這位姑娘可能是這家酒鋪的長工。
此時尚無人發現不對勁,直到他們發現他們以爲的長工居然是這家酒鋪的老闆時,才隱隱有些人臉上露出驚疑的表情。
秦家人的表情也漸漸變的古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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