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動我的東西?弄死?問過我的意見了嗎。”冷淡又帶着不容忽視的逼人氣勢,之前被炎火嚇得六神無主的圍觀宮女太監們這時也被這道聲音驚醒了一般,紛紛看向雲霄,然後齊齊驚呼出聲。
“三殿下!?”
三殿下?凌楚倏然回神,猛然磚頭一看,待看清雲霄那熟悉的容貌以後,目光頓時驚疑不定,更有一抹冷色飛閃而過,幾乎讓人無法察覺。
也只是幾乎。
不管是唐雲瑾也好,秦梟也罷,都把那一晃而過的冷光收入眼底,扯扯脣角,暫不作聲。
雲霄這纔剛回來就露出這般警惕和藏不住的惡意,說他很歡喜雲霄這個皇弟的歸來,誰信啊?你裝裝相不會?偏要剛碰見就讓他們這邊的人察覺到,雖然這是因爲唐雲瑾二人過人的觀察力,但也同時證明了凌楚還欠火候,隱藏功夫不到家。
“凌霄。”
聽聽,連三皇弟都不叫,直接叫名字,而且語氣一聽就不親近,當然也沒露出太多不喜,只是……但從直呼人名,傻子都看得出他們倆肯定是不對付了。
你問爲什麼只是凌楚叫雲霄一聲就能看得出‘雙方’都不對付?那還用說?雲霄一開始開口就足夠不客氣了,還不算他表態嗎?
凌楚?二皇子?就算同爲兄長,在雲霄心裡也不過一個想法——想動炎火,他算什麼東西!
侍衛們趁着雙方攻擊停下,兩位皇子說話的空擋,趕緊先把手上的凌楚拉出來,和炎火拉開一段距離,免得它再有更激烈的攻擊他們應付不來。
侍衛們受傷還算不得大事,可如今二皇子受傷他們怕就要慘了!
麗妃這時也回過神來,連忙跑過來,漂亮的臉上滿是擔心和心疼,白着臉扶住凌楚,“我的楚兒,疼不疼?你們這些該死的侍衛,連主子都保護不好,要你們何用!二皇子身上哪怕掉一根頭髮,你們擔當得起嗎!”這話語氣格外不客氣,還帶着明顯的遷怒,哪怕知道這些侍衛已經盡了力,可她的孩子受了傷,怎麼能叫她不憤怒。
也沒顧上方纔雲霄說的話,只是恨恨地看着仍然冷冷盯着他們母子倆的炎火怒道:“你這畜生!看什麼看!難不成還想再傷人不成!來人!還不把這膽敢傷害皇族的畜生抓起來弄死!”
麗妃顯然是因爲凌楚受傷滿心都是擔心,根本沒把雲霄說的話放在心上,也沒回過味來,所以說出來的話也毫不客氣,一點不給雲霄面子。
反倒是那些聽清楚了卻還不太確定的侍衛和宮女太監們面露遲疑地面面相覷。
貌似剛纔三皇子有說過‘敢動我的東西’吧?這個‘東西’指的是什麼?而剛纔二皇子凌楚動的又是什麼?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個氣勢十足,又有着他們從未見過的恐怖攻擊力的黑色野獸身上。
難不成,這隻野獸居然是三皇子凌霄殿下養的嗎!?這個想法一冒出頭,所有人都驚呆了!
凌楚這會兒也回過味兒來了,或者說他一聽見雲霄說的話就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猜到這隻畜生和雲霄有關係,可雲霄闊別五年重新出現在眼前,哪怕是早就收到了消息,在這種毫無準備,自己又狼狽受傷的情況下碰見,還是難免晃了下神,直到聽見他母妃麗妃的聲音才反應過來,也立刻收起面上的惱火和焦躁,被麗妃和侍衛扶着站起身,勉強維持着他二皇子的架勢,忍着手臂的痛楚對雲霄扯扯脣角道:“之前就聽說你回來了我還想着去看看呢,沒想到沒等我去找你自己就過來了,這五年在外面沒少受苦吧。”
語氣不冷不熱,別人說這話一般都是出於關切,可從凌楚嘴裡說出來,怎麼聽怎麼讓人覺得不是味兒,總有些陰陽怪氣和嘲諷的意味,讓人不得勁。
而這個不得勁的當然輪不到侍衛和那些個不相干的宮女太監們,而是跟着雲霄一通來的小喜子,玉袖等雲霄殿的人,以及唐雲瑾。至於秦梟,旁觀居多一點,除了她的事,旁的很少能牽動他太多情緒。
雲霄冷淡地掃了他一眼,移開視線對着麗妃道:“沒聽見我剛纔說的話嗎,我的東西,沒人能動,哪怕是你。想弄死它,你還不夠格。”
周圍響起陣陣吸氣聲,這些年麗妃在宮裡的話語權可打着呢,幾乎後宮裡所有人都得聽她的話,根本沒幾個人敢觸她黴頭甚至於她作對。可要是三皇子凌霄,那又另當別論了。
從前凌霄在宮裡就備受重視,在皇子中也是最出類拔萃深得聖心的,性格冷淡並且很有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勁兒,對招惹自己的人毫不客氣,不論身份是誰,哪怕是自己的兄弟,哪怕是身爲兄長的二皇子。當年雲霄雖然年僅十歲,性子也頗爲沉穩,只是難免會有少年人的不羈和輕狂,隱晦,卻無法忽視,在場的一些老人回想起來才恍然想起當初凌霄殿下和二皇子可是頗有些不對盤呢。再加上如果這隻野獸真和凌霄殿下有關係,二皇子又要抓起來馴養又要弄死,如今連麗妃都如此,也難怪凌霄殿下說的如此直白不客氣了!
當年麗妃也不過只是個普通嬪妃,面對凌霄殿下的時候也必須得恭恭敬敬的,如今這是覺得自己是寵妃,今時不同往日了心大了不成?須知不管再受寵,妃子到底是妃子,和留着皇家血脈的皇子有着本質上的區別,皇族威嚴豈容得她侵犯!?
所以,在場的人也不是沒有人裡理解剛回宮的三皇子凌霄殿下爲何能毫無顧慮地直接數落,甚至算得上是質問麗妃。這一番話,其實說白了,已經算是在打臉了,而且是連着二皇子凌楚的臉一塊兒打!沒瞧見凌霄殿下直接無視開口的二殿下了嗎!
不過,麗妃在雲霄已經開口說不準動炎火以後還敢說讓侍衛弄死它,又何嘗不是在打雲霄的臉?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既然她敢說,雲霄自然也不會和她客氣。
凌楚面色沉了下來,一時也忘記了手臂上的傷,麗妃更是面色難看,下意識地咬了咬下脣,深吸一口氣才勉強笑道:“這隻畜生傷了這麼多的侍衛在場的宮女太監都看在眼裡,這也就罷了,它竟敢傷楚兒,楚兒可是皇子,這和傷了隨隨便便一個侍衛可不同,殿下難道要包庇它不成?人傷了皇族也是大罪,更何況是連人都不如的畜生,就算弄死它,也不算過分吧?懲戒總是必要的。”
雲霄只冷聲哼道:“若不是有人想抓它,它又怎麼會傷人?凌楚若不帶着侍衛們想抓它馴養,自然不會出這些亂子。”
麗妃道:“殿下的意思,還是楚兒不對了?雖然殿下離開宮裡已經五年了,可也不能忘了楚兒是您的兄長吧?兄長受傷了您卻包庇一隻畜生,這怕是不好吧。”
雲霄這次卻是無視了麗妃,又把視線放回到沉着臉的凌楚身上,“炎火平日裡根本不會隨便襲擊人,除非有人對它抱有惡意,先出手攻擊它。若不是有人對它有惡意,它的反應也不至於如此激烈,動物是最遵循本能的,根本不存在勾心鬥角陰謀算計的一套。誰對它好,它便給予相應的回報,誰想害它,它便十倍奉還。”微微停頓片刻,目光掃到他的胳膊,“還要我繼續往下說嗎。”
凌楚磨着牙道:“有什麼不能說呢,想說什麼,你儘管說就是!”
雲霄也不客氣地直言道:“你胳膊上的傷,純屬咎由自取,它沒弄死你已經算是你走運,若不是我早吩咐過它哪怕面對想傷害它的人,只要不會真的傷到它就不要弄死,你現在也沒力氣站在這裡了。”說完,視線又輕飄飄地落在受傷侍衛當中傷勢最嚴重,此時已經昏死過去,腹部幾乎被鮮血染紅的人身上,一切盡在不言中。
凌楚把那個侍衛半死不活的樣子帶入到自己身上,不自覺地微微抖了抖,麗妃也緊張地更加抱緊他的肩膀。就算雲霄說的有些誇張,但是那昏死過去滿身血的樣子就足夠讓人心驚肉跳了!
要是真的傷成那般模樣……不管是凌楚還是麗妃都不敢想象。
宮女太監們一聽這話都暗暗咋舌,卻是不敢把他們的想法表現出來,各個驚得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多看,不過剛纔那一瞥已經看見二皇子的臉色徹底黑下來了。
咎由自取什麼的,雖然他們也覺得是這麼個道理,而且難得能看見一向優秀卻有些過於高調且不把底下人放在眼裡的二皇子吃癟,還是有不少人暗裡給雲霄豎起大拇指的,本來嘛,哪怕不是五年前就在宮裡的老人,暗地裡也挺老人們提過不少關於雲霄的事情,字裡行間都是對三皇子凌霄的佩服,憐惜,擔憂等等情緒,自然而然地也有不少人對哪怕是第一次見到的三皇子有好感。
要是他只是給二皇子教訓的話,他們可能還有一部分人覺得三皇子剛回宮就和身爲兄長的二皇子起衝突似乎不太好,可加上一個大多數人心裡其實都不太喜歡的麗妃,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麗妃吃癟?九成九的人都只會覺得解氣!不只是因爲大多數人都對麗妃在宮裡的囂張不爽,更主要是因爲,皇后的親‘民’派!很多人都不喜歡麗妃這幾年風頭逐漸要黏上皇后!哪怕不少人被麗妃收爲己用,這世間不還有個詞叫陽奉陰違嗎?
咳咳,有點扯遠了,總之,目前來說,絕大多數人對此時的發展還是很看好,且偷偷在心裡給雲霄點讚的。
但也有些人懷疑着他是不是借題發揮,畢竟,之前他們也都聽說了三皇子歸來,可沒聽說他回宮的時候身邊帶着這麼一隻野獸啊!怎麼突然就冒出來一隻寵物,還是這麼厲害的野獸了?莫不是正好趕上這次的熱鬧了,故意給這隻野獸撐腰?宮裡的人雖說很少能出去,可也知道京城也有不少有錢人家的少爺家裡養着那麼一兩隻野獸,但無一例外的,家養的野獸多多少少都會失了野性,他們眼前這一隻?哪裡失了野性,根本是野性得過了頭!哪裡有家養的樣子?
凌楚明顯也和其他人想到了一塊兒去,對雲霄說的這隻野獸是他的寵物這一點很是懷疑,只覺得雲霄根本就是在找他麻煩給他難堪吧?
剛回宮就想給他一個下馬威嗎?哪兒那麼容易!他的傷豈能白受!
凌楚同樣冷哼一聲,似笑非笑地看着雲霄,“你說它是你的東西就是你的了?話可不要說得太滿,你有什麼證據說它是你養的?”他就不信,凌霄還能有能耐讓一隻不通人性的畜生和他串通不成!想讓他吃虧還不找回場子,想都別想!
回宮了又怎麼樣,五年的時間過去,宮裡可再不是他凌霄一人天下了!